“回来定要好好……”
此时的褚琉白和褚淮也已经从军营出发有十天了。
从军营到他们的目的地百越一路上委实不算遥远,但是因着岭南地区山势崎岖,森林茂密,林中迷障也多,所以他们的路线也并非笔直的。
因而走了十日还未曾到达百越,也是因为山路崎岖不好行走,因而有这十日的功夫,谢祁臻派出的人马也都赶上了褚琉白等人。
褚琉白等人是做行商打扮,毕竟不是自家地盘,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过去。
但是不带人也不行,别的不说褚淮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女儿受到任何伤害的。
而若想多带些人,那也就只能是充当商队了,毕竟商队人多一些也正常,要是商队里面塞多几件贵重物品,那么弄个一两队护卫也说的过去。
在褚琉白和褚淮商议此事的时候,褚琉白便将这次随着兵器一起运来的本来是要给淮南王和褚淮做年礼的葡萄酒、棉花、肥皂、琉璃酒盏等等物品都抽了一半出来,充当货物。
褚琉白带来的东西委实不少,就算是只抽一半那也足以充当一个大型商队的货物了。
只是她抽了一半的东西出来,可委实让淮南王心疼了许久,就算褚琉白说已经去信蕲州,要他们再行送一批礼品过来也没能让淮南王的心疼少半分。
只是淮南王也知道事从紧急,所以心疼归心疼,也没有拦着的意思。
他们离开的时候,淮南王特意准许褚淮在军中挑选人手一起去。
所以说褚淮和褚琉白带着的人也是不少的,至少组成一个护卫队那是绰绰有余的。
也好在褚琉白等人是作大商队打扮,所以在谢祁臻的人到了之后,褚琉白才没让他们原路返回,而是将人留了下来,充当了护卫队的第二队。
“老爷、公子,前方道路被倾倒的巨木堵住了,现在已经安排人去清理了,只是我们今天怕是走不了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骑着马从前方折返到褚淮和褚琉白面前报道。
褚淮将军出身,对于这风雪啥的都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日常也是骑马在外行走的。
而褚琉白就不同了,她甚至骑马都不太行,更别说让她骑着马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了,所以她一路都是坐马车过来的。
不过因着有货物一起,商队的速度也快不起来,所以她这马车的速度也就不算是拖后腿了。
而为了方便行事,褚琉白也作了男子打扮,与褚淮以父子相称,其他人对他们的称呼也成了老爷、公子或少爷。
褚琉白掀开马车帘子,望向窗外的褚淮和来人。
“是多大的树木,很多吗?竟能将道路都给堵了。”
那侍卫向着褚琉白行了一礼:“回公子的话,那些树大约应有五六十年了,那些树木应该都是从上方的崖上掉落下来的,想来这些树刚好生长在了悬崖边上,前几日大雪不断,雪花堆积压的树木变沉,悬崖承受不住这些树木的重量,便崩塌了,树也就随着掉落了下来,刚好砸在了道路中间。”
褚琉白听了这一番话,点了点头,又道:“派些人去看看那个悬崖,别你们刚清理好地方,上面又有东西掉了下来,再次清理也就是麻烦了点,可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多谢公子提点,我这就让人上去检查,稍后我再亲自上去看看。”那侍卫笑着回到。
褚琉白点头,没再多说。
“那老爷?”侍卫看褚琉白没话说了,便将目光移到了褚淮身上。
“就按照公子说的办,着人认真检查一番。”褚淮一手牵着马绳,一边淡淡的道。
“是”那侍卫应声离开了。
褚琉白望向褚淮牵着马绳的手,道:“爹爹,趁此机会,你进马车里暖暖身子吧,您看您的手都皲裂出血了,您进来我给你抹点药,对了我给你做的那对手套怎么不见你戴上。”
褚淮望向自己的手,因着寒风凛冽,他的手又因长期暴露在寒风当中,此时已经皲裂,皲裂处还渗出细微的血丝,看着就疼。
褚淮嘿嘿一笑,不复刚才的凛然严肃,显示出一个傻父亲的形象。
“我这不是怕弄脏手套,所以就没戴吗!”
这可是他的乖乖女儿第一次送给他她亲手做的礼物,他才舍不得戴出来呢,万一弄脏怎么办,万一弄破又怎么办。
褚琉白好气又好笑:“手套做了就是要用来戴的,你不戴它那它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怎么没有存在的价值,这可是你送我的礼物,我要收藏起来。”
褚琉白心中好笑:“爹爹,我送你的东西也不少,怎么你就这么宝贝这双手套。”
褚淮睨她一眼:“你送我那么多东西,有多少是你亲手做的。”
褚琉白怔住了,她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没有多少是她亲手做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双手套了。
见她恍然的样子,褚淮又哼道:“这么多年了,你连个香囊都没给我绣个一个。”
褚琉白心虚,却又强道:“这不是我绣花也绣不好吗?再说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比我做的好。”
“这可不一样。”
“好好好,我以后每年都送几样我亲手做的东西给您,您看行不行,您赶紧下马进来,我给你涂点药,再这样下去,您这手就真没法看了。”褚琉白哄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我做礼物的,我可没强求要你亲自做东西送我。”褚淮边说着话,便从马车上下来。
“是,是我自己为表心意,所以才想着要每年送几样亲手做的东西送给爹爹,只是我手艺不好,到时候爹爹可不要嫌弃。”
都说老小孩才需要哄着,自家这个现在也不过三十有二,却也跟老小孩没差了,都要哄着才行。
“哼,这才差不多……”
一旁伺候的婢女侍卫一脸的忍俊不禁。
“爹爹,你赶紧进来了,你没发现侍卫婢女都要笑出声了吗…”
“我看谁敢……”
寒风呼啸着吹过,将不远处的话语带到了远方,随即飘散在了空气之中。
第47章
“老爷, 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达百越的开阳县了。”
褚琉白正窝在马车上昏昏欲睡,猛不丁的听到这个消息, 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她掀开帘子, 看向走在马车外的褚淮,目光移到了褚淮牵着马缰的手, 看见上面戴着的手套她满意的点点头。
褚淮见她目光移到自己手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举起一只手:“琉儿自从上次被你说了之后, 我可是一直都有戴。”
褚琉白理直气壮:“我检查一下。”
随即又道:“我刚才听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是吗?”
褚淮点头:“对, 你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到了再休息。”
褚琉白点头示意知道了, 她放下了帘子,摸了摸趴在自己脚边的雪苍。
“嗷呜?”雪苍将头往上压到褚琉白的膝盖上。
褚琉白顺着它的意,抚摸雪苍的头:“雪苍, 我们就要到了呢, 也不知道这次……”剩下的话语微不可听, 消失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商队驶入开阳县之后, 并未在任何一家酒楼客栈停留,而是直接到了一个三进的小院, 这小院是褚淮手下的人安排的。
小院不大, 住不下所有的人,除了必要的防护人员之外, 其余人等都入住了离着不远的客栈之中。
收拾行李等事情, 自有仆从会安排, 所以褚琉白下马车的第一时间便是找到自己未来要居住的房间。
房间早已经是收拾好了的, 褚琉白简单的给自己和雪苍梳理了一下,便抱着雪苍往床上一倒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是昏暗的,一时之间褚琉白竟分不清到底是傍晚还是黎明。
看着一旁早已经醒来,却只是安静的蹲守在自己身边的雪苍,褚琉白心里一片柔软,她摸了摸雪苍柔顺的毛发,随即下床。
“柳姚?”
褚琉白左右看了看,房间不大,除了床便只有一个屏风和梳妆台了,房门关闭,屋内并没有人。
褚琉白见没人回应也不恼,自顾自地穿好了衣服。
待她穿好衣服没多久,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柳姚端着一盆水出现在了褚琉白面前。
见到褚琉白已经醒了,还穿好了衣服,柳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话就说出了口:“奴婢来晚了,还请姑娘恕罪。”
褚琉白摆手,示意没所谓,又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到达开阳多久了,还有我现在是少爷是公子,别叫我姑娘,明白吗?”
柳姚:“公子说的是,是奴婢疏忽了。”
顿了顿柳姚继续道:“现在是酉时一刻,我们到达开阳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
褚琉白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她这一觉睡了差不多六个多小时,把午饭都睡了过去,难怪饿了。
“柳姚,还有多久开饭,本公子饿了。”
柳姚轻笑:“回公子的话,奴婢现在过来就是打算叫醒公子您吃饭的。”
期间柳姚又将来到这个院子之后的一系列安排告知了褚琉白。
褚琉白边听边洗漱,时不时的还点个头。
洗漱完毕,褚琉白回头叫喊还趴在床上的雪苍。
“雪苍,走我们吃饭去了。”
雪苍很是懂人性,听到吃饭两个字,立马便跑到了褚琉白的身侧,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褚琉白再次撸了撸雪苍的头,带着柳姚和雪苍往堂屋走去。
褚家规矩不重,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所以在晚饭期间,褚淮便和褚琉白讨论起来了。
“父亲,母亲那边有消息吗?”
关于她母亲的消息,一直都是她父亲那边才有,她虽然也在这片地方开设了不少的商铺,但是褚琉白之前并不知道她母亲在这片地方,所以便也没有让人打听。
后来知道了自己母亲老家在这边之后,她倒是也让人打听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却一直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所以打听消息还是要依靠褚淮那边的关系。
“琉儿,我刚刚才收到确切的消息,就在这开阳县内,五天前我手下的人便看到了长得十分像你母亲的人出现。”一直到这时候,褚淮提及舒锦,声音才有所起伏。
“那现在知道那个长相似母亲的人在哪了吗?”褚琉白歪头。
褚淮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重重的砸到桌子上面,桌子与杯底的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褚淮一抹唇,将唇瓣上的水渍都擦净:“那行人貌似是来开阳办事的,早在三天前便已离开开阳了,不过我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那那人是往哪里走了?”褚琉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父亲。
虽然她因为从未见过这个母亲,所以对她说不上有什么很深的感情,但是褚淮却并非如此,就如她之前想的那样,她的生母舒锦亏欠最多的从来便是她的父亲褚淮。
所以有了生母的下落,她自然也高兴,按照自己父亲的性子,就算是没有母亲的消息,也是不会再找别人了,而父亲还很年轻,能够将母亲找回来,那最好不过了。
褚淮听到了褚琉白这问话道:“我手下的探子来报,你母亲他们一行人往前前面开瑞县走了,具体的要到开瑞县才知道。”
“那我们明日出发去往开瑞县!”褚琉白一锤定音。
……
褚琉白等人第二日到底出发的晚了。
也是他们思虑不周,这么大一个商队进入了开阳县,到底是会引起人们的关注的。
而就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就有不少好事者上门询问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商品。
为了将戏完美的演下去,针对这样的情况,下人们都是有培训的,所以便也一一答复了那些上门的人。
随即好事者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天时间就将商队到来给传开了,顺带着商队携带葡萄酒、肥皂、棉花等事也传开了。
只是琉璃酒盏兹事重大,那是褚淮和褚琉白打算用来救急用的,所以带了琉璃酒盏这事商队里也没多少人知晓,也就只有这东西没有被人知道了。
但是就算不算上琉璃酒盏,其他东西也足以让县里的大户人家闻风而来。
开阳县隶属岭南西道邕州,这里地势复杂,人口也较为稀少,物产不丰,所以来往商队较少,更别说是如褚琉白等人这般足有百人的大商队了。
所以县中富庶人家想要购买新潮的东西,除了通过友人、商铺等渠道之外,便是等待这样的商队了。
也因为商队的货品都是特定的,且一般的商队大都是接了别人的大单子才会穿梭来往各地,这样的商队能够外售的东西是比较少的。
所以县中富庶人家在褚琉白等人要启程的第二日一早便等候在了褚琉白等人周边的酒楼茶馆,就想着早一点送上拜帖,争在别人前头将商队带来的新奇玩意都购置一空。
却没想到褚琉白等人只是稍作停歇便要离开开阳县,如此一来,等候送拜帖的人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上前说明了来意,希望褚琉白等人能够多停留半日。
对于商队来说,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所以纵使褚淮和褚琉白心里很是着急,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也只得按捺住想走的心,在开阳多停留了半日,与开阳县中富庶人家交易了些许商品。
邕州下辖七个县,开阳、开瑞、开泰是其中三个,这三个县仿佛是用一根绳子串在一起一般,开阳上去便是开瑞,开瑞再上去便是开泰。
三个县的距离相当,都不甚遥远。
褚琉白等人便是在午后才出发,但是到了下午酉时三刻,他们便到达了开瑞县,这速度不比一人骑马单行,已经算很快的了。
来到开瑞县,众人依旧是分成两批人,一批人住在租赁的小院,一批人住在离着小院不远的客栈当中。
刚到开瑞,褚淮将将从马上下来,便让人召集在开瑞的人手,他要知道事情进展如何。
报信之人一脸羞愧:“……回主子的话,我们的人刚跟进凤凰岭不多时便在迷雾之中失去了那行人的踪影。”
“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人进了离这不远处的凤凰岭便不见踪影了?”褚淮面容沉静,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压抑。
褚琉白坐在一旁,听到这消息,也是慌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担忧的看了褚淮一眼,柔声安慰:
“爹爹,好歹我们知晓了那行人的去处不是,也缩小了寻找范围,人跟丢了也说明了他们确实藏身于凤凰岭中,至少我们有了明确的目的地不是吗?”
褚淮以手扶额,闭上眼睛,挥手示意下属离去。
沉默许久,他才重新抬头看向褚琉白:“白白你说的对,现在至少圈定了一个范围。”
“这样就对了,我等下让人去找寻一下开瑞县的县志之类的东西,再让人打听下关于凤凰岭的传闻。”褚琉白向褚淮诉说自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