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朋友圈全部被自己的照片霸屏了?!
就在她睡着这段时间,裴清昼,她的未婚夫,连发了六七条朋友圈!而且每一条全都是她的照片以及两人的合照!
每一张,是每一张!都!有!她!
仔细看下来,下面的评论也很有意思。
第一条朋友圈的评论画风基本是这样的:不错,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还算正常。
到了第二条:行了,知道你想秀老婆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
第三条:差不多了吧清昼,再多就不礼貌了。
第四条: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一个烫知识:发不完的照片可以自己存在相册。
第五条基本就是一溜儿的:??????
……
最后,裴清昼甚至单独发了条纯文字朋友圈——
【裴清昼:不好意思,老婆太好看了,有点得意忘形,请大家多多包涵[可爱]】
这一刻,奚琅的母语是无语。
裴清昼并不是没有在朋友圈秀过奚琅。
之前她画廊开业时,他发过祝贺的内容。
两人平时相处时的有趣时刻也会被他特意记录。
还有刚到度假海岛的第二天,奚琅兴之所至,在退潮后的湿润沙滩上画了两个人靠在一起看夕阳的简笔小人画。
裴清昼将那幅简画拍下来,截成两张图,要求两个人换成情侣头像。
奚琅觉得没什么,很轻易地就答应他了。
之后裴清昼还特地为此发了条朋友圈。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声势浩大,恨不得刷屏霸占朋友圈,最后还要刻意发一段名为道歉实为炫耀的文字,难怪引起“众怒”。
奚琅沉默着放下手机,换好衣服出去。
裴清昼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刚从楼下端了碗才做好的甜品上来,习惯性地舀了一勺直接喂到奚琅嘴边。
奚琅没接,目光直直瞪着他:“裴清昼,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裴清昼神色微讶,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你……”奚琅想说“你没事秀什么秀”,可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对,只能换个说辞,“你没事发我那么多照片到朋友圈干嘛?”
原来是这个。
裴清昼笑了笑,将碗搁在一边,顺手捏了把奚琅的下巴,坦然道:“不是说了嘛,我老婆太好看了,我得意忘形。”
奚琅:“…………”
*
吃完晚饭,奚琅撇开裴清昼回自己的衣帽间拆礼物。
这几天他们不在家,亲朋好友送给她的礼物都是由王阿姨帮忙接收的。
只是这个数量,似乎有点太多了?
奚琅拆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下都是谁送的,却发现有一部分整齐堆放在一块儿的礼物都没有署名落款,包装也不尽相同。
一边怀疑,她一边按照摆放顺序拆开了第一个的包装纸。
纸张散开,安放在礼盒平面上的香槟色贺卡上笔锋犀利,弯钩走月写了一行字:
思思一周岁生日快乐。初度无忧,岁岁长乐。
那字迹她早已熟悉,于是在看到那句“初度无忧,岁岁长乐”时,不知不觉弯起嘴角,心口随之缓缓淌入一阵暖流,是浓郁香甜的糖蜜味。
她一个个打开其余的礼盒,两岁、三岁……十八岁成人礼……二十二岁一夜成名……以及此时此刻的二十六周岁……
拆完礼物,奚琅呆呆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她走出衣帽间,在三楼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裴清昼,他书房的那扇门紧紧关着,也许正在里面忙。
这几天并不是假期,也不知道他为了陪自己推掉了多少工作,奚琅想了想,没有进去打扰,又返回衣帽间将拆礼物留下来的一地狼藉慢慢清理好。
至于那些礼物,都被她仔细归纳进了各自的归属区域,没有委屈任何一个。
收拾好出来,裴清昼的书房门还关着,奚琅就先下楼到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一楼还留了两个佣人,奚琅都让他们回屋休息,之后便端着蜂蜜水上楼。
巧的是,裴清昼正好忙完,打开书房门时与迎面走来的奚琅四目相对。
他先看了眼她手上装了大半杯的蜂蜜水,有淡淡的甜香传到鼻息里。
奚琅将杯子递过去,“你喝一些,早点休息。”
明天他还得早起上班。
裴清昼知道这杯蜂蜜水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以后,脸上笑意愈浓,接过来喝了一口,笑道:“好甜。”
奚琅皱眉:“我放多蜂蜜了吗?”
为了防止味道太甜腻,她还特意加了一点新鲜柠檬汁进去中和调味。
裴清昼不回答,将杯子送到她嘴边,“你试试就知道了。”
反正也不是没有用过一个杯子喝水,奚琅习以为常,抿了一小口尝尝味道。
“还好啊?不算很甜。”
一抬眼,见他眼中满含笑意,奚琅才知道这个人又在逗自己。
还不等她发作,裴清昼就几口喝光了蜂蜜水,随手放在一边的桌上,揽着她进房间。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被这么一打岔,奚琅差点忘了自己给他泡睡前蜂蜜水的用意,心绪绕过几圈,出声问道:“那些礼物都是你送的?从一岁到这次的二十六岁?”
裴清昼并没有否认,“喜欢吗?”
奚琅诚实地点点头,“很漂亮。”
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他转过身站定,抓住奚琅的双手握在掌心,“其实我原来想更认真一点,给你的每一岁生日补送上那个时候最需要的礼物,不过后来一想……”
“想什么?”
“想着,那些东西放到现在你也用不着了,不如就把二十六年所有的礼物全部换成你现在能用到的,让你随时随地可以享用。”
确实,想一想,要是给一岁的奚琅送个钻石奶嘴,她就算不能用,还可以拿着玩。到了二十六岁可就用不了,而且还不能大剌剌地摆出来欣赏。
甚至有一点点丢人。
裴清昼虽然花里胡哨的招数很多,其实还是个务实派。
奚琅看了他许久,忽然微微踮起脚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在他愣神的间隙,低低道一声:“谢谢你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每一岁补一个礼物还是我中学时从室友那儿学到的,当时真的有种见了世面的感觉——生日还能这样过!这也太棒了叭!
第67章
度假回来以后, 奚琅的时间要稍稍宽裕些。
绘画比赛的复赛已经结束,两个赛区共有不到五十名参赛选手成功晋级决赛。
马上就是元旦假期,决赛将在假期过后现场举办, 参赛选手到时要根据评审命题现场作画现场提交,再由评委直接打分评选出结果。
有件事奚琅回国后才听到消息——钱皓轩在复赛阶段被淘汰了。
事情经过颇有戏剧性, 一度搞得评委团的知情成员十分尴尬——
有评委曾经收到过钱家送去的贵重礼物, 又看在王教授的面子上,在大概了解过钱皓轩的绘画风格后, 追随着王教授的意见,心照不宣地给其中一幅极大概率出自钱皓轩之手的参赛作品投了通过票。
出乎意料的是,复赛晋级名单一出,钱皓轩榜上无名。
也不知道是该怪大家都看走了眼认错画, 还是赛事组保密人员尽职尽责守口如瓶,一点儿消息都没透露出来。阴差阳错地, 就这么把王教授寄予厚望的得意门生淘汰出局。
而被大部分人错认为是钱皓轩的那幅画的作者,竟然就是初赛时引起讨论的与他画法技艺十分相似的另一名选手。
这次乌龙事件闹得连董豫都有些无颜面对王教授。
董豫这几年有名利傍身, 又一心钻营向上,对本职饭碗难免疏忽。
看画评判时, 心里想的不是这幅画的笔法技艺和光色运用是什么水平, 而是想着造星成功后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以致于后来这段时间他都借口有别的事在忙,并不怎么来评审组办公室。
整个评委团始终四平八稳的, 大概只有奚琅和少数几位性格或清高或孤僻的“怪咖画家”了。这几个人可不在乎什么王教授李教授, 自己该打什么分就打的什么分。
……
这次乌龙事件才刚刚过去没几天, 这天奚琅忽然接到赛事组紧急通知要去开个会, 也不知为的什么事。
她是本次比赛最大资方的未婚妻, 地位等同于投资人本人, 工作人员不敢怠慢她, 等她人到时,悄悄地就先把这次突然通知开会的缘由透露了一点——
一名进入决赛的选手意外受伤,恐怕无缘此次决赛。
至于为什么受伤,就不得不提到钱皓轩。
那个选手不是别人,恰巧就是以《希望》参加了初赛并晋级复赛的画手,同时还是在复赛中被误认为是钱皓轩从而晋级的那名选手。
那人就住在北城,昨天晚上被钱皓轩入室袭击,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进了会议室,奚琅才发现,吴总等几个主办方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参会的评委也几乎都是总评委团说得上话的人物。
王教授身为评委团主席,却因为身体抱恙没能到场。
奚琅现在也看明白了一些门道,是不是真的身体抱恙,大家都心里有数。
这场会就是为了昨晚的意外事件而召开的。
奚琅从会上得知,钱皓轩已经被警方收押。
然而钱家请去的律师出具了他的精神疾病鉴定证明,应该很快就会保释出来。
至于钱皓轩为什么要袭击那个画手,无非就是为了个人恩怨。
钱皓轩早两年患上精神疾病,学业急转直下,即使拿起画笔也画不出令人满意的作品。为了保住自己的学业和在老师面前努力营造的良好形象,决定剑走偏锋,花了一笔钱雇了一个不知名画手替自己代笔。
他那几幅受过王教授盛赞,乃至这次参加比赛的两幅画作全都是由同一个人代笔的。
替他代笔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他入室袭击现在还在住院的画手。
原本两人商量好了,一个台前一个幕后,那名画手大概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不甘心屈居人后,也想搏一把,就瞒着钱皓轩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尽力以不同的画法画出两幅作品同时参赛。
谁知道阴差阳错,钱皓轩没晋级,他却进入决赛了。
钱皓轩得知决赛名单后,一怒之下闯进那人的住处和他起了冲突,发起疯来几乎废了对方一只手。
也难怪奚琅之前看到钱皓轩时,总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很不舒服,原来是个隐藏的精神病。
这次会议主要就是内部自查,讨论出一个处理结果。
由于本次大赛资金充足,赛区涉及到线上线下,宣传广告的预算十分充足,现在已经积累了不低的影响力。至少圈内人十分关注。
决赛的参赛选手出了意外,又出了代笔这样的行业大忌,怎么着也得发个道歉信。
涉及违规行为的决赛选手会在取证后取消参赛资格;还有几个收了礼有黑幕行为的评委,他们不仅收了钱皓轩家的礼,还收了其他选手的礼,恐怕也得换人。
董豫虽然有心附和王教授,但为了更长远的利益考虑,反而没有收礼收钱,这次也不在换血名单上。
开完会,董豫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和负责人多寒暄交流,简单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吴总和奚琅一道出来时聊了会儿,撇开这次事件不提,只问她关于画集签售会的想法。
先前印象文化和温姐谈妥,给奚琅出一本画集,一直都是他们在盯着进度,奚琅除了选画之外就没怎么费过心,如今一切就绪,就等着上市了。
她不太想搞签售会,人多眼杂麻烦大,只答应了吴总会给一部分首发画集签名。
一边聊一边下到一楼大厅,有几个人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
为首的男人并不陌生,奚琅远远就认了出来——
裴清昼的大堂哥裴钰,也是钱皓轩的表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不怎么面善的男人,阵仗看起来有些唬人。
吴总在商场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和裴清昼来往颇多,关系良好,自然也认得裴钰。
生怕这个圈内公认的裴家头号败家子在自己的地盘上闹出什么乱子来,吴总不敢大意,暗中示意随行秘书打了个电话出去。
裴钰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奚琅身上,看来目标是他。
吴总也没走,一直陪着奚琅走上前。
“五弟妹,你可比我那个五弟金贵多了,平时想见一面都难。”
裴钰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朝着奚琅走来,随便瞥了眼她旁边的吴总,见到后面跟着的几个都是些普通员工,心放了一半。
“大画家方便吗?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裴家基因优良,如今四世同堂,几代人个个都长得好。
裴钰长相不俗,轮廓和母亲钱秋雁更相似一些,多了几分女相的阴柔气。
加上他本性乖戾张狂,各种恶习样样沾了一遍,气质上就完全比不得裴清昼的风清月朗,整个人浮躁又阴戾,衬得外貌更偏向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
奚琅纹丝不动,冷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站定:“聊什么?”
“一家人还能聊什么?”裴钰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哼笑了两声,舌头顶了顶腮帮,勾起半边嘴角,眼神近乎肆意地在奚琅身上流连。
“弟妹这是不给我面子?”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忽然横进两人之间,吴总伸出手做出交握的姿势,隐隐将奚琅挡在身后。
“小裴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印象文化的吴……”
裴钰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往吴总身上一剜,语气是不掩饰的狂妄:“我跟自己家人讲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说完,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几个黑衣服的跟班走上前,准备强行把奚琅带走。
奚琅不由后退半步,目光下挪,心念电转之间正要做点什么,就被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润嗓音打断:
“裴钰,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她?”
几个人高马大的西装保镖几个箭步冲上前来,三下五下就将裴钰带来的那几个外强中干的喽啰制服,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孤零零杵在原地四顾茫然。
裴清昼缓缓走进大厅,脚步微微带风扬起大衣一角,宽肩窄腰西装整齐,行止举动轩昂器宇,永远是人群中最惹人瞩目的存在。
他一眼都没递给裴钰,径直走到奚琅面前,伸手将她拢进臂弯牢牢护住。
“有劳吴总费心了。”他先和吴总握过手寒暄了一句,才转过头看着奚琅,目光难得含了一丝责备,“怎么不把保镖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