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
这个样子,她还能记录什么啊。
霍砚舟却已经在文档上轻敲出“亚升”两个字,他修瘦的指骨灵活,让阮梨原本已经退下去的热意又再度涌上,小电影循环播放。
“今晚怎么了?怎么容易脸红。”
“……”
阮梨蓦地按住霍砚舟的手指,“不……不要再敲了。”
“嗯?”
霍砚舟看着阮梨越来越红的脸蛋,又循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半晌,他轻笑,抬起自己的手,故意在阮梨面前翻看,“喜欢我的手?”
阮梨:“……”
耳边热热的,是霍砚舟有些发烫的呼吸,“喜欢我的手做什么?”
阮梨抿着唇,根本不要回答他的问题。滚烫的气息扫在耳后,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
阮梨一向觉得自己的耐心极好,但她现在终于发现,霍砚舟的耐心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从来都不急,缓慢且认真地完成每一个动作,似乎比起宣泄,他更热衷于慢慢拆解和体尝。
“笙笙怎么了?”霍砚舟看她轻颤的眼睫,嗓音沉哑,“不是说要记录灵感么,怎么还不开始?”
“……”阮梨深吸一口气,忽略落在腰间的痒意,试图认真回忆刚才的那些灵感并将它们整理成文字。
可霍砚舟的举动让她根本没办法专心。
“霍……霍砚舟。”
“嗯?”
“你不要……要……”阮梨闭眼,咽咽嗓子,纤薄的肩胛骨轻颤。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
阮梨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眸底涌起水光,修身的T恤撑起。霍砚舟的视线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上,“笙笙打错字了。”
她像个在老师监控下做题的学生,稍有错误,就要被惩罚。
“你别这样,好……好奇怪。”
“哪里奇怪?”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被你监督着做什么,如果……如果做不好,就……就要……”阮梨说不出来,但惩罚正在慢条斯理地实施。
霍砚舟轻笑一声,“笙笙懂得还挺多。”
“嗯……?”
“那就好好写宣传方案,让我看看——”霍砚舟指尖的动作微停,视线扫过屏幕上断断续续的几行字,“古风手办这一部分要详细阐述,这是你整个宣传方案的核心。”
阮梨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霍砚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还能这样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解如何写方案。
书房里阒寂,只有指尖轻敲键盘的声音。阮梨拼命想要集中注意力,可手指不听话,一不小心,将“糅合”打成了“柔和”。
“笙笙又错了。”霍砚舟提醒,“错三次,我们就换一种惩罚方式。”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紧张便越容易出错。
三次、六次、九次。
方案写了堪堪一页纸,她已经错了整整十次。
腰被掐着,霍砚舟问她:“再累计三次,要怎么惩罚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颈首已经没入半寸。
阮梨努力在想古风手办想要诠释的意义,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她颤着指尖继续敲字: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诠释传统的茶文化……
“深入浅出?”霍砚舟轻咬着这几个字,灼灼的气息抚在阮梨颈侧,“笙笙说得对。”
她都用文本作注了,他当然要努力照办。
*
初夏的深夜再度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草木浇灌得生机勃勃,阮梨蜷着身子缩在被子里,纤长的眼睫贴合。
她太累了,以至于窗外偶尔轰隆响起的雷声都没能将她惊醒。
霍砚舟去露台抽了一支烟,待身上的烟味全部散尽才洗了手折回卧室。
女孩子的睡颜沉静柔和,霍砚舟将她踢开的薄被掖好,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到了阮梨纤细踝骨上的一圈红痕。
是方才被他掐出的痕迹。
巴掌大的小盒子还落在地上,里面已经空掉了。霍砚舟想到阮梨昏睡前还在控诉他,他往自己身前看了眼,态势竟又重启。
但不能再折腾她了。
霍砚舟掀开被子,按灭床灯。
似是察觉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阮梨往前拱了拱,朝热源靠近。她在霍砚舟怀里找了个格外舒服的位置,毛茸茸的发顶在他身前蹭了蹭,又沉沉睡过去。
霍砚舟垂眼,在女孩子额间轻吻,“宝贝,好梦。”
*
翌日,天光大亮。
阮梨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霍砚舟不在身边,他的生物钟一向规律,似乎从来没有“赖床”这件事。
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累极之后的酸软未消,阮梨慢吞吞起床,穿衣服,洗漱。
厨房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阮梨走过来,便看到霍砚舟正在将煎好的鸡蛋出锅。
晨曦透过玻璃窗映落在岛台,霍砚舟一身干净妥帖的居家服,白衣黑裤,气质出尘,和厨房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但煎出的太阳蛋两面金黄,卖相极佳。
净白的瓷盘里还有已经煎好的培根和番茄,两片烤面包,几朵过水的西兰花和半根玉米。
霍砚舟看倚在门边的女孩子,“油烟大,外面等着。”
阮梨歪着头,想起霍砚舟昨晚的话,做得不太好,可以试试。
她以为霍砚舟只是随便说说的,她从没想过他会亲自下厨房。
“怎么了?”
“没。”阮梨弯起唇,“我还要喝牛奶。”
霍砚舟点头,“好,给你热牛奶。”
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桌的时候,阮梨将昨晚藏起来的那个小袋子拎了出来,“这个,送给你。”
霍砚舟接过,他大抵已经猜出是什么。
“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阮梨咬唇,“那不是……没有和你说外派的事么,也不能真的就讲几个冷笑话……哄弄过去吧,太没诚意了。”
这算是赔礼。
话落,阮梨又想到那对袖扣。
“本来我看上一对袖扣的,可是太贵了,你等一等,等我攒够了钱,就买给你。”
“笙笙是在暗示我什么?”霍砚舟笑她。
阮梨轻啊一声,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是真的觉得那对袖扣很衬你,想要等你生日……下个生日,如果它还在的话,我应该可以攒够钱了。”
霍砚舟眼底凝着浅浅的笑,尊重她的想法。她如此珍贵的心意,理应被尊重和呵护。霍砚舟轻嗯一声,“好,我等笙笙攒钱给我买礼物。”
说着,他揭开盒盖,入眼却是一张硬质卡片。
上面手写着一行字:
老公,爱你哦
霍砚舟微顿。
阮梨:“……?”
第060章
阮梨这才想起来, 那天买这条领带的时候,柜员曾特意问过她,是不是还按照之前的包装规格配送。
她是用程雅芝的会员买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的规格”还包括这样一张小卡片。
阮梨咽咽嗓子, 试图解释, “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字迹, 可能是她们放错了……”
听起来可能有点牵强, 但她总不能把她爸妈秀恩爱的日常讲给霍砚舟听吧。
霍砚舟偏眸睨向她, 那句“所以你不爱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阮梨忐忑地看着霍砚舟, 在他审定的视线里,听他轻嗯了声。
只是一声嗯, 像是认可了她蹩脚的理由。
霍砚舟垂下眼, 拿开上面的卡片, 黛蓝色的真丝领带被妥帖包装, 没有一丝褶皱。
“会打领带吗?”
“嗯?”阮梨摇摇头。
霍砚舟将盒子里的领带拿出来, 递到阮梨面前,意思很明白。
“要不要学一下?”
“学……”阮梨想说, 学这个干什么,可触上霍砚舟压下来的视线, 她又一下子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学会了, 帮他系。
霍砚舟:“嗯?”
阮梨犹豫一瞬, 接过柔软的领带,点点头, “好, 那我学一下。”
话落,她好像看到了霍砚舟深湛眼底凝起的一点笑, 可又遮掩得太快。
“早饭要凉了,先吃饭?”
阮梨点头。
她又偷偷去看霍砚舟,总感觉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又找不到原因。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大约是有了昨天的经历,霍砚舟今天直接将两个餐盘摆在了同一侧,阮梨在他身边坐下,霍砚舟将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手机屏幕亮起,是Miya发来的消息,提醒阮梨今天下午去市文保局开会。
霍砚舟转身去了厨房,阮梨一边喝牛奶一边给Miya回消息:【好的】
Miya:【采访一下阮老师】
阮梨:【?】搜索:五2四90吧①92
Miya:【就我们第一次去青溪镇的时候,咱俩讨论的那个问题】
Miya:【霍总睡起来怎么样?】
Miya:【坏笑.jpg】
阮梨:“……!”
是她太保守了吗,为什么她身边的朋友一个两个聊天的尺度都这么大,孙圈圈是,师姐也是。
阮梨轻咳一声,余光里没有霍砚舟的身影。
她想起刚刚和霍砚舟领证的时候,孙媛给霍砚舟贴了个很离谱的标签,说想睡霍砚舟的女人特别多。
睡起来怎么样……?
睡起来感觉……还行?
阮梨没有可以比较的对象,只是觉得每次第一回 很好,第二回第三回她就有些吃不消,但霍砚舟好像一点不知疲倦。
不是说……男人过了三十都要走下坡路的吗?
在Miya又一个星星眼的期待里,阮梨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回复:【还行】
Miya:【?】
Miya:【只是还行?】
Miya:【我还以为很行呢】
阮梨:“……”
身边笼下一道暗影,阮梨心尖一跳,蓦地抬起头。
她嘴巴上还沾着一圈奶白的液体,怔怔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她斜后方的男人。
“你……”
“还行?”
“……?”意识到霍砚舟在反问什么,阮梨蓦地倒扣手机,这下怎么解释都说不清了。
霍砚舟抬手推了推细细的金边眼镜,“看来是我太不够努力,没有让太太满意。”
“……!”阮梨蓦地起身,“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人却已经被霍砚舟按在身前。
“反正今天上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再努努力。”
阮梨睁大眼睛,他昨晚已经用掉三个了,他还想怎么努力?
讶异的间隙,霍砚舟已经偏头往阮梨颈侧凑去,阮梨抓着他的手臂阻止,“别……不要,我下午还要过去开会呢。”
“下周能不能抽空回去一趟?”霍砚舟问。
“嗯?”
男人眼底敛着笑,“不要什么?笙笙以为我要做什么?”
阮梨:“……”
大坏蛋!
老狐狸!
视线相接,阮梨凝白的脸蛋染着薄红,“你刚刚问我什么,下周回去?”
“嗯。”霍砚舟定定看着阮梨,“你是打算一直让我喊阮叔叔和程老师?”
阮梨:“?”
“下周,方便的话,我父母想亲自登门拜访。”
阮梨微讶。
“笙笙。”霍砚舟喊她的名字,“我说过的,虽然我和你的这桩婚事特殊,我们不是情侣,也略过了许多正常婚姻该有的流程。但是我没打算就此随便,敷衍了事。”
古人娶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缔结婚书。
现在虽然没有这么多的礼节,可“阮梨要嫁给霍砚舟”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他竭尽所能将这世间最珍贵的都捧到她面前。
他的笙笙,值得。
*
霍砚舟只在苏市停留了一天,恒远原本就有诸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处理,现在又多了一个并购方联的事。
阮梨学了整整一天打领带,这会儿才敢拿着这条真丝领带在霍砚舟脖颈间比画。为了迁就她的身高,霍砚舟不得不微微弓背低下头。
黑色的衬衫衣领立起,阮梨捏着柔软的领带,按着记忆中的方法左绕右绕,有点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