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把她放在金色的基架之上,让整个世界都拜倒在她的脚下。
而可以触碰她的,却只能有他一个人。
道林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让自己的唇片轻轻离开苏冉的额头,就像他极力克制着另一个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盘旋了许久的念头——
他想要杀掉床上那个男人。
道林重新站直身体,像一道影子一样无声快步地走到了埃里克的床头站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戴着面具昏睡的男人,桌角留着的那一根蜡烛摇曳着,照亮了他眼底冰冷蓝色的幽光,那张平日里如同天使一样纯洁无辜的脸庞,在这一刻如同堕天的路西法一样黑暗而邪魅。
他偏了偏头,目光从对方脸上的面具,滑到了床边多余的枕头,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几丝天真的愉悦。
他并不确定自己的杀意到底来源于对方那令人难以容忍的对苏冉的觊觎,还是来源于自己的嫉妒,又或是他仅仅想要体验一下亲手杀掉另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犹豫的,道林伸手拿起了那套着丝绸枕巾被打得蓬松的羽绒枕。
现在,只要他想,就可以用手中的枕头轻松地让对方在昏迷之中,毫无痛苦又毫无挣扎地离开人世。
不过……
道林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混乱的夜晚中,莫里亚蒂和这个名叫埃里克男人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的局面,而那时的他正将她抱进怀里,忘情地亲吻着。
……或许直接杀死这个男人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简单,但对于他来说,目前留下这个男人,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道林眯了眯眼,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率先抬手摘下了埃里克脸上的面具。
在看到面具后那半张扭曲走形如同恶鬼的脸时,他微微瞪大了眼,那种极端丑陋带来的冲击和冒犯之感让他差一点将手中的面具扔到地上。
但在电光火石之间,歌剧《欢聚》中男主角的形象突然冲进了他的脑海,他联想起了那位众说纷纭身份不明的创作人,还有这个男人在歌剧院中来去自如的样子……一个大胆的猜想迅速的在他的脑中形成。
“原来如此。”道林轻叹一声,停顿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面具给男人戴了回去。
他只需要让苏看到,这个男人的心灵,和那张脸一样丑陋就好。
而只有他,才是最合适,最完美的那一个。
道林抱着枕头踱步走到窗边,打开了苏冉身后那张落地的大窗,随着他的动作,一阵凉风马上从窗户间的缝隙吹了进来,吹起了她脸侧墨色的发丝。
现在,他要做的,是让她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才行。
道林这样想着,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①在S21里莫里亚蒂曾经暗示过道林他和苏冉共度了一夜。
道林:我没有杀他,也没有毁掉他的面具,我真善良:)
埃里克:……不要让我知道你的秘密
***
我来晚了quq姨妈君来了,下周开始会尽量恢复隔日!最近虽然更新狠不给力,但是在不能码字的时候催生出了几个新的脑洞,一个是以老福为对手的破案侦探故事,另一个是本文熟悉的配方(买股+变态【喂)的古早综漫?修罗场,不过肯定会先把这个坑好好填好!
写道林的时候,脑中总是会出现蝴蝶兰这种攀附在树干上生存的妖冶寄生植物(应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蝴蝶兰长得其实有点微妙吧OTZ)原著里并没有描写他与自己祖父的相处怎样,不过电影里有侧面描写那位祖父对他进行过鞭笞之类的虐待,苗子歪果然是从小长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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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27
“如果你是来找苏小姐的话, 我亲爱的詹姆斯,你今天可是不幸扑了个空。”
夏尼伯爵看着早饭过后卡着社交时间出现在会客室的莫里亚蒂,再联想到此时还没起床的劳尔, 心中不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莫里亚蒂对于苏小姐的上心程度, 远远超过他的预期,而他那天真浪漫不成器的弟弟, 昨晚偷偷遛去歌剧院,却又是去看望那个名叫克莉丝汀·戴耶的女伶!在这点上, 他倒真是希望劳尔欣赏女人的品味能像自己的外甥一样,和苏在一起,至少他不用担心明天的报纸上会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奇怪绯闻。
莫里亚蒂坐在夏尼伯爵对面的扶手椅里, 在得知苏冉不在的消息时,温柔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心中四溢的狠戾几乎控制不住地从眼底冒出。
果然, 她还是没有学乖呢。
他微微眯起眼,抬起手指, 像是抚摸情人的脸颊那样慢慢地抚过手中礼帽的帽檐,指尖传来的绸面绵软的触感让人联想起某种皮肤细腻的触感。
虽然上一次他默许了她的请求, 并没有强硬地再进一步推进两人的关系,但在他的心里,她早已是他的所有物了。
然而无论是在调查“埃里克”这个男人时几乎完全空白的信息, 还是道林·格雷那一句意味深长的“最高昂的代价”的话, 还有……自己这一生不曾出现过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这些难以控制的变量在公式的另一侧越来越多, 让他难得地体会到一种淡淡灼心的焦躁。
他想起那双含着泪水注视着他的栗色眼睛, 那名为“占有”的念头愈发清晰地占据着他的脑海。
下一次,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心软了。
他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哪怕是要斩断她的一切退路, 把她关进只有他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终于让莫里亚蒂心中的焦躁感平复下来,他将手中把玩的礼帽重新压回膝盖之上,在抬头的时候掩去方才眼中沉淀下来的黑暗,绿色的眸子闪动着如翡翠一样的光芒。
他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菲利普舅舅,我就不能是来拜访您的吗?”
夏尼伯爵挑起一侧的眉毛,明显不相信莫里亚蒂的话。他拿起托盘上仆人一大清早跟着报纸送到府上来的一沓信件,随手拆开了最上面的那一封,拿着信封的手指向了旁边的座钟:“早上十点,詹姆斯?巴黎人的一天从下午两点开始——我可想不到除了苏小姐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会让你眼巴巴地这样一大早赶过来。”
伯爵说着好笑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粗略读过的信件放到一边,继续去拆下一封信。
莫里亚蒂扫过银色的托盘,视线在夏尼伯爵面前另一侧单独摆放的一封信上停留了几秒。
收件人「敬致苏·吕利女爵」几个大字在雪白的信封上显得格外显眼,寄信之人似乎豪不避讳自己的身份,显眼的家族图章印在了正中,那龙飞凤舞苍劲的笔迹明显属于另一个男人。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那由字母V和D组成的图案让他几乎立刻锁定了发件人的身份:维克多·杜巴。
早在英国时,他就已经听闻了这个男人和夏尼伯爵生意上的纠葛,而制衣厂那场漂亮的翻身仗,即使不需要特别去探听,他都可以想象到苏冉在其中的作用。
联想到他不久前得知到的杜巴的另一层身份,莫里亚蒂翠绿的眸子暗了暗。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对于在黑暗中的这一类人,她到底有着怎样致命的吸引力。
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的感觉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莫里亚蒂并没有追问夏尼伯爵苏冉的去向,就好像今日的拜访真的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他不紧不慢地提起了工作的事情:“舅舅,我当然关心苏小姐,她毕竟在前天两受了惊吓,不过我今日前来除了想要看望她之外,更是想要问问您学校的人事变动——路易·巴斯德先生①刚刚离职,不知您有没有听闻新的继任者到底是谁?”
听到莫里亚蒂口中似乎事关他前途的正事,夏尼伯爵终于将眼睛从信纸上抬了起来,也敛去了脸上几分不正经的调侃神色:“历届师范学院的主任名单往往都由公共教育委员会提供,最后大概还是会由皇帝陛下亲自任命。这一次他们似乎对于人选格外慎重,毕竟巴斯德先生前几年过为严苛的管理方法引起了不少学生的抗议,已经陆陆续续有七十多名学生主动退学……我想你多少也有所耳闻?”
“是的,食堂的炖羊肉②我已经尝试过了,哪怕是作为一个英国人,我也完全可以理解学生们为此造反的心情。”莫里亚蒂笑着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莫里亚蒂轻松地掌握着对话的话题和节奏,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获得了他想要了解到的一切信息。
半个小时之后,话题这才兜兜转转回到了苏冉身上。
“您说苏今日并不在,想必她已经从那晚受到的‘惊吓’之中恢复了过来。”他轻轻咬重了“惊吓”这个词,唇边的笑意更显温柔,眼中的光却并没有太多温度,“那么即使今天见不到她,我也放心许多了。”
夏尼伯爵看着说完这句话便戴上帽子准备起身告辞的莫里亚蒂,略微惊讶地问:“这就走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莫里亚蒂提起手杖,对着伯爵微微一笑:“我猜,她大概率是前去拜访了她的‘恩人’。”
夏尼伯爵闻言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愕然,他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莫里亚蒂对于苏冉真正的来历到底了解多少。对外他和她早已统一了口径,可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单独和莫里亚蒂讲了什么。
不过夏尼伯爵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你……看来她和你说了很多事情。”
莫里亚蒂没有放过伯爵稍显僵硬的脸色,但来自对方的肯定让他确定了自己最糟糕的设想。他慢慢握紧手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他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任由伯爵误会下去:“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离开前她说最慢几日内便回。”伯爵说着扫过手边的信件,在看到那封杜巴寄给苏冉的信件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毕竟一周之后,她还有约。”
莫里亚蒂对于伯爵的话不置可否,温和有礼地同自己的舅舅道了别,只是那抹温柔的笑容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彻底化为了冰冷凛冽的杀意。
——几日?
那名叫“埃里克”的男人绝不可能轻易地放她离开。
在那个夜晚,当他跟随着试图甩开他的道林和苏冉走上道具层之后,他很快便发现了那个潜伏在黑暗之中,像石像鬼一样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男人。
那道痴痴凝视的目光让他想要挖掉对方的双眼。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本应斩草除根的。
而他现在连对方的藏身之处都没有找到。
莫里亚蒂扶了扶帽檐,抬手招了一辆马车,阴翳冷酷的神情随着嘴角重新抬起的弧度消失不见。
看来他今晚必须要去赴约了。
他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想要购买他手中诺贝尔炸l药③配方,并掌握着巴黎所有地下情报,被称为无冕之王“瓦尔杜”的——
维克多·杜巴先生。
苏冉忍着浑身的酸痛从软榻上强撑着坐直身体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头重脚轻的感觉。
她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闭了闭眼,终是没有忍住嗓子里的不适感,轻轻地咳了起来,随着声带的震动,她感到喉咙中带起了一阵如刀割般干涩的疼痛。
这种久违又熟悉的不适感让苏冉心中一沉。
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居然感冒了。
不远处的床上埃里克还在沉沉地昏睡着,苏冉止不住的咳嗽声惊动了守在她身边的道林。
昨夜,他似乎就直接在她旁边的扶手椅上睡了过去。
道林迷蒙地睁开眼,那因为看到苏冉而展露的开心的笑容在看到她苍白脸颊上不正常的潮红之后,迅速化为了浓浓的担忧。
“苏?”他想都没有想地便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用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漂亮的眉头慢慢皱起,乳白色的天光透过百叶木窗透进屋里,这张侧脸在清晨柔和偏冷的光线中,纯洁得就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一样,“……你在发热。”
道林说完不待她的反应,直接连着毯子将她裹在怀里抱了起来。
苏冉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生病的虚弱让她的动作轻微得和挠痒没有什么分别。她想要开口,然而想要说的话在张开嘴的时候,就变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不要说话。”他轻松地抱着她,小心地将她带到了隔壁的房间,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我马上让人去请医生,你想要先喝一点水吗?”
因为剧烈的头痛,苏冉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她的目光就焦急地投向了隔壁埃里克所在的房间。
——她所担心的事情不言而喻。
道林沉下脸,因为脸上过分清冷的表情,他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你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克制住了什么阴暗上涌的情绪,“你不需要担心。”
很快,苏冉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来担心任何事情了。
病来如山倒,她迅速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几乎难以保持清醒。
到了第三天,她的高热这才渐渐退去,她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但苏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如此出乎意料。
看清床边的人,她猛地睁大眼,连埃里克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了一边。
她咬着牙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马上被黑发灰眼的男人止住了动作。
“你……”苏冉的嗓音因为连续几日的发烧而有几分喑哑,她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和那如鹰一样的眼睛对视着。大概是因为她还发着低烧,她觉得这双铅灰色的眸子在这一刻看起来竟然有种温暖的色泽。
她眨了眨眼,觉得喉头一阵一阵发紧,一时竟不知道要先说些什么。
“三日已过。”仿佛彻底看穿了她此刻的不平静,迈克罗夫特静静地开口,“所以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①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法国著名的微生物学家,也是著名巴氏消毒法的发明人,以发明预防接种方法而闻名,也是第一个创造狂犬病和炭疽病疫苗的科学家。1863到67年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做科研主任,但因为其僵化和权威式的管理方法,导致了学生两次重大的反抗造反。
②其中一次反抗就是因为他颁布法令,要求拒绝食用炖羊肉的学生们在每周一必须吃炖羊肉(mutton stew),还有一次是要威胁开除所有抽烟的学生,结果80个学生里有73名自己退学(笑
③诺贝尔在1866年发明了矽藻□□,1867年5月7号在英国获得了专利审批。此处私设为莫里亚蒂团伙通过专利局的关系掌握了配方。
迈克罗夫特:我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了吗?为诸位可爱的女士们提前剧透一下好了,下一卷必将属于我(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