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放心,我是喜欢江钦,但我不会缠着他的。您是看到了江钦昨晚发的朋友圈,所以才来的吧?您不用当真,昨晚是因为……”
陈妙低着头,脸色微白。说话间,右手缓缓搭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雪白细腻的手指上,那枚钻戒还在发着漂亮的光。
陈妙正要把那枚钻戒取下来。
“为什么不当真?”江母却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面色认真道,“话既出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江家的男人更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负责。”
陈妙猛然抬头,震惊地看向她。
“你以为今天我来,是来赶你走的?”看到女孩呆怔的模样,江母唇角微弯,心情似乎颇好,“我才五十一岁,还不到做恶婆婆的年纪。”
她的眉眼其实生得有些严肃,虽然漂亮,但又带着一股冷漠的锐利。再加上通身的气派,看上去自然就很强势骇人。
“我已经让人定做了请帖。本月十五,江家江钦和陈妙的订婚礼会如期举行。”
江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到了陈妙手上,笑着说,“初次见面,这是作为江钦母亲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红包。”
陈妙看着手里那个喜庆的红包,又惊讶又感动。
给了红包后,江母站了起来,笑着说:“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两人了。订婚礼我会给你们安排,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给我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记一下。”
她把一张名片放在了陈妙面前。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这样做。这两年来,陈妙名义上是江钦的女朋友,实际上,江钦从来没有带她回过江家,自然也不会把她介绍给父母亲人。
以江母的能力,既然能查到陈妙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想要找陈妙,直接一个电话就行。
但江母没有那样做,而是给了这个父母不幸离世的女孩尊重。
陈妙自然是忙接了名片。
见江母朝门口走,忍不住问:“阿姨,不见见江钦吗?”
“不用了。”江母很干脆,“今天能看到你,我很高兴。今天我来的事,也不用告诉江钦。这次见面太突然,定个时间,让江钦带你回家,一起吃个饭,正式认识一下。”
走到门口,江母忽然又想到什么,问:“对了,婚纱你们有什么计划?需要定做吗?”
陈妙忙回道:“不用了阿姨,江钦说他今天带我去试,你们就不用麻烦了。”说话时,女孩眼里都是期待和开心。
闻言,江母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
但事实是,直到今天过完,江钦也没有履行承诺带着陈妙去试婚纱。今天是周五,陈妙又已经大四,基本已经没课了。同级的同学们不是在准备考研,就是已经出去实习。
陈妙自然也没有闲着。
她虽然不用亲自去公司,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做,有些事是需要老板亲自批复的。在电脑上处理了一会儿文件,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陈妙才关了电脑,起身去了厨房。
五分钟后,主卧的门开了,江钦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带着宿醉的疲态,眼下两圈黑,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和阴沉。直到闻到一股清香的米粥味,他紧蹙的眉才散开了些许。
“你醒了?正好,粥也好了。”
厨房里,女孩围着一条印着哆啦A梦的围裙,手里正拿着汤勺,正仔细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她立刻就回了头,看到江钦,便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两个小酒窝深深的印在脸颊,带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陈妙?”
江钦微微恍惚了一下。
“嗯,怎么了?”女孩认真地应了一声,问,“小菜有红豆腐和腌萝卜,还有泡菜,你要哪样?”
“要红豆腐和泡菜。”
江钦下意识回。
陈妙是南方姑娘,这几样小菜都是家乡特色。两人并未同居,陈妙只极偶尔在这里留宿。
但每次留宿,第二天早上,她都会准备这几样小菜。
两年来,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但有些习惯却是养成了。
起初江钦极不喜欢这几样味道太冲的食物,于他来说,这些东西似乎都显得过于寒酸简陋了一些。
但吃了几次后,他竟然不知不觉就有些习惯了。
回完后,有些恍然。这样温馨的家常场景,实在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迷。有那么一瞬间,江钦甚至真的以为他与陈妙是一对真正的、甜蜜的未婚夫妻。
当然,这样的恍惚只是一刹那。
江钦很快便回到了现实。
回过神来之后,他莫名有些抗拒这样温馨的画面,也忽然不想再看见陈妙。
“红豆腐和泡菜弄好了,快来吃饭吧。”陈妙把粥和小菜放到了桌子上,笑着朝江钦招手。
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也一点也不像陈h。
陈h没有酒窝。
陈h也没有这么甜,仿佛像是泡在了奶油里,气息里都带着甜腻的滋味。
江钦倏然别过头,忽然硬邦邦地说:“不想吃了。”
陈妙呆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江钦又道:“你走吧,我今天想一个人待着。”
“可是……”陈妙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你说今天带我去试婚纱。”她眼带期翼地望着青年。
江钦忽然觉得有点躁。
他扯了扯衣领,带点不耐地说:“试婚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我今天就想一个人待着。你快点走。”
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不耐烦。
陈妙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最终,抿了抿唇,还是乖顺的应了一声好。只是眼里似乎带着隐隐的水光。
这里到底不是她的房子,她的家。
房屋的主人都已经在赶她走了,她怎么可能还厚着脸皮留下来?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临走时,她还是留下了一句温柔的叮嘱,“你昨天喝了酒,记得把粥喝了。”
昨夜还亲手给她戴上戒指的“未婚夫”只随意的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陈妙顿了顿,终于还是重新转过身,问:“江钦,我们都要订婚了,你会带我回去见父母吗?”
“见他们干什么?”江钦眉心紧蹙,“是你和我订婚,又不是和他们,没必要。”
都要订婚了,见父母难道还不是必要的程序吗?
女孩愣在门口,脸色有点白,看上去似乎有点伤心。
“快走吧,我现在真的很烦。”
“……我走了。”
她刚踏出门口,身后,砰得一声。
门关上了。
……
出了公寓,陈妙就收起了脸上悲伤的神色。她打开江母给的红包看了一下,里面整整包了一万零一的现金,还有一张银行卡。
很妥贴。
也透露着尊重。
足以证明,江母之前说的都是实话。
陈妙没有去看那张银行卡里有多少钱,翻看了一眼,便把现金和卡都重新装了回去。这是江母给儿媳妇的东西,她又不可能做她的儿媳妇,自然不能拿。
“狗男人!”
脑海里,系统忽然骂了一句,似乎很愤怒,“渣男!”
陈妙倒很平静。
她没有管心口处隐约的疼痛,笑了笑,无所谓地说:“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吗?他越渣,咱们挣的钱越多,气什么?高兴才对。”
“刚才又加了多少积分?”陈妙问。
“按照计划,这场戏本来只能加一个积分的,但是……结果加了四个积分。”系统顿了顿,有些惊讶,“这加的太多了吧,为什么?不应该是订婚礼上的杀青戏最重要吗?”
现在江钦这条线,积分已经达到了99,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积分就能结束了。
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对于“陈妙”来说,她最在意的东西被江钦否定了。
订婚礼不过是个仪式,重要的不是订婚礼,而是它背后的意义。
“陈妙”想要的一直是江钦的认可以及江家的认可。
江母的出现,让她得到了江家的认可。但江钦把这一切彻底否定了。连带她回家见家长都不愿意,这场订婚礼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妙妙她……为了这种人,太不值得了。”
系统忍不住说。
陈妙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会珍惜。人性本贱,尤其是男人。送上门的东西,他们怎么会在意?只有求而不得,才会让他们刻骨铭心。”
最后一句,她说的意味深长。
“快了,距离十五号,还有五天。”
“现在嘛,”陈妙心情颇好的拿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今天星期五,距离周六还有点时间,可不能浪费了。每个vip客户都需要照顾到,懂?”
……
公寓里。
江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又觉得屋里太空旷,太安静。
陈妙走了。
但他心里的烦躁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他又扯了扯自己的领子,眉头皱得更紧。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餐桌前,看着桌上的食物神色不定。
直到暖呼呼的粥进入了胃里,他才倏然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刹那间,江钦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
从江钦的公寓出来,陈妙没有回学校,而是先去了盛淮给她安排的房子。虽然定的是周六,但总裁都发话要她做好准备了,她自然得有点表示不是?
况且,昨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总裁再工作狂,也得失一点理智。
到底是霸总,哪怕给她一只金丝雀,安排的也是一套大平层。公平的说,比还没有接手家业的江少爷要出手大气。
若陈妙真是个普通的贫穷学生,估计得感动得痛哭流涕,定会尽心尽力的做一只优秀乖巧的金丝雀。
虽然陈妙不穷了,但她还是兢兢业业的在扮演着乖巧金丝雀的角色。
钱嘛,谁会嫌多呢?
如陈妙所料。
周五,深夜凌晨一点半,大平层的密码锁响了起来。片刻,一个身着黑色西装高大俊美的男人开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脸色很冷。
整个人看上去很凶,带着一股冷厉的尖锐,气势强悍,仿佛随时都要去攻城掠地。
然在看见屋里温暖的画面时,男人眉眼间的冷锐忽然滞了一滞。
“阿淮,欢迎回家。”
橘黄色的暖色灯光下,女孩穿着粉白相间的可爱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到男人,她立刻扬起了头,精致的脸庞上洋溢着温柔乖顺的笑。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你没睡?”
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
陈妙专注地看着他,听到男人问,她就用理所当然又软乎乎的语气说:“是啊,我在等你回来嘛。”
女孩小小一只,蜷缩在沙发上,显得越发娇小。从男人的角度看去又乖巧又漂亮,让人的心尖止不住的发软。
盛淮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头上下滚了滚。
他情不自禁的上前,想要靠近她,唤道:“陈……”然而,就在这一刻,沙发上的女孩忽然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那个h字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里。
再也说不出来了。
幻梦破灭。
她不是陈h。
陈h不会主动抱他。
盛淮眼里聚起的暖色瞬间凝结成冰,冷冷开口:“谁允许你抱我的?放开!”
一边说,他已经用力推开了女孩。
因为力气太大,女孩差一点就落在了地上。她仰着头,泫然欲泣的看他。
“还有,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记住了,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你嘴里说出那两个字。”面对如此可怜的女孩,盛淮却没半分心软,冷冰冰地强调――
“陈妙,记住你的身份。”
女孩低下了头,最终,哽咽着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盛总。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的。”
打工人和客户嘛。
她一直记得呢。
娇软的声音里已经满是泣音。
第5章
与江钦不同,盛淮在这本书里拿的是浪子回头的火葬场剧本。少有人知,他与陈h曾谈过一段。只不过,两人因为三观不合闹崩了。
盛淮今年三十岁,是淮铭娱乐的总裁。而淮铭娱乐乃业内龙头,在圈子里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也就是近两年有一家名叫“妙立天成”的公司迅速崛起,才堪堪能与它分庭抗礼。
但想要彻底取代淮铭,现在的妙立还无法做到。
若说江钦还是个带着点幼稚和暴躁的“少年”,那盛淮就已经是一个早已在商场上征战沉浮多年的成熟男人了。
再加上他长相出众,年纪也不大,魅力值自然被放大数倍。
陈h是个早熟的姑娘,而且很有主见,同龄的男生便不免显得幼稚了几分。
如此,当然不可能让陈h动心。
所以在那么多追求者中,成熟稳重却又不乏浪漫的盛淮脱颖而出了。
但陈h忽略了一点。
“成熟”、“稳重”又“强大”的男人,头上还挂着一个霸总头衔,往往也伴随着自我、强势和不尊重对方的掌控欲。通俗的说,可能大男子主义很强。
盛淮自然也不例外。
与学校里的小男生们玩“纯爱”不同,三十岁的霸总的工作和生活是缺不了应酬和女人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纯情小男孩。
当然,成年男女了,最好也不要妄想纯情了。
哪怕陈h万人迷,也不能让他彻底收心。
陈h不是盛淮的第一个女人,也不是他身边的唯一一个。
盛淮是想要与陈h结婚的。
但这不妨碍他在外面逢场作戏,兴致来了,或者再养两个看得顺眼的小雀儿。当然,他还是很喜欢陈h的,所以盛淮不准备再在身边养人。
可他那样的身份,即便是结了婚也多得是女人男人往他身上贴。所以应酬时,免不了几场逢场作戏。
这在他们圈子里都是很正常的状态。
盛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看来,他已经对陈h做了让步,给了她足够的重视和尊重。
可陈h不这样想。
她从来没想过结婚后就在家里做一位“岁月静好”的贤惠大婆,她有自己的抱负和梦想,她也从未想过盛淮竟然是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