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之语也不用多说,赵梅立马懂了。
心里有对关月同情,自然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赵梅看了眼钟文南,想把关月拉倒一边说话,只是关月不愿意:
“赵姨,您等我会儿,我想先把我的事儿给解决了。姨,我信您,您可别往外说。”
赵梅哎呀了一声,开口就带了埋怨:
“你这说的什么话?就凭我和你妈的交情我还能害你?
而且小关你也是,小钟他一个才工作的大小伙子有什么钱?
你还不如问问姨,只是这价钱得...”
“赵姨不带您这样半路加塞的!”钟文南急了,转向关月就道,“关月姐,就按咱们刚刚说的,二百,我马上回家给你拿钱。”
说着,钟文南转身就跑,还没两步就被赵梅一把薅了回来。
“二百就二百!”
第85章 你们怎么这么难伺候!
赵梅喊完话,拉着关月就要回家,生怕被钟文南抢先似的。
钟文南自然不会跟着去,他得把这场戏最后一幕唱完——手表还没影呢。
钟文南匆匆跑回家找了李宝来,拿到手表后就往赵家跑,生怕露了馅儿。
关月这边只有一辆女士自行车,搭着赵梅骑得慢,给了钟文南不少时间。
到了赵家楼下,关月随意找了个借口没跟着赵梅上楼,只说在楼下等。
“行,那小关你一定等着姨啊,姨马上下来。”
“没事赵姨,我不急,您慢慢来。”
可真得慢慢来啊,您动作太快了,我可真没东西给。
赵梅笑着说好,转身上了楼。
这位婶子真心待关月不假,但也是有小心思的。
二百块钱毕竟不是小数目,刚刚那一声喊话也是情急之下的喊出来的,这下没有了钟文南这个竞争者,自然会想着借着关系来还还价。
这不,借着取钱的功夫,赵梅特意在楼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起码得再砍下去十块钱。
结果刚一下楼,就看见关月身边多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仔细一瞧,可不就是钟文南嘛。
这下,赵梅也不是溜达的速度了,噌一下就蹿到了两人身边:
“你这孩子,咋还追到这儿来了?这是非要跟婶子抢?”
钟文南不好意思挠挠头,开口的时候耳朵都有点发红:“赵姨,我还是想要关月姐手里那块儿手表,我出二百一,您就让让我吧。”
赵梅眼睁睁看着“二百一”出口的时候,关月这丫头的眼睛都亮了。
哪里还有讲价的心思,赵梅将自己有些微胖的身子挤到两人中间,隔断了两人的所有交集。
钟文南急了:“赵姨,您别这样,您.....”
赵梅压根儿不搭理他,看着周围没人注意,把兜里的两卷钱塞进了关月的兜里,然后催促关月把手表拿出来。
关月很为难,但还是选了亡母的老姐妹。
老姐妹很欣慰,从关月手里拿到那块旧手表后,连眼神都没分给钟文南一个转身就往楼上跑。
钟文南:“赵姨,赵姨,您等会儿,赵姨!!”
赵姨已经没影了。
“行了,赶紧的,快点走吧,等会儿反应过来再找咱们。”
关月跨上自行车就招呼依旧停在原地,目光中还带着哀伤的钟文南。
这孩子真的,咋还有演戏这爱好呢!
剩下的三块手表也这样在两人的完美配合下出了手,其中一块儿还是二百一卖出去的。
关月是很会选人的,那些想给自己买的婶子肯定不行,哪天一带上就得露馅。
住得近的也不行,嘴碎的更不行。
关月可是把这些人摸得透透的。
而钟文南唯一的作用就是装作自己被抢了手表很伤心。
这样下来,那四个买到手表的婶子看着钟文南就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在供销社里有意无意还会护着他三分。
南南很开心!
վ'ᴗ' ի
一块儿手表的成本价是一百六,四块儿一共赚了一百七,给了关月二十,剩下的南宝两人平分。
再加上那三张票券和一些零散东西,俩兄弟真没少赚。
这可比在鸽子市辛辛苦苦容易多了,也更安全。
三人就这么一拍即合成为了长期合作伙伴。
那边事业蒸蒸日上,这边钟文姝和灯爷的友情也越来越深厚。
老爷子是真闲得慌,每天最盼着的事儿就是钟文姝多来和自己聊聊天。
为此,还准备不少零嘴。
钟文姝自然也不会白吃,带的最多的就是钟文敏给寄回来的松子榛子。
至于钟文南搞回来的那些稀罕东西,还是算了吧,她可是连贺实都没打算给的。
毕竟哪怕知道一只猫不吃老鼠,你也不能把老鼠往它面前递不是。
但是这一老一少的纯友谊落在旁人眼里可就不单纯了。
钟文姝敏感发现办公室里钱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其中的嫌弃意味更是根本不藏。
孙雪菲倒是态度好了很多,偶尔还会约着钟文姝一起吃饭呢。
这些改变,钟文姝又不傻自然是知道的,她也和关月说过。
关月说: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守门的大爷,他们那大半生经历你根本无法想象。
而且一个敌人总比两个敌人好。
最关键的是,一个人吃饭还挺尴尬的。”
很有道理,姝姝受教了。
所以对于孙雪菲的邀请,钟文姝也没拒绝,就像关月说的,人是群居动物,得有伴儿,哪怕只是短暂走一截。
人际交往最是复杂,两个人之间不管关系好坏,当有第三个人介入的时候,那必然会发生变化,只是大小的区别。
而这只有四人的办公室,显然是变化大的那个。
在不知第几次,钱姐看见两人一起相约去食堂发出嗤笑声的时候,孙雪菲终是忍不住爆发了:
“钱姐,您这是对我们意见不小?”
“我哪敢对你们有意见,只不过就是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有道理。”
果然是读书多,这要是放在她妈红娟女士和桂花婶身上,能听来一句“臭味相投”都算是有文化了。
吴城在两人开始呛声的时候就熟练地关上了门,并缩在角落努力装作不存在。
而钟文姝觉得自己好歹算是当事人,也就没去和吴城排排蹲,站在孙雪菲旁边近距离观战。
“钱姐您这要是还叫没意见,那什么叫有意见?”孙雪菲脸上的笑挺讽刺,“您这成天看我不顺眼不就因为我是馆长侄女,怎么碍着您了?”
“孙雪菲!”
“行了钱茹,别人不知道你怎么来的,我还不知道吗?说是被关系户抢了位置,也就是传的好听,你把工作任务办砸的事儿怎么不说?
自己能力有问题,倒是成天盯着我,嫉妒我年轻好看还是有个当馆长的大伯?
说这些之前,你不如好好想想,单说这本画册,你合适还是我合适?”
这一连串的话语,气得钱茹满脸通红,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孙雪菲还说完,她又转向钟文姝:
“还有你钟文姝,人家就差指着你鼻子骂了,你就这么忍着?有没有点儿出息!”
钟文姝......
不是,厉害点儿说我就会瞎蹦哒,安分点儿吧又是没出息。
你们怎么这么难伺候!!!!
第86章 雪菲姐,冒昧问一句,您属相是啥啊?
很显然,孙雪菲跟钟文姝这种吵起架来只会骂一句“你是不是有病”的人不一样,她绝不会让自己事后再后悔没发挥好,因为这姑娘甚至可以条理清晰给在场的人讲故事。
没错,讲故事:
“我家里的弟弟小时候上树,把院子里邻居家的枣树给薅秃了,小孩子怕挨打,就说是另一户人家养的猫干的。
大人肯定不信啊,哪家的猫这么厉害?
但我小弟死不改口,后来更是逢人便说那只猫有多厉害,爬树能爬那么老高。
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钟文姝和吴城很配合的摇头。
“后来啊,我弟他自己都忘了真相是啥,甚至到现在都还深信不疑。
左右这就是小事,我们家人就随了他。
不过啊,我弟这事儿是小,可钱姐您这事儿怕不是吧?
这些年那些谣言传的,不明真相的人就算了,您自己别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雪菲的话落,钟文姝和吴城的视线都看向了钱姐。
钱姐的脸色已经不是用不好看可以形容的了,那简直比钟文姝的画笔颜色还丰富。
孙雪菲达到了目的,也懒得再和钱姐废话,转头就走,到了门边还不忘回头招呼依旧傻站在原地的两人:
“你们两个中午不吃饭了?”
“吃啊。”
“那还不走!”
“走走走......”
三人都脚步声渐远,钱姐撑着桌子的手顿时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办公桌不发一言。
这边,三人来食堂的时间已经算晚了,孙雪菲带钟文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吴城则是苦着脸打了两份饭。
没办法呀,那两位可以什么都不管,吴城不行。
有任务在身,他得保证画册完成之前,这仨人都得全须全尾好好活着。
吴城走了,但是孙雪菲还没说够,灌下半碗汤又开始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当时出版社有个任务挺重,正巧钱茹那个时候要升职,他们主任就把任务交给了钱茹,让她领着其他几人一起做。
结果那钱茹干到一半,也没打声招呼说原因,就直接跑回家去了。
剩下几人都没钱茹有经验,这下不仅要做自己那份儿工作,还得捎上她那份儿。
这不临到截止日期才做好,交上去的时候差点没把领导气死。”
“做得不好?”
“大体没问题,但小方面错得压根儿没眼看,最后还是另一个编辑给修正好的,后来也是这个编辑升了职。
那大哥家里是有点关系,但这怪得了人家吗?要怪也是怪她钱茹自己。”
“那钱姐为啥不自己做啊?”
一说到这儿,孙雪菲叹了口气:
“钱姐的小闺女发烧了,还是邻居发现给送去了医院,钱茹一接到消息就去了医院。
本来这也没什么,孩子病了,大家都能理解,可谁知道这钱茹等孩子退烧了也不回来上班,就说要照顾孩子。
有人说让孩子爸来照顾,钱茹说男人不仔细,照顾不好,非要自己去。
行,照顾孩子大家也认,但是总得有个度吧?
谁没有家啊?就算年轻点儿还没成家,那总有爹妈吧?谁能愿意一直给她干着?
这不,出了问题以后,钱茹落了满身埋怨,就被调到馆里来了,这还是升职的那个大哥给帮的忙。
馆里的人不知道前后缘由,就传是被人挤下来了。
钱茹也不反驳,这不大家就信了。
久而久之,连她钱茹自己都信了。”
钟文姝听得连饭都忘了吃,这可比门口灯爷讲的那些家长里短精彩多了。
“这些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孙雪菲有些口干,把剩下的半碗汤一饮而尽才道:“我大伯是孙馆长,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而且那个大哥其实就是我表哥。”
钟文姝竖了个大拇指,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把自己是关系户摆在明面上说的。
孙雪菲摆摆手,难得耐心多说两句:
“我大伯是孙馆长这事儿,就算我不说总有人会说,那不如我大大方方先说出来,他们反而没话说了。
而且我也不差,本事也有,还怕他们说?
你也是,你画画得好是你的本事,就算是灯爷介绍进来的,那也没必要遮掩,你越遮掩他们反而说得更起劲儿......”
“不是等会儿,谁说我是灯爷介绍来的?”
孙雪菲明显不高兴了:“都这时候了,钟文姝你还在这儿装!”
钟文姝也顾不上饭盒里的肉凉了会不会腥,赶紧解释:“我真不是灯爷介绍来的,是南南,钟文南你知道不?我是钟文南介绍来的!”
孙雪菲还不是很相信:“真不是?”
“真不是!”
“那为啥你能进灯爷的值班室?我们可从来都只是打声招呼,就没见谁能进去的。”这是孙雪菲亲眼看见的,“对,我还看见过你给灯爷剥花生!”
“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你长话短说!”
“得勒!”钟文姝也把自己面前的汤干了一半,三言两语就把那天的事儿讲了一遍。
孙雪菲听明白了,也在钟文姝的话里准确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是说这个月任务一结束就走了?你不是和钟文南换工作了?”
“不是啊,吴城没跟你们说吗?他是知道的。”
“没啊,吴城只说你是我大伯特地找来的,我问我大伯他也没说,我还以为是你把钟文南挤走的。”
“我俩干的活都不一样,我哪能挤...”话说到一半,钟文姝顿住了,看向孙雪菲的眼神带上了点震惊:“所以,你是因为钟文南才针对我的?”
孙雪菲坦坦荡荡:“算是吧。”
!!!
她家南南出息了啊,这就有姐姐喜欢了啊!
钟文姝眼睛亮亮的,语气欢快问道:
“雪菲姐,冒昧问一句,您属相是啥啊?”
第87章 第七封信
然后,思想极其丰富的钟文姝不仅知道了孙雪菲的属相,还知道了她有一个已经谈了半年的对象。
“那你还关心我堂弟!”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啊,我对你堂弟可没意思。”
钟文姝不说话,撑着下巴看着孙雪菲。
孙雪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掩饰尴尬:
“嗐,之前是我误会了。
我本来是想看看连烈士遗孤的东西都惦记的女人到底得长得多丑。”
......
也行吧。
孙雪菲那日不算犀利的言语显然是给了钱茹不小的影响,后面的时间她再也没敢对她们两人阴阳怪气,甚至于除了逃不开的工作交流,一句话都没和她俩说过。
就连吴城都觉得轻松了很多,这钱姐总算是学会自己接水了。
钟文姝和孙雪菲的关系也是肉眼可见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