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这里还有个凡人。”
哪吒正在观察鱼的神态，突然听见天兵的禀告，不耐烦的挥手，“附近的妖怪都被诛杀，让他自己离开便是。”
“三太子，和这凡人一起找到的还有一只桃树精。”
“凡人赶走，妖精诛杀。”
“属下遵命。”
正在黯然神伤的鱼清芷听到桃树精，立刻恢复状态，她飞到哪吒的面前，说：“三太子，我能跟去看看吗？”
提起桃树精，她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多年前的月下庭院，粉衣佳人。
“麻烦。”
哪吒蹙眉，却依旧从石头上跳下来，带着鱼走了过去。
他的速度不快，正好慢悠悠地走在天兵身后十米处。
天兵不自觉的挺直了背，生怕让三太子找到他的错，给他来一个加训。
“小鱼儿。”
“三太子，怎么了？”
哪吒一顿，侧过头，快速说道：“算了，才不和鱼说。”
“......”
鱼怎么你了？
游子山地处东胜神洲，地广景美，虽然遍地动物尸体削减了这份美。
跟着天兵，鱼清芷很快便看到了他嘴里的桃树精和凡人。
桃树精的长相穿着和之前一样，鱼清芷一眼便认了出来。倒是她扶着的青衣少年，让她怔愣了好了一会。
这少年和淳于青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年轻了一些。
第一次下凡便偶遇故人，鱼清芷心脏砰砰直跳，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随即用翅膀碰了碰哪吒的手背，“三太子，你看！”
“不就是凡人和桃树精吗？”哪吒嘴抿成一条直线，严肃开口。
也不知这傻鱼有什么可高兴的。
“三太子再仔细瞧瞧，是你认识的。”
哪吒这才多看了桃树精和凡人一眼，桃树精气息纯净，应是从未害人，而那凡人则一副病弱模样倒在妖精身上，看长相也不算好看。
这幅搭配，很快便让他想起几年前在凡间除狐妖，收鱼儿的事。
“你是想换个主人吗？”
这一口大锅给鱼清芷干蒙了。
她观察哪吒表情，只见他眸子瞬间冷了下去，面上带着愠色，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气。
“不想，我只是跟在三太子身边。”鱼清芷飞到哪吒的肩膀上，语气温软依赖，“我开心是因为遇上了之前的朋友，我一点都不想离开。”
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话，毕竟哪吒虽然嘴上严厉，但实际上在她能说话后，就再也没做过让她不开心的事。
还有哪吒是真的看得起她啊，她要是离开，那何时才能化形。
距离十年之约还剩两年，她疯了才走。
哪吒眉间柔和些许，却依然冷着脸道：“料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对对对，三太子说得对。”
游子山的妖怪皆已伏诛，天兵天将也都返回天庭，带哪吒过来的天兵也被叫走。
阿桃已经做好被诛杀的准备，可下一秒围着她的天兵便消失了，树林里慢慢走出来一个身穿金甲的少年，他惊艳的长相和额前的莲花印记让阿桃印象深刻，顿时叫住他，“大仙？”
“他是哪吒三太子。”
鱼清芷从哪吒的身后飞出来，见他没有阻止和生气的意思，鱼清芷才放心的飞到阿桃的面前。
哪吒？
阿桃大惊，胆怯的望向那位金甲少年，虽然她不曾见过，但她早就听说过这位降魔天神的大名。
她之前居然从这位降魔天神手下活着出来了。
“多谢三太子搭救。”阿桃连忙屈身道谢，见哪吒冷脸不言，神情恐惧忐忑。
“三太子并未生气。”
“你是......红凝？”少年天神的存在感太强，阿桃这才注意到刚才和自己说话的红色锦鲤，虽然体型发生了变化，但阿桃还是回想起了她的名字。
“我不叫红凝，叫鱼清芷。”鱼清芷摇了摇头，凡间和天庭的流速不一样，她还记着自己，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我叫阿桃。”
“这位？”鱼清芷看向昏迷的青衣少年，问。
阿桃点了点头，眼神悲戚，声音低落，“他是阿青的转世，我已经连续三次找到他，可阿青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岁。”
听完这番话，鱼清芷也不由得难受起来，她正想凑近观察淳于青，便被人抓住了尾巴。
她回头，正好看着哪吒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再配上他淡漠的表情，简直像是恐怖片。
鱼清芷不敢动，只好干咳两声，“咳咳，阿桃，我们送你回去吧。”
说完，鱼清芷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哪吒的意见，只好恳求的看向他。
拜托了三太子。
哪吒敲了一下鱼儿的脑袋。
鱼清芷吃痛。
“走吧。”
阿桃与淳于青住在东胜神洲附近的傲来国，淳于青这一世是富商之子，阿桃则是他名义上的使唤丫鬟。
天空渐渐亮起，天上只剩下几颗残星。
悄无声息的降落在淳于府，鱼清芷跟在哪吒的身后，看着阿桃为淳于青忙前忙后，联想起之前的事，叹了口气——
“三太子，你说阿桃是不是喜欢淳于青啊？”
第15章
若生
听见鱼儿的叹气声和疑惑，哪吒不由得想笑，他好声好气道：“你这鱼儿脑子里一天想的甚？现在都关心起姻缘之事来了？”
鱼清芷叹气，脸上的忧愁肉眼可见，“也不知人妖相恋是否有好结局。”
哪吒见这鱼突然一脸忧思，莫名有些不悦，“凡人会经历生老病死，而妖怪虽不得永生，但寿命也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鱼清芷赞同的点头，“古来今来，大多数的人妖相恋和人神相恋，都没有好结果。”
在穿越前她也知道许多民俗传说，这些大多都以悲剧收场。
“你这鱼儿倒是有觉悟。”哪吒夸赞，“天庭不会管人妖相恋，但凡间有修士专门管这事。而人神相恋则有违天条，结局自然注定。”
看着哪吒这幅悠哉的模样，鱼清芷试探性地问：“要是三太子哪天也喜欢上凡人了呢？”
哪吒一顿，抓住正准备跑路的鱼儿，带到面前，“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打趣到我的头上来了？”
“这不是好奇嘛，三太子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那我便助她成仙。”
鱼清芷被“成仙”二字震住，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淳于青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岁，应该是中了什么诅咒，如果他能成仙的话，是不是就能避免死亡？
晨曦穿过云彩，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时不时还传来婉转动听的鸟鸣，令人心旷神怡。
安顿好淳于青后，阿桃才终于想起，庭院里还有其他人在，便连忙出来相迎。
“三太子，清芷。”
“淳于少爷如何？”鱼清芷问。
阿桃摇了摇头，神色悲怆，“阿青的身体本就很差，又经历游子山一遭，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说着，阿桃突然看向哪吒，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随即跪倒在地，“求三太子救救阿青。”
鱼清芷也顺势看向哪吒，虽然猜出淳于青这事很麻烦，但她还是存着几分希望。
下一秒，鱼清芷的期望破碎，“我救不了他。”
他的神色淡淡，与阿桃的悲伤形成鲜明对比。
或许是淳于青的将死刺激到了阿桃，她脸色青白，青筋暴起，胸中怒火翻腾，一脸怨恨的看向哪吒，“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救不了一个普通凡人？”
“阿桃，你先冷静一下。”鱼清芷见阿桃突然爆发，急忙飞过去安抚她。
哪吒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要是惹恼了她，阿桃会害了自己。
“滚开！”阿桃挥了挥衣袖，将鱼清芷拍开，怒火被转移，眼底怨毒如针般刺痛了鱼清芷，“阿青好心救你，你这不要脸的鱼攀上高枝便弃他于不顾，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应该管你。”
见自家鱼儿被人拍飞，哪吒伸手接住，袖中红绫飞出，将阿桃捆绑在地，随后持枪抵在阿桃面前，“这个妖怪好不讲理，我今日便收了你，以免你再生出贪念。”
“三太子，不要！”鱼清芷从他手里飞出，挡在阿桃跟前，急忙道：“阿桃修行不易，这么多年也未曾伤害过凡人。”
阿桃倒在地上，眼底凄凉悲怆，并未有任何挣扎之意。
鱼清芷看的难受，以前活泼开朗的阿桃像是变了模样，从相见开始，她就没有再笑过，“三太子，阿桃帮过我，你就放过她吧。”
哪吒收回火尖枪，缠在阿桃身上的红绫散开。正在鱼清芷庆幸之际，那红绫突然转了个弯，变小缠在她身上，随即被带到哪吒面前。
鱼清芷：“......”
正在心里吐槽哪吒的小心眼，便听见他清灵的声音传来，“他并不是普通人，不仅我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他。”
“那该如何？”听到这话，阿桃从地上坐起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哪吒。
“唯有自救。”
说完，哪吒便驾云离开这座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的淳于府。
“自救，自救，阿青这幅模样，该如何自救。”
阿桃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喃喃自语，心中只觉悲凉至极。
......
云海之上，被混天绫缠着的鱼清芷怯怯的看向哪吒，欲言又止。
“有事便说。”
再一次被抓包，鱼清芷尴尬一笑，道：“三太子，真的没有法子救淳于青吗？”
“难不成我还骗你？”哪吒冷着脸瞪了鱼儿一眼。
“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淳于青只是凡人，为何救不了他。”
“你是在套我话？”
鱼清芷眨巴眼睛，乖巧讨好的看向他。
驾云经过海面，在满天红云照射下，满海金纹，美不胜收。
“也罢。”哪吒突然停了下来，解开鱼儿身上的红绫，神色难辨的看着海面，“一开始我并未过多注意淳于青，直到听那桃树精说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岁。”
鱼清芷落在哪吒的手心，不知为何，她突然在哪吒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她也不自觉的被感染，心情低落下来。
“他来自灵山。”
他因自杀在灵山休养近百年，虽然若生很早便因触怒世尊被贬下界，但他曾偶然见过若生侧脸。至于若生说了什么被贬，至今都还是谜团。后续有神佛询问世尊若生何时归，世尊只回了一句——
需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若生这事，只能等他自己醒悟。”世尊降下的惩罚，就算是玉帝也不会轻易干涉。
再次听见若生这个名字，鱼清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金蝉子对她说的话。
她与若生之间有缘。
这个缘便是淳于青对她的相救之恩吧。
只不过她原本打算以后想办法让淳于青修炼成仙，可现在看来，如来佛祖降下来的惩罚，并不是成仙就能化解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帮淳于青了，现在她还是先管好自己。
在心里想好后续，鱼清芷看向哪吒，这才注意到他盯着海面出神。她突然意识到哪吒是因为闹海才引出后面的祸端，所以之前提起在灵山时的事，他的心情才会既怀念又复杂。
鱼清芷担心他的状态，从他手里飞出，降落在他的肩膀上，歪了歪头，声音乖巧甜腻，“三太子。”
哪吒神情一顿，表情淡然，“何事？”
“能否有幸邀三太子去这凡间一逛？”
她昨晚随哪吒下界时，注意到月亮甚圆，想必这几日便是中秋，凡间应该会很热闹。
第16章
蟠桃
见哪吒一言不发驾着云飞，鱼清芷嘴巴一撇。
不答应就不答应，连开口拒绝她都不愿意。
鱼清芷趴在云上，低头看着人间之景，想要将其记在脑海里，等回了天庭后，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渐渐地，鱼清芷察觉到不对劲。
作为一个急性子，哪吒现在驾云的速度慢的不合理，不仅慢，还越来越低，她隐隐还窥见前方高大繁华的城池。
一个念头从鱼清芷脑海里冒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开，他飞到哪吒的肩膀上，惊喜道：“三太子！”
“好吵。”
这么大声在他的耳朵说话做甚，他是聋了吗？
鱼清芷忽然笑出声，笑声婉转轻扬。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只见哪吒提前降落在郊外，鱼清芷估算了一下，这里距离城池至少还有几公里，总不能步行过去吧？还是哪吒反悔了？
“三太子，我们不去城里了吗？”
哪吒并未回答她的话，反而视线上下打量着她，面对降魔天神的打量，鱼清芷很快坚持不住，直直往他身后飞。
被鱼儿没出息的动作逗笑，哪吒将她带到面前，问：“你就以这副模样去？”
“我到时候隐身就好，不会吓到凡人的。”哪吒前两年教过她隐身法，她现在练得还不错。这样想着，鱼清芷心里念了个口诀，身影瞬间消失。
“怎么样？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鱼清芷趁着隐身，绕到哪吒的头顶上去。
“是不错。”哪吒微微挑眉，语气有些遗憾，“我还以为你这鱼儿很想变成人和我游玩，竟然是喜欢隐身。”
鱼清芷闻言，连忙解了隐身，往哪吒身边凑，谄媚道：“三太子，我刚才开玩笑的，我很想变成人和你一起游玩的，做鱼的话，就不能正大光明跟在你身边了。”
“是这样吗？”
“嗯嗯。”鱼清芷拼命点头，嘴角的笑容完全压不下去。
通过观察他的表情，她确定，哪吒是真的打算提前两年履行约定，这个认知让鱼清芷的心脏狂跳，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她的嘴里跳出来。
“你这鱼儿确实比我想象中更加勤勉，提前助你化形也不是不行，当然你就算化形，也依旧是我的灵宠，你要......”
“嗯嗯嗯嗯嗯。”
听着哪吒的一个个要求，鱼清芷拼命点头，动作弧度大的仿佛下一秒脑袋就要被点掉。
而哪吒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在这个时候的话巨多，和平时判若两神。
终于等到哪吒停下，鱼清芷连忙问：“三太子要怎么帮我化形？是直接变吗？”
哪吒像是被噎到一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着她，随即正色道：“自然不是。”
“啊？那要怎么帮？”
“靠外物。”哪吒敲了敲鱼儿的头。
鱼清芷吃痛的低下头，再次抬起时，眼前多了一个又大又宫的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