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他们在看什么？
红衣女人原本以为他们是在看自己，但这道视线持续太久，还有她的那两位护卫，眼神痴迷，他们什么时候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念此，她连忙回头——
入目是一位身着粉衣的年轻女子，她背对月光而立，身材纤细翩然，就连微风都格外偏爱她，将她的裙摆吹得迎风而舞，也吹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她精致完美的容颜。
她见过太多美丽女子，但却从未见过这般颜色，尤其是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在她明艳的脸上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格外的迷人。
仅仅是被她注视了一眼，红衣女人那枯死的心便控制不住的跳动了一下，忍不住对她生出无穷好感，尽管她自己也是女子。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舍得移开分毫，很快便见她朱唇轻启——
“请问，我可以带走她吗？”
第8章
住所
“请问，我可以带走她吗？”
与她惊艳的容貌相比，她的声音也毫不逊色，两者相辅相成。
只见这位容貌迤逦的女子缓缓伸出手，坚定的指向她刚抓回来的货物，语气温柔中又带着一丝强势，似乎她的货物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按理说，她应该是生气的。
可看着她的脸，她一丝不悦也生不出来。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两名护卫中的一位，他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迈出两步，用高大的身形挡在了杨招娣的身前。
“不行吗？”
听见女子略带委屈与失落的声音，还处在惊艳中的红衣女人总算回过神。
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灵微的跟前，先前脸上的刻薄一扫而光，语气温和的让护卫惊掉下巴。
“姑娘，杨招娣已经被他父亲卖给我了，我这里还有卖身契呢。”
尽管十分欣赏与喜爱这位貌美女子，但做了半生商人的红衣女人依旧保持着部分理智。
红衣女人轻轻一笑，原本有些刻薄的脸竟然变得和善起来，“我看姑娘十分面善，若你想要她，我不介意将她原价转卖你。”
红衣女人的话一出，两名护卫都愣了一瞬。
他们干娘视财如命，平日不会做一点亏本买卖，原价转卖的例子之前从未出现过。
灵微：“……”
伸手不打笑人脸。
虽然这红衣女人不见得是个好人，但对她态度还算不错，就这么明抢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也容易将事情闹大。
哪咤还未找来，她也身无分文。
这名为杨招娣的女子又可能与妖怪有一丝联系，决计不能放着不管。
灵微正思考着，刚一抬头，就见红衣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瞧。
虽然还没有见过自己的脸，但自从进城后，路过的人见着她都会露出惊艳的神色，所以不难猜出，现在的她定然也是好看的。
但还是第一次见女人这么着迷的盯着她。
没错，是着迷。
灵微突然来了主意，她缓缓走到红衣女人的身侧，对她颔首，语气轻柔温和，胜过春日暖阳，“姐姐，我与兄长暂时失联，我也没有随身携带银钱的习惯，能否等我兄长过来再将银子给你？”
面对灵微的温声细语，红衣女人理智丧失的七七八八。
近距离看她更是漂亮，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没有任何瑕疵，美的不禁让人屏住呼吸。
见红衣女人这般，灵微再添一把火，“姐姐，可以吗？”
红衣女人被迷得三魂出窍，等她稍微缓过来后，才听见她的嘴不受控制的开口说——
“好。”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一些理智，她将视线移开，看向身后的杨招娣，补充道：“可以是可以，但需要姑娘你写一个字据。”
红衣女人的话让她身后的两名护卫瞪大了眼睛，他们的干娘也太好说话了一点，真的不是被鬼上身了吗？
“好，谢谢姐姐。”灵微非常耿直的点头，在红衣女人偷偷看她时，抬头对她一笑。
红衣女人：“……”
这不比她院子里养的那几个小白脸迷人？
看着自己被二次贩卖，杨招娣不仅没有恐惧伤心，反而生出一股庆幸喜悦。
比起去那下三滥的场所，就算让她一辈子当奴隶她都甘之如饴。
而且……
看着前方那道纤细翩然的背影，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她看上去都出自大家，自己就算给她当奴仆，也不会太差。
何况，她长得好美。
不仅那年过三十的老女人喜欢，她也对她十分有好感。
若之后能一直照顾她的话，她是愿意的。
总比当牛做马照顾家人，结果却落得个被至亲卖掉的下场好太多。
若是正常买去做仆从她都没有这般怨恨，可他们竟然为了多卖点钱，将她卖到青楼那种地方去。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心的父母。
……
在去签写字据的路上，通过和女人聊天，灵微也探出了她的基本信息。
她名叫赵家衣，今年三十三岁，未婚未育，非本地人士。她是在七年前来到雾隐城的，之后便靠身上仅存的银钱摆摊赚取银钱，几年时间，如今已是最大青楼的一把手，也成了雾隐城有名的女富豪。
虽然赵家衣将过程说的很是轻松，但不难猜出，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古代创业是多么艰难。
也就是这短暂的交流，让灵微先前对她的坏印象有所改观。
赵家衣默默观察着走在自己身侧的美貌女子，她青丝及腰，朱钗未戴，让她很想为她绾发。
“灵姑娘，需要我帮忙找你兄长吗？”
“谢谢赵姐姐，但我想不用了。”灵微微笑着摇头拒绝，随即看向空中的残月，语气肯定道：“他会来找我的。”
哪咤不会在这时放弃她的。
“这样啊。”
赵家衣了然点头后，便盯着她的侧脸出神，心中不由怨念起灵姑娘的兄长来。
弄丢这么美貌的妹妹，那可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若灵姑娘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灵姑娘每一次看向她时，那双惑人的双瞳满是真挚与温柔，激发了她心中从未有过的保护欲。
“那在灵姑娘未找到兄长时，可愿来我这里暂住？”还没等赵家衣想出好办法，她的嘴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口邀请。
她并不后悔，但很怕灵姑娘误会自己是不怀好意，于是有些慌乱的补充道：“虽然我们这里是风月场所，但也有清净之地，若灵姑娘要来的话，我定会盛情款待与你。”
她是喜欢爱财没错，但灵姑娘这样出色的女子，那些男人哪里配沾染？
若灵姑娘愿意陪留下，她倒是不介意一直养着她。
她赚钱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能随时看见灵姑娘这样的大美人，就算花再多钱也是开心的。
赵家衣眼神期待，连什么时候握紧了手都没注意，生怕从灵微的嘴里听到拒绝的话。
“好啊。”
灵微与哪咤不同，她不喜欢深夜在街上游荡，尤其是哪咤不在的情况下，她就更不愿了。
所以她在赵家衣期待的目光下，不做犹豫的就同意了。
听见灵姑娘点头同意，赵家衣放下被手指绞紧的袖口，她面露喜色，态度也越发温柔亲和，看的她身后的两名护卫睁大眼睛。
干娘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不过在看见灵微的容貌时，他们又很能理解，毕竟被这么出色的大美人注视，不是谁都能抗拒得了的。
灵微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这几人中，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位名叫杨招娣的青衣女子。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番，其貌不扬，除了声音好听没有任何优势，也不知为何与那厉害的妖怪有联系。
正当灵微打算收回视线，便见杨招娣面色急切的对自己摇了摇头，拼命的使着眼色。
在杨招娣看来，灵微现在就像是被拐卖的无知少女。
灵微对她眨了眨右眼，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她当然知晓杨招娣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自己一个弱女子，竟然敢跟着人去风月之地。
若是以前的灵微自然不会这么快相信别人，但现在嘛……
她可是妖怪啊？
就算打不过，还跑不掉吗？
老鼠这种生物，最会逃跑了。
想到自己现在成了老鼠，灵微不由蹙眉，因为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遍地老鼠，导致她本人对老鼠深恶痛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自己最害怕的生物。
庆幸的是，这不是普通的老鼠，可以修炼，也可以化形。
若是真的让她做一只老鼠，还和其他鼠类一起生活，她估计当场就要选择去见阎王。
但万事有利有弊，这只老鼠最后的结局并不算好。
既然自己现在成了当事人，定然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
随着打更的锣鼓声响起，灵微见赵家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灵微一边想哪咤的事，一边跟着赵家衣他们穿过了几处小巷。
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这是她和哪咤先前走过的路，她也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见灵微神色有些许变化，赵家衣以为她是累到了，连忙轻声安抚，“灵姑娘，就在前面了。”
顺着赵家衣手指的地方看过去，灵微原本淡然温和的神情微变。
好熟悉，那地方不是她先前越哪咤去睡觉的地方吗？
原来是风月之地。
怪不得当时哪咤反应那么奇怪，还说那地方不正经。
想起小少年当时局促而恼怒的神情，灵微羞赧的同时又觉得有趣，她连忙用手指掩唇，轻笑出声。
……
赵家衣将灵微暂时安排在自己附近，又吩咐一位女性仆从在门外随时待命，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灵微关上门，合上眼睛躺在床上，一刻钟后，紧闭的眼睛睁开，灵微心烦意乱穿上鞋来到窗户边，伸手推开后望着月亮出神。
今晚的月亮并不圆，就连光芒也十分黯淡。
哪咤的效率也太低了吧？
从他们分开到现在，估计也有两个多小时了。
若不是知道哪咤还要除妖，她真的要担心他丢下自己就离开了。
灵微随手抱起窗台上的绿色盆栽，伸手戳了戳上面的小叶子，她低垂着头，神情低落。
“三太子，你好慢啊。”
这种没有任何承诺的等待，真的很让人煎熬，她真的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内耗的感觉了。
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那般，灵微的声音刚落下，一道清脆又自带嘲讽意味的少年声响起。
“你这不挺开心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灵微眼睛发光。
她迅速抬头，便见一身红衣的哪咤，此时正双手抱胸，一脸无语的立在窗外。
哪咤刚找到小白鼠，还没出现来得及出现就听见她哀怨的声音，尤其是叫自己名号时，语气里的委屈与伤感让他条件反射的蹙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呢？
“没有开心！”灵微放下盆栽，澄澈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蓄满晶莹，望向哪咤的眼神专注又真切，“我担心三太子你不要我了。”
这是灵微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虽然很快接受了自己穿书，但内心的忐忑与不安只有自己知晓，而哪咤的出现，也让她的心暂时有了归处，有了改变未来的动力。
除了想祈求庇护外，她也是真心想和这位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少年结交。
她一动不动的看向哪咤，就算他的表情并不算好，但她却安心起来。
看着小白鼠默默红了眼的可怜模样，哪咤难得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有些别扭的说道——
“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印象，但我既然说过，就自然会把你送到陷空山再离去。”
灵微：“……”
谢谢，还不如不安慰呢。
现在更难受了。
“所以，在这之前，我不会不管你。”
第9章
红袖招
灵微跳下窗户，给“承诺”自己暂时不会离开的哪咤让了个位置。
“三太子，你先进来吧。”
这座青楼规模大，尤其是晚上的生意极好，就算现在已到寅时，她刚才还是看到不少在值班的仆从。
哪咤现在正漂浮在她的窗户外，若被值班的仆从看见，到时候又会弄出是非来。
看着对自己敞开的窗户，又听见四周传来的声响，哪咤脸色变化了好几次，最终他暂时屏蔽了自己的听觉。
随着灵敏的听觉消失，哪咤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可当他看着小白鼠那副“无知”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大声呵斥道：“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若不是在这里寻到了小白鼠的踪迹，他哪里会踏足这种地方？
灵微：“……”
她实在没想到哪咤年纪这么大一神仙，居然还在意这些。
灵微抿唇，面露邀功之色，“我发现关于妖怪的线索，三太子快进来，待会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看着灵微略带急切的模样，哪咤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面色不虞的从窗户外飞了进来。
她现在所住的房间位于顶楼，而赵家衣对她确实极好，给她安排房间精致优雅有余，唯一的不足便是空间不大。
原本她一人住着正好，可在哪咤进来后，原本合适的空间突然变得窄小。
灵微正准备让哪咤坐下，就见哪咤正双手抱胸倚靠在窗边。
从她的视角看去，能看见他一大半的精致眉眼。
灵微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见他拒绝也没任何失落，她放下茶杯，进入正题，将自己先前遇见妖怪发生的事，以及自己来这里的缘由一一告知。
她的声音温润如水，听得越久越觉悦耳，哪咤久违生出了一丝倦意。
等到小白鼠声音停下，他才惊觉自己竟然被迷惑了片刻。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哪咤挑眉，有些不悦，“所以，你对别人说我是你的兄长？”
灵微：“……”
重点是这个吗？
她说了这么多，说的都口渴了，结果哪咤却注意到她随口一提的话。
灵微拿起先前给哪咤倒的茶水一饮而尽，有意引导他，“三太子，你难道不对那位杨招娣感兴趣吗？”
她身上可是有关于妖怪的线索，哪咤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除妖吗？
“没兴趣。”哪咤毫不犹豫的否认，他挑眉，看向已经愣住的灵微，继续开口，“比起这个，我对你同别人说，我是你兄长的话更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