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越听脸色越白,听到这里连手里最爱喝的杨梅茶都喝不下去了。
剑法,宋家,甚至连后面赶到嵩屿去的花千蕊都一一核对上了。
但他却不是宋青屿,所以他到底是谁?
连北城老油条南峰都不知道宋家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宋京墨,到底何许人也?
她手抖得不成样子。
“唉,我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这么多干嘛?你喝完了自己打车回家昂,你爹一会儿还有会得开呢。”南峰看了眼她煞白的小脸儿,以为吓到孩子了,住口了。
他收拾东西,顺便打电话让助理给南星叫辆车子回家,正拎起外套准备走的时候南星忽然叫住了他。
“爸?”
这丫头鲜少这么尊重他,叫这么尊敬的称呼。
南峰险些脚下一个趔趄滑倒,幸亏他抬手扶了一下门框。
“怎么了这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是,”南星咽了下口水,“我就想问问咱们两家的差距大不?”
万一我给他们家人结仇了,还能打的过不?
.......
南峰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丫头啊,有时候长脑子是用来有自知之明的。”
南星不死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我就是好奇.......”
“差距不大。”
听到这话,南星送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
“也就浩瀚江河湖海和微末水滴之间的距离。”南峰接着说道,说完还叮嘱了一句,“记得以后看到宋家人绕着走,别招惹,招惹了就算老爹我吃屎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不再和南星探讨这个白痴问题,转身走了。
.......
南星:.......
现在,已经,招惹了!!!!!
她不但招惹了!!!还能骂的能欺负都折腾了遍啊啊啊啊啊!!!!!!
她内心的小人嘶吼了一通,无力地颓倒在地。
要不还是现在趁着热乎劲儿纠结一下,是下单滑盖的棺材还是翻盖的棺材吧。
南星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鸡崽子,惊慌中走出写字楼,惊慌中上了出租车,惊慌中到了家,进房间将行李箱打开的一瞬,看到箱子里收拾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东西,甚至内衣还细心地用干净收纳袋分装搁在一角。
很好,她刚刚开始跳动的心又被冻住了似得。
南小姐在瘫倒在床上辗转反思了半天,干了一件错上加错的事情。
一狠心,把上次宋京墨给她打电话的号码拉黑了。
她天真地以为这样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结束了两人之间如此混乱的关系。
-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男人慢条斯理地将电话挂掉,气定神闲:“如果一直打不通电话是因为什么?”
陈辉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
赵阳一看他哥也不说话装聋作哑的,咬咬牙,硬着头皮接道:“很可能是因为您被对方操作拉黑了。”
此话一落,药堂里沉寂半天。
“哦,这样。”宋京墨好脾气地点点头,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白色的袖子上,衬得人谪仙般不染红尘。
他桃花眼抬起,平静温和地看过来:“那我的事情处理完了,走吧。”
这人平静温和得气场强大,差点压得赵阳喘不过气来。
一见到他如此配合,赵阳松了口气,肯配合就好,他拿起一边的绳子,陈辉就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
老爷子的原话是给我把人绑回来,自然不敢不从。
赵阳委屈地抬头看他哥。
身侧的男人见状,眼眸温和,平静地伸手举到他们面前。
手指修长,手腕嶙峋,指腹却带着薄薄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练剑之人。
“是老爷子为难你们吗?不必担心,如何我都配合。”他望过来时,含笑的眼眸像是一泓粼粼春水,窗外万籁失色。
赵阳还要拿绳子,被陈辉一把扯了扔到地上。
陈辉正色道:“老爷只是让我们带您回去,车子已经在老宅门口了,您准备好就可以上车了。”
“好。”宋京墨平静应了,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无论举止还是言行,都无所畏惧,泰然自得。
陈辉暗暗松了口气,足以见此人心底之强大。
无论如何,他都是宋家的大公子,唯一的继承人,他们身为下属的,就算老爷子有令,也不能这么不顾礼法尊卑将人绑过去。
此举,也是老爷子的试探。
陈辉思忖完,刚要跟着出去,却听到身后一道苍老声音。
“哎,小兄弟,等等。”杜若刚刚在整理药材,鞋底和袖口沾了药材上的泥土,袍子都没换就追了过来,他步履有些蹒跚,陈辉等了片刻,问:“杜若师父,还有什么事情吗?”
老头儿盯着男人已经出了院子的身影,愣神半晌,浑浊苍老的眼眸里似乎湿润了,他将手里的东西往陈辉赵阳两兄弟手里塞。
“京墨去了北城,你们......你们要好好待他........”
赵阳低头一看,是那种老式的金耳坠金项链,上面已经斑驳,却没落尘土,显然被人保管得很好,经常擦拭。
出了小院,他才到听到陈辉说。
“这物件儿,是早时候结婚的时候,男方给女方的东西,杜若师父终生未娶,便一直留着,是家里母亲给的,极为珍重。”
“师父从不重钱财,一生清贫,没什么值钱物件儿,如今却把这东西交给了你我,想来对大公子看待得极重,已经视若亲儿子了。”
宋末眼光不差,敢放心地把继承人交给一个老头子不闻不问,想来心里是有一把衡量标尺的。
杜若一心向医,既有肝胆之气,也有侠骨柔肠。
向医,意味仁慈,行善。
他亲身力行,以自己的言行举止,硬生生将一个不懂世故暗藏杀戮之心早已麻木的狼崽子教成会共情的,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若没去送,倚在廊下,看着车子越开越远,忽地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哭不得笑不得,咳嗽得脊背躬起来。
上次书信,他未如实所言,老爷子这惩罚来得够狠。
满屋子的医书留给他,
满仓库的药材留给他,
却带走了他最宝贝的。
这一下子,将他的毕生所学,全部精血,一下子就带走了。
人老了,老了啊。
第34章
连雨不知春去, 一晴方觉夏深。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初,北城大学开学的时间。
北大不愧是国内双一流重点培养大学,校门口大红横幅挂着“欢迎新同学”, 化学系学长学姐做的空飘氦气气球带着飘空条幅在空中飞扬。
南峰远在外地出差,本来想明天请假来送, 被南星拒绝了, 不给老爹反应机会, 提前一天来报道,前脚进了校门后脚才打电话得意洋洋地跟老子嘚瑟, 气得南峰在电话里臭骂一通。
一进校门, 就有学长来帮南星拎箱子, 笑眯眯地问她要去哪个系报道。
她前脚进来报道处, 后脚传言就飞了一样传遍了北大,政法学院法学系来了个超级无敌可爱的甜妹!!!
南星办完报道手续, 跟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学长来到分配的女生宿舍。
现在正值报道时间,女宿里没有电梯, 都是楼梯,为了方便家长们可以帮孩子把行李箱拎到高层宿舍, 所以没有限制进出。
“学妹, 我帮你把行李箱拎上去吧。”帮着南星拎箱子的学长跃跃欲试,想着拎完了嘚瑟一手男友力, 顺路朝人要个微信。
南星微微一笑:“好啊,不过我的箱子有些重,学长拎不了不要勉强哦。”
少女笑着来杏眸弯弯,唇角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看得学长一腔热血沸腾,大手一挥:“不勉强不勉强。”说完就要一把拎起行李箱往楼上冲。
他气沉丹田, 憋了浑身的劲儿一拎——
箱子纹丝不动。
???
这里面是装了搬砖儿还是什么?
他不信邪,又一用力,还是没拎起啦。
正在犹豫着,肩膀落上来只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甜甜的嗓音落在耳边:“还是我来吧,刚刚辛苦学长了。”
“别,学妹,你拎不动,我再找几个人——”学长说到一半儿的话来了个硬生生地卡壳。
只见少女撸了撸袖子,单手一用力,将箱子拎起来就往上冲,走到一半还顺路帮一个拎不动箱子差点滑落下去的女生拉了一把。
“谢谢谢谢!”那个女生受宠若惊般道谢。
“不客气,同学你几楼?”
“八楼。”
“和我一层,我帮你拎上去吧。”
“好哎好哎,谢谢你。”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寒暄打了通招呼,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
剩下刚刚那个学长风中凌乱。
不是???
还能这样???
开学这两天任务繁忙,陆言提前了一周来学校开会,负责学生会的善后工作,今天他也要在登记处帮忙,整理新生信息以及监督军训服装统计发放等工作。
看到论坛上顶上去的帖子时才知道某个小姑娘真是开个学都能惊起不小的动静。
本来想给她发个消息,让她把行李搁楼下,一会儿他找人给她拎一趟。
结果翻翻找找在联系人列表找到她的微信号,昵称为【星爷是你爸爸】的微信账号,头像是只笑得贱兮兮贱到极为欠扁的猫。
他给她发了条消息,【到哪儿了?】
却意外地发现,消息条转了转,后面冒出来个大大的感叹号。
【星爷是你爸爸】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时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清酒,对面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陆言漆黑的眸子盯着那一行字儿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人给删了。
想要他微信的不计其数,申请好友的女生也不计其数,主动把他给删了的倒是头一个。
陆言盯着那只笑得贱兮兮地猫,像是在嘲笑他给人删了的头像半晌,差点给气笑了。
有意思。
北大的新生宿舍一般分配的层数高,新建的女生宿舍楼又没电梯,陆言忙完了手上事儿,抽了个空档让其他人帮忙盯着工作,本来想出来透透气买杯咖啡,谁知道走着走着,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脚步自然就朝着女生宿舍这边来了,刚过来了就看到了这啼笑皆非的一幕。
那个男生愣愣站在楼梯口愣了半天,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一扭头,看到男人倚靠在门口,顺手搭了把手,把旁边女生的箱子拎上来,那女生红着脸不敢看他,只顾着小鸡啄米似得道谢。
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边,把他刚刚出的糗全看到了。
男生慌了,几步过去,“会长????您怎么来了????”
陆言唇角弯了下,伸手在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快点去登记处帮忙,军训服装今天下午要发完,晚上就要军训。”
男生忙不迭地点头:“哎哎哎,好勒会长。”
-
南星边上楼边和身边的女生聊天,女生叫李思思,也是法学专业的大一新生,两人聊得颇为投机。
李思思一听说她就是那个北城理科状元的南星,更是激动得不行,于是跟隔壁宿舍的女生换了床位,换到了南星宿舍。
她们来的早,北城大学的四人间宿舍还空着。
上床下桌,带单独的浴室和卫生间。
一直到下午,剩下两人才陆陆续续到齐。
叫林声的女生家在新疆乌鲁木齐,皮肤黝黑但是很健谈,另一个叫张紫薇,大波浪卷发,夸张地圆环钻石耳坠,豹纹修身小掐腰裙,把李思思看得一愣一愣,面红耳赤的。
男朋友帮着把行李拎上来收拾好了两人就搂搂抱抱地下楼去了。
下午头晚饭领了军训服,班级群里发了通知,要求晚上七点半准备到操场集合。
李思思拿到的军训校服偏大了些,跟辅导员报备那边说找了半天仓库里没有了,看看能不能跟其他同学换一换,下一批的军训服装得后天才能调过来。
林声陪着李思思跑了几个宿舍也没换到合适的衣服,两人垂头丧气的回来,南星正在梳头发,军训规定要盘丸子头,塞帽子里。
看到李思思的样子,多问了一嘴。
才知道这姑娘小县城出来的,要面子,好不容易考到大城市来,别的女生都穿着合身的军训服,就她的又宽又大,难看死了。
南星二话不说,把自己的衣服和李思思的换了。
这姑娘又惊又惧,愧疚得不行,说什么也不乐意,南星索性来硬的,直接抢了李思思的校服爬到上铺去换了,换完了还叉着腰一副地痞流氓样儿:“星爷我已经换好了,小妮儿你呢,要么裸着去,要么就穿我那身。”
李思思破涕为笑,终于还是换上了南星的衣服。
张紫薇不知道和她男朋友去哪里玩了,换完衣服,宿舍的三人结伴去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