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正午了，她的头有点晕了，估计是肚子饿了，所以装完这些赶紧吃饭。
小狐狸一直在比划，挥舞得手臂都累了，他本就伤重未愈，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加上两只手腕上还铐着两个沉重的圆环，把他忙活得不轻。
“行了，棉花装好了，你缝好吧，我去做午饭。”姜向月将棉衣塞到小哑巴手里，指了指床上的针线，起身就出去了。
小狐狸接过棉衣，这衣裳沉甸甸的，里面装了好多棉花，想来穿着肯定很暖和吧。
主人真是天大的好人！
小狐狸抖了抖毛绒耳朵，又眨巴眨巴绿眸，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趁着主人出去做饭时，他从棉衣里往出掏棉花，打算放回棉花口袋里。
他怎么敢穿得比主人还厚实呢！
所以把棉花放回去一些再缝好，要留出棉花给主人絮棉衣，他只要保证自己冻不死就很知足了。
而且狐狸很扛冻的，狐狸可以在雪地里捕猎，就是……他现在四肢被铐着，变回原型的话，四肢的皮肉被扯着就太痛了，所以不能用狐狸毛取暖，而且他的毛都被揪秃了，剩下的这些秃毛也取不了什么暖。
姜向月抱着柴回屋的时候，就看到……
小哑巴一边啊呜啊呜流眼泪，一边手忙脚乱从棉衣里往出掏棉花。
“你在干什么？”
姜向月高声问了一句，放下柴，疾步往床边走。
这小哑巴该不会是傻子吧，装得好好的棉花怎么又被他掏出来了？
小狐狸吓了一跳！
怎么被主人发现了！
小狐狸一骨碌滚到地上，他又跪在地上缩成一团，想着刚才主人的高声质问，主人是不是生气了！
此时姜向月已经走到了床边。
小狐狸攥住主人的下摆，拼命地摇着头，他怕主人生气，他比划着想要解释。
但是又想到主人看不懂他的比划，于是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小狐狸的右脸登时显出一个五指印。
姜向月吓了一跳。
“打自己干什么！”姜向月伸手攥住小哑巴的手腕，因为眼看着小哑巴打完一巴掌还要继续打的样子。
小狐狸的另一只手还在比划比划。
姜向月纳闷了，她只是想回来给火盆添点柴，却撞上这一幕。
“你怎么了？为什么把棉花掏出来？为什么打自己？”姜向月都不敢放开手，她怕小哑巴又打自己。
这小哑巴的脸上本就有一个骇人的巴掌印，都不是红色，是暗紫色的，可见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姜向月刚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看了真让人心疼。
如今却见小哑巴打自己，所以那个巴掌印也是小哑巴自己打的吗？
小狐狸想解释，解释他不能穿比主人更厚的棉衣，但是他解释不了，两只手都比划不明白，现在还被主人攥住了一只手，那就更比划不明白了，他急得不行，又怕主人生气。
姜向月一头雾水，她看着小哑巴一直在指她袖口上的破洞，再想起刚才掏棉花的事……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棉衣也缺棉花？”姜向月这一刻好像才明白。
小狐狸见主人终于懂了，他拼命点着头，指着自己一直摆手。
姜向月被小哑巴逗笑了，她解释道：
“我买了三大包棉花呢，足足有三斤，还有两包在门外放着。屋子里点着火盆，这柴不好，到处爆火星子，屋子里地方小，那两包拿进来占地太大，怕棉花被火星子点燃了，所以我才没全放在屋子里，这一斤棉花，就是都给你用的，等会我们吃完午饭，再给我这身棉衣絮棉花，不会冻到我的，这回明白了吗？”
说话之间，火盆里又噼里啪啦飞出四五个火星子，崩到地面上，很快就熄灭了。
而小狐狸的眼睛更亮了，原来主人还有棉花！
他高兴得挥舞着手臂，一双绿眸也弯成新月，就是……脸上还挂着泪痕和巴掌印。
“以后不要再打自己了，以后我也会仔细听你……仔细看你讲话……嗯……仔细看你比划，反正以后再着急也不要打自己，记住了吗？我不是给你铃铛了吗？以后要说话，你就晃晃铃铛，我就会认真看你比划。”
小狐狸点头如捣蒜，宝贝似的晃了晃铃铛，两只毛绒耳朵也随着动作有弹性地晃了晃。
好可爱。
姜向月见了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哑巴的头顶，指尖扫过小哑巴的毛绒耳朵，她笑得更开心了。
小狐狸登时浑身一抖，毛绒耳朵露出来了！被主人摸到了！吓得他赶紧收起来，应当没被主人看到吧！
第9章 贤惠的小狐狸
偷吸阴气，被发现了
姜向月摸完赶紧收回手，欲盖弥彰解释着：“那个你头发上有棉花絮絮……”
说完赶紧开门出去了。
小狐狸望着主人离开的背影，他先将毛绒耳朵收起来，再学着主人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原来是为了摘棉花絮才被摸头吗？还以为主人喜欢摸呢……
好喜欢被主人摸头啊，很舒服，就是不能被发现毛绒耳朵。
姜向月又买了两斗糙米，所以今天中午做饭的时候，狠狠心多放了一些米。
她站在小棚子搭成的厨房里，看着院子里如纸片般飘扬的雪花，眼前雾气氤氲，又想起屋子里的小哑巴来。
小哑巴真是贤惠啊。
怕她的棉衣没棉花，一直在比划阻止。
姜向月靠在支棚子的柱子上，她抱着手臂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小哑巴对她是什么心思，要是小哑巴愿意留下来一起过日子就好了。
小哑巴又漂亮又贤惠，她会好好对待他的。
但是……
小哑巴受过那么多非人的折磨，还被坏女人“欺负”过。
姜向月觉得贸然开口问的话，小哑巴那般胆小，就算心里不愿意，也肯定不敢违抗她的。
可姜向月想要的是真心实意，得小哑巴也喜欢她，真的愿意留下来才行。
姜向月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挟恩图报，但现在不好开口，还是算了吧。
小哑巴伤得那么重，等他养好怎么也得一个月，先养着吧。
到时候让小哑巴自行决定去留。
姜向月煮好了粥，端着碗回屋。
看到小哑巴果然贤惠，针线活做的很精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把棉衣都缝好了，如今都穿在身上了。
小哑巴穿了棉衣，冻得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
姜向月手没放下，笑着说：“下地让我看看。”
小狐狸见主人笑了，他也笑盈盈地……爬下来。
“站起来。”姜向月对他说。
小狐狸摇头，指着自己的腿摆手。
姜向月仔细地理解小哑巴的比划，问：“是站不起来吗？”
小狐狸点头。
“那快回床上去，地上凉。”姜向月走到床边坐下。
原来小哑巴还是小瘸子啊！
是被打瘸的吗？
这也太可怜了，不知道是不是两条腿都瘸，等去树林里捡柴火时，找找木头给小哑巴做副拐杖吧。
小狐狸乖顺地爬回床上，双手接过碗，看到碗里的粥比上次多了许多，他伸着脖子去看主人的碗……
看是不是主人给错碗了。
姜向月看到他的动作，解释道：“今天又买了些米，所以可以多吃点，安心吃吧。”
小狐狸这就放心了，小口小口喝粥。
暖呼呼的粥下肚，而且舌头上也上了药，吞咽食物的时候不是那么剧痛了，小狐狸舒服得又露出了毛绒耳朵。
姜向月就等着看这一幕呢，她穷得每天只能喝白粥，连点咸菜都没有，现在能看着小哑巴的漂亮耳朵喝粥，心情愉悦，就当做小菜了。
就是……如果能给摸一下就更好了。
当然，她只是想想。
两个人喝完粥，小狐狸伸出还戴着镣铐的细弱手臂，等着接过主人的空碗。
如今他身上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可以抵抗得住外面的风雪了，他要出去洗碗！
今日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主人洗碗了！
姜向月看到小哑巴将他那只空碗死死地护在怀里，另一只手还在拼命地比划。
姜向月看懂了，昨天就看懂这个动作了。
“你虽然有了棉衣，可是没有鞋，而且你连站都站不起来，你要跪在雪地里洗碗吗？我知道你想做点事，但总不能让你在雪地里爬来爬去啊。”
小狐狸抖了抖毛绒耳朵，想着自己可以爬着去洗碗的，上午就是爬着出去烧水的，爬过雪地虽然冷，但可以忍的，他正出神期间，突然被主人抢走了空碗。
他急得一顿比划比划，却见主人没理，他又晃了晃铃铛，可主人已经出门了。
呜……主人耍赖，说好的晃晃铃铛就会听他说话呢。
小狐狸蔫头耷脑地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腿，想着自己真是没用啊，白吃白喝主人的，还穿着主人给的暖和棉衣，却连碗都不能刷，要是能早日站起来走路就好了。
他看到床边放着的碎布料，是刚才裁剪衣服时剩下的。
他又拿起针线，打算用这些碎布做双布鞋。
虽然剩的不多，纳不了几层鞋底，那也比赤着脚好。
想穿鞋不光是因为脚冷，他更是因为不好意思被主人看到脚，他会害羞。
如果主人想要他，他会立刻乖乖脱光，别无二话，但主人不想要的时候，他想老老实实呆着，不要乱勾引她。
还想留着一条小命，待在主人身边，多多报恩呢。
等姜向月收拾完厨房，提着第二包棉花回来时，看到小哑巴已经做完一只鞋了。
“手这么巧？”姜向月很震惊，她的布鞋也是自己做的，因为她买不起那些做好的鞋，但做鞋太费事了，比做衣服还难，没想到小哑巴用那些剩布，这么短时间就做完一只鞋。
小狐狸被主人夸了，开心得抖耳朵，耳朵一抖，意识到怎么又露出来了，赶紧将耳朵往银发里藏一藏，再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姜向月看到了，她没言语。
这回轮到姜向月脱下棉衣，准备往里面絮棉花了。
小狐狸眼睁睁看着主人要脱衣服，他也过来帮忙……
姜向月感受到一个冰凉又颤抖的指尖划过她的背，她被激得一抖。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姜向月真想换个地方脱，可是她家就这一间小屋，这小屋连个遮挡的地儿都没有。
小狐狸讪讪地收回手，自卑地垂下眸子，果然，自己连服侍主人脱衣服都做不好……
他叹了口气。
等姜向月脱完后，拿过薄被将自己裹起来，这样就不用赤身裸|体面对小哑巴了。
她怕小哑巴看到会害怕，她没想欺负小哑巴的。
这回小狐狸不阻拦了，他手脚麻利地给主人的棉衣里塞棉花，很快一斤棉花就塞完了。
小狐狸的一只手攥着主人的棉衣，生怕主人不让他缝。
姜向月这回没抢，她坐在一旁，裹着薄被，说：“你来缝吧，你缝得比我好。”
小狐狸欣喜若狂，若不是怕被主人发现身份，他都想把尾巴拿出来狂摇。
小狐狸把主人的棉衣仔仔细细缝制好。
姜向月看着小哑巴一针一线缝着，愈发觉得小哑巴贤惠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坏人会那般残忍地欺负小哑巴，真是太坏了。
小哑巴明明这么乖。
很快，小狐狸缝好了主人的棉衣，他没有递给主人，而是平整展开，打算服侍主人穿衣服……
姜向月看着小哑巴想要帮她穿衣的动作，她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于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接过棉衣，下床背对着小哑巴穿上了。
小狐狸又叹了口气，他更自卑了，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刚才帮忙脱的时候没做好吗？被主人嫌弃了？
小狐狸缩了缩，连大尾巴都垂下去了。
姜向月穿好了棉衣，她感受一下，果然不冷了，这件棉衣还是去年做的，棉花都不保暖了，终于捱到了发俸禄，能填些棉花。
而且……
姜向月低头看着袖口处，这里原本有个破洞的，是她昨天不小心划破的，现在上面有个图案。
“是你绣的吗？”姜向月坐回床边，问向小哑巴。
小狐狸点头，他看到主人衣袖破洞，便想缝起来，可是一条口子直接缝起来不好看，于是他在上面绣了一只简单的小狐狸。
那条口子就作为小狐狸的大尾巴。
“这么漂亮！”
姜向月不停地抚摸着这个狐狸形状的绣花。
她这件素色的棉衣已经很旧了，洗得发白，而且有七八处缝补痕迹，她并不在乎衣裳是否好看，嗯……其实她也是在乎的，但在乎美丑的前提是能吃饱穿暖，她如今连吃饱穿暖都是勉强，自是无心关心其他。
没想到小哑巴心灵手巧，寥寥几针就绣出好看的图案，还遮住了缝补的痕迹。
真好。
小狐狸又被主人夸奖了，开心得比划比划，还不时摇摇铃铛，刚才的难过减轻不少，虽然主人不让他服侍穿衣，但是主人对他的针线活很满意，虽然自己卑劣下贱，但也是有用的嘛！
小狐狸一直将铃铛摇个不停，他低头摸着自己脖颈上的镣铐圆环，那上面正好有一个小钩子凸起，是被掐掉的锁链剩下那截，于是他将小铃铛挂在脖颈的圆环上。
这样每当他开心时，就摇头晃脑，这下小铃铛就响了。
姜向月穿上补好的棉衣，又暖和又绣了漂亮花纹，心里也美滋滋的，去门外又拿来一大包棉花。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主人。
主人还要做什么吗？
姜向月拿起薄被，说：“剩下的棉花絮到被子里，我们晚上一起盖。”
说完，姜向月又抿起唇，在想刚才的后半句话。
做棉被就做棉被！多那半句干什么！和小哑巴同床共枕不是因为家里穷得没办法嘛！怎么能挂在嘴上？好像很期待一样。
小狐狸就是很期待，他用力点头，点得铃铛直响，太好了，晚上可以和主人再热乎一点了。
被子在床上被摊开，姜向月坐在床头，小狐狸坐在床尾，两个人一起把棉花球平整铺到被子上，一排一排摆好。
姜向月晃了晃脑袋，愈发觉得头晕了。
怎么回事，明明午饭喝了不少的粥，还饿得头晕吗？
小狐狸正抖着耳朵在做棉被呢，突然听到一声闷响，随即见到主人……倒了下去。
摆好的棉花球到处乱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