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平时就有锻炼的人吧,难怪拖着那么重的露营车上山大气儿都不喘。
这么想着,程舟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一戳。
如果是睡着的人,应该是感觉不到的。但是邢者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回过头来:“怎么了?”
*
啊哦,看来睡不着的不止我一个哦。程舟想。
果然没有一个男人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能安然入睡,看起来再清心寡欲的也不例外。
程舟枕着自己的手肘,借着昏暗的灯光去看面前人的脸庞:“你也没睡啊。”
“……可能因为有点吵,睡不着。”邢者说。
“我也是,小野的呼噜声太响了。”
程舟这么一说,邢者便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喝多了。”
“你酒量倒是不错。”程舟借着晕乎乎的酒劲儿问道,“我能去你那边睡吗?”
*
光线有限,邢者的脸红看上去也不那么明显了:“什、什么?”
程舟说得很自然:“不行吗?田小野在我耳朵边上打呼噜,我实在睡不着,我想和她分开一点。”
“那、那这条毯子留给你吧,本来也就是你的,怪我自己没想着带……”
话音未落,一个香软的身躯已经灵活地钻了过来:“没关系,就这样好了,我没那么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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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一动也不敢动,毯子内部的温度,从程舟过来的一瞬就开始飙升。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刻离开这块毛毯,但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个恶魔在问他:“有必要吗?”
是啊,有必要吗?是她自己钻过来的,就算他不推开,也是不能指责他什么的吧?
醉酒实际并不会让人脑子不好,醉酒带来的效果其实是,会让人的胆子变得奇大。
他静悄悄地侧躺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浓烈的玫瑰味道从他怀中涌起,无数发丝萦绕在他肩头,仿佛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原来她的头发这么长的吗?
想着触碰发梢应该不会被发现,邢者悄悄地捻起一撮,细细地感受着。
这时程舟忽然动了动,让他一惊。
但程舟并不是发现了他的“动手动脚”,只是轻轻翻身道:“不行,你怀里好热……”
她好像完全不觉得这话哪里奇怪,180度地在邢者怀里转了个身。
邢者很难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分明地感受到,一个挺翘的臀因此紧紧地贴住了自己的胯部。
明明悄悄后撤就能避开的,但那一刻邢者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裤子的形状,有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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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也不是贸然进入这一步的,是从上山路上开始,她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他确实听八卦听得很认真,但也不耽误那个手指就跟生了蛆一样,在她的锁骨上抬起放下、挪来动去,撩拨得她浑身难受。
这要是只有她和邢者两人在,她估计当场就采取“反制措施”了,但是当时田野也在,那她还真不太好发挥。
所以后来趁着田野不在,她借着试探邢者“冷不冷”的机会,算是反摸了回去。但是天地良心啊,她一开始真没打算摸这么久,关键是这小子他是真不躲啊!
这就给了程舟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她又成了被占便宜的那个。
但又换句话说,就算真被占了点便宜,那又怎么样呢,毕竟她自己也摸得很爽啊——那强壮有力、血管分明的小臂,确实是有点张力在的。
她是真有点馋小邢的身子。
那么现在,他俩算是睡过一个被窝的关系了,程舟才发现原来“枕边人”还有非常虚伪的一面——明明躲都不带躲一下的,身子也烫得像火炉,却偏偏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知道对方也不是啥好人,程舟就放心了。趁着转身的动作,她直接将下半身贴了过去。
在屁股被狠狠硌到时,程舟确定了,自己绝对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第29章 驯养
“嗯……”程舟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佯作不舒服地扭着腰肢向前躲开。
但是那一瞬,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腰,然后身子紧跟上来, 又死死地贴着她。
程舟被这一下惊得险些叫出声,因为目前为止他俩之间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的试探、接触,说到底都还是拿了借口的, 是有层窗户纸在的。
这是打算把窗户纸捅破了?
她试图扭头往回看:“小邢……”
但趁着她抬头的空隙, 邢者顺势将手臂环了过去,彻底成了一个将她环在怀中的姿势。
这下不仅下半身, 他们连上半身都成了零距离, 滚烫的胸肌贴着单薄的后背, 窈窕的腰臀摩擦炽热的隆起。
此时的程舟想的是:臭小子,你倒是说词儿啊!
*
小伙子毕竟还年轻,把持不住了节奏快一点倒也正常,但是调情这个事儿,它不该只有肢体语言。
这种时候可以说的话很多啊——
“你要去哪,不是说想睡我这边吗?”
“有那么热吗?我觉得还好啊。”
“出汗了没, 我摸摸看?”
“姐姐,姐姐怎么了?姐姐喜欢我这样吗?”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程舟很烦,平时闷葫芦是可爱, 这种时候还闷那可就有点讨厌了。一个不解风情的恋人会让一切本该湿润的事情变得干巴。
但很快, 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把她圈在怀中后的邢者, 并不去进行任何与欲望相关的动作。
他只是那样紧紧地依偎着她, 去嗅闻她的发丝, 抚摸她的面庞,然后沿着她的肩膀向下。
程舟这才反应过来, 邢者从10岁起就失明了,很有可能,他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异性的。
这个所谓的“没接触过”,并不单单指没恋爱过、没牵过女生的小手,而是他无法通过视觉观察得知男女之间究竟有何不同。
他可能有着10岁前对于女性的记忆,可能听过女生温柔的声线,还可能在盲校学习过男女发育的生理知识。甚至再深入一点的,他可能在网上找到过资源,听过嗯嗯啊啊的声音,自己解决过自己的生理问题。
但这都无法弥补视觉上的空缺——如果他并不完全明白女生是什么样子,那么他现在的行为,就更类似于探索。
这反倒让程舟不是很乐意。
她的试探是成年人之间对彼此心意的确定,而不是来给人上生理卫生课的。
这大概就是田野字里行间所谓的,视障者和明眼人恋爱的巨大阻碍吧——这阻碍不仅仅在于其中一方看不见,更多的是由此引申出的认知差距,一些明眼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视障者却可能完全不理解。
当然,视障者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明眼人也不能完全get到。
有那么一瞬,程舟觉得是可以推开他了,可以结束他奇怪的举动了,但是她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被心上人的手抚摸的感受,是真的太令人愉悦了。
*
邢者的鼻子始终凑在程舟的头发上,着迷地用侧脸去感受那茂密绵长的发丝。
倒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盲人摸象,邢者开始认为,这就是年轻女孩的样子——有一头长发,纤细又柔和。
他去轻抚程舟的五官,但他的“审美”其实只定格在10岁那年,他很难理解人们口中程舟的美丽。但没关系,从今往后,这将是他心中“美”的模版和定义。
依旧察觉不到抗拒,他再向下抚去,先是肩膀、腰际,再是臀部的曲线,于是这便成了他心中的“凹凸有致”。
同时在抚摸间,他感受到了手中人微弱的颤栗。
他有些紧张了:“很难受吗?”
说话和不说话,给邢者的感觉又不一样了。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声音,意识到这么做着的人真的是自己,邢者心如鼓擂。
而程舟只是轻笑一声,小猫一样:“邢师傅不愧是干推拿的,手法不赖啊。”
然后邢者感受到怀中人转了个圈,拥住他,按住他,捧住他的脸。
然后饱满的唇吻住他,灵活的舌侵占他。没有视力的情况下,各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被迫与对方舌尖挑逗,又在强势的侵入下,将舌头更加彻底地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现在他知道程舟为什么会颤栗了,因为他也抖个不停,本就因喝了酒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更加迷醉了。
昏沉间,邢者感到一双手从T恤下摆探入,抚摸着他的腹肌,又继续向上。不大不小的胸肌因紧张发力而变硬,饶是如此也躲不过恰到好处的一拧。
他惊得整个上身向上腾起,发出难以自持的呼声。
与此同时,他听见了一旁的田野哼唧着翻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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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者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一个人。
他也不敢说话,只忙不迭地摇着头,希望程舟停下。
而程舟也确实顿住一瞬,只是上了头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老天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在田野翻过身来,又重新进入深睡眠状态后,她左手捂住邢者的嘴,右手在毛毯的遮掩下,悄悄拉开了一处短短的拉链,然后伸进去重重一握。
饶是被捂着嘴,邢者还是发出了“唔”的一声闷叫,无神的眼睛也终于湿润了。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听见程舟完全放开的声音:“嗯……不是,你听我解释。”
而在程舟的视角里,田野只是半支着身子,懵懵地看着眼前这女上男下、毛毯狂动的场景,然后头脑一栽,重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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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还好我们田野也是个成年人了呢。
如果这时的田野是可以正常沟通的,程舟会和她说,只是难得佳人在侧,她忍不住想和对方亲近亲近而已。
她可以对天发誓,虽然她也不是没野站过,但这次她真没打算做到最后,毕竟邢者没有经验,而且旁边还躺着她最好的朋友。
但是现在田野完全无法沟通,那么程舟就寄希望于她明天早上醒过来,可能会断片断到失去这段痛苦的回忆。
当然,没失去也问题不大。
被田野吓到兴致全无后,程舟整整衣服,钻出帐篷,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回来时,邢者正站在帐篷口等她。
看看时间,也快到日出的时候了,她索性也不再进帐篷,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膀:“去栏杆边走走?”
邢者循着拍打的声音,顺从地将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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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山顶早已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偶有人醒着,也只是坐在折叠椅上聊天而已,整体一副“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景象。
程舟带着他穿过各色帐篷,来到观日出的栏杆旁。
已经有些人等在这里了,谁都不想错过日出的一瞬。程舟将胳膊搁在栏杆上,也不回头看邢者,只是看着远方的另一个山头。
感觉到程舟已经停下,邢者也不再继续往前了,他把手从程舟肩上拿下来,然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那一刻,他理解了狐狸所说的“驯养”。
狐狸说:“驯养就是建立联系,使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邢者分明地感受到自己已经被驯养了,他因此感受到暖烘烘的阳光。从此程舟于他而言将是不同的,她的脚步声会变得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的脚步声会让他迅速躲到地底下,而她的脚步声则会将他召唤出洞窟”。
然而就在邢者试图将今夜的事拔高到一个离谱的高度时,程舟却踌躇着回头道:“小邢啊,以防你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我还是想多说一句——你知道我们俩之间还什么都没发生吗?”
邢者:???
*
“就是字面意思啊。”程舟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解释,“就是,按照今晚我们做的这种程度,是不会有孩子的,你明白吗?”
如果邢者能自由操控眼球的话,现在应该已经瞳孔地震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生孩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感受到邢者的恐慌,程舟索性掰开来揉碎了,“就是我们之间目前还只是亲亲摸摸搂搂抱抱的关系,如果是情侣的话,后面还有别的事要做。”
“生孩子吗?”
“确实是可以生孩子的,但也可以采取措施啊……你总知道避孕T是什么,对吧?”
邢者反应了一下,尽可能地把脑海中久远的知识和刚才的实践结合起来:“哦……所以说……”
他一知半解,但也不好问得太直接:“那我们刚才那个算什么?”
“算喜欢,算互相喜欢。”程舟都出汗了,“你就这么理解好了,总之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邢者眉头皱起,显然他对程舟的说法存疑:“总觉得你在骗我……这不是互相喜欢就可以的吧?”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行?”程舟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