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者探身过去。
“三、二、一。”
邢者红着脸,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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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余雷正在给司旭打电话:“哥,这事儿真不能赖我,主要你这牛逼吹太大了。我没全说啊,我就说了‘喊嫂子’那段儿,你别露馅了……”
司旭一头雾水:“什么别露馅了,你说什么呢?”
“啧,你不跟哥几个说你跟那大波浪成了吗?”
司旭大惊:“我啥时候说我跟她成了?”
“啧!就吃烧烤那天,老幺问你那大波浪是不是可顶了,还耸两下暗示你,完事儿那大拇指不是你竖的吗?”
“装什么逼呢你,我他妈喝多了吹牛逼呢你看不出来?”司旭骂道,“你要真信了后面你能跑我店里找她?你不就想喊两声嫂子过过嘴瘾吗,说得你跟怪无辜似的。”
“我这、我他妈喊两声嫂子我能过什么嘴瘾?”
“不你一天到晚挂嘴边的‘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吗?你他妈就是个死变态,我到现在没娶上媳妇跟你有很大关系!”司旭边骂边吃了口桌上的水果,继续捧起一本考研英语,“没啥事别老给我打电话,我这儿学习呢,妈的死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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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舟每到一个环境中都是话题人物,关于她,所有人都能说上两句好与不好来。
她曾总结过,这是因为校园实在是太小了,又小又枯燥,除了八卦吃瓜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共同娱乐。
作为这种娱乐方式的长期受害者,程舟自然是不屑的,所以经验值比较低。那么邢者为什么能对“程舟被喊嫂子”的底层逻辑反应这么快,就很耐人寻味了。
程舟琢磨着问他:“你们这儿经常这样吗?就是一传十、十传百,把话传得面目全非?”
“是吧,因为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吗,然后平时又很闲没什么活动。”邢者说,“我不是鹅镇人,我是隔壁镇的,不过这种事在哪儿都一样吧?我听你们研究生学校里面,好像也差不多吗。”
好家伙,还对学历祛魅了。
程舟笑笑地瞄他:“你也这样吗?你也是传话的一环?”
此时的邢者难得看起来很骄傲:“那不行。我要是也做传话的一环,那这两个镇早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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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程舟这一路就过得很精彩,谁是谁家小三,谁出轨了谁家寡妇,谁家孩子是公公跟儿媳生的,谁家奶奶跟外公好上了。
有时候关系拐了几个弯,程舟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果然,鹅镇是个看似保守实际非常开放的地方。
邢者喝了口程舟递来的矿泉水:“还有关于田野的事,其实也听到不少。”
“哦?”程舟来了兴趣,“说说看?”
邢者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道:“她父母都是国企员工,从小一直以‘懂事、听话、优秀’著称,很多人会说要是自家女儿能像她一样就好了。自打回家当了老师,她的妈妈在妈妈圈里就被奉为‘模范妈妈’,很多人会向她取经问怎么教育女儿,问孩子不听话怎么办。然后最近还有人给田野介绍了个公务员。”
邢者顿了顿,还是继续了:“但是在学生家长圈子里,她风评其实不太好。有家长说她挺古怪的,教师节送的再小的礼物都给退了,让人担心孩子会不会被针对;有家长说她看起来太年轻了,管不住班,对学生成绩好像也不怎么上心;还有家长说,她心思都在晋升上,把行政工作看得比教学重,常常为了开会调课。”
其实让他具体到哪位家长说的,他也能具体出来,但这就显然不适合在程舟面前讲了。
好在程舟也没问:“哈哈,她要是能把心思放晋升上,那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了。说实话她这个人其实适合当老师,但不适合做应试教育下的老师。因为在她心里,成绩好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至少没有带给她她真心想要的。所以你让她怎么去逼学生学习呢?她永远觉得,只要心理健康、能好好活着,就满分了。”
说着话,程舟悄悄把车窗降了下来。
今天的风有些大,一下子就把邢者的迷彩T恤灌满了,惊得他赶紧伸手按住。
然后他鼻子动了动,似乎嗅到什么不寻常的气息,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是……”
“是海风。”程舟说着放大了音乐的声音,“我们到海边啦!”
第47章 宝贝
“哎等等司哥, 先别挂。你知道大波浪搞对象了不?”
“搞对象了?跟谁啊?”
“我不帮你整过两张盲人推拿的券吗?就那里头的技师。”
“瞎的啊?”
“是啊。”
“假瞎子吧?”
“我感觉像真的。戴墨镜,手上拿个拐杖走路,听声儿都不转头, 光耳朵动。”
“真的假的啊,能这么搞吗?她来真的还是谈着玩的啊?”
“你这话说的,这怎么来真的?她那脸蛋那身段, 不嫁有钱人嫁个残疾?肯定就是玩的吗!”
“那她咋不跟我玩呢?”
“我说实话司哥, 那小瞎子长得确实不赖。你在咱鹅镇已经首屈一指了,他啊, 比你还水灵。”
“去你妈的, 怎么用词儿呢!你别是误会了吧, 俩人走一块儿你就说是搞对象。”
“千真万确,她自己说的是男朋友!俩人一块来我这租车出去玩,好家伙,拖那么大个行李箱呢,这是要大战个几天几夜啊——哎司哥,你要说你跟她没啥, 那兄弟我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靠,余雷你还真是个变态,有对象了你还惦记?”
“这无所谓的,现在小姑娘还有几个婚前是处的啊, 咱大老爷们不计较这个。她尽管玩, 玩累了我接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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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老幺我跟你说出去别瞎讲了啊, 我那小店员谈对象了, 之前吃饭时候我那都是吹牛的。”
“啊?司哥你说那大波浪?我知道你吹牛的啊,你后来不说你还在追吗?我可没瞎讲啊, 出什么事儿可跟我没关系。”
“嗐,没事儿,就是人家搞对象了,我就跟你说一声……我这不这段时间学习考试吗,没什么时间跟她接触,让人捷足先登了。”
“谁啊这么不讲究,咋不知道先来后到呢?谁家小伙子啊?兄弟替你收拾他去!”
“别瞎嚎了,你就光喊,真有事儿你啥时候上过。别难为人家了,余雷跟我说了,瞎的,好像也不是咱鹅镇人,来我们这儿推拿店打工的。真是鹅镇人那肯定不能放过,不是……那就算了嘛,反正也没涉及到挖墙脚什么的……”
“啥?瞎的?老娘们还真不挑啊。早知道我也试试了……”
“你怎么跟余雷一个反应!你他妈也是个变态——人小张挺好一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哪儿不比她强?”
“你拿小张跟她比?司哥你这不骂人吗?我跟小张那是要结婚的,是要五金彩礼、明媒正娶的!”
“那你板板正正的,好好整你那水果摊,再说这种话我告诉你家小张去!”
“哥,我说了多少遍了我这叫水果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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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张,你之前是不是在快活林那块儿帮过厨来着?”
“是啊,怎么了?”
“听说酒吧那女的跟个推拿技师好上了,我想着没准你还认识呢。”
“……好上好上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好奇吗。啧,还挺会玩,找个瞎的,在外头干啥都不耽误。”
“老幺你是不有病啊,大白天说这话你恶心不恶心你?”
“哎哟你那么大脾气干嘛,咱俩之间还有啥话不能说的啊……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傻逼,我太恶心了——要不你捶我两下,你看你动不了手;你骂我两句,你看你张不开嘴。”
“我能!你别跑,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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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好上好上呗,你跟老幺俩人不也挺好的吗?我跟你说你别胡来啊,你这眼瞅着都要订婚了。”
“妈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有点难受,你说他俩咋还真能好上呢?”
“那王八绿豆还有看对眼的呢,你过你自己日子你难受这干啥?而且你看那女的,她是只跟这一个人好吗?她相好的可多着呢。呵,本来就瞎还跟这种人谈,绿帽子戴多少层都没数……”
“妈你说什么啊!他又不是自己愿意看不见的,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还说这种话!”
“那我不是向着你的吗,你跟我喊什么吓我一跳。我可警告你啊,别摆这闷闷不乐的样儿,让老幺看出来了可说不清——当初在快活林我就让你别瞎喜欢你非不听,现在知道了吧?你也别不开心,好上归好上,我就不信他俩最后还真能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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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知道小邢请假干嘛去了吧?我可知道。人家啊,可是带着美娇娘快活去喽!”
“张婶,你这瓜保真吗?”
“不真我能乱说吗?等他回来你们问呗,问他跟谁、干嘛去了,就怕他都没脸讲哦!辛辛苦苦赚点钱不想着给自己父母花,全花女人身上了,真有意思——我就等着看他最后到底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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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昨天预约过的,叫程舟。”程舟说着递上身份证,又扭头看邢者,“你的呢?”
“什么?”邢者看起来有些懵。
程舟说:“身份证啊,住宾馆要身份证的。”
“哦、哦。”邢者说着把背包挪到前面来,手伸进去摸索着。
到把身份证递过去时,脸已经红完了:“给。”
程舟笑笑地接过来,传给前台:“成年了,就是有点害羞。”
“没事儿。好了,这是您的房卡和身份证请拿好,早餐在3楼。”前台也笑靥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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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电梯,刷卡,上楼。
出电梯,找房间,刷卡,进门。
关门,插卡,确认房型,高跟鞋蹬掉,扑到床上去。
“芜湖,比图片上还宽敞点,不错!”程舟说着打了两个滚,“哟,这还有个小沙发。”
她侧卧在床上支着脑袋:“你要在那站到什么时候啊,过来啊。”
邢者还维持着抱着包包红着脸的样子:“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了呀,就咱俩……哦对了你等等。”程舟说着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四处看了一圈,又拍拍手道,“检查完毕,摄像头也没有。”
“……摄像头?”
“没事儿你不用管。”见他不动,程舟只好去拉他,“现在你站在门边,右手边是厕所和浴室,左手边是衣架——来,把包包给我,我给你挂在这里。”
邢者只是一愣神,怀里的包就没了。
“再往里就是床啦,我订的大床房,所以就是一张床,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邢者忙道。
“好,然后这边是你的床头柜,晚上睡觉时手机可以放这里,抽屉里有拖鞋……给,你可以先换上。”
邢者接过来拿着:“嗯……我还是先听完吧。”
程舟咯咯笑笑,又拉着他走:“床对面这边是电视,不过一般不太用得上,除非是需要助兴。”
“助、助什么兴?”
“没什么。”程舟继续引着他的手摸索着,“最里面这边有个小沙发,然后这个是茶几,茶几上这个矿泉水是送的可以免费喝,但是烧水壶就别用了,不确定干不干净。”
“好。”邢者应着,手又被牵着抚上一个盒状的东西。
程舟坏心眼道:“你猜这是什么?”
邢者皱着眉头,细细摩挲着,但他确实摸不出来:“……不知道。”
“可以打开摸摸看。”
这个时候邢者以为程舟是给他买了礼物,还心脏狂跳地想着该不会是戒指吧,他可没有准备这些啊。
结果摸到的却是一些小袋装的东西,边边都是锯齿:“像叫外卖时会送的那种小包辣椒粉……”
“哈哈,不是哦。”程舟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颊也忍不住泛起红晕来。
邢者还是微皱着眉头,用指腹感受着——小袋子的中间有个硬硬的圆环,说是戒指显然又太大了……是什么呢,吃炸鸡用的一次性手套?
见他实在没有思路,程舟冲他歪歪头:“怎么,跟我出来开房没想过要自己准备这个吗?”
她在他下巴上一撩:“渣男。”
然后人就被扑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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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程舟故意在他怀中扭动着,“起来啊,你不是说想去海边吗?”
邢者埋首在她颈间:“好像……也没有那么想去了。”
“你也太任性了吧?来也是你要来的,说不想就不想了?”扭动间,程舟分明地感觉到有什么在抵着自己。
竟是比在山顶那天还要精神蓬勃。
她惊呼一声,却听邢者闷声道:“我想过在网上买,我都快输支付密码了……但是我怕快递员看出来……对不起。”
“哈哈,这种店一般都会保障隐私的,放心大胆地买,没事儿!”程舟说着揽住他的脖子,“所以你之前就完全不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
“那天之后……我去查了,网上说……是茄子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