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夭寿啊,没想到萧景你是这样的皇子啊!对着自己的长史都能说这种孩子气的话,您老到底长没长大?
清竹诚恳道“那时候是我年少轻狂,现在每当想起大人的话,总觉得大人才是真正为我好的,如今正是我遇着难题的时候,严衡那人你也知道,私心太多,我怕他不是真正为了我好。我现在也是一家之主,这么多人靠着我呢,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然后肆意妄为。”
扯出这段话可真是清竹演技超常发挥了。
方长史有些无语,看着清竹道“殿下,您对我说不想看见我,也不过两个多月前!”就两个多月您就从年少轻狂变的沉稳可靠了?
清竹心里把萧景骂的臭死,嘴里无奈道“呵呵呵……方大人看在我一心悔改的份上,也请我进去喝杯茶啊。”两辈子的厚脸皮全用在此刻了!
方长史比萧景大多了,今年得有四十出头,他原本也想一心辅佐萧景,可惜萧景之前只爱奸佞小人,把他赶了回家,如今亲自登门说他自己年少轻狂,哪怕是胡说八道,方长史也得给面子,难道还要和皇子别扭下去?
当然是恭谨的请清竹里面坐。
两人寒暄以毕,清竹直接道“今天严衡过来,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单等五天后大朝会发难,我这心里实在忐忑,故此想来问下大人的意见。”
方长史面色难看,“殿下终究是不舍得这个机会!你可知这里面有多大的陷阱啊,殿下如今还是光头皇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铲除异己,甚至把手伸向大皇子,一旦被圣上觉察出来,殿下你以后就只有被圈禁的命了!严衡这个小人,他一心只想往上爬,哪里懂得什么礼义廉耻人伦道德!”
清竹心里一连串我草,头顶上一大片乌鸦飞过。
和方长史的一番交谈,清竹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早在半年前,萧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大皇子的奶公在郊外安置了宅子,这个原本也寻常,但是这个奶公家里居然有一根九龙腰带。
九龙的物品只能天子用,他们这些皇子服饰上有龙纹绣,也得少几个爪子。探子来报,据说这是大皇子的服饰,大皇子在那宅子里经常穿违制的衣物。
这不就是个好机会么,萧景就想抓住不放,加上大皇子的外公是两江总督,漕帮为了自己生意顺畅和这些高官必然有交往,萧景也想收集大皇子外公索贿受贿收刮民脂民膏的证据,然后一举把大皇子一系掰下来。
清竹明白以后心里哇凉哇凉的,萧景这真的是作死啊,咱不论别的,你就是把大皇子掰下来,按顺序也是轮到二皇子,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啊,你这是发扬风格替二皇子做嫁衣呢!
当然清竹也明白,萧景肯定打着先把大皇子拉下来,然后继续拉二皇子,最后不就到自己了。可是,你以为你那些兄弟都是吃素的么?
别的不提,大皇子的外家是两江总督,比你这个光头皇子厉害多了,漕帮就是想搭上皇子的路,也不会轻易出卖这么个实权大官,你就想凭着你的狗屁人格魅力,和那个游家昌吃上两顿饭,人家就给你卖命了,美不死你!
清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萧景把大皇子拉下来(还不一定拉的下),然后二皇子拿出证据反戈一击,顺手把萧景也给埋了。
即便萧景没能拉下大皇子,这两个皇子之间有了矛盾,以后也方便其他人挑拨,在平宣帝眼里,就是两个儿子都不懂事,只想老子的家产,然后斗成乌鸡眼,这两人能落的了好!
萧景自己身在局中,已经被吊在鼻子前的胡萝卜迷住了,什么话也不肯听,只想着再走一步就能吃到,对任何的忠言都觉得逆耳,所以他把方长史给赶走了。
清竹脑子可清楚了,萧景自己作死活该,后院的女人包括将来换回身体的自己,那也忒倒霉了!侧妃身份进王府已经无可奈何,最后还要被你连累一起圈禁,我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孽啊!
想明白的清竹对着方长史行了一礼,不叫大人了,改叫“先生,请先生帮我,我以前真的是被糊涂油蒙了心,不讲大哥到底违不违制,我要是当众揭露出来,父皇知道该痛心极了,这不是为人子该做的事!”
方长史老怀大慰,“殿下能想明白就好了,一切都还不晚!”
清竹愁道“可是那个严衡,我并不知道他联络了多少人,要是被他发觉我不想这样干,他背着我做了,最后这帐还是算在我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方长史现下舒畅的很,闻言微笑道“这有何难,殿下只要照这样做…………严衡小人一个,且不会怀疑殿下,必会中计!”
清竹大喜,“多谢先生,还请先生以后继续辅佐与我。”
方长史道“殿下有令,敢不从命!”
作者有话要说: 清竹“夭寿,萧景你脑子里塞的都是屎粑粑!”
萧景“我是你的夫,你的天,你不能对我不敬!”
清竹“我呸!”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按照方长史教的办法, 清竹第二天就把严衡招来,说是一切按计划行事,严衡喜不自禁,清竹又道“兹事体大,不能出一点纰漏,你同我仔细从头到尾理一遍,看看其中可有疏漏, 也好补救一二!”
严衡是再想不到三殿下临阵反叛的,而且这可是三殿下自己想办的事, 他这主帅临阵叛逃也太不可思议了。
严衡就开始叨叨叨,把涉及这件事的所有环节所有人都讲了一遍, 末了还遗憾道“殿下原本说可以从漕帮那里得到周总督收刮民脂民膏的证据, 怎么就没下文了呢,要是有这个, 我们的胜算还能再多些。”
清竹笑了, 长舒了口气道“也够了, 我只要身家性命得保就行!”
严衡听不懂, 疑惑道“殿下何出此言?”
清竹啪的一声把个茶盏摔倒地上, 然后一队侍卫就涌了进来, 不等严衡发出质问,就把他捆的结结实实, 然后嘴巴也堵住了。
接着方长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清竹道“先生可听明白了?”
方长史一脸严肃,“殿下放心, 这些人下官必定会处理妥当的!”
清竹点点头,“先生要用什么人,尽管开口!”
两人在严衡惊骇的目光中走了出去,接着就是按照严衡给的名单,开始几天手脚不停的擦屁股,清竹把萧景捅下的篓子给勉强缝好了。
要是萧景本人,这件事有多少人经手他当然门清,可是清竹并不知道,方长史也没参与,所以清竹只能从严衡嘴里把这件事的始末和哪些人经手都诈出来,然后才能一一料理。
严衡供出的名单里的人,全被清竹给暗地里抓了起来,连那个好容易得来的九龙腰带,都被清竹给烧了,然后扔河里来了个毁尸灭迹。
这些人的下场也没什么可说的,为着整个三皇子府自己的身家性命,严衡都暴毙了,何况他们。清竹还给严家赏赐了丰厚的丧葬银子。就是牵连到的那些人家里,她也没吝啬,孤儿寡母的还替人家置办产业,让家人衣食无忧。
这些看起来有些假惺惺,但是清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要不然更糟糕的结局就会落在她的头上。
清竹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政治斗争,这还没捅到明面上呢,哪怕那些人不是她亲自动的手,她一晚上也都没睡好,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她就有些精神不济。
这天平宣帝也没问她吃没吃饭,等自己打理好了就直接带着儿子们去上朝。
大臣们还像往常一样奏事,清竹在一边打瞌睡,实在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不停的和方长史一遍遍查看是否有遗漏,现在好容易才能放松一些。
二皇子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毫无反应,就暗地里给个御史使了眼色。
于是这个御史就开始出列参大皇子违制,大皇子自然不认,两方就吵了起来。
御史大声道“听说三殿下手中还有大皇子违制的证据!”
满朝皆惊啊!
正在打瞌睡的清竹一脸“哈,你们在说啥?”的懵逼表情。
御史又重复了一遍,清竹直直跳了起来,夺过一旁小太监的拂尘,冲着这个御史就打了过去,“我打死你个胡言乱语满嘴喷粪的小人!我大哥哪里违制了,我这当兄弟的都不知道,你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狗屁就知道了,还说我有证据,我有你妈你媳妇偷人的证据你要不要看!”
这神来之举简直让上上下下都看呆了,被夺了拂尘的小太监欲哭无泪,三殿下你拿什么不好,却来抢我的拂尘,哎哟,都被你打成三截了,这要不要我赔啊!
平宣帝在御史参大皇子的时候还是很镇定的,还有心情让大皇子自辩,等看到三儿子扑上去揍御史,他就变得目瞪口呆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三儿子大战御史,好在他见多识广,回神最快,喝道“还不住手,像什么样子!”
清竹扔掉秃头断尾的拂尘,翻身跪下,然后她嚎啕大哭,“父皇,父皇啊,儿臣活不得了,儿臣不知道和这小人什么仇什么怨,他要给儿臣扣这么大个屎盆子啊!儿子和大哥是亲兄弟,亲兄弟啊!大哥但凡有一丝行为不谨,儿子也是私底下同大哥一说便是,哪有如这小人说的这般无耻至极啊!这是挑拨我们天家父子兄弟的情谊啊!父皇,你可要给儿臣做主啊!”
平宣帝简直眼睛疼,三儿子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真是太恶心了!
就是大皇子,刚开始听了御史的话也是心里一沉,觉着今儿个要糟,等到清竹扑上去揍御史,他也只剩下傻眼的份了。
然后看清竹跪下说的如此动容,于是只能过去和清竹抱头痛哭,“三弟,大哥是知道你的,咱们兄弟一向亲厚,岂是那些小人的诽谤之言能离间的!”
朝臣们看的双眼发光,今儿个朝会简直比看戏都热闹。
原本一桩极有可能造成京城大动荡的事,就在清竹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情况下烟消云散了,出头的御史当场就被平宣帝革职,要不是御史原本就风闻奏事,要不然这个小炮灰得彻底炮灰了,你可是当众污蔑了两位皇子。
就是这样,此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为官。御史大夫也压根不想捞他,好好的御史不当,要当走狗,那就得做好被宰杀的准备。你觉得站位这这么好站的,便宜是那么好吃的!
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朝堂上有多大震荡?大皇子身后的人会甘心让大皇子被平宣帝厌弃?有着老辣眼光的人都已经预料到了后面的腥风血雨,别小看一个小小的违制,闹出来会有多少人填进去?
除了野心家,朝臣们其实并不愿意朝廷卷入这种消耗□□件,多少国家民生大事还处理不过来,非得用这种事闹得朝堂血雨腥风动荡不堪吗?
所以当清竹抓着拂尘打御史的时候,好些老臣就把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了,好了,好了,危机平安度过,三殿下好样的!
很多人的思维转的比光速都快,当御史出列弹劾大皇子的时候,他们就明白这是皇子间的博弈,等到御史说三皇子有证据,明眼的人就知道三皇子这回要糟,等到清竹上去揍御史,哭诉天家兄弟情义,这些人也开始迷糊了,三皇子这是搞什么?不过对于这件事如此诡异的结束,朝臣们都是喜闻乐见的。
总之,清竹和大皇子抱头痛哭,都把眼泪鼻涕擦了对方一身,平宣帝看不过去,让他们下去换衣裳去,语气嫌弃“真个丢人现眼!”眼睛里却带了笑。
二皇子只能呵呵,妈的,老大和老三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
这次大朝会雷声大雨点小,清竹这一嚎哭简直震动朝野,大臣们不知道原来三皇子这么兄友弟恭,感情丰沛啊,瞧这哭的,那眼泪鼻涕一把把的。
平宣帝退了朝,把两个儿子叫来训了一通,说的是,无论如何皇子的气度得保持,这么上去就打,打完就哭,你以为你是三岁孩子呐。
大皇子自然感谢父皇教诲。
清竹就梗着脖子道“其他事能讲风度,这种事儿子忍不得,我们天家受世人瞩目,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个小御史其心太过恶毒,要是我在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说不定还会有人跳出来出言诽谤,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平宣帝瞪了她一眼,“性子太冲动,还得磨练磨练!”
到底也没说什么,让两个儿子退下了。
平宣帝总算松了口气,和内侍道“老三也算是个明白人,没有攀诬老大,也就保全了自己啊!老二怕是有些难受了!”
内侍不敢接话,奉上了一杯茶。
大皇子和清竹一起离开皇宫,今天这两个兄弟好的穿一条裤子,大皇子回去后让老婆找了一堆好东西送去给自己的亲亲三弟。
无论如何,三弟今天的表现绝对说得过去,以往觉着他讨嫌,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没落井下石的兄弟那就是好兄弟。今天清竹哪怕没有攀诬大皇子,慢条斯理的解释也没有她揍人的‘英姿’来的有用,清竹只要否认自己有证据,但是对违制的事她只要说不清楚,大皇子今天就很难脱身。
不过清竹连消带打,就把所有隐患都替大皇子扫除了,以后谁也不敢这样攀诬皇子,连事后议论都不敢了,要不然就是挑拨天家父子兄弟之情,要坐牢的哦!
清竹几乎是腿酸脚软的回了府,马上召见了方长史,把朝会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长史也庆幸道“我已经派人和孙御史说了不让他参本,他居然还是开了口,可见这里面还有别人参与,辛亏殿下知机的早,没有掉下这个大圈套里去!”
清竹也感慨,“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得到的那些证据现在想来应该也是有心人布置的,这回可真是太悬了!亏得先生帮我。”
方长史道“是殿下想明白了,信任我,臣下自然要给殿下分忧解难。”人要先自救才能被人救啊。
这时候姚公公来回禀,说大皇子送了好些东西来,清竹让接了进来,给送东西的内侍好大一个红封。
王妃也有耳闻,吃饭的时候问了清竹,清竹轻描淡写的说了,王妃气愤道“真正是哪里都有小人,居然敢如此诬陷皇子。辛亏殿下和大殿下兄弟情深,要不然就如了这些小人的意了!”
萧景在荷香园里坐立不安,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也是他极力促成这件事的,今天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可现在却不是他本人操控,他就怕夏氏坏事啊!
萧景好些事情都没告诉清竹,连他私库的钥匙在哪里都没交代,他并不信任清竹,甚至不希望她能调动自己的全班人马。
清竹在王妃院子里一连宿了三日,才去荷香园,当然她没和王妃干啥事,王妃也已经很满意了。
萧景看着清竹一言不发,他在后院虽然不闻外事,可大皇子什么事都没有,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否则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说这件事没成功!
清竹坐在他对面,也不管萧景的面色有多难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道“严衡已经死了,这件事经手的人也全都开不了口了,我把方长史请了回来,这一关算是渡过了。”
萧景死死盯着清竹,从牙齿缝里冒出一句话,“你胆子挺大啊!”把我策划大半年的事情搅和的一干二净,让我的心思彻底落空!怎么可以有这么混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