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更是上座,陪的宾客也是朝廷老臣们的女眷,殷氏的计划蠢的不堪入目,原本她想让杜小娘子喝多了去方便的时候放外甥,哪知道人家吃喝都极为自律,杜小娘子在席上连屁股都没动一下。
那么就只能上汤泼她身上了,这下你总得换衣了吧。
一碗汤几乎涓滴不剩的倒在杜小娘子的衣裙上,旁边作陪的官员女眷都呆住了,她们还没想到沈家这是故意的,明知道这个是未来皇后,你还泼人家一碗汤,你这脑子里塞了稻草吗?
那就是说沈家的奴仆不中用了,这种手脚这么不协调的人都能唤来服侍贵客,沈大人的夫人这管理后宅的能力堪忧啊!
连声抱歉中,杜小娘子就被沈家下人领着,被自己的侍女嬷嬷们簇拥着去后头静室内更衣去了。对了,未来皇后没有带着一个小丫头跑人家后院,她带了一群!
沈家下仆把人带到了院子里,先是杜小娘子的大丫头带着几个婆子进院子里巡视了一番,确保里面没有闲人,然后再把主子迎进门,院子里从大门开始就留了人看守,夏瑜给的护卫就在杜小娘子的门外守着。
殷三的草包儿子得到了指令,就摇着折扇来“私会”,一看,尼马,院门口立着两个婆子,一看就孔武有力,他进不去啊!
有脑子的这回就该偃旗息鼓,你总不至于直通通的闯进去吧。可惜这个殷草包的脑回路不同旁人,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在他看来绝妙的主意――爬墙!
这不是沈家的后宅么,殷氏当然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接应的下人就带着殷草包绕到了别处,还友情赞助了一架梯子,殷草包刚刚跨上墙头,就被夏瑜派来的护卫发现,然后□□就飞了过来,把他的裤腿钉在了墙上。
下人和梯子全被收缴了,护卫们拎着刀沉着脸瞪着墙上的殷草包,殷草包吓的在墙上发抖,下去都不敢了,只闻着一股尿骚味,就见墙上淌下水迹来。
护卫们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刀枪依旧指着墙上的男人。
杜小娘子的仆人早就飞奔到前面通报,一点都没遮掩,“有登徒子擅闯后院,被护卫堵在了墙上!”
饮宴之声就像按了停顿键,一瞬间都没了,然后群起哗然!
沈慎面上还是茫然的,殷氏却面色一变,还想站出来堆笑和稀泥,夏瑜站起来道“杜姑娘可否受到惊吓?”
来人到“回禀陛下,并没有,贼人攀墙而上,一上墙就被发现了,现在单等发落。”
夏瑜的一颗心已经彻底凉了,他道“今天这里各部大人都在,有人妄图冒犯未来皇后,还请大理寺李大人审上一审。”
皇帝发话,基调都定下了,大理寺卿放下酒杯卷袖子开始干活,没的说,也别把人犯拎回去了,在沈家辟一个静室,两个已经抓住的人犯和一架梯子都带来审一审,墙上那个人犯已经吓得和墙头黏在一起了,还是大理寺卿派人上去把他硬生生撕下来的。
此刻就是想说人家杜姑娘私会情郎,沈府里养的狗都不带信的,有哪个私会情郎,把情郎堵在墙头上的?
殷草包和沈家下人也不是什么忠贞之士,大理寺卿,还没动刑,就把刑具一一摆放了出来,两人就屁滚尿流的全招了。
对着手里的供词,大理寺卿直搓牙花子,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特么的就是神经病也不敢这么想啊!
外头的寿宴已经全停了,夏瑜就在在外面等着审讯结果,大理寺卿硬着头皮要殷氏还有殷三进去配合调查。
外头陪着一起等候的人面色都变了,眼风乱飞,要是眼光带电,如今这大厅上空怕是一片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沈慎的面色一白再白。
殷氏和殷三带着一脸绝望,被带了进去,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大理寺卿把供词拿了出来,呈给夏瑜看。
夏瑜目光淡然,看过后递给沈慎,“沈大人看一看吧,也好准备自辩折子!”
接着夏瑜道“李大人,一切按律行事,皇家威严不容亵渎。也不必牵连无辜之人!”
夏瑜还等未婚妻出来,护着她回家,他没再和沈慎交谈一语,甩袖离开了沈府,宾客们统统默不作声的都跑了。
殷氏还没蠢到家,她一口咬定都是自己的主意,和旁人全无干系,“我家老爷也全不知情!”
可是现在谁还会信呢?沈慎枯坐半天,直到管家苦逼兮兮的过来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他才惊醒过来。
他能怎么办?人证物证聚在,哪怕不是他吩咐的,殷氏是他的老婆,老婆办的事你作为丈夫能说毫不知情?丈夫谋反诛全家,老婆再无辜都得跟着一起掉脑袋,现在老婆办蠢事,你这当丈夫的能说自己清白?
沈慎是个聪明人,他已经看到这一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深远,可以说沈家彻底完了,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夏瑜的信任和爱戴,夏瑜临走时的目光和态度证明了一切!
沈慎如坠冰窟,他的几个儿子还哭兮兮的请他务必“救救母亲!”
救个屁啊,我们全家都被她害惨了!夏瑜给他留了面子,让他自辩,还没说让他请罪呢!
沈慎也想力挽狂澜一下,尽量把这件事往内宅管理不善,殷草包年少轻狂上面靠,也可以说自己管教夫人不力,毕竟没有产生后果。
夏瑜给沈慎这匹骆驼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把暗部收罗到的他儿子说过的话交给他看了。
兄终弟及这四个字把沈慎劈的外焦里嫩,夏瑜还问他,“你是否也做此想?”
沈慎回去就病了,病势汹汹,病中他还撑着身子写了一封辞职信,夏瑜把它扣下了,只让御医去诊治,再无一句温言软语。
沈家如今从顶点跌入低谷,家里一片慌乱,自家大人倒下了,主母没了,下人们都在人心惶惶,几个儿子既不会管庶务,也关心不来父亲,闹哄哄没头苍蝇一样只想捞自己的母亲。
沈慎病势沉重还真不是装的,他是被打击的不轻了,再者他聪明,以前被志得意满蒙蔽了视听,现在他清醒的审视了自己,发现他已经没了前路。
大凤帝早就和他分道扬镳,殷氏做出了这件事加上蠢儿子的不谨言论,也让夏瑜和他离心离德,两位顶头上司他都得罪的透透的,他还有什么职业规划可言?
现在千万别提什么夏瑜是他儿子的事了,提出来都是打他自己的脸,那兄终弟及四个字,已经把沈家给钉死了!
沈慎把大儿子叫来,问他可否说过这种话。
大儿子一边哭泣一边茫然道“那都是说笑的……”
沈慎喉头一股腥甜,他虚弱的挥了挥手,让大儿子退下,自己无神的盯着帐顶,脑子里只滚过一句话“全完了!”
沈慎已经病的起不了床了,御医禀报时,暗示他时日无多,清竹道“他身体底子一向不错,怎么会败的如此迅速?”
御医道“沈大人…思虑太重,忧虑伤脾,肝木旺盛,又不好生调养,则就……”
就和红楼梦里的秦可卿一样,心里有鬼,无法排遣,自己把自己拖死了!
清竹看向儿子,夏瑜此刻体现出一国之君的冷硬心肠,“案子都已定论,我也没牵连无辜,他还要想不开,我们也没办法,他的辞呈我还扣着呢,他国事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还能怎么样。”
清竹知道这是沈慎把夏瑜伤的太深了,我把你当父亲一样敬重,你却把我当猴子一样戏耍,甚至怂恿出一堆人出来对我虎视眈眈,我已经不可能再信你了!
最后殷三一家连同殷氏全被判了流放,直接流放去启国垦荒做苦力,殷家把三儿子一家连同殷氏都除了名,从此以后殷家就没有这两个人了。
殷家也是满心的苦楚,自己女儿确实蠢,可在家的时候也学规矩礼仪,没这么势利,没这么不堪入目,为什么嫁给了你沈慎,却变得如此厉害,你沈慎就真的没一点责任?
沈慎表面上是未受牵连,毕竟大理寺审了又审,确实没发现沈慎参与其中,想想也是,这么粗陋的计划,沈尚书脑壳就是有洞也不会同意。当然也有阴谋论者,觉得正是这样,沈尚书才能把自己摘出去。
可惜沈慎聪明一辈子,被个蠢老婆坑到了沟底,人家当父亲的可以不认女儿,他这里就麻烦多了。
但是殷氏的野心不能说和沈慎全无干系,这点沈慎是逃不开的,沈慎自己没处理好家庭关系,平时又难免志得意满,殷氏和他的儿子才会产生这种奢望。
殷氏给他生了这么多儿女,你把人家休了,算你凉薄,你不休,这次针对未来皇后的局,你能完全摆脱嫌疑吗?
当然就连杜尚书都认为沈慎是无辜的,一个开国元老,眼光哪怕被好日子浸泡的短浅了,也不会蠢成这幅模样,这计策几乎处处都是漏洞,蠢的让人不敢直视,但是用心却险恶的无以复加。
杜尚书哪怕知道沈慎无辜,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你特么的连老婆都管不好,你这官还能不能当好!居然敢算计我的亲孙女,我和你断交!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 破碎空间(快穿) 求收藏!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沈慎的病情越来越重, 家里的孩子没头苍蝇一般,本来沈慎成亲就晚, 到现在大儿子还没成亲呢, 底下的更不要说了, 殷氏也没想着教儿子管理内宅,两个庶女跟着姨娘也从不抛头露面。
如今沈家内宅都乱了,一日三餐都有些跟不上趟, 就连常备的热水都得再三去催,看着他的这些慌乱的子女, 再想想夏瑜,沈慎也忍不住灰心,都是他的孩子, 一个乃天之骄子,他家里的像砍了尾巴的狗, 只知道乱窜,子女之尊贵,难道真的要看母亲么?
沈慎一直是个大男人主义者, 他因为和清竹赌气娶妻,之后看殷氏管家理事也利索, 出门交际也能拿得出手,他也就放心把后宅交给殷氏,一心只扑在夏瑜身上。
可老婆娶回家不是你好茶好饭的供着就行了,妻子也不是仆人,给些银钱就能支使, 殷氏努力了几次,看着同床共枕的丈夫对自己始终冷若冰霜,她的心态能好才怪了,又无处可诉,跟着变了也不足为奇。
沈慎一开始就忽视自己的妻子,继而对自己的孩子也不太上心,总以为孩子有母亲,也送去读书识字,哪还有什么问题,他的重心一直在夏瑜身上。
殷氏的孩子们渐渐长大,渴望父爱而不得,殷氏又因为自己的遭遇在儿子们耳边灌输一些扭曲的想法,慢慢的孩子们在眼皮底下长歪了沈慎都没发觉,可他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慎病的七死八活,清竹抽空去看了一下,好歹他还是开国功臣,还有爵位呢,哪怕后来心思歪了,皇家也不能毫不理会,面子情总要有。
沈家的事说起来都上不得台面,全是阴私事,哪怕殷氏被流放,这些事也得捂着,说出去杜小娘子脸上不好看,殷氏的计划恶毒的地方就在这里,再是开明,女孩子沾惹上了这种名声,哪怕不是实情,传来传去就会传歪的,这就是人言可畏。人们不会分辨谁对谁错,只会认为苍蝇不叮无缝蛋,流言蜚语把人逼死也不是稀罕事。
所以一定不能大办,大理寺都是飞快的结案,一干人犯也是飞快处置了,沈家明面上还不能出现任何波动。
其实对于殷氏的处罚已经很轻了,殷家就去掉了一个没用的三房,其他一概没动。那个说出兄终弟及的蠢货,还给沈慎留着呢,旁人都说陛下以及大凤帝宽厚,如此善待沈家,沈大人还是简在帝心啊,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会去沈府探望沈大人。
沈慎于病榻上见到了清竹,清竹的容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举手投足更见威仪,哪怕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就是站着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忽视她,这就是气场。
沈慎看着清竹,他一早就喝了参汤提神,现在压下胸腔里的咳意,“上皇念着旧情还来看我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陛下是不是还在恨我?”
清竹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教导瑜儿多年,我未曾插手,如今他与你离心离德,你反是怪上了我?”
沈慎忍不住转头咳嗽了几声,“我对他从无害心。”
清竹冷笑,“兄终弟及难道是我教出来的?”
沈慎呛咳声愈烈,面色憋的通红,过了一会儿转为灰败。他们两个都明白,殷氏这件事其实算不得大事,处置了也就算了,真正的问题就在兄终弟及这四个字上,那是能动摇夏瑜统治地位的雷。
清竹道“我与你刚认识的时候,你是多么磊落豁达,海上来去多年,你的眼界理应比旁人开阔吧,你又是何时变得如此权欲熏心,甚至想把瑜儿教成你手里训顺的傀儡。你既然成了亲,娶了妻,生了子,你的妻和孩子就是你的职责,你日常的行为给了他们暗示,导致他们狂放不知礼,你却不加约束教导,落到今天的地步,你又有何可怨?”
沈慎低低的笑了起来,“你当初提醒我,你是君,我是臣,我不该对你无礼……”
清竹反问,“我提醒错了吗?”
沈慎看着清竹,“我以为,我知道你的过往,我们又有了瑜儿,我和旁人是不同的!”
清竹冷笑,“有何不同?你至今都没问过瑜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一切全凭你自己的猜测。你觉得,我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和个男人睡一觉,然后我就脑袋里灌了浆糊,把这一切全都交了出去?原来你从未拿你的脑子去思考,你只用你的下半身去看待问题!你还想要什么样的不同?”
沈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从未,你从未,你的心里,就没一点顾念着我,是吗?”
清竹看着沈慎,奇怪道“当初你愤然离宫,忙着娶妻的是你吧?难道你希望我这个皇帝跑去和殷氏争风吃醋?沈慎,你成亲前我的后宫也是一个妃嫔都没有的,你还希望我如何?那时凤国新立,瑜儿刚刚生下来,后宫不得参政也是六部集体同意的,你会愿意抛弃一切当我的皇夫?得到什么就得准备失去一些什么,从来就没两全其美的事。你既然选择成亲,就应该好好对待妻儿,女人嫁人如同投胎,你的妻子倒霉投在你的手里,她的结局你难道不应该负责?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沈慎哑然,他侧了一下头,忍不住落下泪来。咳了一会儿他虚弱道“我的儿子们……”
清竹冷冷道“你说呢?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不是儿子。”
兄终弟及都说了出来,除非你沈慎拖着不死,否则你觉得他们还会有命?
旁人不知道大凤帝和沈慎谈了些什么,都觉得沈尚书圣眷隆恩啊,你家老婆干下这种没天理丧良心的事,大凤帝还亲去探望,沈家必然不倒!
想想也是,女人么,衣服一样,不好了换一件就罢了,牵连不到男人身上,没看见沈家根基都还好好的么,陛下体贴照顾,太上皇还去探望了沈大人。
已经门庭冷落到门可罗雀的沈府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沈慎的几个儿子也定了心,这回总算想到老父亲快病死了,要是他真的死了,沈家无人撑得起门庭,于是天天前来探望。
沈慎看着子女殷勤的举动,他心里嘴里都发苦,他完全明白清竹的意思,只要他活一天,他作为开国功臣侯爵之尊,大凤帝母子不会动他的子女,但是只要他没了,他的孩子们就没了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