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拨给她的丫头仆从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清竹带来王府的贴身丫头也就胭脂和豆蔻,加上一个梁嬷嬷,其他陪嫁的人都在外面给她经营铺面和田庄。
她把自己院子里的仆人名册拿来点了下名认个脸熟,接着就问配给她的邹嬷嬷,“还请嬷嬷告之我们王府里的各项规矩。”
接着又把两个看起来就伶俐的丫头点了进屋伺候,以后就同胭脂她们一样是大丫头,接着就发了红包让散了。
她现在还属于新妇,料理院子的事以后再说吧,有的是时间呢。
照理说她现在是新娘子,进了院子只管娇羞就是了,可是清竹实在娇羞不起来,反正萧景又不在,她干脆把院子里的大体人事摸熟了再说。
分配给她的邹嬷嬷从没见过这种新娘子,一开始听清竹吩咐要花名册之类都愣住了,回过神才急忙答应下来。然后一脸便秘的看清竹把这院子里的下人过了一回目。
这些事以后自然要上手,可没想到这位侧妃娘娘如此迫不及待,你今天是新嫁娘啊喂!
完全没有新嫁娘自觉的清竹也没太过分,简单认识了一下下人,就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当新嫁娘了,途中肚子饿,让胭脂给她弄了些糕点垫肚子。
荷香园的下人们都有些无所适从,这个主子淡定的过分啊。
萧景自然不会为了个侧妃留在王府里,他白天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到了晚上才同几个兄弟一起回府,幸而还记得今天有侧妃抬进门,所以请兄弟们过来吃一杯酒,调笑了一通后才去后院。
到荷香院这一路走来也是大红灯笼高挂,服侍的下人腰间也系上一根红腰带代表喜庆,其他表示也就没了。
荷香园里更是静悄悄的,下人们原本想弄的喜庆些,清竹淡淡道“我不喜欢喧闹,安静些好。”于是就彻底没了声息。
萧景一路走来,除了红灯笼和红绸就没感受到别的喜庆氛围,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觉得这是王妃没办好。
对于清竹,他还是极满意的,就是因为她的父兄得力,别看侍郎只是中层官员,关键时候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加上夏家一门清贵,父兄叔叔都有前途,娶这个侧妃十分划算,看样子父皇还是对自己很上心的。
一边走一边想着等下还是多怜惜一下这个夏氏,王妃这胡乱泼醋的行为实在不值得赞赏。
哪知道一进门,清竹就对着萧景跪下行了大礼,萧景赶忙让起来,清竹正色道“妾有事禀告王爷,王妃宽厚,让这院子里备下了丝竹声,妾自小就喜静,所以就都拒了,恐王爷误会,所以特意回禀王爷。”
萧景略微有些尴尬,觉得是不是刚才的不满被眼前的女子给洞悉了,要不然怎么自己一进门就来了这一出,不过误会解开了也好,王妃看来还是挺靠谱的。
萧景笑道“不是大事,你起来吧,今儿也是你的好日子,不用跪来跪去的。”
清竹心想,“我信了你的鬼话才要倒霉呢!”
萧景的颜还是颇能看的,身姿挺拔,容貌也属上乘,加上浑身的皇子气度,旁人肯定会赞一句龙子凤孙,清竹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后宅做主的是王妃,清竹就是得罪了王爷还能有晚饭吃,要是得罪了王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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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侧妃也没什么洞房好闹的,不过交换喝了几杯酒,就要睡下。
清竹一点亲自上前服侍萧景的意愿也无,让新调进来的两个丫头上前给萧景宽衣解带,然后两人才安寝。
侧妃的成亲仪式和王妃完全不能比,结发,交杯,红盖头等等都没有。
这一晚清竹压根就没睡好,那件事倒是可以咬牙忍一下,全当自己是根木头,萧景也不是初哥,没兴趣老折腾,完事也就算了,清竹是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男人,这让她没办法入睡。哪怕萧景长了一张挺不错的脸,也没让清竹心底起一点涟漪。
闭上眼睛,清竹脑子里就在胡思乱想,哪个砍脑壳的说生活就像强/女干,反抗不了就闭着眼享受吧!这特么的完全就享受不起来,心里厌恶这个男人,是怎么也没兴趣享受的,何况萧景是皇子,只顾自己高兴绝对不会体谅女子,清竹老觉得疼。
第二天起来,清竹也是袖手在一边,让新提拔上来的丫头石榴和葡萄近身服侍萧景,她还要去给王妃请安呢。
萧景对清竹的印象也很一般,小姑娘半点情趣也无,很有些老夫子的一板一眼,忒无趣了,不过看在她的父兄面上,萧景也不能冷落了她。
心里想着不能冷落,一大早他还是走了,没有陪清竹一起见王妃。清竹打扮好了独自去见王妃,在她打扮的时候胭脂把打听的消息告诉清竹。
萧景的王妃是侯门之女,现育有一女,萧景还有一个庶妃蒋氏,听说颇得萧景喜欢,住在缀宝阁,半年前产下一子,不幸夭折了。其它就几个通房,统一住在锦绣院。
这么看起来萧景的后院也算人少安静,通房不上台面,做不得数。
起身带着胭脂还有石榴去拜见王妃,留下豆蔻和葡萄按照平时自己的喜好收拾院子外带熟悉下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分配,就是为了让王府的婢女和自己的侍女能更快的融合起来。
王妃早就在正院等着了,得知萧景没有陪清竹一起过来,王妃心里就舒畅了几分。清竹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奉茶,身上是一身桃粉的衣裙,看起来也鲜艳明媚。
王妃喝了茶,面容看起来十分和蔼,也没为难清竹,开口道“快起来,以后用心服侍王爷就好。”还赐了一套做工精细的金镶玉头面给清竹。
清竹应了一声是,然后规矩的站起坐到一边,她早就见到了一边坐着的庶妃蒋氏,但是王妃不发话,她就绝不上前打招呼。
蒋氏倒是迫不及待,“哎呀,我们这院子里总算热闹起来了,妹妹来了我也有了个伴,以后做什么都不孤单了!”
清竹询问的看着王妃,眼角都没带一眼蒋氏。
王妃嘴角微微一翘,“这位是缀宝阁的蒋氏。”
清竹就冲着蒋氏略微点了下头。
蒋氏心下不快,嘴里就道“妹妹这是看不上我吧,怎么连招呼都不愿打一个!说来,殿下还是不太会体谅女儿家心思,这么就这么急着出门了,也不说陪着妹妹一起来。”
清竹欠了欠身,恭谨的问王妃,“娘娘,妾在家时,家母也曾经聘请先生教导妾礼仪,有一条就是卑不动尊,王妃和王爷在这府里肯定是尊,妾在两位面前就是卑,理应向王爷王妃行礼,不知道这位蒋姐姐在府里的位份是什么啊?”
王妃心里都想笑了,语气十分轻快,“她啊,是庶妃。你是圣上赐给王爷的侧妃,位份上头你比她高。”
清竹就轻轻点了点头,“如此,妾便明白了。蒋氏,论进门先后,我自是比不得你,可这位份不看进门先后,恕我不能向你行礼了。”
蒋氏被噎的满脸通红,她再嚣张也不敢当着王妃的面,在王妃院子里胡闹,于是冷笑道“看样子,妹妹的礼仪学的很不错啊,一来就长篇大套的教训起了人!”
清竹一本正经,“不敢,家父乃礼部侍郎,家兄进士出身,正在等朝廷的任命,小叔叔外任知州,我姐姐嫁的也是官宦人家,礼仪这是本分!”
蒋氏的手都抖了,忽的站起来,“娘娘,妾院子里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王妃大度的挥挥手,蒋氏就带着丫头风风火火的跑了。
清竹坐的纹丝不动。
王妃心情大好,就和清竹闲话了一番,然后道“你新来,想必院子里还要调度,就先去吧,有什么缺的只管打发人来和我说。”
清竹道谢后方才带着丫头离开。
王妃问奶嬷嬷,“嬷嬷,你看这夏氏是不是在给我递投名状啊?”
奶嬷嬷道“这刚见面,老奴也摸不准夏侧妃的想法,不过她是读书人家出身,礼法上确实比缀宝阁那个懂事,只要她对娘娘是真恭谨,那便好了。”
王妃点点头,感慨道“你说的对,今儿可真是我入王府以来心情最畅快的时候了,那蒋氏脸上的表情,看得我真舒服!”
蒋氏作为府里的老人,和萧景在一起的时间比王妃都长,萧景又格外偏袒她,王妃很是受过一阵窝囊气,后来还是蒋氏的儿子没站稳,她才收了气焰。
奶嬷嬷道“王妃那是宽厚,蒋氏这贱婢,娘娘就是打杀了她,看谁敢说娘娘一个不字!”
王妃苦笑了一下,礼法上说是这样,可她作为王妃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蒋氏要是大不敬,或者有了大错被抓住,这么处理没问题,可要是无缘无故就把王爷的爱妾给处理了,她这王妃难道就能好过?
蒋氏也不是个蠢货,那时节她刚生了儿子还能在她面前嚣张,后来这孩子夭折了,蒋氏立马就把气焰收了回去,尽力笼络起了萧景。
清竹带着丫头回自己的院子,路上石榴忐忑道“主子,蒋夫人平时颇得王爷宠爱,您得罪了她,恐怕召她怨恨。”
清竹神色如常,“怨恨又怎样,我的品级比她大。”
蒋氏出身贱籍,做到庶妃已经顶天了,除非萧景脑子发昏想要宠妾灭妻,要不然清竹的品级就一定大过她,她在王府生活不靠萧景,更不靠蒋氏,她才不想对这个女人低头呢。
石榴就不再言语,觉得这个主子有些傻,在王府里生活哪能只靠品级呢,王爷的宠爱才是正理啊!没看见蒋氏因为得了宠,吃穿用度简直能和王妃比肩呢,府里谁敢说个不字。
清竹要是知道一定会嗤之以鼻,萧景的宠爱算个屁,女人在他眼里除了替他打理家事抚育子嗣的王妃,其他都是玩物,你家里养了一群猫,猫和猫打架,你就是有兴趣上去逗乐,难道还会帮着一只猫打另一只猫吗?
这种想法是如今绝大多数男人的想法,所以萧景只要有脑子,就绝对不会为了蒋氏为难清竹,最多是不搭理她然后冷着她。
可她稀罕萧景的逗弄吗?才怪!
从此清竹就在王府里安生的住下了,她院子里的人事在王府原本的规矩上又添了些条款,把每项工作都安排的清楚明白,考核机制也完备。出了错直接领罚就是,屡教不改的就直接走人,清竹从不愿和人墨迹。
蒋氏心里恨清竹恨的要死,但是说实话,她想要使什么下作手段是不成的,毕竟这王府后院当家作主的是王妃还不是她呢。
而王妃极待见清竹,给她院子里的供奉都是侧妃品级里的上等,清竹觉得这种日子也还不错。
萧景原本还想和清竹多亲近亲近,可他发现这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姑娘,远不如蒋氏风情诱人,他又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主,慢慢的清竹这里来的就少了。清竹反而松了口气,对她来讲,萧景不来才好呢。
王府下人却也有不长眼的,一看荷香园并不受宠,给清竹的各项分例就开始偷工减料,吃穿用度直线下降。
第一天呈上来的饭菜档次下滑,她就让胭脂给记了下来,以后每顿饭吃的是啥都给记下,不长眼的看见这位侧妃似乎很‘窝囊’,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连荷香园的下人都开始觉得自己这个主子似乎太软弱好欺负。
偶遇蒋氏,蒋氏还要夹枪带棒的讽刺清竹,她还记得清竹刚进门时给她的难堪呢,现在她更加迫不及待的踩上一脚。可惜清竹眼里没有她,而且青竹位分高,蒋氏想要过分,清竹眼皮子一撩,“蒋氏,你可知道,我的位份在你之上,你要敢对我不敬,我可是能揍你的!”
蒋氏看着清竹啪的掰下一根带枝叶的树枝,她就一哆嗦。她现在就感觉到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蛋疼,后宅都是绵里藏针,你来我往。像夏氏这样粗暴的直接动手的人蒋氏没见到过。
她还真的怕清竹不顾身份脸面扑上来揍她,到时候夏氏被说一句年纪小也还罢了,自己可就现吃了亏。蒋氏沉着脸高傲的一哼而过,心里却在发狠,“看我不折腾死你,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娘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呢,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等到这天给她的饭食已经是清汤寡水,送上来的衣料花色品级都没眼看了。那布料不知道在库里压了多少年,边角都霉烂了。换季的摆件布置管事也推三阻四不来更换。
胭脂和豆蔻早就想去找那些管事理论,都被清竹压下,直到今天,清竹来了个大爆发,她从来就不是肯吃亏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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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她让院子里的婆子把厨娘和给她送料子的小管事给捆起来,然后让人拎着这两个人,带着衣料和饭食直接去找王妃了。
清竹给王妃规规矩矩的行礼,“原本些许小事不敢惊动王妃,可妾就怕是这些小人坏了王妃的名声。要是府里真艰难,妾还有陪嫁庄子,以后菜蔬等物也可让他们送来,府里只要验看就行。”
王妃一一查看过去,看着这清汤寡水,王妃的眉头皱了起来,清竹让胭脂把最近自己的伙食记录呈上来,王妃已经双眼冒火了,加上清竹说的话,简直让人无地自容,王府侧妃连口吃的都要自己庄子上弄,说出去王妃的脸还要不要了,后宅是女人管的,这个还怪不到萧景头上。
厨娘和小管事吓的浑身发抖,一个劲磕头道歉,还膝行到清竹前面赔罪,求侧妃娘娘饶他们一命。他们作践清竹的时候从来没想到这一出。
清竹道“你们是娘娘管的下人,我也依附娘娘为生,我自问和你们无冤无仇,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两位,如此磨搓与我,我从不求超越品级外的供奉,可连我原本品级能得到的供奉都变得如此,那我就不懂了。我还以为这府里艰难了起来,过不下去了。”
这时候萧景正好进来,接口道“你不懂什么?什么叫过不下去了。”
王妃脸上也是尴尬的紧,清竹过来告状,她这里消没声息的处理了也就罢了,捅到萧景面前,那不是说自己管家无方吗。要说对于清竹的待遇王妃一无所觉,那也不见得,她确实有纵容的态度在里面,就是想看看这位新来的侧妃如何应对。
现在清竹的应对让王妃觉得面皮火辣辣的疼。
清竹此刻却道“娘娘,您一向待妾宽厚,可这两个奴才却敢阳奉阴违,这是陷娘娘于不义,正好王爷在此,您审问明白了,也还您一个清白。”
王妃得了台阶,又一想,也对啊,反正这些东西肯定不是她吩咐的,她是王妃,从小受到的教养也不会让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苛待丈夫的妾室,蒋氏仗着萧景疼宠,在下人中安插自己人,清竹的待遇就是她动的手脚,这回正好是个机会。
萧景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里也是怒意翻腾,他的侧妃,他就是再不待见,也轮不到下人作践,且夏氏不过是脾气直了些,还没开窍,也没四处调三斡四,上次夏侍郎见了他还再三行礼,希望他能善待自己女儿,现在就来打脸了,夏氏居然在王府被虐待了!
萧景沉着脸,“给我打,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无视本王的侧妃!”
一顿棍棒下去,两人哭爹喊娘,就把蒋氏给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