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 托着脸轻笑。
小娜笑的直不起腰：“那你哥他们的同学一定表情很精彩！”
“对啊，”程梓依幸灾乐祸，“都笑趴了！隔天还给我哥打电话调侃, 还帮泽宇哥回忆了一遍, 泽宇哥现在见到我哥就怂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喊爸爸, 笑死我了快！”
温希笑着的眼睛安静又认真。
程梓依忽地看向温希，“希希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啊？”温希愣了下, 回神道, “我没想好, 觉得还挺好笑的，泽宇学长一定很后悔吧哈哈。”
没想好？这用想什么。
这下轮到程梓依和小娜懵了。
小娜抱着玩偶, 下巴枕在熊脑袋上，满脸疑惑道：“这还用想吗希希姐？”
她从凳子上下来, 将书桌上的图画册一扫而空，拿给温希：“一看就是咱们有代沟了，这图画册可好看了，希希姐你要是无聊可以看这个，努力补补咱仨之间的代沟！”
“好，”温希讪笑着接过，小娜估计以为是她觉得无聊了，把她认为最有意思的东西用来解闷，“小娜，你是北城本地人吗？我老家是南城的，觉得你口音有点像我老家那边。”
“真的吗？希希姐你老家是南城的？！”小娜激动跳起，失声尖叫，“我老家也是南城的！我就说希希姐你说话怎么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原来咱俩是老乡啊！”
程梓依吞下芒果干，难以置信道：“这么巧啊！”
小娜翻箱倒柜，拿出一本相册，喊过温希，三个人一起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看了起来。
小娜翻开第一页，指着图片，介绍道：“这是南城的海边，我三岁那年拍的，照片都泛黄了，很久没回南城，都快忘了吹海风是什么感觉了。”
温希看着泛黄照片里的大海，不由说道：“我最后一次去南城海边那会儿，也是好多年前了，好像是十三岁那年。”
“再然后，我就跟着爸妈来北城生活了，”温希注视着沙滩，“我外婆就在南城，所以过年的时候都会回南城几天。”
程梓依嘟囔道：“姐姐的外婆一定很慈祥。”
温希弯唇笑了笑，目光落回相册，“下一张呢？”
小娜兴高采烈地又翻开一张。
“这张是南城最大的摩天轮，”小女孩脸上红了红，悄咪咪又大方道，“你们有听过吗？好多人都说，要是有情人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亲吻就会永远在一起。”
要是往常，程梓依不太会感兴趣，可当三个女孩子围在一起，就像是在分享少女之间的小秘密。
于是也兴致勃勃道：“当然听过！好多人都在说这个摩天轮的传说，我妈妈她们年轻那会儿就有这个，灵不灵不知道，但真的好浪漫啊。”
温希看向那张照片，游客特别多，年代感透过起角的纸张扑面而来。
格外有情怀。
小娜再翻。
“啊！这个是南城的花海，现在不知道，反正我小时候那会儿，它不要门票，所以好多人都经常去这里玩，像我爷爷奶奶他们那辈的，就经常去这里走走看看，散步什么的。”
温希突然很向往这个去过几次的花海。
也许是被时隔久远的怀念刺激，也许是被没有成本，简单而又热烈的白头偕老吸引。
不由喃喃道：“浪漫与爱，有时候是不需要成本的。”
程梓依和小娜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直翻到了最后一页。
温希目光一亮，“这个我知道，是南城的车站！”
照片上下着小雨，温希恍然想起，半个小时多的路程，雨飞上车窗的痕迹。
“我初中那会儿跟我外婆在小镇上住，每周都会坐车去学校，”温希解释道，又欣喜笑了笑，“那段时间，我就特别喜欢在路上的感觉，看着窗玻璃，沿途的风景，自在又安静。”
程梓依若有所思道：“我和小娜也是初中，唉，长大了有时候吧，就会偶尔向往安静独处的自在。”
小娜偷偷笑，“希希姐别理她，她这阵子叛逆期，偶尔多愁善感。”
“小娜！”程梓依一个鲤鱼打挺，涨红了脸不承认，“我才没有多愁善感呢！我这叫情怀懂吗？！”
不知是谁先伸了手，俩人突然就打了起来。
温希眸色柔和地看着打闹的两个女孩子，思绪不由回到自己初中那几年。
还有每到周末或者放假，都很多学生的南城车站。
——
温希提前了解到填志愿的时间，一直在等信息。
虽然知道和程迟约的“改口费”是在他考上了之后，极大可能是录取结果出来才有消息。
但温希还是期待着，万一他忽然也告诉她志愿了呢？
可最后的最后，直到夜里23:59:59秒钟，也依旧没有结果。
温希放下计算到秒的手表，怅然若失地望向天花板，无声叹了口气。
录取结果出来那天，程迟如约发来了录取大学的名字，在凌晨两点钟。
他可能不知道的是，温希也没睡觉，一样在等。
看着跳出来的信息通知，温希惊坐起来，拿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而后无声尖叫，脸埋在被子上。
【，：来告诉你了，江北大学。】
她就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温希快速抬头，眉眼弯弯地打出几个字。
【七七：恭喜呀！！！】
那边似乎也很高兴，很快就回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
温希指尖不自觉捂着唇，盯着那行字心跳剧烈，脸颊发热地认真想着回什么好。
【七七：我有一个朋友，也今年高考，我得醒着，这样分享喜悦的时候就有回应啦。】
【七七：再说句恭喜。】
想了想，又急忙添了一句。
【七七：也跟你说句恭喜。】
【，：收到啦，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晚安。】
温希掀开被子躺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缓缓打出两个字。
拖的再久，也还是不得不按下发送键。
【七七；晚安。】
后来温希才知道，程迟回她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去电竞酒店的路上了。
和聂泽宇他们几个一块儿通宵打游戏，熬夜到天亮，睡到下午才醒。
也是二十岁之前，唯一一次。
第二天。
温希起床后，把日记本摊开在桌面，清晰地记着凌晨第一时间想好的事情。
翻开新的一页，写下第一句话。
「目标院校：江北大学。」
江北大学是国内顶尖院校，能考上的，相当于百分之一的概率。
在别人看来，以她现在的成绩，可能是异想天开的大话，可温希此刻却觉得，她有无限可能与动力。
不过，也不仅仅是因为程迟。
她想，只有把自我提升放在要位，才能有完整的人格，其次，才能完整地爱人。
一连几天，她依然没有再见过程迟。
只是在偶然的一次谈话中，看到奶茶店的玻璃窗外，走过了一个和他很像的身影。
可惜下着雨，雨滴缀满橱窗，模糊到看不清。
“希希，你在看什么？”戴悠然把手在温希脸前挥了挥，也循着温希的目光看了看窗外，“什么也没有呀！”
温希回神，视线再次聚焦，看向对面的戴悠然：“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我见过的人。”
“什么啊！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好不好？这也值得你看这么久？”戴悠然撇撇嘴，搅动热奶茶，见怪不怪道，“而且这窗上全是雨水，什么也看不清，单凭一个背影，你能看出来才怪。”
温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缓声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你表姐考的怎么样？”温希抿了口热咖啡，关切问了句。
戴悠然表情垮下来，神情恹恹地捧着奶茶杯，轻叹道：“唉，喊你出来就是为这事儿，我表姐高考发挥失常，成绩和之前相比差了很多，听我大姨说都在家颓废好多天了，不吃不喝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出来。”
“她这样，我也心里难受。”戴悠然勉强一笑，唇线紧抿。
温希指尖摩挲咖啡杯，不知为何，也是心上一疼。
她想了想，认真道：“你不是每个周末都会去找你表姐学习吗？你俩年纪也差不多，应该比较聊得来，可以试着跟你表姐说说话。”
同时不由联想起自己。
要是她没考上江北大学，会怎么样？
日子照样过下去，她可能去一所不错的大学，或者是不太理想的大学，选择复读，可是，都不再会是江北大学。
那么，她和程迟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际了吧？
第32章 经常下雨
“悠然。”温希忽地喊了声, 后知后觉的不安袭来。
“啊？”戴悠然怔了下，听着温希像是有些急切的嗓音，疑惑问道, “怎么啦？”
温希垂下眼睫, 遮住眼底神色，慢吞吞道：“等你表姐去上了大学, 那你们是不是, 很少有机会再见面了？”
戴悠然耸了耸肩, “是啊, 我表姐不想复读, 就上那所大学了, 不过节假日还能再见嘛, 寒暑假我表姐都回来的, 也还行。”
“我有一个朋友，”温希喝了口咖啡，鼓足勇气道, “她有次问我, 就是如果两个不熟甚至谁也不主动跟对方说话的人, 要是去了不同的大学，是不是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戴悠然沉吟道：“差不多吧！”
温希点点头，缓慢垂下脑袋, 若有所思道：“怪不得, 她想着要和那个人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时候, 没有意识到，因为时间还很长, 她也在努力去见那个人。”
“突然想到万一没去成，就担心起谁也不见谁了。”温希说完, 暗自松了口气。她看向起雾窗外的目光，轻松又怅惘。
戴悠然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只管努力就好了，不一定非要考上同一所大学才是唯一的途径啊！”
“等你朋友找到自己的价值和优点，成为理想中的自己，不照样有底气去主动找那个人吗？不一定一切都要交给不可预知的缘分还有等待。”
温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是啥情况啊？我怎么觉着这么像……”戴悠然思索道，吓得温希心跳都快蹦出来，“啊！像榜样！”
温希松了口气。
“不过我这种性子的，就不太理解你那个朋友的小心翼翼。”
戴悠然吸了一大口奶茶，舒服地眯起眼。
“干嘛非要等人家来看你啊，又没有那个义务，错过就错过了。”戴悠然想不通，“要是我，直接冲上去，壁咚！”
“然后说，朋友，看看你悠然姐呗？！”
温希被逗笑，忍俊不禁道：“这确实是你的风格。”
她笑了几声，想起什么问：“对了悠然，还有件事儿要跟你们说一声，觉得见面说比较好，刚巧今天有机会，只不过晓晓不在北城，没能来。”
戴悠然以为没什么要紧的：“啥事儿啊？还得见面说。”
“我要转学了，回南城。”
“啊？！”戴悠然一下子坐直，眸子圆睁，难以置信道，“不是啊！怎么这时候忽然要转去南城啊？！”
温希解释说：“我妈妈打算回南城开一家律所，也想让我早点适应那边的学校，而且我外婆也在南城，所以，这个暑假就要走了。”
“应该以后就在南城定居了吧。”
戴悠然心里跟猫抓似的，一向话最多，现在却沉默着，说不出来话。
“悠然，你什么表情啊？”温希忽然笑着喊了声，脸上轻松，“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而且咱不是还有装备吗？可以联系呀。”
戴悠然忍不住笑了，“什么呀。”
“到时候忙着学业，哪还有时间来回跑啊？周末不得休息休息？”戴悠然说着，又搞怪道，“而且南城离北城那么远，你就别折腾了，放八百个心！我和林晓晓肯定会信息轰炸你的！”
温希也笑：“见你们就是休息啊，因为我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