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安救活人,程今生救死人,而今除了程今生还有谁能救回他。
楚若颜整个脑子都是乱的,云听知道那药是给程今生的,尽管这样也愿意用命去博吗,去证明他也可以为她做些什么,视死如归?!无怨无悔?!
她不敢耽搁,拎起食蓝去找程今生,听闻他在悲喜殿中商议要事,匆匆忙忙赶到,他却不愿见,她独自在门外守了两个多时辰,门才打开。
程今生从里走出扫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楚若颜有求于人,好生好气跟在他旁边:“程今生......我们能不能谈谈?”
他并未止步,只是加快步伐朝地牢去,楚若颜现在一看到地牢就怕,脑海里血色画面挥之不去,她没跟上前,停在牢外,又是两个时辰。
她不断小火热着的鱼汤,早在食蓝中凉透了,香味也淡了。
程今生又是一身血从地牢走出来,眼底猩红,杀气还没淡化,楚若颜不依不饶跟在他旁边,他始终保持距离,最后竟然命右大将将她隔开。
他走过很多地方,楚若颜沉默不语跟在他身后。
“程今生......能别生气了吗?”
程今生没回话,看她一直坚持着,才往醉消庭方向去。
也不打算和她交谈,只是把她送回来的模样。
楚若颜跟在后面,把门带上,不让他出去:“聊一聊。”
程今生背对着她,一声不吭,楚若颜把食蓝放置在桌上,小心翼翼端出那碗凉透的鱼汤,可是她没有东西给他赔罪了。
他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目光一下锁在角落的柜子上放着一颗糖人,并非出自他手,是她身穿西域服饰的样式,未退的杀气与怒气一瞬腾起。
嗓子干哑:“你想和我谈什么?”
他知道她因何而来,他的蚀骨剑独自归来,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什么。
楚若颜:“有关云听......”
程今生眉角一跳,一股未知名的火彻彻底底爆发,回身拂袖:“到此为止!”
“啪嗒――”
楚若颜端在手心的汤被他猝不及防一挥手,扬洒在地。
这一碎响,两个人都懵了。
她下意识退后半步,低头看着泼洒在地上的鱼汤,心里的委屈含怒一同爆裂。
在程今生还没发怒前,先怒吼道:“我到底要怎么做!”
程今生骤然缩眸:“我才该问你!十多日你从未找过我!今日你来了?为云听而来?要不是他,你会来找我吗?会去熬这碗一点用都没有的汤!”
楚若颜气笑了:“一点用都没有的汤......程今生,所有人都觉得是我错了!你有没有一点信任过我?没有!我和你说过无数遍,你没有一点信任过我对你的感情!”
程今生讪笑道:“信任?你有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证据能支撑你说的那些假话吗?!”
“说什么你不是她?你玩谁呢?!你是不是经常用这谎言去撩拨其他男子?嗯?”
楚若颜:“假话?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因为根本就不可信!戏耍我!玩弄我!”程今生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不过是我用来养珠的器体罢了!倒是我自作多情,对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我活该!”
他气急败坏,推开她,不是喜欢退吗?不是害怕他吗。
“现在给我滚!”
楚若颜被他吓得一愣,推开没收住力,她脚下颠簸撞在桌边才稳住脚。
程今生双目猩红继而又道:“楚若颜,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楚若颜太阳穴抽搐,想到云听,又不得不将那股气忍下来:“程今生,有些事情,我会向你解释,但......每说一次,我会陪你的时间会随之减少。”
程今生完全听不进去她的只言片语:“这又是从哪扯来的慌?”
楚若颜鼻头发涩,眼眶酸涨:“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先救云听好吗?”
“救不了!”
楚若颜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咬着牙说:“他用命为你取药......”
“我中毒是因为谁。”程今生盯着她:“是你骗我在先!是你将刀子捅进我的胸口!”
楚若颜手足无措道:“我道歉......程今生我道歉,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先救云听......”
程今生愤恨道:“我要早知是他寻来的药,我便不会吃!”
玄色的衣袖挥动,碧色的绣纹在半空划了一道,随即一连几道脆响,他将何物砸了出来。
物品撞在桌沿,“啪嗒”碎在地上,成了两半。
楚若颜脑袋发蒙,整个人呆滞住,低头望下去,是那把刻有两人名字的锁,玉石县她爬上姻缘树挂在枝头的锁。
她缓缓抬起眸,委屈的泪一下顺着脸颊滑落,她没再说一句话,就好像放弃,不再做挣扎,落寞的转身离开。
程今生愣在原地,紧盯着断成两半的铜锁,脑海里有道声音恍过。
……
红缘带飘舞的树下。
他冷淡地说:“铜锁最易散。”
楚若颜笑意盎然:“我相信狂风都拆不散的锁,永远都不会掉在地上。”
他从不信这些,是因为她,才坚信。
……
一气之下......他将锁摔坏了,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冷掉的鱼汤流向它。
【作者有话说】
还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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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长存(11)
程今生回神朝门外望去, 已经没了她的身影,右大将站在门口犹豫道:“陛下,楚小姐......朝梨花园的鬼关去了,是否派人拦下。”
程今生没有反应, 注视铜锁, 仓皇失措,颤抖着手将碎片拾起。
右大将默默退出去, 顺带上门, 望向长廊终是没派人拦回楚若颜。
程今生靠着床沿颓废滑下,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缕从窗透进没有温度的月光, 他垂着头微乱的发丝挡住半面脸, 那丝从外而来的光好似越过了他, 不在给予一丝微淡的光线。
两半铜锁边缘处反射一道虚弱的银色月光,他用袖子把沾上的汤汁小心翼翼擦干净, 紧张万分将锁拼在一块, 可试了几次,再也卡不住,一把圆形的锁,彻彻底底成了拼凑不好的两半碎片。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 还是不死心,试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无济于事。
不得已,他取出红色缘带硬生生把两片锁缠死。
他捧着摔坏的铜锁, 无声抽泣,眼泪在月色下不断掉落。
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千里迢迢回到鬼界, 是为了和她游船, 却听见四处在传短短的时间里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们吵了一架,他一走了之,想了又想,取下锁回去求和,却又撞见彻底让他失控的画面,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曾经坚信不坏的锁,被他摔坏了......坏了,再也拼不好了......
......
楚若颜从鬼界出来后,走了一夜的路,脑袋浑浑噩噩,鬼使神差走到了玉石县,清晨的街道,早点摊已经出现,热热闹闹的场景,独她一人与之不和,哀伤与失神,漫无目的走在路中。
热腾腾飘香的包子味从她身边掠过,也勾不回她的注意。
她迷茫中走到那颗缘带飘舞的树下,桥两侧叮叮当当的风铃悦耳碰响,偶尔在风过时还能携来水浪拍打声。
清净空鸣的耳中终于热闹起来。
这个时辰没几个人在挂缘带,她朝熟悉的高枝瞧去,再没看见那把自由随风而扬的锁。
“我见姑娘好生眼熟。”老者边数钱边从一边走过来:“来拆还是来挂。”
楚若颜:“一个人不是不能挂吗?”
老者摆手说:“早被破例了。”
他朝她的视线望去:“姑娘是在找定情信物。”
楚若颜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最后摇头说:“没有。”
“我看是有,前不久那穿着贵气的公子来过一次,毫不吝啬给我塞了一大袋银两,说来取定情信物。”老者顿了下,瞄她一眼:“姑娘想不想继续听?”
楚若颜迟疑片刻,否认道:“算了。”
老者却是乐笑起来:“我看姑娘是想。”
“他要取锁,我百般不同意。”
楚若颜平淡道:“最后为钱折腰?”
“当然不是!”老者把手里的碎银塞兜里,一本正经说:“他态度极好,不光给了袋钱,还说要带回去哄人,说想让所爱之人回心转意,那我这样有原则的人,岂是三言两语就妥协准他来拆锁。”
“那是如何?”
老者贱兮兮逗她:“姑娘不是不想知道吗?”
“..........”
“当然是拿出诚心亲自爬上树取才行。”
“他爬树取?”
“当然!”
扬手一挥就能轻松得到一切的程今生,为了表示心诚亲自爬树,想让她回心转意......
老者:“锁现在如何了?姑娘回心转意了吗?”
这话戳到她的痛处,她喉咙嘶哑:“碎了......摔碎了......”
老者跳脚道:“什么!缘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姑娘就算不再喜欢,再怎么样也不能当信徒面摔了啊!”
“是他......砸的......”
老者顿时噎住,清了清嗓子:“那......姑娘还挂锁吗?”
“不了......”楚若颜神魂出窍似的絮叨:“信则有,不信则无......”
“姑娘。”
“这里可否借我暂歇片刻。”
“自然可以。”
“我兜里没钱。”
“......”老者叹口大气:“姑娘可以帮忙卖缘带。”
“嗯。”
这天来的人不多,楚若颜盯着桥端发呆,一条缘带也没卖出去。
期间,脑海里的系统安慰过她几回,小珠子也蹦蹦跳跳在一侧蹭她。
碧珠在怀里待不住,被楚若颜塞进去又蹦出来,在她手背蹭两下又往手心钻,过一会儿又跳到肩膀上,踢开她的发,在脖侧滚动,活泼的滑滑梯,一阵细细的痒逗笑了她,瞧她终于有笑后,小珠子越发讨好她。
就连系统都在说,它有程今生的神识,是在给她道歉。
可她望的桥端,到夜幕降临也未见期盼的身影。
楚若颜浅浅勾起的笑,慢慢随着暗下的天,冷下的夜,消失了。
他中毒是因为谁......是她的错,是她间接害死云听......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让本不该走这一遭的他们,入了此劫,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悲伤的哭了,无助又落寞坐在空无一人的夜幕下。
夜深了,连老者都走了。
桥头风铃当啷一响,楚若颜恍神瞧去,几道身影出现在桥端。
不是程今生,而是南华宗。
......
楚若颜再次恢复意识,是浑身冰冷所刺激,她被一根绳子吊在湖中,徒留头在外。
她浑身一僵,脚下什么也踩不到,往岸边一瞧,南华宗弟子站了一排,而南宗主悠闲坐在岸边喝茶。
众人见她醒了,忽然放开绳子,她压根没反应过来,一个失力骤然跌进冬季寒冷的湖中,手脚被捆只能往漆黑的水中沉去,恐惧迅速缠上她,她在水中挣扎想浮上岸。
精神焕散前,她被拉起来,头浮出水面,呛入水后疯狂咳嗽。
南宗主:“楚小姐,许久未见。”
楚若颜惊慌失措看过去。
他咧嘴笑说:“听闻楚家小姐水性极好,就是不知这被捆住手脚,还能如鱼般灵活游在水中吗?”
楚若颜强压恐惧,硬着头皮,嗤笑道:“南宗主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宗主意味不明瞥了眼攥绳子的弟子,移回目光看向楚若颜:“当然知道。”
楚若颜:“南宗主知道不放我上岸?”
“楚小姐,死一个人两个人,谁知道是我南华宗做的?”南宗主无所谓摊开手,耍无赖道:“许是楚小姐又看上哪家男子,与男子水中嬉戏,一不小心,溺水,淹死了。”
冬日里,冰冷刺骨的水,冷得她打颤,她咬牙说:“我爹可不会轻易放弃寻找真相!”
南宗主讥讽一笑:“楚县令?伤风败俗的女儿死于与男子纠缠不休,楚县令敢大势寻真相?”
楚若颜冷声问:“你想要什么?”
南宗主面容扭曲,露出凶恶:“他们在哪?!”
楚若颜装傻说:“谁?”
“我一个沉迷花丛的人,来来去去那么多面孔,我怎么记得住。”
南宗主气急败坏,拿起茶杯朝她额头砸去,咚一响,一股暖流从她额间流下,滴入湖面。
“放绳!”
绳子一松,她再次跌进水里,仅剩口气才被拖出来。
“和你待一起的那几人都在哪里!”
“不是被你杀了?!”
“放绳!”
南宗主:“叛出师门,害南华宗被朝廷除名!偷我仙草害我宗灵气全散!”
楚若颜嘲笑说:“仙草不是你拿出来的?不是作为猎会奖赏?!开宗祖师都要从棺材里被气醒,你们这些蠢弟子拨了他汇聚灵气的仙草!还要将过错怪别人头上!”
南宗主咬牙切齿说:“放绳。”
楚若颜在来来回回的折磨中,已经精神焕散。
南宗主不问出结果是不打算放过她。
“偷我宗门之物,该杀!夏玉澜,柳妖,还有你那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侍郎在哪?!”
“不知道!”
“放绳!”
“再哪?!再哪?!再哪?!!!”
楚若颜粗喘着气,已经没了力气,她嘴唇被冻得发白,浑身抖动,咬紧唇继续道:“不,知,道。”
她屏住气,做好再次被松绳丢进水底的准备,然而,南宗主没那么做,他面目狰狞:“那就别怪不留情!”
楚若颜被他们从水里拖上岸,再一路大步拖去神台,缠绕在身的绳索被解开,挣扎显得无力,最后她被架在金柱前的木桩上。
南宗主手中拿着禁书:“楚小姐恐怕还不知道,这书里显了何字。”
她浑身冰冷,在高山中的寒风中冻得发抖,无半点退缩之意。
他继续道:“得忌无生者可控天下之灵!”
阴阳之阵,以金柱为器体,以她为祭品,杀阴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