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程今生,真是!”
风见安得意地笑说:“是什么?”
“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他故意刺破她的喜服,想让鬼司仪失去理智,发疯用血点纸人,若是成功,她和沈公子都会死,并且,鬼司仪失去纸人,一时半会,甚至可能几月内都会找不到下一个目标,可以很好的干完这票,藏起来,若是失败,鬼司仪就会被除去。
但是,他似乎更想成功,也更有把握成功,如果不是程今生提前给她落白花的灰烬,这事就已经成功了,她也已经死在鬼司仪的纸人之下!
一举多得!这实在太细思极恐,这地方,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楚若颜不甘示弱,眯起瞳仁打量他,手指缠玩他发尾坠着的小铃铛,拨弄一下,铃铛一响:“风见安,你还挺了解鬼司仪,想一举多得,没发现啊,这其中,最多的受益者居然是你。”
风见安将她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假意叹息道:“可惜啊,聪明伶俐的楚小姐,没死在里面,他这么怜香惜玉,送了套护你周全的嫁衣,掀不开的盖头,让鬼司仪看不到你,甚至......”
他凑前来,撩开她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挑衅的目光锁在姻缘树下程今生的背影上,热气喷洒在楚若颜耳畔:“......还给你送上落白花,怕你死了。楚小姐,你的目的,不妨告诉我,说不定我们两的目标一样,可以友好合作,你觉得呢?”
“你的目的?你有什么目的,要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杀了南华宗的小弟子,还用程今生杀人的方法,让南华宗和程今生结仇。”
看到程今生如何杀副手,他就故意这么做。
“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啊,我说完,作为交换,你也要告诉我你的。”
“可以。”
“小弟子查到了鬼司仪,准确说,是夏玉澜用李府两具眉心点红的尸体找到了蛛丝马迹,这才传信叫南华宗小弟子前来。这小弟子一来啊,就和那沈公子聊一块了,巧了,不久前,沈家刚好被一个不知名的媒人敲响了府门。没几日,他就查到了,知道太多,当然就得死喽,听说他很受夏玉澜喜爱,而夏玉澜可是下一任南华宗宗主。”
楚若颜笑道:“你和鬼司仪果然不简单,绝对不是简单的利用,她应该帮你抓了不少鬼吧,巫师暴露了啊,不然她或许对你还蛮有利用价值的。”
风见安眼里闪过诧异,狠毒之色占满了他的瞳仁,他扯起嘴角:“知道太多,可是会死的哦。”
他的手爬上她的后颈,卡在那里,故意捏了捏:“脖子真细,轻易一捏就能断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
楚若颜不怀好意笑说:“告诉你啊,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
楚若颜一把推开他,扭头对程今生道:“程今生,臭妖精在说鬼话!”
风见安手一抖,莫名心一慌,连忙松开她,举起两只手,心里骂道:这女人有病吧,差一点脖子就给她弄断了!蠢东西!
什么叫鬼话!
他吼道:“妖言!我说的妖言惑众可以了吧。”
楚若颜回头横他一眼:“你惑的了别人,可惑不了我,抬头看看,那可是我和我心上人的铜心锁!”
风见安恨得牙痒:“你以为,那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到吗?你以为他把区区一个南华宗放在眼里吗?”
楚若颜提起裙子朝程今生奔去::“程今生!只要你不拆我的锁,你说什么我信什么!臭妖精在说鬼话,妄想蛊惑我!他是个坏东西!”
她放眼去看,锁依旧高高挂在树端,这么长时间,他没有拆?
他站在老者书案前,静静看着他画了一副画,一棵茂盛的姻缘树上,什么都没有挂,干干净净,只有一把锁,而那树的颜色,是白色,在落笔的最后一刻,他给了老者一袋钱。
这是?他让老者画的?
老者画完后,夹了一条一字未写的红色缘带,将画卷起来,放在了树下的画篮中。
楚若颜一脸懵看着这一切:“老者,你还有这业务呢?”
老者抬起头,满脸高兴倒出银子一颗颗数,摇头晃脑道:“钱到位,什么业务不能做。”
程今生回过头问楚若颜:“楚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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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假蚂蚱(16)
一阵风吹过, 郁郁葱葱的树叶像倾倒的浪潮,红色的缘带强劲有力的飞动,程今生发带尾巴两颗小绿珠卷在风中缠绕、相碰。
墨发经过长睫,挂在了他的鼻梁上。
楚若颜纤细的手指, 抚上他的脸颊, 抬手为他勾了下来,别在耳后。
程今生鬼使神差没有躲, 当她微凉的指尖碰到耳后的疤时, 他才浑身一颤, 恢复意识, 扭过头拒绝她。
楚若颜笑问:“程今生, 我知道你不在乎一个南华宗, 所以......”
程今生转过身,仰头去看飘动的一条条红带, 面无表情搭话:“你想说什么?”
“那日救我, 没有用血碧珠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吗?”
程今生背在身后,藏在袖子中盘珠子的手,短暂一顿,而后又慢慢摩挲同一颗珠子光滑的表面。
半晌, 他才吐出二字:“没有。”
楚若颜上前两步,与他并肩,扭过头注视他不露一丝神情、平静的眉眼:“你还特意丢了把火,把风里的落白花和白纸钱一起烧成灰烬。”
程今生不答话, 也不瞧她一眼。
楚若颜觉得无趣,手指拎起他的发带, 晃动两颗小珠子。
两人沉默, 过了老半天, 程今生才侧过眸,一把夺回来,学着她的动作,晃在她眼前,微府下身,嘴角扯出抹不怀好意的笑。
“怎么?你希望我用这个杀人?”他冷厉地环顾一圈:“想我杀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还是娇弱无还手之力的梨初?”
“亦或是随时会把刀架我脖子上警觉的夏玉澜?”
树叶间隙洒下的阳光,洒在程今生的面容上,映亮他勾起的唇,他露出一抹温暖的笑,说出的话却是生寒:“只要你开口,今日,没一个活人能从这桥上下去。”
楚若颜浑身一僵,嘴角的笑不上不下及其苦涩的抽搐。
程今生将冰冷的绿珠子贴在她的脸上,描绘她的五官,眼底结了层冰霜傲然睥睨:“楚姐姐,我不会喜欢你,也不可能喜欢你,你的感受,我一点也不在乎。”
他顿了片刻,眼底黯淡:“就像......你不在乎我是究竟是什么人一样,喜欢二字太过轻易的说出口,就不值钱了。”
他冷嘲道:“在你那里,喜欢就是如此的廉价。”
片刻,血碧珠停在她两瓣红唇间,冰冷的感觉从唇开始蔓延,楚若颜忽地抿唇一笑。h?
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无所谓他喜不喜欢之类的话,程今生先开口,打断她:“我一点也不在乎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的珠子我爱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
他站直身,将留有她余温的珠子,从她唇间移开,潇洒往后一甩,拂袖扭头而去。
“若颜!”潇潇拎着裙摆,臂弯夹着一个棕褐色的旧箱子,正从满是银铃的桥上奔来。
楚若颜才放眼去,身后又传来梨初唤她的声音。
“楚小姐来此是为了找我吗?”
楚若颜只好先收回目光,回过头,微笑说:“是的。”
潇潇已经来到了楚若颜身旁,气喘吁吁道:“我去找你,容娘说你来找梨初了。”
楚若颜:“我们也刚到没多久。”
梨初望着肆意飘动的红带,没有丝毫断开的迹象,她缓缓移开目光,道:“沈府的事......我听说了。”
潇潇在整理沈府的时候,发现很多关于梨初的东西,物品已经老旧,有一些是被摧毁后又偷偷拾起来,小心珍藏好。
这么多年,沈公子从未忘记过梨初,那身子也很可能是洛家被抄家后一病不起。花了不少精力去寻一个人,终于,他寻到了。
沈府有封遗嘱,沈公子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梨初,落笔写的是梨初二字而非洛桑,他尊重她的决定。
楚若颜:“沈公子同我说,当年那封密信是沈家告上去的......”
梨初怔了一会儿,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
“后来,查......到的,也是在那时候,知道我爹贪了赈灾银两。当年洛家和沈家贪了银两,导致瘟疫扩散,不可控制,沈家母是当时玉石县的名医,为了控制瘟疫蔓延,带着病患隔离在石古庙中,后来.....死在了里面。沈家觉得是我爹贪的太多,这才导致瘟疫这事一发不可收拾......”
这么多年,她也不想去扯了。
楚若颜与潇潇皆是震惊一愣,相视一眼。
原来是这样,这两家终究是扯不明白。上次梨初没将话说全,刻意回避,只是没想到,这事沈公子亲口说了出来,而沈公子也未提起母亲去世的缘故。一段过往,都在藏起来独自忏悔,诸多遗憾,命缘未断,却是无法再续。
石古庙后来闹鬼,原来是怨灵太多,因鬼司仪这个鬼官不作为,不收魂,不去恶,最后南华宗都无能为力,只得荒废,成了一座鬼庙。
这可真是……一段佳缘到最后,竟是用遗憾二字画上了句点。
楚若颜:“沈公子说……他找到了你,洛安也会很高兴的……”
“嗯,我知道他会过得很好,我不会去打扰。”
楚若颜沉默了会儿。
洛安就是她弟弟了吧,能再联系上沈公子,说明洛安过得并不差。
梨初接过旧箱子,拂去面上的尘灰,抬起眸扯出礼貌的笑:“谢谢,东西我收下了……那,楚小姐,我们就此别过,日后……若是遇见了就当……互不相识。”
她走了一段距离,忽又止住步子,转头望向楚若颜:“谢谢你,愿意替我……圆他一个梦。”
……也圆她一个梦。
望着梨初的背影消失在桥头,楚若颜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难受。造化弄人,上一辈的恩怨,这一辈是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梨初其实不知道,沈公子已经知道他的新娘被换了。
她似乎不想沈公子知道,想圆他苦苦等来的一个梦。
而沈公子什么话都没有留给她,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发现他知道新娘被换了?
这一段原书里没写出来的故事,背后原来是这样。
“做什么!”风见安吼了一句。
一道刺耳的剑破空声,突然响起,风见安侧身躲过的同时,抬手回了一击,夏玉澜抬剑格挡。
两人僵持不下。
夏玉澜:“我该称呼你为程公子还是风公子?”
风见安眼里裹着刀子,冷哼道:“还公子,你倒不如唤我大名。”
“公子大名为何呢?”
“风见安!”
一柄锋芒太露的剑横在两人之间。
夏玉澜:“风见安,功夫了得啊,不像程公子,这一剑他可未躲。”
楚若颜视线晃到一侧,程今生压根没有理会他们两个,在无人注意到的时候,走掉的人又掉转了头,此时正坐到老者的书案前,闲情逸致静静地赏着字画。
不参与任何风波。
风见安一掌推开剑:“有谁规定西域人不能会点武功吗?”
夏玉澜边收剑边道:“风公子回击这两下可不是会点功夫,这么简单。”
风见安笑里藏刀:“不简单,又如何呢?”
“石古庙中,风公子为何跑了?”
“你管我为什么跑了。”
夏玉澜收了一半的剑,赫然出鞘,寒光一闪,架了风见安的脖子上。
坚定非要得到个答案,一字一顿道:“风公子,为什么,跑了。”
他目光逼人,黑色的瞳仁移向眼角,盯住程今生。
那人悠哉拖着腮,嘴角的弧度在阳光下扬起,狐狸眼深意不明,有趣看着戏。
夏玉澜:“你的功夫了得,想必那位程公子多少也,会,点。”
风见安懒散道:“巫师多可怕啊,没看屋顶都塌了么,我不跑等死吗?”
“风公子这功夫,杀除巫师应该不在话下。”
风见安两手环胸,一副无赖样:“自然。在话上。”
夏玉澜:“风公子跑了,怎么又回来?”
风见安:“你在这里审问谁呢?究竟想说什么?咄咄逼人,我为什么非得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回答你?”
夏玉澜打量他,忽然趁其不备射出两颗珠子:“你太可疑了!”
风见安余光看清来物,瞳仁紧缩,腾跃而起,翻身躲过,眼里余留惊恐之色下意识望向程今生的方向。
程今生对上他的目光,警告的笑意渐深,露出手中正缓慢盘着的血碧珠。
夏玉澜眸子陡然亮起,意料之外的收获,他顺风见安视线看向程今生:“风公子躲珠子那几步像本能反应,西域经常用躲珠子来提高手脚功夫吗?”
程今生神情淡然,不慌不忙继续盘珠子,明朗笑着,托腮的手指在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楚若颜比他们当局人还要紧张,她的手不由攥紧衣侧,捏起皱褶。
断更前的剧情没剩多少了,在这节骨点上,可不能出一点问题。当他们的故事延续到断更后,无论发生什么,打个你死我活都和她再没有半点关系,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
她刚吱声,风见安冰冷的声音传来。
“在这怀疑我,要不回去查查石古庙?”
他这是在转移目标?还是又有谋算?
风见安拍了拍衣服,理着袖口,看了眼程今生的神色。
“那里面说不定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比在这里质问我要强得多。”
夏玉澜拒不转移注意力,剑眉下的两点星眸明亮:“石古庙,我将它查了个底朝天,一切都指向那个在混乱中,能够轻易打开机关,找到后门,消失无踪的风公子。”
风见安仰头哈哈大笑,顺臾,笑意一收:“只看片面,是得不到答案的,夏、公、子。”
第40章 野草(1)
石古庙保留着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 屋顶塌了半边,一片废墟。阳光照射下,门梁上还能瞧见一根反射光芒、发丝般细的傀儡线。
楚若颜扭转头,瞄了眼程今生, 感受到她的目光, 他回过头与她对视,扬起“单纯”的笑:“怎么了?楚姐姐可是又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他这一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锁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