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县令:“他没穿?”
楚若颜:“啊?……”硬着头皮点点头:“嗯,里面没穿。”
楚县令还是有些不信:“你要不要看看你心爱的醉消庭成何样了?”
楚若颜:“?”
她刚刚只顾着塞人进去了,都没瞧里面怎么了。
缓缓推开门,她跨了进去,瞬间整个人呆住,土被翻出来,树砍倒在地,屋子倒塌,溪……溪被黄土填严实了。
风见安阴阳怪气道:“完喽,她看到院子了,程今生,可能真要如你所愿,你的目的达到了,让她回来看到满府狼藉来彰显陛下的威严,她以后肯定安分了,不然照陛下这展露的意思,下次院子就是乱葬岗,是这样吗?”
楚县令捕捉到她惊讶的神情,刚生起的一丝信任她的话,顷刻间烟消云散:“把那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等等!”楚若颜一把拽住他,眼皮跳动,露出抹笑:“做……做得真好!”
她这一声震惊了一片人。
程今生玩珠子的手指颤了一下,那串珠子的细绳莫名啪一下断了,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风见安蹙眉:“???”
他可是听说了,楚大小姐当初为修这个醉消庭近乎掏空家底。
既然一个两个侍郎都是经商之人,说明这是个爱财的主,这么费劲修出来的院子毁成这样,不生气?!
楚若颜:“我那个……早早就想给这院子翻新了,拆了重建正好,爹你是不知道,我原来这院里好多房子年久失修,都塌了,万幸没出人命。”
“之前尘尽就住了一危房,吓死我了,我那时就同他说了,等他恢复武力帮我把这院子修整修整。”
“我觉得做挺好的,那溪是深了点,上次他还掉水里了,还好没事,填了也好,以后我种点花花草草。”
楚县令眉毛一横:“你可知你的侍郎都去哪了?”
楚若颜一时噎住:“各干各的事嘛,大伙都忙。”
楚县令:“他把你的侍郎全弄走了。”
楚若颜抬眸放眼看向溪亭中坐着的人,他垂着头盯着满地洒落的碧珠发愣。
无奈叹了口气,下句话说出去,这生命值必扣不可了。
她拍拍楚县令后背给他顺气,平淡道:“早前就想解散这醉消庭,之前也和爹说过,爹不是早看不惯我整日沉迷其中么,我改邪归正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侍郎也是我让尘尽帮我驱走的,我自己总是会多少不舍,留恋,所以让他帮我快刀斩乱麻,放他们走了。”
[系统:警报!警报!警报!]
[不符合人设!不符合人设!受到惩罚!扣除生命值!]
楚若颜突然间,小腿肚像抽筋似的肌肉猛烈跳动,让她站不稳,疼痛瞬间蔓延,她死咬着唇硬是没吭一声,索性没持续太久,很快便恢复如常,只不过额间的汗水还是滑了下来。
这生命值扣除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
楚县令感受到背后的手异样缩了下:“你怎么了?”
他瞥眼扫到她鬓旁滑下的一滴汗,颦眉道:“若是他威胁你,这么多侍卫在,爹还不能护你周全了吗?!”
楚若颜扯出抹笑:“才没有。”
楚县令疑惑看了眼她的衣裳,像是去证实最后一件事,他冲到溪亭,走到程今生面前。
楚若颜像是猜到楚县令准备做什么,准备跑过去,却因小腿肚肌肉抽痛才有缓和,腿脚无力,而仅仅向前移了小半步。
在所有人困惑时,楚县令突然扯开了程今生的衣领,玄色的外衣被拉开,凸起的锁骨暴露出来,里面……真的没有内衫。
“…………”
风见安:“???”
出门时不还穿着的呢吗?
他注视着一脸淡定的程今生,他仿佛早预料到这一幕。
风见安后知后觉望着僵在原地的他们,楚若颜扯了那么多谎,楚县令怎么样也会找一件事来确认,他能不能够相信她说的话,楚若颜主动说的话不易确定,那就看程今生是否能证实。
楚若颜踉踉跄跄,慌慌张张挤到他们之间,将程今生挡在身后:“爹,你看我说的吧,没什么问题,快让侍卫退了吧。”
楚县令:“那你给我说说,你跑出去玩这趟遇见什么了?!”
楚若颜:“平巷村啊,最近那闹鬼,要不是他们救我出来,我可就葬身火海了……”
楚县令厉喝道:“知道危险你还去!”
楚若颜:“我……不知道危险,去了才知道的,这……这不是回来找夏玉澜去除恶么。”
楚县令:“夏公子早回南华宗了!”
“嗯?回南华宗了?”楚若颜呆滞片刻,随后脑瓜子一转,顺势道:“那正好,此事紧急!我们得去南华宗一趟。”
“楚若颜!”
“爹,我改邪归正,弃暗投明,重新做人,这将是我洗心革面,为民除害,在众目睽睽下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
楚县令命令道:“你们三个先把这府给我收拾干净!你敢跑,千里之外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打断腿,不信你就试试看。”
楚若颜噤声,只忙点头。
楚县令冷呵道:“南华宗我也会把你逮回来!”
他甩袖转身走了,府外的侍卫一个没退,把守得密不透风,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程今生拢好领子,理好衣裳,楚若颜回头时就发现他内衫又再次神奇出现。
他抬手收起满地的碧珠,垂着羽睫,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冷嘲一声:“楚若颜,满口谎言你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
楚若颜更是语出惊人,她努嘴一笑:“哪是谎话?全是真言,一字一句都是真的。”
她指尖戳戳他的肩膀:“不是吗?我爹都信了。”
程今生知道她在指他的内衫,低笑道:“当然不是,楚姐姐。”
风见安抓住她的手腕,拉过来:“走了走了,该去南华宗了,这毒还解不解了,不解我回西域找美人了。”
楚若颜望着这“破烂不堪”的院子:“还是得修整一下,毕竟……不是我的院子。”
风见安:“嗯?你说什么呢?”
楚若颜撸起袖子:“要不,我去找人来修,这毒每日都要发作,确实不易久拖。”
程今生静默了会儿,转身离开溪亭:“无碍。”
风见安:“?”
楚若颜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得看向风见安:“嗯?他说什么?”
风见安耸肩道:“他说让你先修整院子,不然啊,没你爹允许,我看真是会杀到南华宗把你腿砍了。”
楚若颜:“……”
第70章 暖珠(8)
程今生去到院子, 看着之前侍郎砍树而砸落的树叶沉思了会儿,轻车熟路走到角落找到扫帚开始扫起树叶。
时间过得好快,之前他也是站在那个位置,穿着侍郎轻薄的衣裳, 束着高马尾, 别的侍郎都在摆弄琴画吸引她的注意,唯独他专注扫着那片枯黄的落叶, 阳光下动作简单, 扫帚摩擦草地的声音偏偏就是比那些琴音悦耳, 引得她挪不开视线。
“楚若颜。”风见安犀利的眸子染上薄冰, 他转过楚若颜的肩,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 勾开她的领口,一朵白色的花渗着血丝撞进他的眼中, 瞳仁一震, 字几乎是从咬紧的唇齿间挤出来的:“他给你印上了落白花!”
楚若颜拍开他的手,捂紧领口:“什么毛病,老掀人衣服。”
风见安瞪着她:“你居然允许他给你印花,也不和我结契!”
楚若颜被他莫名其妙的生气整懵了:“什么?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搞的破事我一个也没允许?”
她理好衣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手腕被他攥住,扯了回来。
“你可知道这印一辈子消不掉!”
楚若颜没有一丝波澜,平淡地望着他,道:“知道, 他和我说了。他说我若是不好好替他养珠,伤珠一分他会生气, 下一次这朵花就不是简简单单印在肌肤上, 而是会彻底穿透我。”
她挣脱他的手:“你还想听什么?”
风见安:“楚若颜你似乎不知道这花代表什么。”
“代不代表什么, 纠结那么多也没意义,反正也消不掉了。”
楚若颜淡然的模样放在风见安眼里极为扎眼,她满不在乎,他们就像那满院子的侍郎,四处留情的青楼男艺,都是她的来去过客,或许连名字她都不记得。
楚若颜之所以淡定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她仅仅是放弃了挣扎,确实如此,事已至此,她去哭天喊地这印就能消失了吗?
“风见安,这个印就像你当初胁迫我签契一样。是我费力挣扎你们就会放过我的吗?”
她扶起溪亭中的椅子,侧首道:“院子毁成这样,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你若想帮就搭把手,不想……”她拍了拍椅子上的灰,推到他面前,微微一笑道:“……就坐会儿等等我们。”
风见安开口留住她:“那朵花不一样,那是他的魄。”
楚若颜掀开帘子的手一顿,像是没听清,机械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风见安:“三十万朵落白花是三十万大军的魄,你心口上那一朵是他的。”
“那是他的魄,一朵双向花,你要是没动过心,花会刺穿你。他印上去的时候应该犹豫过,哪怕力道下的再小,再小心翼翼,它也会杀了你。”
楚若颜怔住:“魄?”
风见安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疯癫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楚若颜疑惑看着他:“知道什么了?”
风见安:“我给你下了毒。”
楚若颜也想起来了:“对了!你还没给我解毒,你这个混蛋!”
这段时间光顾着程今生都忘了被下毒这事了,不过,身体好像并没有异样。
风见安敛笑说:“我的毒,程今生轻轻松松就能解。更何况……我没有下毒。”
“当年我把西域千百种毒作为交易全奉给了程今生,楚若颜,你可能不知道,九毒……是我最后一张底牌。”
“现在没有了。”
没有下毒?
楚若颜:“怪我?”
风见安摇摇头:“倒也没有,只是天意弄人,又或许命运如此。”
“避不开,躲不掉。”
他叹气道:“消不掉的印,大概我也是凶手。”
楚若颜蹙眉:“凶手。”
她没想到他是这般看待这事,她一直觉得这是她该受的,所以也看开了。
风见安越过她,掀开帘子,在溪亭外伸了个懒腰:“他的魄可以附鬼身。”
他活动筋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怪异的情绪一扫而空,随风而散,生龙活虎吼道:“好!我来收拾院子啦!”
“???”
空留楚若颜呆滞在原地。
白花附鬼身?在西域第一次遇见气息熟悉的右将……是他吗?
不得不说风见安的能力在这个时候非常好用,一人顶百人,挥手抬指间溪里的土刨了出来。
没两个时辰院子恢复如初,正巧这时几人找上了门。
楚县令推开醉消庭的门,看着恢复原状的院子足足愣了几十秒,就连那颗砍掉的大树都接了回去。
到嘴的谩骂噎在喉咙。
云听跟上前也是一怔,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
他臂弯搭着件云蓝锦缎衣裙,在看到院子里玩水逗鱼和扫地那两人后,怒火攻心。
楚若颜正刨土把风见安救活的花种回去,云听径直走向她,递上衣裳:“楚姐姐。”
他这一喊,惹得两人齐刷刷回头看过去。
楚若颜抬眸惊喜道:“云听!”
云听委屈撇着嘴:“程今生把我们轰走了,没护住你的院子,对不起。”
楚若颜接过衣裳,笑道:“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
云听:“楚县令去云布坊让我给你带件衣裳来,薄衫容易着凉。”他瞪着风见安和程今生,不满道:“他们穿那么厚实,却给你穿这么薄,一点都不懂得体恤你。”
楚若颜尴尬一笑,腹诽道:能给她穿没把她弄死算不错了。
“我先去换衣裳吧。”
程今生闻言道:“这衣裳颜色不好看。”
楚若颜准备转身去换衣,脚尖才点地,又转了回去,朝向他。
程今生浅浅笑着,声音低柔:“楚姐姐穿那衣裳不好看。”
楚若颜:“?”
他移眸问到风见安,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你觉得呢?”
“…………”风见安继续逗鱼,不沾火星子,默默点点头。
云听本就压了一肚子火,立刻骂道:“程今生!你毁她院子,驱她侍郎,绑架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楚若颜看向云听,他胆子这么大?!
她急忙摁下他指着程今生的手:“没、没绑架,我这不是好好站这吗。”
程今生诡谲低笑,揶揄道:“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院子难道不是你们毁的吗?砍了树埋了溪,拆了房子,我这还在帮你们修建呢。哦对了,怎么说我赶你们走?不是你们自愿离开的吗?”
云听噎住,脸气得涨红。
程今生:“还是说,需要我把人再找回来挨个问清楚?”
云听:“程今生!”
程今生眼神冰冷凝望过去:“怎么?”
楚若颜:“…………”
两个人的视线火花带闪电,程今生单纯就想气死云听。
云听没来之前他一句不辩解,云听来之后倒打一耙,这不是想气死他是什么。
云听:“楚姐姐你相信我!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程今生:“楚姐姐为什么要相信弃她而去的你?”
云听:“楚姐姐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我们相处这么久,难道你不了解我是什么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的你的忠心吗?难道你要相信一个不过相处数月的外人吗?”
“……”楚若颜被几连问抛过来,砸懵了,正回头露笑点头,程今生那方又抛话来。
程今生气压极低,说出的话都带着冰碴子,冷嘲道:“日久未必见人心。”
“……”楚若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谁也不看,盯着风见安不知道从哪卷入池子,摆着尾巴游得欢快的鱼看。
什么情况?这两怎么吵起来了。
程今生没等来回应,顺她视线斜眸锁定置身事外的风见安:“我让你做的衣服什么时候给我?”
风见安划水的手一顿。?
想起来了,蛇洞里他让送件碧色料子给云布坊制衣来着。
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这两吵成这样,云老板不把料子一把火点了他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