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树——李暮夕【完结】
时间:2024-04-10 14:36:21

  早就等待已?久的经理在门口接应,亲自领着他?们入内。
  位置在靠窗边的雅座,四周清了场。
  这家餐厅同一阶段只接待十名顾客,今天却?比往常还要空旷些。
  投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外貌俊朗,气质飒飒,说笑着主动拿替他?们斟茶。
  他?说两句,容凌应一声,谈话内容倒没有钟黎想象中很浓厚的那种商务气息,挺轻松惬意的。
  服务生上了一道开水白菜,汤色清澄,白嫩的叶片在汤中舒展起伏,看着很有食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想去舀一点?,奈何那道菜距离她有点?远。
  她手伸出去又?停下了,默默吃起了手边的豆腐炒鸡丝。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她的小碗,替她舀了一碗汤,搁回她手边。
  钟黎看看他?,小声说:“谢谢。”
  容凌很淡地提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对面的投资人?先笑了起来,像是这才看到钟黎似的,态度郑重?了几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钟黎其实当时挺不解的,他?一开始就看到自己了,怎么现在才问呢。
  后来她才明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女伴的地位取决于身边那人?的态度。
  “钟黎,演员。”容凌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对方笑一笑,没有多问。
  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这家餐厅有现烤的点?心,不过需要排队。
  钟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各类点?心,口水开始分泌。
  可得知要提前?排队时,她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容凌看出她表情有异,低头用一块方巾慢条斯理擦手指,问她:“怎么了?”
  “想吃点?心,谁知道还要提前?预约。”
  “这家餐厅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的。”那个投资人?笑着说,抬抬手招来了服务生。
  只见那服务生弯腰附到他?唇边,听?他?淡声吩咐了几句,边点?头,边飞快离开往点?心区去了。
  “稍等一下就好了。”投资人?说。
  只一会儿?,服务生就提着一个装满点?心的盒子回来了,恭敬地放在桌上。
  钟黎惊奇不已?:“你们不是说,要排队吗?”
  容凌和?对方都笑了。
  后来钟黎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有些规则,只是为?了规训她这一类的普通人?的。
  说是限量,说是需要提前?排队,其实每天都多出了几份份额,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回去的路上,钟黎捻着一颗蛋黄酥吃,一不小心将掉落的蛋皮洒在了车子里的地毯上。
  “对不起。”她慌乱地要弯腰去拾。
  “不用捡了,回头我让老张去洗车。”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钟黎感?觉好像做错了事,之后一直不敢乱动了。
  下了车,她都垂着头,沉默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楼层缓慢上升,电梯里格外安静。
  她从侧边悄悄打量他?俊朗的侧脸,小心翼翼:“对不起。”
  他?似是怔了一下,回头:“什么?”
  “……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车。”
  他?唇角微抿,似乎笑了下,尔后正色道:“那你要怎么赔?”
  “啊?”她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涤荡着浅笑的瞳仁里,这才知道,又?被他?逗弄了。l?
  钟黎抿一下唇,有点?儿?不开心。
  干嘛老取笑她啊?
  容凌淡笑:“你怎么老喜欢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钟黎不吭声了,低头数鞋子上的横条格子纹。
  原来弄脏了他?几千万的车,是小事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在心里再?次默念。
  -
  容凌洗完澡出来时,钟黎已?经看完剧本在看电影了,手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
  她两只手还攥着玩偶的两只长耳朵,看到兴起时不时地揪一下。
  影片是那种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电影,一部法国片。
  电影是无声的,但是演员的表演力特别强,她看得咯咯笑个不停,腿儿?乱蹬,开心的时候不停地揉捏手里的娃娃。
  他?端一杯咖啡坐到沙发靠手上,单腿支地,边喝边望着她。
  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发现他?。
  钟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踯躅地回过头来看他?。
  容凌换了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宽松的样式,让他?看上去更加高?大,闲散地坐在那边也极具压迫感?。
  他?每次洗完澡之后,给人?的感?觉和?他?穿正装的时候不太?一样。半湿的头发显得更柔软,衬得那双狭长的眸子更加冷淡,可望着人?的眼睛里,又?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让人?不自在。
  “怎么不看了?”他?声音里莫名有种调侃。
  钟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的迟钝,因为?以往他?洗完澡都是去书房看文件,或者开视频会议,谁知道他?会过来跟她一起看电影啊。
  其实钟黎挺不习惯跟他?单独呆一块儿?的。
  不管是聊天还是做点?儿?什么。
  聊天的话,无疑会暴露她知识面欠缺的短板,而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一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落他?眼里肯定是蠢极了,徒增笑料。
  她也是要面子的。
  “你不去看文件吗?”她问他?。
  “忙完了。”
  “大老板也有忙完的一天?容总不是说,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吗?”
  容凌稀奇地挑了下眉,竟然被个小丫头给调侃了。
  钟黎有点?儿?得意,感?觉扳回一局。
  但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倦懒含笑的眸子时,又?收起了笑容。
  她抿抿唇,不敢太?放肆,回头继续看电影。
  谁知他?放下杯子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就这么把电视机给关了。
  “……你……”他?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钟黎都没办法问出质疑的话。
  好像不管多霸道的事儿?,他?做来都这么理所当然。
  钟黎瞪着他?看了会儿?,泄了气。
  “你一直都这样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凌:“你指哪一类事儿??”
  “情感?上,还是事业上?”
  “都一样。容老板,感?觉你就是那种外表很冷静很淡然,但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那种人?,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她这个形容逗乐他?了,他?极淡地笑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他?的面孔在这样的光影里更加立体,有种逼人?的俊朗。
  薄薄的毛衣勾勒出精壮的身材,肩膀很宽,微微侧过脸来看她时,下颌线清冷流畅。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微突出。
  钟黎看了他?会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不然呢?”她说,“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好评价自己,说好听?的是自吹自擂,说不好听?的……又?显得过于虚伪。”
  钟黎一开始还思忖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道理,点?了会儿?头又?觉得不对:“你这话还不够自吹自擂啊?”
  意思不就是他?非常好,说点?儿?不好的就是过于谦虚?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她语气夸张地嚷嚷。
  容凌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细细打量着她。
  钟黎笑了会儿?才发现他?一直看着他?,下意识坐正了些。
  好似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流在空气里流淌,钟黎捏了捏手心,发现出了点?儿?汗。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就有点?干巴巴的:“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她看到他?又?笑了一下,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钟黎没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温度,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像被一根弦拉住了。
  其实到这里她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这样迟钝。主要还是带点?儿?矜持,可过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目光偷偷朝他?瞟。
  他?在发消息,不知道是谁刚刚发给他?的。
  略低垂着头颅,睫毛很长地落下,淡淡的白光映在立体的脸上,投射出一点?儿?阴影。
  他?打字很快,手指很长,格外漂亮。
  钟黎两条腿并拢着,不知怎么就觉得渴。有时候,人?的行动先于思想,她挨过去,两条胳膊挂在他?肩上,继而又?缠住他?的脖颈。
  嘴唇贴上去的时候,他?愣一下,偏过头看她。
  就这偏头的眨眼功夫,她磨着他?吻上去。
  跟他?唇舌交缠,手往他?毛衣里伸。
  掌心里有点?烫,摸到坚硬的腹肌,她颤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怪怪的,好像被蛊惑,特别难受。
  她抓他?的手去摸自己,感?觉特别刺激。
  钟黎其实挺纤瘦的,但是身上很有料,骨量小,肉感?足,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容凌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十岁的小女孩趴在身上索吻。
  这实在是有点?荒诞。
  她渴求的时候眼睛特别迷蒙,圆圆的带着纯真,但眼尾又?很自然地勾挑着,有种天然的妩媚。
  她软在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带点?儿?没有章法的摸索,有点?儿?急。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板着脸,故意逗她:“干嘛呢?耍流氓啊?”
  她楞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他?无声地笑起来。
  钟黎知道被他?涮了,有点?委屈。
  不上不下的,脸红红的像小番茄。
  有一点?儿?O@声响,他?把毛衣挽了下去,这是钟黎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打量他?。月光下,他?整个人?纤长有型,肌理匀称又?漂亮,是让人?不好意思多看的一副完美身躯。目光往下,落在黑色的皮带上,扣着枚金属的龙头。
  这腰很瘦,但看着就精悍有力道。
  钟黎把头埋到他?怀里,感?受到一片温热,这是个很温暖宽阔的怀抱,让人?安心。
  “容凌,你抱抱我。”
  容凌托住她纤细的腰,略往上提了提。
  这腰细得不堪一握,一掐,她就完全?倒入他?怀里了。
  抬头,小姑娘眼睛晶亮地望着他?,嘴唇绯红,像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她贴上来吻他?,有点?生涩地吻,细细碎碎的,像点?火只点?到一半就戛然而止那种,让人?心头的火反而烧得更旺。
  他?终是受不了,蓦的从沙发里撑起身。
  她惊呼一声抱住他?,双手牢牢攀着他?肩膀,怕掉下去似的。
  他?拍拍她:“换一下。”
  钟黎没懂,望着他?。
  对视了会儿?,他?笑了笑,声线低沉:“你好受点?儿?。”
  钟黎这下子懂了,脸烧得更红,爬下去躺好。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雪了,北风在呼呼的吹。
  窗台上的雪积压得太?厚,猛地掉下去一蓬,在地上砸出“啪”的一道声响。
  其实是有点?艰难的,好比撬开坚硬的蚌壳,砸不行,敲不行,怕弄坏了搞碎了,只能一点?一点?研磨。
  重?了不行快了不行难受了她还会喊,抓着他?的手臂,掐着他?说别这样。
  可能是她实在太?惨了,他?把她抱到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像安抚一个孩子。
  钟黎以为?他?要放过她了,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可下一秒他?说对不起,继而是更狠辣的力道,伴着如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风,吮吸的力道像是吸附一般,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攫取。被吻得快要窒息了,那种心脏快速震颤的感?觉会传递到四肢,脚趾不由绷紧。
  她细细的眉毛皱起来,有点?儿?痛苦的样子,柔嫩的脸上攀上红艳艳的色泽,像是盛开的蔷薇花。
  那天雪下得很大,这实在是很难以忘怀的经历。
  他?实在是很有耐心,像他?做成的那一个个项目,前?期的布局、试探、研究……轻重?缓急,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她根本就受不了,一开始的主动好像只是错觉,后来就想要逃跑。
  他?会把她捞回来,吻她的眉眼,轻轻地抚摸她,像是安抚。
  心尖儿?麻麻的,鼻息间又?闻到他?那种那种清冽镇定的味道,感?觉安心不少,又?不自觉放松下来。时间久了,又?渴望更多。
  她发出的那些声音,自己听?了都感?觉面红耳赤。
  “容凌――”她带点?儿?压抑的哭腔,巴巴望着他?。
  他?撑在上方望着她,眼眸幽暗,声音也要比平时要低哑得多。他?说,再?等一下。
  她摇头,乱乱的,有点?耍无赖的样子。
  他?笑了笑低头吻她,她紧紧抱着他?。
  雪停后天色就雾蒙蒙的,只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透一点?儿?亮。
  床头亮着一盏台灯,灯光调到了最暗的那档。
  钟黎累得狠了,蜷缩着躺在角落里。
  凌晨的时候她醒了,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结果差点?被四肢的酸.痛折磨到没办法动弹。
  她睁眼望去,身边空荡荡的,容凌已?经起来了。
  看一眼手机,凌晨5点?。
  衣帽间的地方隐隐亮着灯。
  有很轻的OO@@的换衣声,应该是他?在穿衣服。
  起这么早?
  她真是佩服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几点?睡的,在沙发里那次就被折腾得够呛,后来他?把她抱回房间里,她都快睡着了他?又?来了一次。
  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先招惹他?的。
  “醒了?”他?穿戴整齐地过来,将外套穿上,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钟黎把被子罩在头上,不想搭理他?。
  他?俯身拍拍她,在床沿边坐下。
  钟黎气愤地揭开被角。
  谁知他?是笑着的,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两条清凌凌的腿还露在外面,莫名有些凉。
  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搭在膝上的手,宽大修长,指骨结节分明,是一双成年?男性的手。
  昨晚,这双手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脚踝,折来翻去。
  非常非常地禽兽。
  她咬了下唇,把脸别开。
  他?伸手就掰过了她的脸,让她看向他?:“生气?”
  又?收了手,语气很淡,但又?莫名大方,“跟我说说,生的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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