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份卑微。”明语低着头唯唯诺诺地抓着袖口,不敢再抬头。
南暮烟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原主,她摸了摸她的头,“小语你长得如此可爱,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她看那星河魔君只有一股子油腻味,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南师姐,你有所不知,我有妖族的血脉。”
这修魔自然也分三六九等,这妖与鬼就是最下等的。
“妖族血脉咋啦,我还修习过仙法,是个堕仙,现在不还是在魔宗好好待着嘛。”
“师姐,你拥有超魔根,不同凡响,我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呢?”
然而这超魔根,她至今不知如何才能修习,只知道自己可以仙魔双修,可到底是如何修法又是个难题。
“众位弟子,请坐在座位上!”看着底下吵吵闹闹,星河魔君高声喊道。
一众魔修都争先恐后地抢着前面的位置,只有南暮烟和明语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反而引起了星河魔君的兴趣,他早听说今年刚入门弟子当中出了一位超魔根,便想着如何挖墙脚收到自己门下。
超魔根不仅自身能快速修炼,若是双修还能助对方事半功倍。
南暮烟听课听得昏昏欲睡,连带着身旁的大黄也在打瞌睡。
星河魔君绕到了南暮烟的身边,轻咳一声,“咳咳咳,原来我授课那么无聊,竟然还有弟子睡着了。”
身旁的一众女修听闻都看向了南暮烟的方向,身旁的明语轻轻摇了她几下,“南师姐,快醒醒,快醒醒啊。”
南暮烟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直到看到眼前那张放大的脸,吓得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你叫南暮烟?”
南暮烟立马正襟危坐,“是的。”
还以为在最后一排便不会被发现自己的在偷懒,这课上得实在无聊,何况这几日她经常做噩梦,没听几句话就困得受不了。
星月魔君饶有兴致地问道:“我刚才说的关于双修同源,你能解释一下吗?”
南暮烟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不会修习双修之法,听了也没用。
“你既然对此一无所知,怎么好意思在我授课时睡觉,等课结束之后,你来寻我,我给你好好补补课。”他意味深长的语调,引得一众女修的不满。
南暮烟可以听到他们交头接耳的说:“星河魔君不会看上她了吧?”
“她有超魔根,星河魔君看上她也实属正常。”
她只感觉浑身发凉,这么油腻的魔君她可是毫无兴趣。
早课一结束,星河魔君便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了南暮烟。
小语因为担心她,躲在树后观察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听闻是你是超魔根,本君便长话短说吧,你留在流月剑派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入我门下,本君自会知无不言,倾囊相授,不出五年,你必成大器。”
旁人不知,但专好此道的星河魔君再清楚不过,这女子不仅是超魔根,还是雪莲体,弥足珍贵。
哪怕他是个修为境界最低等的门外弟子,只需采补半月,修为也会大有长进。
星河魔君桃花眼中碧波流淌,两人站在桃花树下倒也是一幅美景。
但南暮烟对星河魔君无感,对双修之法更是无感,况且这魔君身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摆了摆手,“多谢魔君青睐,我只想留在流月剑派好好修习,魔君的好意,弟子记下了。”
星河魔君显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他抓过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语道:“怎么不想与本君双修吗?你看那些女子可是对本君垂涎三尺。”
南暮烟一身鸡皮疙瘩,正想挣脱,却看到小语从树后钻了出来,抓起星河星君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南师姐都说不愿意了,你还强人所难。”
“哎哟,好痛。”星河魔君看着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娇弱女子竟然直接咬了自己一口,当即一挥手,小语被甩得老远。
她修为低微,吐了一口鲜血便不省人事。
南暮烟怒火中烧的扶起了小语,“星河魔君,我敬你是魔君,才容忍你至此。”
还没等她出手,一旁的大黄便看不下去了,朝着他狂吠不止,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做出了攻击的姿态,星河魔君退后了几步。
他星河魔君风流是众人皆知之事,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都想与他双修,这个刚入门的弟子竟然不识好歹。
看着那只恶狠狠的大黄狗,他只能作罢,他喜爱女色,却也怕狗,“快让你那只大黄狗离远点。”
南暮烟自然也看出了他怕狗,“魔君,你怕狗啊。”她手中的狗绳突然一松,那大黄狗飞也似的扑向了星河魔君的方向。
星河魔君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三头猎犬,恰好这只大黄狗就是幽冥界的三头猎犬所化而来,吓得他屁股尿流的跑了出去。
大黄在他身后狂追不舍,直直将他扑入了莲花池中。
大黄在水中都不肯放过星河魔君,朝着他的屁股狠狠咬了一口。
“救命啊!”星河魔君此时也无暇顾及形象,狼狈不堪地游到了岸边。
此时正有一群女修在池边赏玩,他这一副模样全都被她们看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竟从衣袖之中摸出了一条活奔乱跳的鲤鱼。
星河魔君咬牙切齿,一个转身便御剑而去。
他心底暗暗说道:“南暮烟,我们走着瞧,我早晚要把你拿捏在手心里。”
南暮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表情严肃,二师兄大概早就想到她会有此番遭遇,这才让她带着大黄。
却没想到明语为她受了一掌,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为此伤了根基。
南暮烟只能先带着明语回到了栖梧山上,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
好在她之前炼丹时还顺手炼了不少疗伤灵药,现在正好可以用在明语的身上。
沈夜白见她带回了一名其他派系的弟子,“师妹,她受伤了?”
南暮烟便将刚才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本来那星河魔君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明语却因此受了牵连,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所以我这才把她带回来疗伤。”
沈夜白听完之后一脸阴沉,大师兄向来温和的,如今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子戾气,“竟然敢欺负我流月剑派之人。”
星河魔君的名号他早有听闻过,只知道此人风流,喜好女色,却没想到此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抢夺他的小师妹。
“多亏了大黄。”南暮烟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肚子,大黄嗷呜嗷呜地舒服地叫了起来,她从袋中拿出几块肉干,大黄不停地摇晃着尾巴,一口吞了下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南暮烟的温暖,而不是那压力山大的压迫感。
“大师兄,已经一整天了,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会不会有事?”南暮烟一脸愁容望着昏迷中的明语。
明语虽然修为不高,却愿意为了她顶撞星河魔君,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久,难为她还有这一份心意。
沈夜白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应该没事,可能是因为她修为低下,又伤到了脑袋,才昏迷了过去。”
明语在这里待了好几日,竟无一人来寻她,南暮烟一时竟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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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与霜华门早已恩断义绝
到了第三日她便发起了高烧,沈夜白只好找来了紫月宗擅长医术的曹卓,曹卓看过之后也觉得按照她现在的情况,她应该早就醒了,“这位姑娘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口,只有些皮外伤,按照我的经验来看,她可能是被梦魇附身了。”
“梦魇?”沈夜白垂眸,“近日来风烛林与御魔山脉频频发生异动,不少妖魔鬼怪都逃了出来,梦魇这种魔物我也曾经听说过,这也是第一次遇见,曹卓,您可有治疗之法。”
“恕我无能为力。”曹卓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怜这样一个小姑娘啊。”
沈夜白毫不犹豫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短匕,扔给了曹卓,“五百年前,我师尊从文耀妖尊处所得,送给你,能不能救?”
“这多不好意思啊。”曹卓毫不客气地收下了短匕,“有是有办法,只是费心费力。”
南暮烟眼神坚定,“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救她!”
明语是因为她才受伤后被梦魇趁机入体,她必须救她。
“此刻你们可以点一些上好安神香稳住她的心神,一种办法就是,这姑娘有足够的修为境界能与之抵抗,但我看她弱柳扶风的模样,怕是没有可能了。还有一个办法便是,七日之内,你们寻得螣蛇之胆,那她还有可能有救。”
“螣蛇?”一直没有言语的危月突然发出了只有南暮烟才能听到的声音,“这话本之中也有螣蛇的存在吗?”
南暮烟身为神女之时,掌管的是玄武神君七星宿之一危宿,守护兽乃是燕子危月。
螣蛇也是守护兽之一,守护的是朱雀神君的七星宿之一翼宿。
“御魔山脉下镇压的就是螣蛇。”
沈夜白想起了几百年前的往事。
他是西风国的战神,万人敬仰,所向披靡,为西风国立下赫赫战功。
却因为家人、属下的背叛沦落,打破了不败的神话。
原本最亲近的人却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真是可笑。
他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在他奄奄一息,受万人唾弃的时候,只有一名少女给他饥肠辘辘的他递了一个馒头。
少女衣衫褴褛,脸上皆是脏污,只有一双圆溜溜的双眸透着纯真的光芒。
当年,他失了右臂又走火入魔,并没有人愿意收留他,只有师尊说他门下正好缺个大弟子,他也就顺势成了师尊的大徒弟。
身为流月的大弟子,师尊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教导他,这才让他成为现在的模样。
他对师尊的感激无以言表。
螣蛇当时为祸一方,师尊耗费七七四十九用尽全部修为才将他镇压在此处。
“夜白,我听闻他常年沉浸于梦境之中不肯苏醒,你们可以趁他睡着偷偷取了他的蛇胆,蛇胆可以再生并不影响他。”
“取蛇胆是极为冒险之事,师妹你真的要去吗?不如让我去…”这个小姑娘是为了救他师妹受的伤,他理应帮助她。
“不,师兄,我要去!”
危月道:“是的,主人,我们要去,即使没有你,为了蓝桃,詹玉龙也会想要取蛇胆,蛇胆不仅可以治疗梦魇,还是疗伤奇药!”
那正好,她既可以救明语,还可以顺势膈应一下詹玉龙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哎哎哎,我说你们别急啊,这螣蛇常年困于梦境之中,你们去他的地盘一定不能闻到蛇粉,不然便会被他带入梦境之中,到了御魔山脉之后你们便吃下这解毒丸,蛇粉便影响不了你们,我可说好,这药丸我可只有两颗,要不是看在夜白的面子上我都不舍得拿出来。”
沈夜白一把拿过解毒丸,“不必多说废话。”
曹卓再三嘱咐:“无论在梦境中发生什么,你们都一定坚守自己初心,切记不可迷失在梦里,不然将会永远困于其中。”
与此同时,詹玉龙与慕弘深确实来到了御兽山脉,他们为的就是那治疗百病的螣蛇胆。
两人废了不少修为才将这御兽山脉的结界打开,一瞬间,头顶的天空中一道耀眼的闪光冲破了黑暗,将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大黄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朝着天空狂吠了起来。
几人也明显感受到了异常,“曹卓,明语就交给你了,我们去去便回。”
曹卓挥了挥手,叹息道:“就怕你们有去无回。”
南暮烟跟在了沈夜白的身后,两人在云层之间眺望,山下地动山摇,那里正好有魔族的一个村落,人群正在四散逃离的。
御魔山脉,群山环绕,中间地带封印着妖兽。
“小师妹,你既然来了,就帮我一个忙,我们现在要去地裂中心地带查看,你帮忙引导村民到那片空地,画一个戒严阵!一切便拜托你了。”
沈夜白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南暮烟只能先带着危月飞到了村落,村民已然乱作一团,她按照大师兄的指示将他们引至空地,画了阵法之后却久久不见大师兄回来的身影。
“大姐姐,谢谢你,这是我娘亲让我给你的。”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递来了一些糕点。
这魔族的村民也不似以往的想象中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反而很友好,对于南暮烟的帮助他们十分感激,看到小男孩递了糕点,另外一些村民又递给了她其它的吃食。
“多亏了紫月宗,我们才能免于这些灾害。”
“对啊,对啊,男人们都出去打仗了,只有魔宗的魔修们庇护着我们。”
南暮烟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一仰头却看见漆黑的夜空划过几道白色的身影,她眼神一沉。
“师尊,底下全是魔族之人,不如我们下去将他们全部斩杀了吧!”慕弘深向来痛恨魔族,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
詹玉龙的目标不在此,并不想在此过多停留。
然而他却在魔族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衣的纤弱身影,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的小徒弟,她竟然在这里?
詹玉龙寒声说道:“我们下去。”白色的身影落下,他提剑朝着南暮烟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这些魔族村落留下的村民大都是老弱病残,手无缚鸡之力,慕弘深举起佩剑正想下手,却被一段熟悉的旋律所扰乱。
南暮烟手握潮生笛冷笑一声:“师尊,哦,不,我已经不是霜华门的弟子了,詹仙师别来无恙,你们自诩修仙界的名门正派,如今却在这里残害无辜生灵,实在是可笑。”
“这些魔族之人,不值得怜惜。”詹玉龙冷淡地吐出这句话。
慕弘深则是一脸藏不住的欣喜,南暮烟既然未死,那么他们就不必大费周章地去取蛇胆。
詹玉龙眼色森然,“多日不见,你功力大有长进,但你可知,潮生笛原本是我的法器,它对付不了我。”
惊恐的村民全部躲在了南暮烟的身后,他们现在能被依仗的人只有她了。
詹玉龙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洌:“烟儿,只要你认错,杀了这些魔族,我就原谅你,并允许你重回霜华门,你忘了,是我将你带入仙门,是我救了你…”
不提也罢,南暮烟现在清楚的知道,当初将自己从业火之中救出的根本不是詹玉龙,而是另有其人,他现在竟然还有脸说出这句话,冒认恩人实在可恶。
想到上一世被他们折磨而死,原主怨入骨髓,南暮烟的眼中寒光凛冽,“我已拜入紫月宗门下,事实到底如何,你心里自有定数,我是不会再回到霜华门。”
慕弘深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只觉着南暮烟还在假装,他假意温和的说道:“小师妹,师姐很想你,跟我们回去,我们必会好好庇佑你的,我们说好到了温女节,一起去凡界发放焰火,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