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一个。”
对着卫流锦的不说实话,左辅也不生气,他只是眼眸微眯,看着卫流锦越发的局促不安,“我不喜欢撒谎的人。”
天枢君多数时候不太管事,宫内的琐碎事都是由左辅右弼来负责。包括卫流锦的日常事务。
卫流锦见识过左辅的不留情面,越发的慌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当时路上、还、还有一些人。”
左辅的笑容浓了些,“是谁。”
左辅静静地听卫流锦说话,突然打断,“那么里头有女子吗?”
卫流锦不明所以。
左辅不打算和卫流锦解释什么,“我问,你答便是。”
曲冉冉从鹦鹉洲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姚夫人不知为何,对卫流锦起了莫大的兴致。她知道卫流锦的身上藏着秘密,要不然一来就成了那么多妖鬼追逐的猎物。
姚夫人对这小妮子起了兴致,恐怕也不是好事。
只是只要卫流锦乖乖的,不要乱跑,就算真的姚夫人有什么企图,也没有地方施展。
姚夫人把她叫到鹦鹉洲,仔细询问有关于卫流锦的一切。之前姚夫人问了她关于卫流锦的事,她挑了几件事说了,姚夫人听后,含笑睨她,“怎么和风儿说的不太一样?”
姚夫人在此之前问了陆风,陆风将卫流锦的所有事全都和姚夫人说了。而曲冉冉则将有关妖魔对卫流锦的垂涎瞒了下来。
陆风在一旁打圆场,“她们又不熟悉,再说了,那时候场面很乱,阿冉忙着保护我就已经够忙的了,哪里还能抽出力气来关注那个冒冒失失的黄毛丫头。”
儿子这么说,姚夫人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姚夫人问完卫流锦的事,又安排她和陆七,去给昆仑境送请帖,说是各修仙门派之间要举行品剑大会,特意请徐子兰等几位守境者,还有卫流锦前来。
请守境者,倒还好说。把卫流锦给请来,未免有些诡异。
现在已经入夜,天色都黑了下来。夜里的巡守弟子,时不时从附近经过。
曲冉冉等巡守弟子离远了之后,快走几步到陆七身边。“师兄,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猫腻。”
即使没有明说,陆七也知道她指代的是哪一件,陆七对同门之外的人,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夫人既然这么吩咐了,照着做就是。”
曲冉冉哦了一声。
陆七暼她一眼,“好心是好事,不过先要保证我们自己能他好好活下来,才能说别的。”
曲冉冉忍不住笑,“这个的话,师兄尽管放心。师兄觉得,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么?”
陆七见状,笑着抬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原本平静的夜风突然激烈,一阵风吹拂得树枝摇曳。
那风卷过树木道路,绕着曲冉冉打了个圈。
一股浓厚的睡意涌上来。她打了个哈欠,“困了,我还是早点回去睡。”
“方才少宗主不是说让你等等他,他有话和你说么?”
在鹦鹉洲的时候,曲冉冉和陆七在姚夫人问话完之后,先行离开,临走的时候,陆风截住曲冉冉,说要她等一等他,他待会有话要和她讲。
曲冉冉满脸不耐烦,“谁搭理他啊,现在时辰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突然之间困的厉害,似乎只要找个地方靠着,就能立即睡过去。都这个样子了,她哪里来的精神来等陆风。
陆七脸上多了好些笑容,他之前就担心这个师妹用情太深,最后伤到自己。好在自从经历过仙君那回之后,对男女之情看开了许多。
“师兄送你回去,少宗主那儿,我给你说。”
曲冉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完了冲陆七笑,“还是师兄对我最好。”
陆七笑笑,和对自家亲妹妹似的,拍拍她的后背,“走吧,夜风大,吹多了,小心吃满肚子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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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陆七很是奇怪的看了一圈周身。
凤鸣山里一年四季如春,就算有风雨,也是春风细雨。像方才那样的一股劲风,少之又少。
陆七担心里头有事,干脆送人回去。
陆七一路将人送到了弟子寮,亲眼看到曲冉冉关上房门才离开。
曲冉冉走到水盆前,才来记得洗漱完,比之前更浓厚的困乏袭来。连衣裳都来不及脱,她整个就往身后的床榻里一躺。闭上眼睡了过去。
她朦朦胧胧里,发现自己处在一块不知名的草地上。四周全都是浓雾。她手挥了两下,那片浓雾随即消散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重重的咦了一声。她再抬头,看到散去的浓雾里,走出一个白衣人。
白衣人的模样打扮,和已经走掉了的老神仙很相似。不过脸却是个棺材冰块脸,没得老神仙的那股从容自在。
那白衣人从浓雾里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是难以言道的古怪。
曲冉冉也不含糊,她也不会站在那儿叫人看,她双手抱胸,把那白衣上上给好生打量了一遍。
完了她满脸感叹,“你的衣着样式,有些像我的一个故人。”
那白衣人闻言脸上浮上浅浅的惊讶。
第34章
曲冉冉就见到那个白衣人的脸色变得古怪。
她左右打量面前这个白衣人,然后他也依旧摆着一张冰块棺材脸对着她。只是和刚出现的时候,有了稍许不同,眉头皱成个好大的疙瘩。仇大苦深的望着她。
“我们以前认识?”
曲冉冉毫不客气的绕着左辅打转转,左辅哪里见过她这种的,紫薇宫弟子上下,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他行走在道上,弟子们为了避免踩到他的影子,都恭谨退让开一段距离。没有一个和她这样。
左辅抱着袖子连连避让。
他依然是那副仇大苦深的表情,看着曲冉冉绕着他打转转。
“应该没有。”
左辅不说话,曲冉冉也不奇怪,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完了她脸颊抬起,眼里全是探究,“那你找我做什么?”
“刚才那股风应该是你搞得鬼吧?”
左辅被眼前少女的敏锐弄得吃了一惊。
眼tຊ前这个少女,纵使他感觉的出来,天赋的确相当不错。但依旧还是个凡人,更何况她满打满算才十几岁的年纪。能敏锐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不对,左辅反应过来。他过来不是来赞叹她前途可期的。
左辅放下抱袖子的手臂,“你……”
才开了个头,左辅有些头痛这话要怎么说下去。老不死的做久了,要么彻底没脸没皮,放飞自我,要么就是成了礼法人。
左辅不幸正是后者。得了道的人,清心寡欲,若是有什么念想,那便是提升境界,以求有朝一日可以登上天梯,直达天界。
现在要他开口就问男女之间的事,左辅脑子里头,把话语来来回回想了好几回,终究还是难以启齿。
他上回正经和女子打交道,是一千年前了。
至于徐子兰和卫流锦这几个,他都是当做惹人厌烦的蚊子苍蝇,只能说得上是打发,不能称得上打交道。
即使这么长时日,没有和女子有过任何来往,左辅还是知道,和女子,尤其是刚刚见面的少女,说话是不一样的。
该怎么说呢,难道说,“我家神君肚子里有孩子了,和你有关吗?”
“神君有孩子了,却不提孩子母亲半个字,你可否知道缘由?”
“为什么神君不肯提起你,难道是你始乱终弃,还是神君不辞而别?”
真的能逼死老家伙。
光是想想,几乎就能把左辅这些年的修养给炸的四分五裂。
曲冉冉奇怪的咦了一声,到现在为止,都是她在说。这个冰块脸皱着眉头,满脸的仇大苦深不说,还欲言又止。
“你要是有话和我说,就直接说吧。”曲冉冉难得生出了点同情,“如果实在说不了,写出来也行。但是不要比划,我看不懂这个的。”
说罢,她同情的目光落到了冰块脸的喉咙上。
左辅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这是被当做不能说话的哑巴了。
他清了清嗓子,决议迂回的打听一二。谁知她盘腿坐到了地上,手臂撑着下巴,“你的衣着打扮,真的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好像啊。”
“其他人都不是你们这样的。”曲冉冉撑着下巴,见到那张皱眉的冰块脸上,顿时就变了个颜色。
看来搞不好是真的是了?
应该不是吧,虽然这少女看起来,的的确确秀美无双,但神君也不是个见色起意的啊。神君入凡间才多久?满打满算,怕是一个月都没有。
凡人成个亲都不止一个月呢。更别说,怀揣个孩子!
但他卫流锦那儿说,那一众人里头,只有她和眼前这个两个女子。难道还有别人?
左辅嘴里不说话,但是脑子里却精彩纷呈。
不对呀,这种事,神君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
高洁习惯了的上神,早就是孤天高月,哪怕就是他和右弼,千年来,也只能是高高的瞻仰。早已经对凡尘里的那些东西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和那些浑身都是恶臭欲念的男人相比!
可是孩子怎么来的?
想到这儿,左辅的脸又黑了。
顿时头痛欲裂,偏生面前还有个凡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还要保持世外高人的姿态,不能抱着脑袋。
曲冉冉看着面前这个白衣人,人看起来年轻,一张年轻的脸俊美出尘,但是端着个老头子的架子。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再接着由红变紫。
蜀郡的变脸都没得他精彩。
“我说,你找我,应该是有事吧?”曲冉冉忍不住了,“这在梦里,就我和你。”
“有什么话直说。”
她说着,手掌往两人之间比划了下。很有豪气万千的气势。
这话不说还行,一说那白衣人的脸色更古怪,他看上去有些纠结。
“你、你知道天枢君么?”
左辅实在过不去自己那关,只能挑了个觉得稍微温和点的开口。
“你问这个做什么。”
曲冉冉挑了挑眉,扬唇笑道,她人盘腿坐在茵茵草地上,连带着双手也抱在胸前。
这豪迈万千的姿态,看得左辅眼痛的厉害。
“你回答我便是。”
曲冉冉笑了,“你们穿的衣裳挺像,该不会是他那儿的人吧。”
紫薇宫的袍服样式和其他修仙门派的不太一样。即使颜色材质不同,但也大差不差。
左辅心里咯噔一下,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一脚把老脸给蹬开,“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些交情了?”
曲冉冉的笑声更大了,她毫无顾忌,“如果你要问,我可以和你说,我和老神仙的关系关系不比寻常。”
左辅疑惑的眨眼间,不必寻常,怎么个不必寻常法?
他纠结了下,干脆直接问了,“你们做什么了?”
曲冉冉笑得高深莫测,“你说呢?”
左辅依旧满脸茫然,离开红尘太久,已经弄不明白凡人打的这些哑谜了。
曲冉冉眉毛扬了扬,丝毫不管面前这披着年轻皮囊的老家伙如何头痛欲裂,“当然是那种关系。”
之前,他们的事儿,同门师兄师弟都知道。后来他走了,同门们也知道他们分了。至于为何,当然是为了陆风。
老神仙性情高傲,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陆风这边,她已经有了眉目。不可能立即完全放弃。
两人没办法达成一致,他也不愿意再被她哄,糊里糊涂的就这么当做不知道。也只能分道扬镳。
这种事说起来还是有点伤心,老神仙和陆风不一样,陆风不管再怎么狗,她从来没有半分怅然若失,只觉得狗男人欠鞭子抽。对着老神仙,她剩下愧疚和怅惘。
不过这愧疚和怅惘也没有充斥她整个身心。
毕竟人活世上,情爱只是调剂,不是主角。男人就是这么想的,女人最好也这么学,否则下场是不太好的。
所以左辅看到她脸上有些许遗憾和失落,还想再看仔细点。那点遗憾和失落在那张动人的脸上,迅速的沉入到寂静里。除了点蛛丝马迹,其余的再也寻不到了。
左辅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的猜测,他没涉足过这些情情爱爱,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痴男怨女爱起来,恨不得惊天动地。
爱得激烈,恨得更地动山摇。现如今两人分开了,算算时日,这也没过去太久,不至于相忘于江湖了吧?
曲冉冉啧了一声,“当然是睡了!”
她言语直白到惊人,紧接着话语毫不留情,“连这个都听不懂,你几岁了?”
照着以往,左辅必定是要怒斥这凡人的不知天高地厚。但现在他耳朵边上,轰隆隆的天雷不断,根本顾不上问罪。
他下意识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不记得了。不过我们见面才……”曲冉冉比了比手指,“就那么一两个时辰就那样了。”
话语刚从她嘴里出来,下刻左辅一个趔趄。亏得及时在旁边变出个大树扶着,才不至于在曲冉冉面前摔个大马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