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本想凑过去触摸水晶镜,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幻术?
侍卫直接把她推进城:“长相符合,快走。”
容音踉跄一步,踏进了城。
她盯着刚才的水晶镜看,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美人。
容音正要出城,守卫将她拦下:“干什么?”
“我的马还在外面。”容音指着城门前的马说道。
侍卫不知缘何不放她去,直接将马牵过来。
容音握着马绳,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位爷,敢问这水晶镜是什么来历,怎么照出来的自己比本人还漂亮呀?”容音笑着问道。
侍卫大哥没空理她:“要走不走,不走就滚!”
容音不失礼貌地微笑,无奈地牵着马进了城。
美人城的街道两旁是一排粉色叶子的树苗。
容音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却还没见过哪座城,美得像仙宫一样。
这条街上车水马龙,独独不见小贩支摊,正因如此,它才保持着与众不同的仙气。
容音牵着马走在粉色的树下,四处观察。
这里的人穿着打扮普遍华丽,也有少数像容音这种普通的穿着,但容颜气质都是上乘。
该不会真的到了仙境吧?
眼看天就要黑了,容音跑了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这个时候应该找个歇息吃饭的地儿。
容音停在了一家看起来不太贵的店。
她眼光可能真的不好,一进来,就发现这是个黑店。
容音看着围上来的几个壮汉,掌柜的说:“我这店儿,进来容易,出去难。我看姑娘舟车劳顿,需要一间上房休息,先交三十两现银,小二马上给您安排!”
三十两现银!
怎么不去抢劫。
哦,他们就是在抢劫。
容音嘴角抽了抽:“三十两现银没有,三两碎银倒是凑合。”
掌柜冷笑,一只手打起了算盘:“像你这样的外地人,我见得多了。长得好看,兜里有钱,却又愚蠢。”
说她长得好看,说她兜里有钱,她认了,说她愚蠢,容音就很生气。
她上前抓起掌柜拨弄的算盘就往他的脸上狠狠一拍!
“说谁蠢?”容音连柜台都推倒在地。
掌握捂着脸,鼻子血流不止。
“给我抓起来!”掌柜怒吼。
容音早就想好办法了,刚才那算珠已经被拍落,容音踹一脚柜台,便是将珠子全部抖落在地。
等几个糙汉扑过来时,她抓起旁边的酒坛砸过去,其中一个被砸倒在地,四仰八叉地弹动,又将另外一人绊倒在地上。
容音一边扔筷子,一边往外跑。
那些算珠也算帮了她的大忙,在最关键的时候,绊住了糙汉。
容音从黑店跑出来,马也不敢要了,直接拔腿就跑。
此时,天已经黑了。
粉色叶子的树上挂满了蓝色的小灯笼,蓝色的光晕照着粉色的树叶,这座城显得更加梦幻。
容音逃命要紧,也没有心思欣赏这风景。
一路逃,逃到了人多的地方。
她连忙抓起一个小老虎的面具,付了两文钱,便将面具往头上一套,这才在人群里放漫了脚步。
这里戴面具的人很多,就算那伙歹人追了过来,也未必能认出她来。
走着走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来,她饿极了,最后停在了一家面馆,连着咽了好几回口水。
容音取下小老虎的面具,进店要了一碗面。
刚拿起筷子吃第一口,长长的面条还挂在嘴巴外面,黑店的人就发现了她。
“在那!”
容音急哭了,将挂在嘴巴外面的面条一口气吸进嘴里,啧啧,烫死了。
她丢了两文钱在桌上,抓着面具拔腿就跑。
她怎么那么倒霉。
从死人堆里睁开眼晴的那一刻,就一直身不由已,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还被人追得如此狼狈。
她含着嘴里的面不敢咽,更不敢吐。
一直抿着唇,拼命地跑。
城门外
山已和两个跟班已经到了多时。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进去?"琅星询问。
山已看着手里的碧落天光盏,碧色的微光一跳一跳的,已经可以确定花下就在城中。
至于迟迟不肯进城去找花下的原因,自然是花下不识好歹,山已还在考虑要不要理她。
要不是为了沈颜,他决计不会出现在花下面前。
山已不说话,径直走在前面。
苟费看了琅星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兴奋地跟在山已身后。
这一路上他们二人没少替容音说好话,甚至为容音逃跑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容音失忆又不会上穹秘术,当时在玉安城看到大妖出现,自然会吓得想要逃跑,这是人之常情。
尽管说了这么多的好话,山已的脸色也没有变过。
但愿容音见到山已之后能够,能够认个错服个软。
山已入城,美人城的守卫和水晶幻镜如同虚设,山已可不想经过那面镜子欣赏自己狐狸的真身,直接捏了一个传送诀就到了城内。
琅星和苟费都忍不住赞叹:"好美的城!"
满城粉色的树,挂满淡蓝色的小灯笼,天上是会飞的金色鱼灯,林立的亭台阁楼,灯火辉煌,放眼望去,一片繁华,就像书上记载的玉宇琼楼。
山已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飞行的鱼灯,神色自若,这世上有执念的人很多,做点古怪的事也不足为奇。
他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碧落天光盏,微光一闪一闪。
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容音的气息越来越近。
山已收起碧落天光盏,抬眸看着前方,人海茫茫,声乐喧嚣。
苟费插着腰:"人这么多。花下大人在哪里?"
琅星看着一动不动的山已,他一向不急,现在到了美人城更是不急。
但是她和苟费急:"大人,我和苟费分头去找。找到了就把花下大人带过来。"
山已微微颔首同意。
琅星苟费离开后,山已则掐着指尖算,一步、两步、三步……
就快了,就快送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美人鱼灯
容音慌不择不路地冲向人群,含泪吞下那口面。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被抓回去,又会是怎样的后果,可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容音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
当她冲开人群,前路一片开阔,在那样开阔的地方,堪堪立着一人。
那人长身玉立,襟上的狐毛衬得他高贵端庄,圣神不可侵犯。
容音一度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才在这种时候想到了山已,那个不过一面之缘,便认错人的上穹秘术师。
她缓缓向着他走近。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幻想终会破碎……直到眼前的山已依旧没有消失,沉静美好的面容在粉树□□下更加清丽绝艳。
容音才敢确信,眼前的山已不是假的。
晚风轻轻拂过他襟上的狐毛,一浪一浪的弧度如此清晰真实。
幻想倒不至于做得如此细微。
“山已大人……”容音的嘴巴突然扁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山已的手指藏在宽袖中,微微勾起。
他从未见过花下脆弱委屈的模样!
按照她以前的性格,不是发疯,就是即将发疯,委屈惨烈的永远都是别人,不可能是她!
山已不知所措。
容音很委屈,她望着山已,心想,比起被黑店的人抓回去,还不如配合山已‘以身相许’
她凡人之躯,没有亲人,没有靠山。
但她有选择的权力!
容音大步大步奔向山已,红红的眼眶强忍住泪。
山已看着奔向自己容音,很快注意到她身后追来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刀,对着容音用力扔来。
他抬起一只手,以灵力凝成屏障护住容音,将飞来的刀刃抵在屏障外。
容音并不知道山已替她挡下了危险,她扑过来的目的本就难以启齿。
山已毫不知情,以为她奔向自己只是寻求他的庇护……
或者,她想躲到自己的身后!
当容音的双手攀上他的脸,柔软的指尖轻轻抵住脸颊,他才意识到容音另有所图。
容音踮起脚尖,扬下巴,吻在了山已的唇上。
山已的瞳孔一震。
她怎么敢?
琅星和苟费一路追着容音而来,刚刚也将追捕容音的几个男人打成一团。没想到刚抬眼就看到粉色的树下,容音主动霸气地亲上了山已。
二人笑了。
两只小手忍不住在胸前比划,食指对食指点一点。
亲上了,亲上了,真的亲上了。
他们担心的问题不存在了。
花下大人虽然失忆了,但勇气还在!
这很好!
哐!
容音背后的刀跌在了地上,山已凝起的屏障也碎了。
他一只手推开容音,自己也连连后退几步。
可恶的人无论何时,也改变不了她的可恶。
这是花下的本质,放浪形骸,不知廉耻。
容音低头看了眼脚跟碰到的刀,再回头看看身后抱在一团嗷嗷喊疼的壮汉。以及琅星和苟费的迷惑微笑。
原来山已刚才出手救了她。
可见她豁出去是值的。
如果刚才她不主动亲吻山已,脚下这把刀可能就戳穿了她的身体。
容音为自己的机智行为,感到十分欣慰。
她暗戳戳地看了看对面的山已,他抬起手,拇指按着颜色淡淡的唇缓缓擦过,如同抵着一片花瓣抹去露珠。
容音眼睛看直了,这世上怎么有人能把抹唇都做得如此魅惑可口。
山已抬眸,瞪着偷偷摸摸的容音。
容音心虚害怕,连忙把头低下。
山已好像不满意!
难道是刚才咬疼他了?或者是那碗面的味道他不喜欢?
容音无处安放的手捏着两侧的裙子抡了又抡。
她不敢看山已。
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很快,她看到了山已的脚尖出现在视线中,好像朝她走了过来。
容音更是紧张,甚至颤抖。
刚才情况危急,她没想太多。
现在想想,她在山已的眼里,可是背负弑主篡位,欺虐同门,对他存有非分之想的女魔头!
刚才她那般主动,亲了人家的唇,定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容音抬起头打算开口自救。
结果话还没有出口,就被山已抓起胳膊扔进了旁边的酒缸中。
泡在酒缸里的容音扑腾了两下,便有些使不上力气。
晕乎乎的,快要沉下去。
山已走到酒缸前,他神情淡漠,语气凉薄:“有些事情你不记得,我便再提醒你一次,骊山氏有个规矩,凡是冒犯之流,当杀以敬天。”
说着,他突然俯身,凑近湿漉漉的容音。
容音双颊晕红,眼神无辜。
山已一字一顿:“你若求死,大可一试!”
容音蹲在酒缸里有些恍惚。她扶着酒缸的边缘微微颤抖。
原来这世上的险恶,有千千万万种。
这时,酒楼的老板跑了过来,看着酒缸里泡了一个人,差点气晕。
“这这这……我的酒啊,我的酒啊!这可是要送给城主的酒啊!”老板看着洒了一地的酒,崩溃大呼。
琅星和苟费过来解围。
问老板这缸酒值多少钱,便答应花钱买下。
老板不依!
“这酒是给城主大人准备的,你们赔钱也无用!”
锵。
山已手里挥出一把利剑,架在了老板的肩膀上。
山已此时还盯着着容音。
全然不把剑下的老板当回事儿!
容音顺着山已的剑看向旁边的老板。
不得不承认,山已是个不讲武德的秘术师!
容音她想活着,遇到困难要想办法自救。
譬如,哄好一个漂亮的男人,她应该说:“大人,我错了,以后不会冒犯您了。”
容音抿了抿唇,抓着酒缸的手指紧了紧!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待今日事了,她一定要跑的更远一点,再也不冲撞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
山已见她认错,满意地看向压在剑下的老板。
他说:“这缸酒我要了。三倍价钱!卖?还是不卖!”
老板脸色惨白,压在肩上的剑锋利且冰冷,他明知山已这是强买,但能什么办法反抗呢?
只得流泪点头。
琅星付了三倍的钱给老板,便和苟费来到酒缸前,欲把容音从里面拉出来。
山已突然说:“洗心而革面者,必若清波之涤轻尘。让她呆在那里!”“
苟费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山已又说:“竹子乃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精神象征,这缸竹叶青便宜你了!”
苟费看着楚楚可怜的容音哭笑不得。
花下大人也太惨了吧!
容音泡在酒缸里冻的发抖。
还要笑着说一句:“谢谢大人,为我破费!”
琅星到底还是花下的人,她开口求情:“山已大人,我们花下大人现在没有灵力。天这么冷,只怕熬不住。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日后,我等定当将大人您的喜好和忌讳,都如数告知花下大人,以免冒犯冲撞!”
还得是琅星会说话。
山已看了一眼容音。
她确实有些受不住。
容音就是那种骨头硬,嘴巴不硬的奇女子,眼看山已有些放松的态度,她连忙将下巴抵在边缘,像一只落水的小猫扒在岸边,可怜又无助。
“大人,是好冷,还好饿,我今天只吃了一口面!”容易把可怜发挥到了极致,谁见了,听了,会不心软?
正好容音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
琅星都看不下去了,都快心疼死了。她连忙向山已请示:“山已大人,花下大人实在太可怜了,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
苟费也猛地点头。
花下大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呀。
路过的人也在看这边的热闹,有个小孩兴奋地大喊:“看,那边泡了个人参酒!”
“好大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