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疲惫的灵如梦揉了揉肿痛的眼睛，回应道：“好……”
在灵如梦坚持要求要一个人待一会后，卫灵笙也只好同意，在离开房间前告诉她会在一个小时后再来看看她才离开。
等到卫灵笙离开后，灵如梦一改刚才颓丧的神态，她下了床一路走到放在窗边的全身镜前，将一直盖在镜子上的布扯下。
一面雕着花与藤蔓的全身镜照出了她如今的面容，没有她预想的那么憔悴，更没有瘦到脱相。
相反的，她看起来红光满面，就像被好好的养着的温室花朵一样。
但就在前几天，她还是一副憔悴，瘦到骨头突出的脸，怎么会一变就变化的如此之大？
“我的眼睛…？”灵如梦的手指点在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上，她疑惑不解。
她的眼睛原本就有这么亮吗？
灵如梦凑近镜子，她扒开自己的眼皮，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两只眼睛的变化。
她虽是天生金瞳，但一直都是偏暗色的，但现在镜中的她眼睛分明就是纯色的金瞳，金瞳在她的注视下忽地发亮，瞳孔瞬间扭曲成菱形。
灵如梦脸色骤变用手死死盖住镜中自己的眼睛，但即使如此，她的眼睛仍然在不停变幻瞳孔的形状。
在眼睛不停歇的变化中灵如梦竟然也感到了疲累，她的力气就像是被眼睛全部夺走，整个人都在发软。
但就在这时，灵如梦突然感觉自己的背部有一种异样的耸动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皮肉下滑动，顶着她的皮肤想要破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时，随后伴随而来的就是莫大的痛苦，就好似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从她的皮下涌出。
此刻比起眼睛的变化，灵如梦更在乎现在她背上到底长出了什么东西。
她擦去因疼痛冒出的冷汗，靠着木柜利落地脱下自己的衣服。
在她将衣服脱下的同时，一声声清脆的水珠滴落的声音将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而被她紧紧攥紧的衣服也异常黏腻，将她的手浸湿。
她抖着身体将背部对向镜子，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回头去查看自己到底长出了什么。
灵如梦额头布满了汗珠，她在几次深呼吸下建立了心理准备才扭过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但看到画面却让她的心里防备骤然倒塌，浑身战栗。
“翅，膀……？”
灵如梦甚至不需要多用力就能看的很清楚，在镜中的她的背上此刻已经长出了两小片还只有尖端的羽翼，血淋淋的羽毛甚至还在往下滴落着血。
第15章 探入口中
原本白洁的背部此刻被如同刀般尖锐的羽翼生生顶破，而已经冒了头的翅膀似乎还在皮下涌动，平坦的背部此刻竟涨了起来。
灵如梦甚至能明显感受到翅膀在她的肉里蠕动，顶着她的皮肤在不停寻找出口那迫不及待的样子。
下一刻，翅膀剩余的部分开始发力向外长出，灵如梦痛的脸上的血色顿失，整个人瘫倒在地。
“啊啊啊！！！！”
还是小体的翅膀疯狂往外生长，被剧痛折磨到意识模糊的灵如梦跪在地上，手无意识地疯狂扯下周边的一切。
翅膀肆意蛮横地生长着，而只能被动接受痛苦的灵如梦神志不清地哭喊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在，卫灵笙也不过来。
没有任何的依靠，灵如梦只能崩溃地蜷缩在地上，试图用冰凉的墙壁缓解一点疼痛，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灵如梦的大脑此刻就是一团浆糊，她不顾后果地用背部重重撞在墙壁上想要抑制翅膀的生出，“好痛…好痛……不要…好可怕……卫灵笙……”
墙壁被染上了一大片血迹，灵如梦的体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压制翅膀的生长。
这种痛苦持续了十分钟，直到翅膀完全长出来后灵如梦才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灵如梦忍着痛坐起身，连呼吸都在发抖，因为疼痛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发丝扒在濡湿的皮肤上。
她跪坐在镜子前，望着从自己体内长出，与自己紧紧相连，完全成为了自己一部分的翅膀崩溃不已。
已经完全长出来的翅膀就像新生的孩子，带血的羽毛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展开。
翅膀如今还只有她小臂长，但灵如梦很清楚它远不止于此，一种极端的想法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
灵如梦不知道这翅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寄生在自己的体内的，更不知道它后续还会有什么样渗人的变化。
但比起对于未知的内耗，灵如梦更偏向在出事前直接斩断根基。
“要我变成这样的怪物，不如让我去死。”
话音刚落，灵如梦就狠下心来抓住左边翅膀的根部，趁着翅膀还没有发育完全将它一鼓作气生生抽出体内。
莫大的痛苦瞬间席卷了灵如梦的全身，在翅膀被抽出的同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因疼痛她无法再扯下另一边的翅膀。
而被活生生扯下的左半边翅膀仍然有着丝丝神经与她连接着，只要灵如梦再用点力就能完全扯下，但她已经痛到失声，面容扭曲，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抽出翅膀就如同脊椎被一同抽出，他们连接在了一起，这种痛苦是不可估量的。
灵如梦刚刚的动手是下定了决心的勇气，但第二次因为巨大的痛苦她很难再次下手，这是身体的本能保护机制。
她不想变成怪物。
灵如梦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眸中没有一丝光亮，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卫灵笙的声音。
“梦梦…梦梦…你在做什么？”
一身狼狈满是血污的卫灵笙疲惫不堪地走了进来，当他看见灵如梦的惨状时满脸不可置信，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哽咽在喉。
卫灵笙此刻的状态也十分差，他身上挂满了触手，而触手却在吸食他伤口处渗出的血液，每吸食多一些，卫灵笙的紫眸就会越是亮。
就像刚刚的她一样。
灵如梦眼中黯淡无光，她神情麻木道：“你来的正好……卫灵笙，帮我扯下来。”
“你现在要好好躺着，你这样，人鱼血还没有发挥作用就已经消失了……”卫灵笙似乎是有些头疼她的做法。
他打响响指，触手应声褪去。
卫灵笙走上前，将已经无法动弹的灵如梦打横抱起重新放回了床上，他按住灵如梦的肩膀让她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灵如梦想要挣扎起身，却被他用触手牢牢固定在床上，嘴也被捂住，只能听见她愤然地呜咽声。
随后卫灵笙又从一边拿出一条布条，用牙齿撕扯成合适的大小缠在了灵如梦的背部，将藕断丝连的翅膀重新固定。
做完这一切后卫灵笙与灵如梦愤怒的眼睛相视，他缓缓开口：“不要再这样做了好吗，没有用的，还会长的。”
什么意思？
见灵如梦满脸疑惑，卫灵笙垂眸思索了一会后声音不轻不重道。
“这几天，你都有无意识地醒来过，像梦游一样，但你醒来几乎都只干一件事，就是扯下你背上的东西，然后又继续昏睡。”
卫灵笙说的很轻，但他的微表情中都是细碎的悲伤。
说完这些后他仿佛是知道了灵如梦不会相信这些荒唐的话。
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俯下身将第二层的抽屉打开，从中拿出了几片已经因腐烂而散发出恶臭的翅膀。
而且不止这几片，整个抽屉里都放满了这些已经完全不算是传说中所谓的“天使”才有的羽翼。
它们全部都已经开始发黑发臭，融化成了一摊摊粘稠的黑水，只剩下连着少量肉的骨架。
“梦梦，你还是人类，只要你相信自己是，就还是人类……”
见到这一幕的灵如梦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冲击，但她还能忍受，就在她将要放弃挣扎时她的意识再次被入侵。
在外来意识的引导下她疯了一样地扯断了触手的禁锢，冲到卫灵笙面前，在他还在愣神时将他按倒。
【杀了他。】
【杀了他们所有人。】
【是他们害了你。】
一声声跟灵如梦在梦里时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完全相似的声音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强行勾起了灵如梦的极端情绪。
即使灵如梦还在挣扎不愿意服从，但随着翅膀的重新愈合完全展开后她的一切意愿都不再重要。
【杀了他。】
跟着声音的一声今下，灵如梦强而有力的双手死死掐住了卫灵笙的脖子，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直接杀死。
灵如梦被愤怒占据了上风，她双目猩红如同一个魔鬼。
而被她威胁到了生命的卫灵笙反倒是释然，他扯出一个微笑，抬起手伸向灵如梦，捧住了她的脸，抹去了她的泪。
只要房间中存在着阴影，卫灵笙的触手就能无限繁殖。
此时他们的身边已经围满了数根触手，触手上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在卫灵笙的压制下它们全部都没有行动，只有少数的在焦躁地摇摆。
如果卫灵笙真的想要反抗，灵如梦现在就不可能能够在这里掐住他的脖子。
但如果灵如梦一直丧失理智，他们被抹杀也只是早晚的事。
眼神开始涣散的卫灵笙始终没有反抗一下，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摆出来，但他眼中浓厚的悲伤却格外刺眼。
卫灵笙望着她的眼神中全是怜悯与悲伤，这深深刺激了灵如梦的心脏，让她再次幻视到了某个只有背影的男人。
随着卫灵笙的手开始无力向下坠，灵如梦的理智终于夺回。
她望着被自己掐到变形的脖子，眼泪夺眶而出。
对于自己的变化灵如梦深陷绝望，此时此刻她除了道歉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结束这场噩梦了，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即使是他们也一样。
“赶紧结束吧，这个噩梦般的世界……”
灵如梦的手再次伸向后背，就在她又想要扯下背上的东西时原本一直安静不动的触手突然齐齐向她袭来，将她牢牢捆住。
灵如梦没有感到吃惊，只是任由触手将自己捆绑起来。她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却攀上了几分哀伤。
对于现在的灵如梦而言，虚弱状态下的卫灵笙所控制的触手就像棉花，她轻而易举就能挣开。
但触手与卫灵笙属于双生，触手受的伤卫灵笙同样能感受到，她不想再次伤害到卫灵笙。
就在她想用拉扯来挣开触手的束缚时，灵如梦忽然嗅到了空气中甜腻的香味，她立刻顺着气味最浓烈的位置望去。
而香味正来源于触手的断肢中。
她之前所扯断的触手在这一刻全部融化成液体，在温度过高的房间中液体所散发出的气味更加浓烈。
察觉不对的灵如梦立即屏住呼吸，但为时已晚，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软。
而扒在她身上的触手猛然发力紧紧裹住灵如梦，其中一根触手直接探进她的口中，开始分泌大量甜腻，发热的液体。
大量的液体顺着灵如梦的嘴角滑落，甜到令人发呕的糖油味充斥了她的整个口腔与胃部。
灵如梦指甲生生掐进触手肉中想要将它扯出，却因为大脑麻痹手脱了力，只能被迫接受。
不到两分钟，房间就充满了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而灵如梦的胃部也被温热的催眠液体填满。
已经无力再挣扎的灵如梦完全是靠着触手的支撑才勉强坐在地上，她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卫灵笙，放开我……”
不知何时已经恢复过来的卫灵笙蹲在她的面前，鼻尖互相磨挲，声音淡漠：“等你睡着，我会的。”
第16章 全员死亡
大脑混沌，意识浑噩的灵如梦此时眼前一片黑暗，即使她听见了卫灵笙的话她也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睡吧。”卫灵笙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宽大的手掌按在灵如梦的眼睛上。
卫灵笙的声音轻如鹅毛，如同母亲在哄睡她的孩子般的轻柔。
灵如梦靠在卫灵笙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呼吸的起伏，她的意识还在抵抗困意，但随着人鱼血中的安神成分她逐渐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好孩子。”卫灵笙捧起她的脸，在她的眼上，额头，鼻尖，脸颊，落下一个个温柔的轻吻。
卫灵笙动作轻柔到极致，抱着她放到床上就像在放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点力都舍不得用重。
在望着灵如梦恬静的睡脸时卫灵笙情到深处再次轻吻她的眼，就像一个深情的恋人。
但卫灵笙眸中的暴戾、偏执与他的温柔全然相反。
他从那滩融化的触手中捡出一根软而坚韧的软骨。
卫灵笙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粘了黏液的软骨，在调整好灵如梦的睡姿后将软骨与灵如梦的手腕绑在一起，在两只手都绑上后再次将他们绑在一起。
在将灵如梦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后，卫灵笙又确认了一会紧度，在确认了松紧刚刚好后他才给灵如梦盖上被子。
望着自己的杰作，卫灵笙不禁轻笑出声：“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那么好看。”
他单膝跪在地上，不愿让满身的血污蹭到干净纯洁的她，卫灵笙暧昧地在灵如梦的手腕上轻轻啃咬，赪紫色的双眸在昏暗的房间中隐隐发亮。
尖锐的虎牙咬在灵如梦清瘦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个小红印子，或许是不舍，卫灵笙久久不愿意放下她的手。
但看着被自己磨红了的手，他还是心疼。
卫灵笙站起身，眸光闪烁，“真不甘心。我们或许都活不久了。”卫灵笙抛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离开了。
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卫灵笙就身形摇晃，跪倒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卫灵笙呆滞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匆匆拉上房间的门，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步伐不稳地走下楼梯。
当他走到客厅时印入眼帘的是满屋的狼藉与各处的狰狞扭曲的血迹，撕破的窗帘遮不住窗外的景色。
红的要滴血的天空再次涌出无数双眼珠，它们视线聚焦，齐齐看向这栋孤儿院，凝望着他们。
在散发致幻气体的眼球像是喷发孢子粉的菌群般涌动，眼球挤在一起整齐划一地上下起伏着，脆弱的眼球在摩擦下破损，鲜血就像倾盆大雨一般往下坠落。
被淋撒到的怪物几乎是瞬间暴毙，无一存活，而蜷缩在高楼旁的巨型怪物正对着天空不断发出尖锐的怒吼声，她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为其他怪物遮挡鲜血的浇灌。
但鲜血浇灌在她的身上时还是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巨型怪物的皮肉瞬间被腐蚀，巨大的痛苦惹的巨型怪物克制不住地撕心裂肺吼叫。
但即使如此巨型怪物也没有离开过一步，巨型怪物用尽全力拉长自己的身体，尖锐的肋骨如同伞骨，为保护其他怪物而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