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清并不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好。”
就在简初清准备走过去时,刚刚还在沉睡的灵如梦突然睁开眼睛,伸出双手捧住了卫灵笙的脸。
?!
“她这是醒了,还是什么?”
灵如梦的举动谁都没有预料到,简初清停在原地满脸震惊,而卫灵笙更是惊愕到说不出话。
他们都知道灵如梦对于他们可谓是避之远及,主动触碰是除了那两个女孩以外完全不可能的事。
卫灵笙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儿,但又很清楚这不是灵如梦会做的事,“你,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为了能够听清灵如梦说话,卫灵笙特地将恢复重伤的力量用来修复耳膜,只为了能够听清她的声音。
但灵如梦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直直的望着卫灵笙。
她总觉得卫灵笙很像她记忆中的某个人,某个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是那个人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怪物?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他长什么样?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
灵如梦越是看着卫灵笙的脸,就越是感到悲伤,眼中不自觉蓄满了泪水,而看到她哭的卫灵笙更是潸然泪下。
“你为什么要哭?”灵如梦抹去卫灵笙眼角的泪水。
在一旁见到这一幕的简初清也不再过多妨碍,默默走出了房间,独自靠在房间外的墙壁上缓息。
面对灵如梦的异常,卫灵笙更多的是心慌,“你想起来了什么?”
灵如梦垂下手但仍然望着卫灵笙,她的瞳孔中闪过瞬间的金黄,转瞬即逝,但卫灵笙还是捕捉到了这一异常,身体抖的更是厉害。
灵如梦淡淡开口:“不知道。”
卫灵笙握着她的手,声音不紧不慢地引导她:“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灵如梦的表情依旧淡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不知道。”
“那——”
卫灵笙还想再问些她的状况时,他的嘴却被灵如梦轻轻盖住。
灵如梦神情冷的实在不像往日的她,凝视着卫灵笙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水,没有丁点儿情绪却能将让人感到寒意。
“你还难受吧,我扶你去睡会……”卫灵笙轻轻拉下灵如梦的手,正要扶她起来时灵如梦的一句话冻住了他所有行动,就连呼吸都停滞。
“你真的好像我一个友人,但他,不是个怪物啊。”
灵如梦声音说的很轻,但进到卫灵笙的耳中时就像一块铅,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口上,重的他连呼吸都痛。
卫灵笙眸中的光黯下,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再扶起仍然迷糊的灵如梦。
卫灵笙望着她,微笑着说:“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是他。”
听到卫灵笙这么说,原本心中毫无波澜的灵如梦突然感觉心脏抽了一下的疼,她想说些什么,却都卡在了嗓子眼。
她一直在念着的那个友人到底是谁?
灵如梦越是去想,头就越痛,她总是感觉脑中似乎有个外来入侵者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想要撞破与她之间的阻碍,这让她苦不堪言。
似乎是感受到了灵如梦的不适,卫灵笙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宇间,抚平了她紧皱的眉头。
在卫灵笙的安抚下,灵如梦感觉自己好受多了,脑中异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见她似乎好了许多,卫灵笙本打算离开让她好好休息,但就在他准备起身时手却被灵如梦拉住。
“梦——”卫灵笙的脸瞬间就红了,触手也躁动不安,但当他看见灵如梦茫然的眼神后瞬间就冷静了。
原来是无意识的啊……
卫灵笙苦笑一声,握着灵如梦的手重新坐回床边,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快醒来,我才走。”
灵如梦迷惘的看着周围,欲言又止:“啊……”
“嗯?怎么了,有什么东西想要吗,水?”
卫灵笙从床头柜上拿来一瓶水,用触手拧开瓶盖正要扶灵如梦起来给她喂水却被她挡住。
卫灵笙有些紧张:“你到底怎么了?”
感到气氛不对劲的简初清走了进来,他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却差点被灵如梦的话惊得跪在地上。
而卫灵笙更是差点将珍贵的水都撒在了地上。
“老师…老师呢…?老师在哪里,为什么老师不在…?”灵如梦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一样,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老师是谁。
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再次陷入了昏睡。
简初清快步走到床边,推搡着卫灵笙小声急切地问道:“她,她这是想起来了吗…?”
卫灵笙面色发青缓缓站起身,声音都在发抖,“不,没有,应该,没有……”
两人站在床边,仍在后怕灵如梦刚才无意识间说出的话。
卫灵笙虽然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疯狂繁殖的触手已经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简初清更是第一时间就用脑神经与阮风雪他们沟通了这件事。
在这场突发事件过去了两天后,一切又回到了以往的生活状态。
而足足昏睡了两天的灵如梦现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操劳着这里的一切。
就在今天早上灵如梦醒来后看见房子的一片狼藉甚至还发了一场大火,对着几个怪物质问了好一番做了什么破坏性的事情。
几个怪物被她的质问吓了一跳,谨慎隐晦地在她面前提了一些这几天的事情,但结果都是以灵如梦的迷惑结束。
在晚饭时间。
灵如梦就像平常一样从冰柜中拿出不知名的动物尸体开始切割,而因为饭桌坏了坐在客厅的四个怪物正看着灵如梦忙碌的背影窃窃私语。
忽然,一只巨肥大的变异虫子从沙发下钻出,还没等它完全探出头来就被阮风雪扯着头部猛地拽出。
虫子刚想喷射腐蚀性毒液就被阮风雪直接拧断了头部,虫子剩余的身体先是猛地抖了一下,又很快回归平静。
阮风雪将虫子尸体丢在地上,下一秒就被触手卷走带到卫灵笙的身旁,津津有味地吃着。
阮风雪随意甩了甩虫子爆出的液体,问道:“她真的不记得了?”
卫灵笙手撑着下巴没有说话,眼神阴冷幽深地望着窗外在不断厮杀变异生物的触手,修长的手指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是心急的阮灵奵用力甩动尾巴,锋利有劲的尾巴瞬间将地板刮开一条裂缝,她暴躁地质问卫灵笙:“到底怎么样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头骨受损现在精神力极度不稳定的简初清猛然暴怒,火焰瞬间包裹了整个客厅,“闭嘴!!”
阮风雪被这突发状况惊了一下,不悦地蹙紧了眉头,卫灵笙看着被烧的触手极度的不耐烦,手指轻轻一点,原本被烧的发软的触手再次充满了活力,也不再怕火。
而一向柔弱只会骄纵的阮灵奵却表情冰冷,沉声道:“你以为你在这凶就有用吗,简初清。”
第9章 极端的保护欲
阮灵奵和简初清在僵持中沉寂了许久,但最终还是简初清服了软。
卫灵笙双手交叠靠在沙发背上,“别那么吵,灵如梦会听到。”
简初清也意识到了自己过激的情绪,重新坐回沙发上捂着空荡荡的头骨洞叹气道:“抱歉,我实在控制不好自己的状态,我也很烦躁,我不清楚……”
一个什么也不清楚,一个一直摆着一副死人脸什么都不说,只有她们两个连行动都不便的什么都不知道。
阮灵奵的面上涌出青筋和獠牙,显得更像是恐怖故事中的人鱼,她震怒道:“你不是说她想起来了吗?她都想起来老师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记得了,那场变异催动了她的记忆苏醒?”
同样感到烦躁的阮风雪抿紧嘴唇坐在一旁不吭声,她望向在厨房里像个陀螺一样转的灵如梦,烦躁地直接将嘴内的肉用尖锐的牙齿咬下一块又吞进肚里。
简初清问的心烦意乱,正要会发就被卫灵笙的话堵了回去。
“呵,她差点连我都想起来了,但现在不还是忘了。”卫灵笙摩擦着指尖,冷嘲热讽自己。
此话一出,阮灵奵的怒气瞬间消散,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卫灵笙,试图从他表情中找出一丝说谎后的心虚。
阮风雪最先反应过来,“她差点就记起来你了?这不可能的,我们每天给她这么多事去忙,她不应该有多余的精力想起——”
阮风雪的话还没有问完,端着一大盘生肉的灵如梦就走了出来。
见到灵如梦走了出来,卫灵笙立刻就走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放到桌子上。
卫灵笙走在灵如梦的身旁,关切道:“你怎么弄好不叫我们呢,你刚从昏迷中醒来,该休息的。”
见到灵如梦来了,阮灵奵又换上了那一副娇滴滴的甜嗓,扒在灵如梦的身上甜腻地喊着:“姐姐~你真的没事吧?”
怪物们的异常灵如梦不是感觉不出,以往巴不得将她的时间压缩的死死的几个怪物现在却恨不得她多休息一会。
灵如梦虽然对他们感到疑惑,但她更疑惑的是怪物们今天早上一直在说的变异与她受了重伤的事是什么。
灵如梦完全想不起来他们口中自己这两天昏迷又醒来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她的伤。
在厨房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过了自己的后背,但摸上去和勉强能看见的背部分明没有什么伤口,就连一条疤都不存在。
灵如梦在他们的推挤中坐到了单独的沙发上,“我就昏了那一会,能有什么事,而且我感觉现在的我力气更大了。”
听到她这么说的怪物们纷纷沉默。
只有爱自言自语的阮风雪脱口而出,“这不是好事。”
灵如梦抓准她的这句话反问:“你说了什么,什么不好?”
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脱口而就的阮风雪赶紧反驳:“呃…不是,我没有说话。”
但不擅长说谎的阮风雪怎么可能瞒的过极度敏锐的灵如梦,眼看灵如梦的表情越来越狐疑,关键时刻阮灵奵插话。
阮灵奵一把扑进阮风雪的怀中,举止亲昵地蹭着阮风雪的脸说:“雪姐姐她说刚刚的话题呢,刚刚我们说这场变异清除了很多怪物是件好事,雪姐姐她又睡着啦。”
灵如梦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话的,阮风雪明明就没有睡着,怎么可能是在说刚刚的话题,她正要追问,一盘热气腾腾的蔬菜挡住了她的视野。
灵如梦抬起头,与眼中满是温柔的卫灵笙对视上。
好虚假的温柔,她这么想着。
卫灵笙将厨房里灵如梦的晚餐端了出来,又拿了一块厚布放在灵如梦的腿上再将盘子放在上面,轻声道:“是啊,先吃东西吧梦梦,不要聊那些倒胃口的东西。”
闻着食物的本身的香味和调味料的香,灵如梦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着。
坐在她左边的卫灵笙笑盈盈地望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巴不得将这一幕用刀刻进自己脑子的每一条上。
想到这里,卫灵笙的脑海中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他掐住灵如梦的脖子将她死死掐死的画面。
这个想法惊了他一大跳,他征愣地望向自己的手,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哪来的这个想法,他只是看灵如梦吃东西可爱罢了。
就在这时,原本正安安静静吃着东西的灵如梦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个,我昏迷的这几天,有吃过东西或者…喝过水吗?”
灵如梦的表情爬上了恐惧与疑惑,她一开始只是不确定,但她现在看着卫灵笙他们瞬间静止的动作和僵硬的表情,她慌了。
她没有印象自己吃过东西或者喝过一滴水,按照她平时严格约定自己进食水的分量,完全不可能两天不吃她现在都没有丝毫感觉的。
在所有怪物都冒了冷汗不知道怎么回答时,阮灵奵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阮灵奵一双漂亮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灵如梦,柔声细语道:“姐姐,你吃了呀,卫灵笙喂的你呀,不信你去看看你床头柜的水是不是少了。”
见灵如梦还抱有怀疑心态,简初清补充上,“嗯,几乎每天都是卫灵笙在负责。”
心思谨慎的灵如梦仍然感觉不对劲,她隐约觉得他们其中有人在欺骗自己。
但一直这样重复去犟下去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她也得不到答案,不如自己去查查看。
灵如梦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继续用餐,“是吗,那就没事了,应该是我自己糊涂了。”
见灵如梦不再多问,其他怪物也不想再多聊什么了,生怕他们哪一句就让她又想起来了什么端倪。
于是乎在几乎死寂的氛围中他们吃完了一顿饭。
吃完后卫灵笙是第一个离开的,第二个离开的是阮灵奵,随后是阮风雪。
而就在灵如梦准备收拾收拾去洗碗时,简初清却突然拦住了她,一双大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盘子走向厨房。
实在是不习惯与怪物像人类一样谦让的灵如梦欲夺过盘子:“不用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的手刚碰到盘子就被简初清用手背轻轻挡了回去。
“没关系,我来吧,你回去房间休息就好。”简初清的语气极其的温和,这与他平时的性情完全相反。
简初清的反常非但没让灵如梦感到舒心,还十分的恶寒,她不自然地感谢了一声便急匆匆地上楼去了。
待灵如梦上了楼后,原本勤勤恳恳的简初清突然双手猛地撑在台面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尝试呼喊出声却被缠绕他的触手锁了喉。
而刚才分明已经离开了的卫灵笙此刻从简初清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他一出现,房间的空气瞬间变的冰冷刺骨。
卫灵笙每走近简初清一步,身后跟随的触手就愈发的多,更多的甚至从简初清的影子中钻出,死死勒住他的头骨,钻进他的眼眶中。
卫灵笙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顺手抽出柜台上的刀抵在简初清的的心脏处,声音阴冷。
“你在引导她去发现真相。”
被触手勒得喘不过去的简初清用火烧断后立刻与卫灵笙保持了距离,“咳…咳咳…她、她总会发现的…咳咳咳!!!”
听到这话的卫灵笙波澜不惊地回道:“那又怎样?我不会让她发现的。”
简初清喉咙的皮肤上是一圈巨大的勒痕,因受压过大甚至凹陷了进去,他用尽全力咳嗽了很久才缓过来。
简初清擦去嘴角混杂着鲜血的口水,怒瞪卫灵笙道:“随你怎么做,你要怎么样都是你的决定,但我的决定你动弹不得,你要是非要这么不理智,我也能和你鱼死网破。”
说完这句话后简初清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卫灵笙一人站在那里。
待简初清离开后,卫灵笙的身形突然开始晃荡,他靠在墙壁上滑坐到地板上大口呼吸,他捂住自己的脸,沉寂片刻后猛地给了自己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