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笑了笑,偏头看向夏澄,“有那么像吗?”
夏澄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是心虚,裴泽便也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多看几次,就不会认错了。”
夏澄心中一跳,总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白欣然也有些紧张,偏头看了裴泽一眼,咬了咬唇,“先去吃饭吧,天都黑了,等会儿还要去排练呢。”
“成。”裴泽没想到他们会从游乐场出来,游乐场有夜场,再进去的话,还得重新买票,他说,“那吃完饭干脆去我家排吧,离得不远。”
“会不会打扰到你家人?”
“不会,我妈妈回来得晚。”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裴泽家离学校也近,出了校门左拐,和夏澄在相反的方向,挺高档一个小区,前几年刚开的盘,房子在边户,也是四室两厅,客厅面积不算小,足够几人施展。
他们一共排练四遍,差不多时,陈冬耀便窝进了沙发里,“坐着就是比站着舒服,刚八点,难得聚一起,玩会儿再走吧,要不然咱们打会儿扑克,正好凑两摊。”
裴泽笑了笑,“我家没扑克,只有游戏机,想玩的话,可以给你们打开。”
“玩玩玩。”
裴泽打开了电视,把游戏机拿了出来,几个人正在剪刀石头布,胜出的两个先开始玩,赵雪率先胜出,兴奋地比了个耶。
夏澄站了起来,“你们玩吧,趁还能赶上末班公交,我先回去,再晚会儿就没车了。”
赵雪:“一起呗,到时打个车。”
夏澄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不了,太晚了我害怕,我们小区很黑,下次再和你们玩,拜拜。”
众人纷纷挥手。
裴泽紧跟着站了起来,“我送送你。”
夏澄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牌,你们玩吧。”
裴泽已经拿上了钥匙,率先打开了房门,“走吧。”
白欣然咬唇,一时有些懊恼,愤愤地想:学霸这脑子,转的就是快,她这么一提前离开,和裴泽独处的机会不是来了?
白欣然再起身,未免落了下乘,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其他人都兴奋地盯着屏幕上的小人,没人察觉到白欣然千回百转的小心思。
两人一同出了单元楼,他们小区路光挺亮,没那么吓人,刚开始两人都没开口说话,直到走出小区,裴泽才关心地问了一句,“石膏还有多久能拆?”
他朝夏澄看了过来,橙黄色灯光下,他侧脸柔和,有着裴钊没有的温柔。
“还不确定,下周去医院复查,得看恢复情况。”怕他担心成绩的事,夏澄偏头补了一句,笑容灿烂,“应该很快就可以拆了,别担心,不会影响期末考。”
之前医生提过,如果是下肢,很可能需要打两个月的石膏,甚至更长,她伤在肩膀,情况不算糟糕,正常情况下,打一个月左右的石膏就行。
裴泽点头,和她一起并肩走出了小区。
出租车内。
几人刚吃完饭,正打车回去,秦旷坐车时喜欢看窗外,瞥见熟人时,他忽然来了精神,往外一指,对裴钊说:“那边门口是小橙子跟裴泽吧?说什么呢,笑这么甜。”
裴钊下意识看了眼,正对上女孩干净的笑,路灯明亮,她乌眸澄清,橙黄色光线在她眸底闪动,像璀璨的星河。
两人仍并肩站着,身下的影子几乎并在一起,那么近。车子一晃而过,将两人的身影抛在后面。
秦旷扭头又看了眼,带了点八卦意味,“怎么就剩他们俩了,这么晚了还在一起,这两人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裴钊的舌尖无意识顶了一下脸颊,眸色深邃,一时没吭声。
第26章
北城的天冷得很快, 前些天还是短袖或卫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校园的树叶也全落了下去, 只余光秃秃的枝丫, 唯有松柏透着点绿意。
班里不知道从哪天起, 忽然少了几位同学, 夏澄还是听起同学的议论,才知道这几位同学参加竞赛去了, 不知不觉到了总决赛的时间。
附中今年的战绩还算不错, 数学竞赛总决赛的成绩前些天已经出来了, 一共拿了三个金奖,四个银奖, 两个铜奖, 还有同学冲进了国家集训队。
往年能进国家集训队的, 都会被保送顶尖学府,高一就有两个学生因此获得了保送资格, 一个是裴泽, 另一个是和他一起参加机器人大赛, 备受打击的吴骏远。
裴泽是数学拿了金奖, 吴骏远是物理,不出意外今年也会有几个被保送的学生。
还有人跟夏澄说:“你数学成绩这么好, 不参加竞赛好可惜啊。”
夏澄只是笑了笑。
同样让人惋惜不解的还有裴泽,数学竞赛明明拿了金奖, 有了保送的资格, 他竟然没接受保送,还要跟大家一起去闯高考这座独木桥, 搞不懂在想什么。
用赵雪的话,就是:“大佬不愧是大佬,就是牛逼。”
时间缓慢走着,转眼便到了校庆节目选拔这一天,他们的小品成功通过了选拔,白欣然的舞蹈也顺利通过了,她选的是民族舞,还要弹一段古琴,既弘扬了民族文化,舞姿也很优美,能入选并不是运气。
她很高兴,为了跳舞,她今天还上了妆,一头长发挽成了灵蛇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很漂亮。路过她身边的男生,会下意识多看她一眼。
白欣然视若无睹,望向裴泽时,脸上才不自觉带上笑。
她对大家说:“今天中午庆祝一下吧,我请你们吃饭。”说完又看向裴泽和陈冬耀,“之前都是你们请的,这次不许跟我抢。”
大家知道她家有钱,也没再跟她客气,“成吧。”
几人再次去了后街,路过这几家饭店时,夏澄不自觉往里面瞄,果然在其中一家看到了裴钊的身影。
他们站在收银台前,秦旷跟服务员说着什么,裴钊没吭声,他身侧颀长,头上带棒球帽,正漫不经心看着墙上的菜单,露出的侧脸轮廓立体鲜明,神情也有些懒散。
他和秦旷经常来后街吃饭,可惜他们今天吃的是川菜,白欣然要请他们的是小火锅。
后街的小火锅类似于自助,一个人十六块钱,菜和锅底都是自选,一人一个小锅,底下烧的是酒精。
夏澄要的清汤,他们刚选好菜,谢谦也来了,这家生意很火爆,这会儿已经坐满了人,没空桌了。
陈冬耀喊了他一声,“谢谦来我们这桌吧,让老板加个凳子就行。”
谢谦看了眼夏澄,点点头,“打扰了。”
陈冬耀:“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谢谦微微颔首,他吃饭时很安静,和裴钊的冷淡不同,单纯的话少,大家问他什么问题,他都会如实回答,像不倒翁,戳一下晃一下,很快又回归原位。
从店里出来后,路过川菜馆时,夏澄下意识往里瞄了一眼,裴钊他们还在,一桌人正在闲聊,桌上还有几瓶啤酒,他身边竟然坐着个女生。
女生背对着门口,夏澄不知道是谁,只能看到身形很瘦,没穿校服,上身是白色外套,下身是短裤。
夏澄有一瞬的失神,侧脸柔和落寞,很矛盾的感觉。这时,裴泽递来一个口香糖。
夏澄一怔,伸手接过,“谢了。”
她垂眸剥开了包装纸,默默放入嘴里,嚼了嚼,却察觉不到一丝甜味。
裴泽给别人也各分了一个,夏澄一路都有些低落,快走到教学楼时,她忽然摸到了兜里的u盘。
夏澄扯出一个笑,对大家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忘记打印资料了,去一下打印店。”
“成。”
夏澄挥挥手,转身又返回了后街,天很冷,拐弯时一阵风袭来,发丝被刮得乱舞,一路上,夏澄都很沉默,这种情绪被他左右的感觉,让她觉得糟糕透了。
头一次这般难过。
她努力这么久,却没有正大光明坐在他身边的资格。
今天这个女生又是谁?
夏澄很难不去猜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堵得厉害。
从未有过的堵。
跟之前默默吃味不一样,人就是这样,不抱任何期待时,难过也像蒙了一层纱,不真切。
付出了,没得到,委屈就是双倍的。
她来到打印店后,并未进去,直接越过打印店,走到了川菜馆,他们还没吃完,天冷,饭菜早凉了,确切的说,他们应该是在喝酒闲聊,除了秦旷,裴钊,还有赵翔几个男生,隐约还能瞧见桌边的空啤酒瓶子。
有两个男生夏澄也没见过,她忽视了其他人,直接走到了秦旷跟前,喊了他一声,“秦旷。”
走近后,夏澄才发现赵翔旁边还有个蛋糕盒,桌上放着好几盘已经分好的蛋糕,有的已经吃完了,有的还没吃。
不知道是谁今天生日。
裴钊在秦旷另一边坐着,她一开口,不仅秦旷抬起了头,一桌子人全朝她看了过来,包括裴钊。
夏澄本来无所畏惧,这一刻,忽然有些慌,她看向了赵翔等人,“啊,抱歉,打扰了,你们在过生日吗?生日快乐啊。”
赵翔笑了笑,“谢了,我生日,来,吃块蛋糕呗,正好钊哥不吃甜的,你替他吃。”
夏澄连忙摆手,脸也涨得通红,“不用不用,打扰了。”
她甚至没去看女孩长什么样,慌慌张张就想离开,秦旷喊住了她,“是不是找我有事?”
夏澄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想去打印店打印资料,忘带钱包了,看到你在这儿,想找你借点钱,你们先过生日吧,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秦旷说:“已经过完了,不算打扰,我没带钱包,阿钊应该带了。”
他偏头看向裴钊,等着他掏钱。
裴钊却没动,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眸,正盯着夏澄。
今日的他,穿黑色外套,露出的侧脸和一截儿脖颈,透着抹冷白,一如既往的冷淡,被他这么盯着,很难不紧张。
夏澄白皙的左手,无意识揪了一下衣袖。
裴钊忽地起身站了起来,摸出一个手表,递给了赵翔,跟他说了句,“生日礼物,你们先聊。”
说完,他已经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见女孩还傻傻站在原地,他才偏头,语气压着几分寡淡,“不是需要钱?”
夏澄忙跟了出去。
桌上的人都有些惊讶,旁边的女生还追着问了秦旷几句,“你同学?钊哥也认识?他这个时候出去干嘛?”
另一个男生说:“是不是没现金,要给她取?”
“屁,你什么时候见他对女生有这么耐心?”
夏澄已经跟了出去。
太阳不大,风有些大,一出门一阵冷意,夏澄缩了下肩膀,她个头不高,本就瘦小,瑟瑟发抖时,更显弱不禁风。
裴钊扫了她一眼,这才问了一句,“需要多少?”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垂眸望来时,目光带了点审视,夏澄有些心慌,结结巴巴开了口,“二、二十?”
他俯身看她,神情莫测。
她进门时,神情难过,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神情,裴钊恰好瞧个正着。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将人喊出来,几十块钱,钱包里不是没有。
他轻嗤一声,摆明了不信,“二十块钱,就一副要哭的样子?”
夏澄下意识后退,耳根一阵阵发红,“谁,谁要哭了?”
她白皙的小脸也蔓上一层红晕,像是染了层胭脂,平白添几分娇艳,这会儿看,确实没了要哭的神情。
风吹起发丝,露出她粉嫩小巧的耳朵,裴钊一眼瞧见了那枚银色耳钉。他手指发痒,下意识伸手。
不等他碰到,夏澄又后退了一步,既不安又发慌,清澈的眸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他,“怎么了?”
心脏躁动不安,像被野火焚烧的草原,火星蹿得老高。
裴钊这才站直身体,指了指她的耳钉,语气散漫,身上一股子无赖劲儿,“不是需要钱?拿它来抵。”
夏澄一怔,伸手摸了一下耳钉。
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如果想要旁的,夏澄也就给了,这会儿却摇摇头,“不行,这是别人送的。”
“谁?”他俯身凑近了些,漆黑的眸里透着丝说不出的意味,那句到嘴边的“裴泽?”被他咽了回去,他神色莫名,带了丝嘲讽意味,“怎么?好学生也学人早恋?”
夏澄紧张地呼吸都屏住了,怔了片刻,才摇头,“不是。”
她也不知自己解释什么,既怕他误会,又渴望他误会。心头乱糟糟的,理不清,多希望他像自己一样乱了方寸。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她肉眼可见的有些沮丧,眉眼耷拉着,乌黑卷翘的长睫也垂着,说不出的可怜。
裴钊啧了一声,“哦,没早恋,学人暗恋是吧?”
夏澄一颗心又猛地提起,甚至没意识到他举止有些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