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悸动——柠左【完结】
时间:2024-04-11 23:07:24

  裴钊拍了一下他的肩,“摆烂倒也不至于,我心中有数。”
  聂飞阳笑了笑,“行吧,白担心了。”
  他身材高大,眉眼俊朗,剃着寸头,额头上有个一寸左右的疤,这道疤不仅没影响他的颜值,反道给他添了丝独特的魅力。
  裴钊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兄弟。”
  “知道是兄弟,还谢什么。”
  聂飞阳是几个人里,最细心的一个,清楚他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点烟,这种时候往往喜欢一个人待着,他没再多说什么,潇洒地一挥手,“我先下去了,周末再一起约。”
  裴钊颔首。
  聂飞阳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裴钊则一直站在原地,背影融在黑暗中,透出一抹寂寥来,夏澄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吵到他。
  心脏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很心疼。
  夏澄知道他与父亲关系很糟糕,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他爸爸真的很混账,一个道貌岸然的恶棍。
  方悦考进十六中时,表哥送给她一个望远镜,方悦宝贝得不行,站在二楼,拿着望眼镜到处看着玩时,却撞见裴钊的爸爸一脚将裴钊踹倒在地。
  他撞在了茶几上,挣扎着想爬起来,最后被男人拖着走向泳池的方向。
  他的爸爸,生他养他的父亲,拽着他的头发,将他一次次往泳池里按。
  方悦险些吓死,慌慌张张报了警。
  听到警笛声,裴钊的爸爸才松开他。
  那个时候,裴钊还不满十三岁。只是想起方悦的讲述,夏澄都觉得胆战心惊。
  也是通过他,她才知道,有的父亲舐犊情深,是守护孩子的大山,有的父亲人面兽心,是汹涌澎湃的山洪,所过之处百孔千疮,给孩子留下的是致命的痛。
  她无法想象,这几年他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夏澄蹲得脚都麻了,这点难受,远不及心口传来的闷痛,她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预备铃声响起时,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澄也不敢走,缩在暗处,又等了快五分钟,他手里的烟才燃烧殆尽,他转身时,夏澄微微松口气。
  然而这次却没之前幸运,他走到天台门口时,停了下来,目光忽地一凝,扭头朝夏澄的方向看了过来。
  夏澄心中猛地一跳。
  裴钊看了两眼,低头扒拉出了手机,下一刻,手机上自带的手电筒亮了起来,刺眼的光,直直射向她的脸。
  这一照,险些将夏澄照得魂飞魄散。
第10章
  夏澄脚底发空,慌忙将脸往膝盖上藏,只露出乌发亮丽的短发,气都不敢喘,紧紧抱住了双膝。
  心脏怦怦乱跳,险些炸裂开。
  不知道他眼睛怎么这么尖,黑漆漆的,她又没动,就不能将她当成几块砖头吗?
  “躲什么?”女孩鸵鸟似的,将脸埋起,柔软的发丝往脸颊上贴,只露出一截儿纤白的脖颈,脆弱又熟悉。
  夏澄心跳如鼓,惊魂未定。
  他竟然在朝她靠近。
  一颗心怦怦乱跳,吓得魂不附体,腿也是软的,几乎要给他跪下去。就不能装作没看见吗?
  呜呜。
  裴钊在她跟前停了下来,手中的手电筒,仍对着她,夜很黑,她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黑沉沉的目光,在夜色下透着抹冷厉,如刀子一般刮在身上,声音暗哑低沉,“听见了什么?”
  夏澄有些怂,不得已抬起了头,声音都在颤,“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灯光下,女孩一张小脸白得像是会发光,神情怯生生的,正紧张地攥着衣摆。
  他双眸漆黑,面无表情地总结,“看来全听见了。”
  夏澄小心脏抖了抖,眼神左右乱瞄,就是不敢对上他冷冽的神情。
  气氛一下僵持了下来。
  哪怕知道他不会打女生,夏澄还是有些慌,她仔细回想一下,如果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该有多尴尬,何止是撞破秘密会尴尬。
  今晚的她都狼狈至极。
  她一下就萎靡了起来,委屈中夹杂着小小的反省,后悔不该跑来天台,可是她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呀。
  她揪着袖子,小声道歉,“对不起。”
  “我不会乱说的!”
  “乱说的是小狗。”
  “真的!”
  她长了一副乖巧的脸蛋,连保证都很乖学生,裴钊冷眼看她,直将人盯得瑟瑟发抖,才恶劣地抛下一句,“是不是小狗,与我何干?”
  他略逼近了些,“这么喜欢偷听?多少次了?”
  夏澄咬唇,有一瞬的茫然,耳根到脸颊瞬间蔓上红晕,急急解释,“这次是、是我先来的!”
  他居高临下睨她,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上次呢?”
  她蹲着,气势上就矮了一截儿。
  夏澄试图站起来。
  却因为蹲得有些麻,整个人朝前栽去,腿又涨又麻,她无意识呜了一声。
  下一刻,额头砸到了他腿上。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他的体温,衣领就被人猛地扯了起来。
  很粗暴的一下。
  没半分怜香惜玉,是他一贯的风格。
  很裴钊。
  夏澄直接被拽回了原地,险些被勒得喘不过气。
  她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巴掌大的小脸咳得通红。腿上的难受都不及这一刻痛苦。
  她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虽然听了不该听的,他也不至于公报私仇勒死她吧。夏澄敢怒不敢言,气鼓鼓摸了摸脖颈,委屈又生气,声音却怂怂的,“谢谢啊。”
  裴钊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一双暗得发黑的眼眸,透着丝凉意,“道谢前,先将脸上的神情收一收。”
  夏澄眼神躲闪。
  他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天台,背影在暗夜里格外孤寂,对他的心疼,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头。
  夏澄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补了一句,“你、你已经快要成年了,你是自由的,没人能干涉你的人生。”
  裴钊偏头,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对上女孩澄清干净的眸时,微微一怔。
  她神情无比认真,认真到就仿佛他真的能掌控他的人生。
  裴钊轻哂一声,收回了目光。
  他走后,夏澄才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脸上忽地一凉,不知何时起了风,月亮也被乌云遮挡。
  不会要下雨吧?
  念头刚起,又一滴“雨”啪嗒砸在脸上,夏澄不喜欢下雨,妈妈离开那天,就下了雨,每次淋雨,她都难受,她忍着腿麻,走了回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已经空无一人,也没了裴钊的身影。
  糟糕,迟到了。
  夏澄不顾膝盖的疼痛,慌慌张张跑下三楼。
  教室里很安静,幸亏老师没来。
  瞧见她慌张的模样,宋悠一乐,“要不是知道你没去洗手间,我都想去捞你了。”
  夏澄脸有些热,小声回了一句,“有事耽误了。”
  “什么事能耽误你上课?不会是哪个帅哥吧?”
  宋悠不过顺口打趣一句,却看见她一张脸刷地红了个彻底,她歪了歪头,“什么情况。”
  夏澄眼神有片刻的躲闪,怕泄露自己的小心思,她没敢说话,镇定且疑惑地指了一下前面的生活委员赵雪,转移了宋悠的注意力。
  宋悠朝另一个位置努努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换走了,搞得跟咱俩合伙欺负了她一样。”
  夏澄吐出一口气,走了也好。
  她长这么大,还没跟人红过脸,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离远点好,省得尴尬。
  坐下后,宋悠才丢来一张纸条:【老实交代,去哪儿了?】
  刚拿起纸条,天边传来了“轰隆”声,一阵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珠便盆泼似的砸了下来,冷风裹挟着雨滴吹进窗内,打在试卷上。
  夏澄连忙去关窗户。
  真的下起来了。
  关好窗户,她才回纸条。
  夏澄不敢说实话,撒了个谎:【我去天台透气时,忽然去了一对小情侣,两人一进去就亲上了,我怕尴尬,没好现身,等他们走了,我才回来。】
  宋悠无声一笑,清冷的眉眼添了丝促狭,提起笔写了一行: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搞得我还以为你跟哪个帅哥亲了。
  夏澄脸一红,热气从脸颊瞬间上升,整个人都有些冒烟。
  手中的纸条都变得烫手起来。
  她有些慌乱地将纸条丢到了小垃圾桶里,幽幽瞪了宋悠一眼,无声谴责她。
  乱讲。
  宋悠闷笑一声,发现她这个同桌也太不经逗了。
  裴钊下楼后,直接回了教室。他坐最后一排,进去后,掏出了一本编程类的书,看了起来。
  天黑沉沉的,雨噼里啪啦往下砸,不一会儿天地间都变得潮湿起来,风大雨也大,花坛里的花儿渡劫似得被打得七零八落,裴钊凌乱的发丝,被风吹得上扬,心情也有些糟。
  这时,同桌忽然说:“之前班主任来教室了,让你回来后,去办公室找他一下。”
  裴钊眉头拧了起来。
  前面的男生转过了头,“钊哥,你怎么惹到老马了,三天两头找你谈话。”
  开口说话的是赵翔,皮肤黝黑,留寸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最近时常跟裴钊一起打球。
  裴钊也很烦,他要是不去,后续麻烦只会更多。
  他将书收了起来,塞到了桌斗里,随口答了句,“他还需要人惹?整个一事儿妈。”
  赵翔短促地笑了一声,还没笑完,对上了老马怒吼的声音,“臭小子,说谁事儿妈呢?”
  他浑厚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教室内。
  这下不止赵翔笑了,其他人也憋笑憋得很辛苦。
  老马一双眼好似带电,整日盯着学生,还絮絮叨叨的,比家长都事。
  别说,事儿妈形容他,还挺贴切。
  马行拿手指了指这帮小兔崽子,“都老实做你们的题,月考一个个都考得一塌糊涂,还好意思笑,你们高二了,不是初二,有点高二样。”
  说完对裴钊说:“你跟我出来,还好意思评价旁人?就不能省点心。”
  雨仍旧很大,透明的雨珠成串似的往下砸。
  裴钊双目倦怠,烦躁地踢开凳子,懒洋洋站了起来,他个子高,比马行高了大半头,耷拉着眉眼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个刺头。
  马行想瞪他一眼,都觉得费劲。
  他指了指裴钊,没好气地说:“真当老师爱管你,换个不负责的,你爱咋咋,就算考不上大学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费心费力,是为了谁?还嫌老师事多,像话吗?你自己说说像话吗?”
  裴钊没吭声。
  烦归烦,老马确实负责,这么多班主任,也就他整日盯着他不放。虽然这种负责,不是他想要的。
  见他气哄哄的,唠叨个没完,裴钊啧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老马的肩,口吻懒散又混账,“消消气,为我不值得。”
  “你这臭小子!”
  老马脸色稍缓。
  办公室在另一头,有连廊,两人一前一后,往办公室走,凉风卷着雨珠儿往里飞,吹在了手臂上,老马往中间走了走。
  裴钊浑不在意,仍靠着外面,不一会儿肩头就湿了。
  到了办公室后,老马才拿出一个表格来,“运动会项目,怎么一个都没报?”
  裴钊有些头疼。
  他斜靠在书桌上,屈指敲了一下书桌,混账劲儿冒出来,“商量一下呗,班里这么多人,总盯着我一个嚯嚯不太好吧?”
  老马瞪着他有两秒钟,“嘿,对你特殊关注你还不乐意了?不想让我过多关注也行,自己选,报两项。”
  他又絮叨了起来,“高中生就得有点高中生的模样,你不能总脱离集体,课堂上看课外书也就算了,还翘自习课,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裴钊怕他没完没了地念叨,他烦躁地拎起了表格,拿起一旁的中性笔,在最上面两项勾选了一下,写了裴钊两字,语气无奈,“打住,我报,这下可以走了吧?”
  清楚对付他这种学生,不能逼太狠,马行满意地摆摆手,“走吧走吧,别整天盯着你那竞赛,课本上的知识,多少上点心,都高二了,你这孩子明明很聪明,别关键时候犯糊涂。”
  裴钊脚步微顿,舌尖顶了一下脸颊,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他离开后,白老师才拿过表格看了眼,冲老马竖了一下拇指,“不错啊,老马,竟然还能让他报两项,这小子不是一直不服管教吗?来,指点我两句,怎么做到的啊?”
  后面几个班级,哪个班都有一两个不服管教的,白老师正头疼呢。
  老马有些得意,“这说来话长,对付学生,还是得有耐心才行。”
  *
  天公作美,运动会这天是晴天,夏澄的膝盖已经不怎么疼了,她没再让夏铭易接送,自己骑车来的学校。
  一进班级,大家难得没晨读,都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有个女生问裴泽,“班长,听说你弟也报了一千五和四百米,你俩报的一样,真的假的?”
  这几日,夏澄都不敢靠近裴钊,唯恐他想起天台上的事,连带对她印象不好,听有人提起他,夏澄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裴泽有些无奈,“你应该问十二班的体委或者问他本人,我也不清楚他报了什么。”
  “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裴泽只是笑了笑,笑容却透着一分黯然,是兄弟不假,分别几年,两人之间早不知隔了多少距离,不像之前,还能一起打打球。
  他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刷题去了。
  女生神情有些讪讪的。
  夏澄也有些失望。之前运动会,他很少参加运动项目,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参加,直到运动会这天看到参赛表,夏澄才知道,他也参加了一千五和四百米。
  夏澄一下就开心了起来。
  她随着人群,去了操场上,天空湛蓝,塑胶操场一尘不染,主席台上已经挂上“秋季运动会的横幅。”微风拂动,横幅和五星红旗一起迎风飘荡,像在热烈迎接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这次运动会的主持人是二班一个男生,和他们班文艺委员白欣然,两人一个是白衬衣、黑色西装裤,阳光帅气,一个穿一身白裙,清丽婉约,站在一起还挺搭。
  “在这金秋时节,桂花飘香的天气里,我们迎来了附中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白欣然清脆的声音,飘荡在校园内,起了一个很好的头。
  宋悠听得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说:“别说,白欣然这么一打扮,真的好漂亮啊,这张脸都能去混娱乐圈了,听说她喜欢裴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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