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随性,待谁都情谊稀薄。
到底,姜语是最不一样的。别说是这般金字塔顶的男人,就是当今这个糟糠社会圈子,能捞出这样一个人,都大费劲!
有些人好,是他本来就好,只需那一点真情挖掘,可有些人呢,正反面反反复复,也瞧不出丁点的不同,单单就是风流纨绔,真真视感情若玩物。
大概此时最能共情,带着不同等的感情与之交往,每一步都踩在悬梁上。姜语可以毅然决然地叫停,她却没办法,这般,只好是自认倒霉。
孟仪笑着看她,“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在跟你叫苦。”
姜语寂然不动,一会儿开口:“说真的,你要想跟他及时止损,就胆着做,杨家欠他,孟家欠他,你不欠。他真敢对你怎样,我也能豁出去……”
“不至于的,鱼鱼。”孟仪眼底些微笑意,安抚她的语调,“我没有特别地难过,我一早就知道我与他之间是什么性质,我从未期待过,哪天他玩不下去了,我也能走得潇洒。我不是没谈过恋爱,不是没有过真心,更不是没被人伤过心。”
姜语不说话了。
孟仪转眼看向紧关的房门,叹声说:“我的生命还那么长,我不是除了这个男人就一无所有了。我那么浴血奋战杀出来的事业,我这辈子不晓得多风光。”
姜语坐靠椅背,见此也不再相劝,“你是这么想就好,一个男人算什么东西,还是一个,垃圾男人。”
孟仪转头看回她,笑出声,想到什么趣事,“你别说,我前不久还听人讲到林起元了,你猜怎么着?连他都要订婚了。”
姜语张嘴啊了声,不可思议又觉得滑稽好笑,“不是吧,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哈哈哈这我倒没打听,不过,即便就是他,我都觉得比姓杨的好。”
姜语冷哼,能诋毁杨子尧的话,她一句也不少,哪怕去拉高林起元说:“他至少还有一亩三地营生呢。”
孟仪更笑得不知所以。
姜语转而又肃静了脸,问:“话说来,姓杨的是保出来了?”
孟仪说:“早出来了,人还在国外避风头。让周闻景那么大张旗鼓地闹一通,当时社会新闻上挂着,杨家人都不怎么敢抛头露面,更别说他。”
姜语耸耸肩,“也是活该。”
正恰此时,病房门从外被拧开,二人止了话头,视线跟过去。
男人抱好大一捧花,约莫一看,各色的花种,脸都给挡住,携了满身秋凉清寂进来。
带上门,转身,稍微将花挪下,歪头见着孟仪同时也瞧见了姜语,挑起眉,笑声还是那一腔惹人厌的轻浮:“哟,姜小姐比我还先到呢。”
第61章
姜语哼声, 不屑回他。
“你不是出差去了?”孟仪满头雾水问。
“提早回来呗。”
周闻景该是路上来得急,头发往后灌着吹乱,花置在床头柜, 拉条椅子, 一甩咖色大衣摆, 懒倦身子靠下去。
“感觉怎么样?”
孟仪说:“好多了。”
周闻景嗤声:“早叫你注意点, 床上都能晕的体质,可劲儿熬。”
若只说风凉话还好,他是口不择言,也不把姜语当什么外人。孟仪蹭得脸通红,气得想拔针过去捂嘴,恼他:“你好无聊!”
周闻景没脸没皮笑一阵儿,瞧这三个人也没自己事,无言一时半霎,明了:“得, 你俩先唠, 我出去抽根烟。”
姜语笑说:“周公子才来就走啊?”
“没办法, 姜小姐不嫌我多余嘛。”他利索,边说就绕到了门口, 回头看了眼俩人, 招招手走了。
姜语看回孟仪,十分不解:“他这人到底有趣在哪里?”
孟仪笑得一噔一噔。
周闻景那根烟被迫抽得挺久,俩人有段日子没见,续上聊了半天闲话, 过去十几二十分钟, 护士来换过一次药瓶。
姜语抬头问她:“这还得吊几瓶?”
“忘了,估计快了。”孟仪说着有些困意, 接上尾音一个哈欠。
姜语看了眼挂钟时间,瞧着差不多就起身,“行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瞅瞅他还在外边不,把他换进来给你行不行。”
孟仪笑一笑,困意都被逗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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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语没想特意去找那人。
恰好顺道,在医院大楼门口的阶梯上,瞧见背着身单手叉腰打电话的周闻景,蹬着高跟慢悠悠走近了看,他嘴里还叼着根烟,时不时置下来啐两句话,吊儿郎当的痞样。
这一顿持续片刻,周闻景举着电话无意转身,姜语就环臂站在边上,吓得他往后踉跄差点摔咯,电话里的人问他情况,他抖抖肩,几分无语说没事,就给挂了。
“怎么也不喊我声?”
姜语嘲讽语气:“吓死你了。”
周闻景忍着白眼,想也是这辈子也难讨姜三小姐个好脸色,假恭维都不做了,微扬下颌:“就聊完了?”
“不然你再站会儿?我回去聊半个钟。”
她这嘴淬了毒似的,周闻景一句也拼不过,不多言,侧身进大楼。
两三步的距离,姜语喊了他名字。
周闻景一征,回头。
姜语看着他,却不继续讲下去。
两边沉默。
姜语张着嘴哑然,许久也只叹声,过于矫情的话都咽回去,“算了,懒得说脏话。”
周闻景脑袋上挂起问号,面上自是副“我又惹你了”的表情,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下了台阶,往夜色里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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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在八点左右,姜语口述了另个地址给司机。半道上,收到了李京肆发的问候消息。
他原还想打视频来,姜语随口诌说在外边不方便,顺话问了他在哪儿。
【公司,有点琐事。】
姜语故作非常心疼:【你这么可怜?还没下班。】
他一本正经:【不然考虑下早点回来可怜我?】
他越发地喜欢说这些腻歪话。
姜语很是受用,回了个憋笑表情包,便熄了屏幕,盖在腿上,侧歪着眯了会儿。
开了差不多半小时,到景苑门口下车。
姜语早便来过,院里人都认得她,来接见的阿姨,她认得,最眼熟那个。
一聚眼瞧见是她,阿姨也惊奇,再之高兴,把人引进大厅,热切问她要喝点什么,她就摇头,坐沙发上,说让她自便就好。
阿姨说:“今日不大巧,先生还没回来呢,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嘛?”
姜语作知晓点头,说:“不用。”
阿姨一愣,不问为什么,就说好,指指楼上:“之前您的房间还在,先生特意没叫人收拾掉,每日都干净着,您累了就上去休息会儿。先生偶尔太忙,在外边休夜也是常有。”
姜语嘴上说不用太招待,阿姨转头还是去水吧切了果盘端来。她象征性吃了两块,跟阿姨打过招呼,上楼去了。
沿着楼层长廊晃悠,将自己从前待的地方里里外外逛了一通,那间阔大的衣帽间也在,房间更是与原来无二区别。
途径那个,她曾摔了盆花的窗子,稍有停步,拉开,昏暖灯光晒在窗沿。姜语撑着往外探,偌大一块地,通向后花园的小道,高楼都被推向更远的地方,不阻半分月色。
兀然闪过的想法,姜语急忙回了一楼,找到阿姨,只问:你家先生不是养了盆花?哪儿放着呢?
阿姨也不奇怪她知晓这事,自上回她来过,住那么两天,大院里谁都认了她,就是当这自家似的晃荡,也无人说句不好。特别李京肆最奇怪那阵儿,这下姜语又问起花来,一串连,可不就是俩人闹了又合。便笑笑,说先生养在自个儿房里,恰好这几天又复花。
这下,她才转头,去了李京肆那间主卧。
揿开客厅亮灯,姜语走进了,见着沙发扶手担了件呢绒大衣,前桌上散放一支火机,一盒拆开的烟,余剩未散的生活气息。
那盆朱丽叶就摆在他房间的窗台沿上,窗门大开,夜风袭涌,颤着花枝,姜语没料想到那模样,这时候复花的颜色还单只是鹅黄色调,再普通不过的玫瑰花型。
横看竖看好些时候,她拿手机拍了几个角度的照片,欣赏时细觉几片花瓣边角焉了,又伸手去拨下,再重新拍。
在这房间待得久,姜语快忘了时间,惊觉过来,才去寻了睡袍,洗过澡,在客厅沙发上坐了又躺,躺了又坐,聊天框反复翻了几次,也忍着没问李京肆什么时候回来。
揣着这个“惊喜”,十足憋屈钻上床。
顺便发信息给孟仪问情况。
她回拨电话来,说已经输完了液,照医生说的还得留院观察几天。
她胃炎是老毛病,这些年熬出来的。最近是应酬狠了,哪想到病进了医院,那个悲声载道,叫苦不迭。
姜语早叫她注意这注意那,上头了还是我行我素什么也不管,姜语都省得劝她,回了那么句话:你就可劲儿把自己造死了,看你这辈子还不晓得多风光。
拿她的话来啐她。
太毒了。
孟仪服了,不理她,挂了电话睡觉去。
今日赶飞机回来就跑去医院,倒腾一遭,十点钟姜语就要扛不住。房间里暖温舒适,就那么躺着,熄了手机,要睡不睡地眯眼。
没有多久,是在迷蒙之时,听见开门响,意识尚浅,等着脚步也响来,便醒大半,却不睁眼,听步调时慢时快却始终极轻地踏进,最后停在了床前。
似乎是蹲了身,即使闭着眼,姜语尚能感觉到赤裸裸地凝视,稳着微鼾,呼吸间浮满他霜飔般的寒凉气息。
随后,是一根长指,撩开她额前挡着眼睛的碎发,轻碰到皮肤,浸了冰的温度。
有声很淡的笑,像只是鼻腔哼出的一点气,她听见那道柔声:“你还真是个小骗子。”
窗子未关,残风卷进来,正迎风向。她想他是觉察了,顿顿,撤回手,准备起身时,蓦然,她抬手反去拽住。李京肆不及反应,就对上那双几分无辜的眼。
姜语眯着眼笑看他,“这不是可怜你,怎么说是骗子,你有良心没有?”
李京肆征征哑口,低笑声,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她。实话来讲,方才他人告知姜语过来,他都飘在云里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直奔房间。
真看见了床上撑起一团,空落落的心底暖意充盈,难以言明。她是突然出现,像份极大的惊喜盲盒,叫人无措,心情软得不成样子。
姜语向他张开手,他应着低头,让她环着自己脖颈,一撑,将她带起来。姜语有种悬悬挂在他身上的感觉,抿着笑,吻在他唇上,轻点一下便分离。
盯着他,难掩窃喜,嘴上赌气:“你回来地好晚,我差点真的睡着了。”
李京肆顺下去抱住了她的腰,额头习惯与她相抵,“你早说你来,我推了事也会回来。”
“那岂不是没了惊喜?”
“你来了就是惊喜。”
姜语撇开脸笑,“油嘴滑舌。”
忽而顿觉腰间力道一松,抓上她小臂,姜语偏回头去,他有点要扯开她的意思,开口说:“我去关个窗。”
姜语却不配合,还是揽着他。
李京肆好耐心,睁着眼与她相耗,不催她,是等她怎么作妖。
却真没想到,老半天,等来那两个字——
“阿肆。”
李京肆心尖狠颤,不住地吞咽。
抓在她小臂的力道无意识加重。
仅是两个字,他竟都分不清今夕何夕了。似又被她拉回旧年记忆中去,恍惚迷离。
气氛霎时微妙。
姜语瞧他呆滞,笑弯了眼,那样诚恳的口吻说:“你多久没听我这么叫你了?以前可还是你骗着我叫的。”
李京肆才反应,看着她,手又顺去她腰肢,往怀中揽进了些,“是要跟我翻旧账?”
“才没有,我在跟你怀念曾经。”罢了她还要凑近他,温热融在他身上,一字一顿叫他:“阿、肆。”
轻佻俏皮的撩拨语气。
李京肆头疼,哭笑不得:“你这么叫,是比脱光了站在我面前还撩火。”
姜语伏在他肩头笑,又去捉他视线,“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撩火呢?”
他眼神又一滞,相视几秒,似在问她:你确定了?
她仍旧笑意吟吟,吁出的滚烫声息轻弱,是非要将他这幅正肃模样抽丝剥茧地拆开,再能见其下崩裂的原始冲动。
见他没接下去反应,她张口,又是要叫,这回没声儿,是腰间掌心束紧力道,那股寒凉朔风气儿裹挟压覆来,化在唇齿间。
他吻得丝毫不温柔,迫切的卷弄润湿她整个舌腔,一面将她推向床头,抵稳,跪跨上床,着手脱大衣,扔地上去。
要按早先的频率来,一算都不晓得素了多长时间,急火攻心,谁也耐不了片刻。
与他交颈缠吻间,姜语主动腾出手去帮他解,一下一下吻他喉结。
摸着黑,两只手游离至腰间,眯着眼扯了两下,要把这辈子的耐性都耗在这,就是拨不开,姜语气死了,抬头瞪他:“你tm,系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