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燃点点头, “好。”
季析拿起她的大衣,挂在手臂上。
走出包间, 舒时燃要往反方向走,被季析握住了手腕。
“这边。”
“哦。”
舒时燃就这么一路被牵上了车。
季析替她调了调空调,问:“冷不冷?”
“不冷。”舒时燃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车驶离会所。
离开这片灯火璀璨的地方,车里暗了下来。
坐在副驾上的舒时燃若有所思,“我刚刚有没有漏掉谁?”
季析笑了一声,问:“你们今天一共多少人?”
舒时燃:“16个。”
季析:“那就没有。”
舒时燃“嗯”了一声,放心了。
跟着导航转弯后,季析问:“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等了几秒没人应声,他往旁边睨了一眼。
舒时燃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脑袋偏向车窗那边,睡着了。
睡得很恬静,毫无防备。
**
到川松壹号。
季析停好车,转头去看舒时燃。
她还在睡,睫毛在眼下落了层阴影。
手机忽然响起。
舒时燃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季析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下车。
偶尔有车开进地库,映在汽车的反光镜里。
季析打着电话,走到副驾那边,目光落在车里的舒时燃身上。
十几分钟的电话打完,舒时燃还没有醒。
她的头贴着车窗,让人不忍心叫醒。
季析转身倚在副驾的车门上。
有人走过,看到一个清冷的男人靠着库里南,低头看手机。他身后的车里有个在睡觉的女人。
她的脑袋和他的背之间只隔着车窗,好像在靠着他的后背睡觉一样。
在车外站了一会儿后,季析收起手机,转身去敲车窗。
车里的舒时燃被吵醒,眼睛半睁不睁的,缓缓坐直身体。
季析打开车门。
“舒时燃,到了。”
“上去再睡。”
舒时燃睡眼惺忪,“到我家了?”
“嗯。”
舒时燃解开安全带,扶着缓慢地车门下车。
脚一落地,整个世界转了起来。
接着,她的身体好像撞到了什么,被一股温暖裹挟。
季析扶住了她。
几声凌乱的脚步在空旷的地库响起。
等舒时燃站稳,地库里好像还有脚步声的回音。
她微凉的发丝轻拂过季析的脖子、下颌。
季析低头看着她,眼底微沉,“还能不能走?”
舒时燃抬头,两人的呼吸都近了点。迷离的眼睛里是地库的灯光,很潋滟。
她的反应还是慢半拍,“好像不能。”
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季析移开视线,笑了下:“你倒也不逞能。”
从地库进电梯上楼到出电梯,舒时燃始终被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包围着。
到门口,她打开门,然后回身拦住季析。
她的阻拦让季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松开她,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行,我不进去,你自己小心点。”
舒时燃拿了双拖鞋出来,手一松,两只拖鞋掉在入户厅的地上。
她拿出来的是双男士拖鞋,上面还带着标签。
“你的拖鞋。”
季析看了看拖鞋,眸光微动:“这是专门给我的?”
舒时燃点头,换了拖鞋自顾自地往里走。
“你在你家给我准备了拖鞋,我总归也要在我家给你准备一双。”
绕来绕去的,像是在说绕口令。
她又补充了句:“礼尚往来。”
季析跟在她身后,嘴角刚勾起的弧度淡了下去,“你一直很懂礼尚往来。”
舒时燃从英国回来后就一直住在川松壹号。这里被她布置得很温馨,又不失个性。
走到沙发前,她忽然停了下来,回身问季析:“喝水么?”
她晃晃悠悠地要去倒水,被季析拉了回来,差点撞上他的手臂。
季析:“我去倒,在哪里?”
舒时燃伸手指了指。
季析端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舒时燃正靠在沙发上,抱着只抱枕,嘴里嘀嘀咕咕的,话比平时多了一倍。
因为声音小,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
倒是不吵不闹的。
季析放下杯子,在靠她这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好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喝多了会变成话痨。”
舒时燃倏地停了下来,皱起眉瞪向他:“你说谁话痨?”
此刻她的两颊还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睛不怎么聚焦,还带着濛濛一层水汽,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让这声质问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只有空架子。
季析慢悠悠地逗她:“我说公主话痨。”
“……”
舒时燃猛地移开视线,脸转向另一边。
几乎要把脸埋进沙发靠背里了。
这是她今晚最快的一次反应。
清醒时候的舒时燃不会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告诉别人自己害羞了的动作。
季析失笑,往她那边倾了倾身,抬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在手要碰到的时候又停下,改为轻轻勾起她翘起的一缕头发。
柔软的发丝滑过指腹,变得服帖。
季析收回手,目光落在头发间露出的泛红的耳朵尖,声音温柔了几分:“生气了?”
舒时燃没理他。
季析又喊:“舒时燃?”
“舒时燃。”
一声比一声柔和。
喊了几声后,舒时燃终于搭理他了。
“你这人就没什么正经的话。”
她指责他的时候还保持着把脸埋起来的动作,声音闷闷的。
季析笑了笑,问:“喝了那么多酒,渴不渴?”
两三秒后,舒时燃说:“渴的。”
她抬起头,脸比光光喝醉的时候更红。
季析端起一杯水递给她。
舒时燃接过的时候还不忘再瞪他一眼。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等她不喝了,季析又接过水杯替她放回去。
玻璃杯碰到茶几,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们年会都干什么了?”他与她闲聊。
喝多了的舒时燃很容易被转移话题。
她想了想,回答说:“上午先是年终总结。”
季析“嗯”了一声,“之后呢?”
“下午大家打牌、打游戏、发红包。”
舒时燃从他们打牌开始讲,讲得很细,语速比平时慢,有时候还要卡一下。
讲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直到说到抽奖,她的声音又清晰起来。
她本来觉得阳光普照奖没什么,但没想到阳光普照奖只有两个,还被她抽到了。
她对自己的手气很不满意。
季析:“那我再给你个奖?把手伸出来。”
舒时燃疑惑地看向他,“嗯?你哪来的奖,你今天也抽奖了?”
她一边问,一边已经很诚实地把手伸了出来。
季析笑了笑:“是另一只。”
**
第二天,舒时燃醒来的时候头很疼,四肢也沉沉的。
她翻了个身,往上扯了扯被子,想再睡一会儿,无意中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好像多了什么。
她睁开眼,把左手伸到眼前。
她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戒指的款式比较日常,但细节精致,抹镶着几颗钻石。
舒时燃很疑惑。
她昨天明明没戴戒指,而且她也没有这枚戒指。
自己的手上怎么会多了枚戒指。
她试着回忆昨晚。
昨晚她喝多了,晚宴之后的事不怎么记得了,只能想起零星的画面。
居然有季析。
好像是他送她回来的。
接着,舒时燃又想起一个非常短暂的画面。
是季析把她掌心向上的手翻了过来,变成手背朝上。
只到这里。
回忆了一圈,舒时燃整个人清醒不少。
她伸手想拿手机,发现手机不在床头柜上。
她又去枕头底下和被子里找,也没有。
最后,舒时燃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手机。
她点开微信,找到季析,给他发了条消息。
-舒时燃:戒指是不是你给我戴上的?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舒时燃的手机响了起来。
季析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舒时燃接通,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刚醒?”
“嗯。”
舒时燃:“那戒指——”
季析:“是我。”
舒时燃顿了两秒,问:“怎么突然送我戒指?”
彼端的季析反问,“结婚了不该有婚戒?”
语气漫不经心的。
原来是婚戒。
舒时燃这才想起来他们领证马上满两个月了、也公开了,到现在还没有婚戒。
是该有的。
季析:“喜不喜欢?”
低低的声音传过来,舒时燃的心莫名跳得有点快。
她看向自己左手无名指。
戒指很漂亮,应该是定制的。
没等她回答,手机里又传来季析的声音。
“上来说?”
宿醉之后反应有点慢,舒时燃没听懂他的意思,“上哪里?”
季析:“你楼上。”
“我楼上?川松壹号?”舒时燃还是没懂。
季析:“嗯。”
舒时燃非常疑惑。
她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遍季析的话,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她不确定地问:“你……在我楼上?”
第30章
舒时燃洗了个澡才上楼。
这还是她住这么久第一次来楼上。
出电梯到入户厅, 她看到双开装甲门有一边是开着的。
她走到门口,里面很安静,看不到人。
她试探地喊了声:“季析?”
脚步声由远及近, 季析出现。
他穿了身宽松的居家服,头发垂着,身上的清冷慵懒里多了几分柔软。
他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舒时燃, 问:“这么谨慎,怕找错门?”
舒时燃确实怕找错门。
她只是喝醉酒睡了一觉,醒来楼上变成季析了, 觉得有点不真实。
“你怎么——”
季析:“买下了。”
舒时燃:“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季析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舒时燃看到有双女士拖鞋。
这次她没有多想,知道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换了鞋,舒时燃跟在他身后。
走过入户玄关后是个大横厅。
季析:“婚房没装好, 但我们一直分开住肯定会有人问,比如你奶奶。”
一直分开住确实不太好交代。
季析又说:“现在这样, 别人只要不上来看, 就会认为我们是同进同出。就算上来看,我们楼上楼下的,也好装一装。”
大概是没听到舒时燃说话,他转身看向她,语气有点轻挑:“还是你想要直接住一起?”
舒时燃因为他突然停下转身,差点跟他撞上。
“……这样楼上楼下挺好的。”
据舒时燃所知, 她楼上不是常住在这里, 只是有时候会过来。
能住在川松壹号的,基本都不只有一套房产, 如果不是遇到事情着急变现,一般都不怎么愿意出手。
就去年九、十月的时候, 郑听妍看她住这里,觉得川松壹号不错,想搬过来跟她做楼上楼下的邻居。
正好楼上的业主跟郑听妍因为生意见过几面,她就去问人家,人家说不出。
“你是怎么让原来的房主把房子卖给你的?之前郑听妍想高于市价买,人家都没答应。”
季析轻飘飘地说:“那是她没有给人家想要的。”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舒时燃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拿着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应该是中厨方向。
女人看到她也愣了下。
然后舒时燃看到季析转过头,叫了声“窦姨”。
季析介绍说:“这是舒时燃,我老婆。”
他又对舒时燃介绍:“这是窦姨。”
“原来是舒小姐。”窦姨眼睛亮亮地打量着舒时燃。
舒时燃笑了笑,说:“窦姨,叫我时燃就好。”
简单讲了两句,窦姨对季析说:“阿析,饭做好了,记得按时吃。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