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燃听了几秒,又去看季析,拿他跟贵妃榻比划。
季析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
舒时燃:“你睡上去估计很勉强。”
其实这张贵妃榻尺寸算大了,躺她还好,季析是个男人,又那么高。
季析:“想跟我换?”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还是说——”
舒时燃直觉他接下来说的不会是什么正经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打断说:“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她后知后觉他们共处一个房间,这么说有点暧昧,似乎在暗示什么。
好在她已经转了身,背对着季析,不用对上他调侃的目光。
床尾放着两套叠好的睡衣,应该是惠姨准备的。
舒时燃顺手拿起一套,正好是女式的。
她顶着微热的脸,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舒时燃洗澡洗了四十多分钟。
她从浴室出来,看到季析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个相框,侧脸轮廓在灯下透着淡漠清寂。
他好像在看照片,又好像在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么。每日更稳文群扒八三凌弃七^五三六正理本文
舒时燃走近,季析转头,漫不经心的视线定在她被水汽蒸得泛红的脸上。
“你初三的时候?”
舒时燃看向他手中的照片,点点头说:“崇嘉校庆那次。”
她初三那年恰逢崇嘉中学二十周年校庆。
她在校庆的舞台上谈了钢琴。这张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
季析跟她同一届,应该也经历了那次校庆。
舒时燃问:“那时候你在做什么?有没有参加你们班的节目?”
已经是十来年前的事情了。
季析对他们班出了什么节目完全没有印象。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在台下看着,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看着台上的男生。
其中一个男生说等演出结束了要去跟舒时燃表白,引来另外两个男生的不满,说也要去。
三人在那里争,谁也不让谁。
他也不满,却一点没有表露出来。
她过生日收到私生子的礼物都会不开心,更不要说被个私生子喜欢了。
见季析不说话,眼底晦暗不明,舒时燃有点疑惑。
几秒后,季析的眸光动了动,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不记得了。”
他放下手中的相框,见舒时燃还在看着他,眉梢动了动,张口叫了声:“老婆。”
没有防备听到这么一声,舒时燃的心跟着跳动了几下,脸和耳朵迅速热了起来。
以前他说到“老婆”这两个字都是跟别人介绍,或者是说话的时候带到,还没有这么单独叫过她。
季析:“我都回答完了,能不能放我去洗澡了?”
“……”
谁不放他去洗澡了。
舒时燃往旁边让了让。
惠姨准备的东西很齐全,大到睡衣之类的换洗衣物,小到牙刷、毛巾、剃须刀全都有。
季析去洗澡后,舒时燃羞恼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脸上的热度才散去。
她本来都不想管他了,想让他就这么躺在贵妃榻上睡,最后还是拿了只枕头还有条被子放到贵妃榻上。
等季析洗完澡出来,舒时燃正坐在床头的被子里,拿着手机在事务所的群里发红包。
虽然电视还在发出声音,但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听到了。
因为他去洗澡前的不正经,舒时燃没有抬头看他。
在她视野的边缘,修长的身影从床头走过,走向床的另一侧,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事务所的群里,吴天齐带头起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舒时燃又发了个红包,戴姣也又发了一个。
吴天齐见好就收,还给舒时燃发了私聊。
-吴天齐:燃姐,马上初一了。
-吴天齐:新年快乐[龇牙][龇牙]
还有两分钟就到零点了。
舒时燃回完吴天齐的消息,群里也终于安静下来。
手机没什么好刷的了,她抬头看电视。
主持人正在说话,准备新年的倒数了。
“舒时燃。”季析喊了她一声。
正好电视里开始倒数,舒时燃在新年的倒数声里看向他。
季析坐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额前的头发垂着,眉目被水汽洗礼得清晰。
他们两人的睡衣叠在床尾的时候,舒时燃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惠姨准备的是同款。
现在季析的也穿在身上,她才反应过来是情侣睡衣。
外面忽然响起了烟花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电视里倒数结束,主持人在喜庆的音乐里祝大家新年快乐。
舒时燃那点因为情侣睡衣而产生的不好意思在这样的氛围里消散不少。
她弯了弯唇,对季析说:“新年快乐。”
季析:“新年快乐。”
挑着回完几条零点后收到的消息之后,舒时燃就准备睡了。
季析替她关了电视,然后起身,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舒时燃问:“你不睡觉?”
季析:“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舒时燃点点头。
不是每个交易所春节期间都放假的。
季析拿着外套去了阳台。
曳地的窗帘被外面的冷风吹动。随着阳台的门关上,它们又归于平静。
别墅区一片寂静,遍布着灰云的夜空偶尔传来一声响。
是很远处的人还在放烟花。
昏黑的阳台上,手机屏幕散发出冷色的光,映着季析的脸。
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是Luke。
“Jaziel,我听说你刚才要了份报告。”
季析“嗯”了一声。
电话里的Luke有点不理解:“你不是过春节么?我以为你放假休息了。”
季析透过窗帘的缝隙,往房间里瞥了一眼。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留了盏夜灯。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床尾。
柔软微卷的被子里露出一只脚,连带着脚踝,在微弱的夜灯下莹白纤细,没有一丝戒备。
喉结在暗夜里无声滚动。
他移开眼,又想起带着水汽的红晕和浴室里留下的馨香。那是沐浴露留下的味道,跟他身上的一样。
一阵透骨的风把萦绕的馨香与燥热吹淡。
“放什么假。”他不走心地回应,怕惊扰里面而压低的声音显得懒怠。
要找点事做做,才能转移注意力。
**
舒时燃这一觉睡到九点多。
醒来后想到昨晚和季析睡的一个房间,她翻了个身去看床的另一侧。
贵妃榻上是空的,只有被子和枕头,有睡过的痕迹。
季析不在。
又躺了几分钟后,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近浴室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原来是去洗澡了。
季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舒时燃正坐在床头刷朋友圈。
“醒了?”
舒时燃点点头,顺嘴随便问了句:“你怎么早上又洗澡?”
问完后几秒没有听到回答,她忍不住抬起头。
季析眸光微闪,欲言又止,然后回答说:“习惯。”
舒时燃没有多想,“你好了?”
季析“嗯”了一声。
舒时燃下床洗漱。
洗漱回来后,两人把贵妃榻上的被子和枕头收了起来,换衣服下楼。
下楼正好碰到惠姨。
舒时燃:“惠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惠姨笑了笑:“你们也新年快乐,准备吃早饭吧。”
舒时燃和季析去了饭厅。
早饭都是热着的,惠姨给他们端出来,说:“我再去给你们下点汤圆。”
舒时燃问:“奶奶呢?”
惠姨:“在接香港那边的小辈打来的拜年电话呢。”
舒老太太七点多就起来吃过早饭了,知道他们要睡懒觉,没有叫他们。
早饭过后,老太太就开始接到各种各样的拜年电话,没有停过。
舒时燃和季析早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惠姨抱了束花过来,说是刚送过来的。
看到是一束黄玫瑰,舒时燃第一时间想到季析,看向他。
季析:“是我送的。”
新年的第一束黄玫瑰。
打完电话的舒老太太正好看到这束花,得知是季析送给舒时燃的,满脸笑意。
“好看的。让惠萍找个花瓶插起来。”
舒时燃和季析给老太太拜年。
舒老太太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看得出来很高兴。
趁着舒老太太和惠姨没注意,舒时燃悄悄拉了下季析的手臂。
季析看向她。
舒时燃低声说:“表现不错。谢谢。”
看到奶奶满意,舒时燃这声感谢是由衷的。
季析挑着眉看了她几秒,然后“嗯”了一声当作回应,接受了夸赞与感谢。
**
下午,住在附近的几个和舒老太太玩得好的老太太来了。
几人都是来看舒家孙女婿的。
之前得知舒时燃跟男朋友分手,几人都想把自家的孙子、外孙或者别的小辈介绍给舒时燃。
也有的是自家孙子催着让介绍。
谁知道人还没来得及介绍,她们就从舒老太太那里得知舒时燃结婚了。
这么突然的事,她们一开始是不信的。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舒老太太找的借口,其实是看不上介绍的这些小年轻。
后来得知是真的,她们心中惋惜自家小辈跟舒时燃没缘分。
舒家孙女婿来陆北,她们当然要过来看看。
见到人后,她们发现,别的先不说,舒家的孙女婿长得确实好。
舒时燃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的。
她在陆北生活这么多年,跟这些长辈也很熟,一一给季析介绍。
之后就留她们这些长辈在茶室里聊天,舒时燃和季析没有打扰。
中间舒时燃接了个语音,是郑听妍打来的。
她打的是语音群聊,许萦也加入了进来。
郑听妍:“新年快乐。”
舒时燃、许萦:“新年快乐。”
郑听妍:“阿萦,你起这么早啊。”
许萦过年和她老公程业修去了瑞士。
瑞士的时间比国内晚七个小时,现在才8点多。
许萦:“习惯了。燃燃你和季析还在陆北?”
舒时燃:“在的。”
郑听妍:“季析在你奶奶面前表现怎么样?”
舒时燃想到那束意料之外的花,说:“挺好的,非常会。”
郑听妍“啧”了一声:“他那样的人只要愿意,应付这种事真的是轻轻松松。”
确实轻轻松松。
聊了几句,郑听妍开始叹气。舒时燃问她怎么了。
郑听妍:“还不是相亲的事。我明天有两场相亲。”
舒时燃:“要么你就说明天我有事找你。”
郑听妍:“这个借口我用过好几次了。你和阿萦在我爸妈那边都没诚信了。”
舒时燃:“……”
“算了,明天推掉了还有后天。”郑听妍说,“这年还不如不过。明年过年我也要去国外度假,躲得远远的。”
语音打了将近二十分钟。
舒时燃手机的电本来就不多,打完出现了“电量不足”的提示。
她正打算去充电,手机又响了,是个电话。
来自南城本地的陌生号码。
舒时燃接通:“喂?”
“燃燃,新年快乐。”
这是严懿的声音。
舒时燃已经把严懿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没想到他用了个新号码。
她正要挂电话,对面的严懿急切地说:“燃燃,别挂。我知道你不会回头了,我就说几句话。”
严懿:“我知道你结婚是为了让奶奶放心。可是季析不是适合你的人。我打听过他的作风了,他那样的人不会对你有真心——”
原来他是来说教和劝诫的,在暗暗说她不应该在跟他分手后随便找个人结婚。
舒时燃不耐烦地打断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总归比你好。”
至少季析不会像他那样虚伪装深情,什么事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她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拉黑。
大过年的,舒时燃不想被这通电话影响心情。
她调整了下情绪回去,发现季析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她问了惠姨才知道季析被拉去打麻将了。
她走了一圈,走到平时摆着自动麻将机的地方的附近,听到了麻将清脆的声音,还有人喊了声“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