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赢下一场博弈,兴奋之外,他总会产生一种虚无感,好像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关于数字的游戏,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以前他喜欢玩车,在极致的速度和危险边缘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后,回到真实。
后来只要一回头看到她在那里, 他就会觉得很安稳平静。
他从她身上起来。
“睡吧。”
舒时燃的身上一下子轻了,困意重新涌上。
“晚安。”
第二天早上,舒时燃在闹钟的声音里醒来。
她的身体动了动, 横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季析:“要起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一下子想起昨天半夜被他亲醒, 他问她想要什么, 要不要买飞机。
然后,她又想起后面的对话,脸有点热。
她赖了五分钟床,从他怀里起身,“我要去上班了。”
季析本来要送她,舒时燃没让, 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她自己穿上外套拿了东西下楼洗漱。
今天一到事务所, 舒时燃就见到前台的小余笑吟吟地看着她。
“Sharon早。”
舒时燃:“早。”
上午先是项目组开会。
开完会,舒时燃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吴天齐。
交了图后,他没着急走。
舒时燃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
吴天齐笑了笑,问:“燃姐,季析真的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啊。”
昨晚吴天齐不加班,难得享受着夜晚时光,结果因为季析的一条朋友圈,冯宽跟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其实在舒时燃之前发朋友圈那次,冯宽就基本死心了。
只是看到季析这条,他很懊恼,问吴天齐他们当年怎么没去崇嘉上学,或许去崇嘉上学就不一样了。
吴天齐很不客气地说,他们差了两届,就算上的崇嘉他也没戏。
冯宽:“……小吴你到底是哪边的?”
讲到后来,吴天齐都犯困了,冯宽又在那里感慨:“真好看啊,高中就那么好看。”
“……”
吴天齐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吴天齐这么问,舒时燃才反应过来今天大家看她的表情为什么是那样的了。
因为之前做金和府的项目,有人有季析的好友,肯定是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他们事务所的八卦又向来传得快。
其实是比高中还要早的时候。
不过舒时燃没跟吴天齐多说。
“对了,你来我这里差不多半年了吧。”舒时燃问。
吴天齐点点头。
他是去年十月来的,正好半年。
舒时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初答应他父母的时候,她没想到他能在春项这么久。
吴天齐被问得愣了愣,很茫然:“啊?我跟的项目还没做完。”
舒时燃:“那你去忙吧。”
吴天齐走出办公室,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想起出家了。
圆圆抱着堆文件从他身边走过,问:“你想什么呢。”
吴天齐:“没什么。”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忙碌的同事,觉得还是把手里的任务完成更重要。
**
晚上,舒时燃、郑听妍和许萦三人约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萦说她已经跟程业修提了离婚。
舒时燃顿了顿,问:“程业修怎么说?”
许萦叹了口气,“他不同意。”
郑听妍:“那他是不是对你也是有点感情的啊?”
许萦:“他只是不喜欢有变动。”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明白我有哪里不满。”
郑听妍:“我仔细想了下,要不然你就直接跟他说,告诉他你喜欢他。”
许萦摇了摇头。
郑听妍:“为什么啊?”
许萦:“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说了也是一样。”
郑听妍:“万一你说了,他发现也喜欢你了呢。”
许萦:“程业修不是这样的人。”
郑听妍:“那他说不喜欢你,正好你们明明白白地离婚。”
许萦还是摇头。
说了就落了下风。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郑听妍还是觉得说明白的好。
她问舒时燃:“燃燃,你觉得呢?”
其实舒时燃觉得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主要是性格不同。
她正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季析打来的,她走出包间。
季析:“什么时候结束?”
舒时燃:“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季析听出她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问:“喝酒了?”
舒时燃:“嗯,跟她们喝了点。你那边要结束了?”
季析今晚也有个应酬。
季析:“还没。正好拿接老婆当借口早点走。”
打完电话,舒时燃回到包间,正好听到郑听妍对着许萦叹气说:“你还真是闷葫芦。”
许萦:“小喇叭。”
郑听妍:“……”
郑听妍小时候的外号就叫“小喇叭”。两人都喝得有点多,又因为意见不同,居然叫起了小时候的外号。
“燃燃你快来。”郑听妍叫她。
许萦大概真的心里苦闷,喝了不少。舒时燃和郑听妍陪她。
一个小时后,她们散场,季析正好也到了。
看三人走出来,季析下了车。
郑听妍和许萦还在互相叫着对方“小喇叭”和“闷葫芦”。
郑听妍喝得跟许萦差不多。
看到季析,她对季析说:“我一共就两个发小,一个已经要离婚了,另一个不能离。你可得好好对我们燃燃。”
听到“离婚”两个字,季析眉眼轻抬,看了看许萦,又看向舒时燃,说:“只要你们燃燃不跟我离。”
郑听妍听了很满意。
舒时燃:“……她们喝多了。”
郑听妍和许萦都叫了司机来接。
等她们都坐上车离开,舒时燃和季析才上车。
季析今晚没喝酒,自己开的车。
“许萦和程业修要离婚?”他问。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舒时燃点点头,“阿萦想离,程业修不同意。”
季析:“因为什么?”
舒时燃:“阿萦过得不太开心。”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季析也没有多问。
他又问:“小喇叭和闷葫芦是什么?”
舒时燃:“她们的外号。”
许萦小时候话少,郑听妍叫她闷葫芦。郑听妍小时候话多,又藏不住话,被许萦叫小喇叭。
季析很有兴致地听完,问:“她们一个叫‘闷葫芦’,一个叫‘小喇叭’,那你叫什么?”
“我——”
舒时燃顿了顿,“我没有外号。”
季析睨了她一眼,“你们三个是发小,就她们两个有外号,你没有?”
舒时燃:“真的没有。”
看他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舒时燃垂了垂眼睫说:“我有点头晕,睡会儿。”
季析掀了掀眼皮,“喝多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
季析:“你喝多了不是会变成话痨么?”
“……”
被拆穿的舒时燃噎了噎。
谁是话痨。
“反正就是头晕。”
之后她就闭上了眼。
很快到了川松壹号。
车停好后,季析解开安全带问:“能不能自己下车?”
他明知道她没有真的喝多。
舒时燃:“……能的。”
下车后,她被季析揽住,仿佛她真的喝多了一样。
舒时燃只好继续演,靠在他的怀里。
进电梯,季析按了他住的那层。
舒时燃:“我要回去洗澡。”
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酒,她感觉自己身上一股酒味。
季析又按了她住的那层。
到舒时燃住的那层,两人一起下电梯。
进门后,舒时燃放下东西,就要去洗澡。
季析拉住她。
舒时燃回头看他。
季析:“你这样能去洗?摔倒了怎么办,我扶你去?”
舒时燃:“……已经不晕了。”
“是么。”季析勾了勾唇,慢悠悠地松开她。
分明是故意的。
**
舒时燃洗完澡从主卧出来,季析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她出来,他抬起头,“洗好了?”
舒时燃刚要应声,就听到他后面又接了三个字。
她的脚下顿了顿,脸立时热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季析:“你手机在这里,郑听妍给你连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我接了,顺便问了她。”
喝多了的郑听妍有问必答,没有一点犹豫就说了。
舒时燃:“……”
真的是小喇叭。
舒时燃走过来拿起手机,问:“她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季析:“说没什么事。”
舒时燃点开手机,看到确实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打了回去,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季析拉她坐了下来,在她等郑听妍接电话期间,把她蜷在颈间的头发一缕缕地都拨到肩膀后面。
郑听妍没接,电话自动挂断。
估计洗澡去了。
舒时燃放下手机,转头见季析眼带笑意看着她。
他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轻刮了下她的下颌,叫了声:“娇气鬼?”
舒时燃:“……”
这外号是郑听妍喊出来的。
舒时燃小时候有一阵确实是娇气鬼,有一点磕磕碰碰或者不顺心就要不高兴,出门必须要坐自己家里的车,司机还要是指定的那个,衣服哪里有一点不满意就不穿,只要弄脏一点,不管在哪里,马上就要换。
郑听妍和许萦都怕跟她一起玩。
不过后来长大些就好了,她们也成了好朋友。
现在她更是不会讲究,工地都随便下的。
看见季析脸上的调侃,舒时燃警告说:“不许这么叫我。”
紧接着,她的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提,横坐到了季析的腿上。
身体腾空的拿一下,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扶住了他的肩膀。坐上去后,她下意识地想离开,腰被他稳稳地按住。
第一次坐在他的腿上,舒时燃有点慌张,问:“你做什么?”
她刚洗完澡,皮肤上被水汽蒸出的红晕还没消散,这会儿又更红了。
吹好的头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白皙素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唬不住人的愠色。
季析认真端详她半晌,评价说:“是挺像娇气鬼的。”
“……”
说了不许叫了。
舒时燃去掐他的手臂。
季析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坐在他怀里的舒时燃也跟着往前倒,手还没掐到他的手臂就改为去扶他的肩膀,结果整个人还是倒进了他的怀里。
得逞的季析笑着挑起她的下巴。
舒时燃很没好气,头一低,咬住他挑她下巴的手指。
季析也没什么反应,任她咬着。
舒时燃又不可能真的很重地咬,这么咬了几秒觉得没意思,一点也不解气,松开了他的手指。
季析撩开粘在她嘴角的一缕头发,“好了公主,不逗你了。”
舒时燃瞪他。
季析笑了笑,“亲下?”
他凑过来,舒时燃偏了偏头,不给他亲。
季析用商量的语气又说了一遍:“亲下。”
这次舒时燃没躲。
在他温柔的亲吻里,舒时燃那点不满全消了。
她被他亲得上半身向后仰,腰又被固定住。
亲着亲着,舒时燃的唇轻轻被咬了一下。
舒时燃皱眉。
季析安抚地亲了亲她,低声问:“舒时燃,你不会哪天跟我提离婚吧?”
舒时燃本来想违心地说“那不一定”,但想到他手机里存下的那张照片、想到那张没保存下来的试卷、想到那满园的黄玫瑰,又不忍心。
“好好的离什么婚。”
季析轻笑,又吻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时燃变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好像中间有被他往上提了提。
亲吻落在耳畔,舒时燃轻轻颤了颤。
想到昨晚,她声音很轻地开口:“今晚在我这里睡?”
季析顿了顿,突然把她搂紧,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哑:“你让我留下来那就是这样睡了。”
他按着她的腰把她又往身前带了带,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失,彻底抵在了一起。
舒时燃的身体僵硬了下,却没躲开他,反而抱住他的脖子,脸羞怯地埋在他肩膀上。
耳边的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
昨晚他问她什么时候能真的同居,她回答说“今天太晚了”,其实心里还有下一句——明天。
沙发旁是两人相拥的影子。
几秒后,她感觉到搂着他的人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