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娘娘升职记——沐沐猫【完结】
时间:2024-04-13 14:38:14

  皇帝侧卧着,手撑着右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春贵人。
  春贵人不是不知皇上在审视她,却连头也不敢抬,直到那两道视线转移开才稍稍松口气。
  “既是如此就好,朕还以为你是得意忘形了呢。”
  皇帝笑了下,眼里却平静如深渊,“以为得了宠爱就可不在乎宫里规矩。”
  “皇上,奴婢怎敢如此狂傲?”
  春贵人吓白了脸色,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奴婢真不是有心的。”
  “行了,伊立吧。”皇帝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神色懒散,“朕知道你也没这胆子,下去吧。”
  “诺。”
  春贵人被宫女搀扶着起身的时候,背后都是被冷汗打湿的。
  养心殿后厢房收拾的干净暖和,铺了芙蓉软褥,屋内还点了龙涎香。
  “贵人好生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夜里只管喊一声便是。”云方福了福身,梳得一丝不苟的辫子上只绑了一根正月里应景的红绳,态度恭敬却不逾矩。
  春贵人点头道了声辛苦,就让他们下去,都忘了往常打赏的事。
  她脱了鞋,躺在床上,整个人浑浑噩噩。
  如果是在永寿宫时是惊惧,在养心殿的时候就是如遭雷击了,她心里庆幸不已,得亏自己先前被贵妃敲打,放弃了在皇上跟前给乔嫔上眼药的事,不然今日要是自己开口,皇上不知还得怎么怪罪?
  春贵人越想越觉得后怕,次日的时候去请安,眼下一片青黑。
  旁人倒是好说。
  温妃那眼神真是跟刀子似的。
  她拿帕子掖了掖唇角,看似调笑一般问道:“春妹妹怎么这般憔悴?昨夜莫非没好睡?”
  众人不禁朝春贵人看去。
  乔溪云也带着些好奇地看向春贵人。
  春贵人扯了扯唇角,“多谢娘娘关心,不过是昨夜风雪大,听着雪声一时睡不着罢了。”
  乔溪云眼神微微有些吃惊。
  以春贵人的脾气,往日这会子定要炫耀一番自己如何得宠,今日倒是会寻借口了。
  “是啊,昨夜下的好大雪。”贵妃清了清嗓子,道:“今早寅时的时候,外面就亮的惊人,我还当是天亮,谁知道开窗一看竟是雪光。”
  众人都得看贵妃脸色,见贵妃帮着春贵人说话,少不得也跟着岔开话题。
  孙贵人道:“这雪下的好,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肯定能丰收。”
  刘常在轻声道:“难得这么大的雪,今日倒是赏雪看花的好日子,不知道奴婢等可有这等眼福。”
  见众人奉承,贵妃脸上也有了荣光,三五两下敲定下午邀请众人去赏雪看花。
  她笑盈盈地看向皇后等人:“娘娘跟诸位今日可赏脸?”
  皇后笑道:“我怕冷,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就是。”
  顺妃等人就更不可能答应。
  贵妃瞧向乔溪云,“乔嫔妹妹呢,可不是还怪罪上回本宫的宫女做错事吧?”
  “娘娘真会说笑。”乔溪云起身行礼,“臣妾哪里是记仇的人,不过是下午要练字帖,怕是不得闲,何况我笨嘴拙舌的,去了也说不出什么好诗词来,还是算了。”
  “那真是可惜。”
  贵妃嘴里惋惜了一番,却也没多劝。
  回了承乾宫,白梅姑姑去取了碧玉膏给乔溪云上药,手指上的水泡好得快,不过一两日就差不多好全了。
  白梅姑姑道:“这碧玉膏真是灵,得亏用了这膏娘娘手上才没留痕迹,这么一双玉手,若是有瑕,岂不是叫人惋惜。”
  “姑姑快别笑话我,我这哪里叫什么玉手。”
  乔溪云笑着摇头,又想起一事,“今日春贵人却跟往日有些不同。”
  白梅若有所思,道:“奴才听说昨日春贵人去了永寿宫,据说还在永寿宫呆了有段时辰,想来贵妃娘娘有所提点吧。”
  贵妃……
  乔溪云眉头微微皱起,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春贵人无脑跋扈,固然是麻烦,但是蛰伏起来,又何尝不叫人担心?
  想了想,乔溪云把念头按下,说到底,她现在所有的不过是皇帝的些许宠爱。
  先前对付成贵人是运气好加上成贵人心里有鬼。
  现在要对付春贵人,看似简单,实际上可不容易。
  其他不说。
  春贵人住的咸福宫跟承乾宫是一西一东,光是打听消息,都得耗费一番心机。
  “继续叫人盯着,要是要钱,姑姑可自取,不必吝啬。”
  乔溪云握着白梅的手,“如今一金之功,他日必当千百倍以还。”
  “奴才明白!”
  白梅心里涌出一股豪气壮志。
  宫中人无不是捧高踩低,逐名逐利之人,在宫里要想消息灵透,少不得到处花钱打点,因此最怕跟的主子出手小气,乔嫔娘娘虽然出身不显,家世单薄,却比旁人更聪慧,在银钱方面从不小气。
  白梅私心里未尝没有想过乔嫔娘娘他日保不齐不只是一个贵妃之位。
  “皇上……”
  李双喜躬身进了西暖阁,“贵妃娘娘派人来送请柬。”
  “请柬,贵妃又搞什么?”皇帝看着手里的《韩非子》,头也不抬,只随口问了一句。
  李双喜道:“奴才听说贵妃娘娘邀请后宫妃嫔去赏雪看花?”
  皇帝翻书籍的动作一顿,眼皮撩起,看向李双喜,“后宫妃嫔都去了?”
  “不是,只去了春贵人、孙贵人等人,皇后娘娘,乔嫔娘娘她们都没去,”李双喜估摸着皇帝的喜好,道:“乔嫔娘娘还说要去练字,不得空。”
  “又练字……”
  皇帝唇角掠过些笑意,他合上书籍,想了想,道:“朕记得内库里有套冷暖玉棋子,你去寻了给乔嫔送去,顺便送几本棋谱。”
  “。”
  李双喜忙答应一声,又迟疑地问道:“那回头乔嫔娘娘要是为什么缘故赏赐,奴才该怎么回答?”
  皇帝不禁莞尔,手撑在塌上,懒散道:“就说朕嘉奖她这么勤勉,正月里也在练字,不过不妨松散些,下下棋也好。”
  “是,是,还是主子爷您想得周到。”李双喜恭维道:“那贵妃娘娘请柬……”
  “你去吩咐御膳房给永寿宫送几桌席面,朕就不去了。”皇上摆摆手,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双喜心里暗道,贵妃娘娘哪里在乎这几桌席面,只怕是盼着皇上过去,给足她脸面呢,只可惜她请的不是时候,今儿个早上,宫外来了消息,菩萨保跟先太子礼亲王走的亲近。
  只怕等过几日上朝,便有御史要上折子弹劾了!
第47章 升职的第四十七天
  “哎呀, 这就是那冷暖玉棋子?”
  如意等人好奇地在旁边围看着,一个个左瞧瞧,右看看, 就是不好意思上手。
  乔溪云在看棋谱, 见状笑道:“你们光看着怎么知道暖不暖, 上手摸摸看。”
  “那奴才们就摸一摸?”
  李福全刚要伸出手, 被如意呵住,如意白了他一眼,把自己手帕地给他:“把手擦干净了再摸, 你瞧瞧你那双手, 才吃过烤板栗, 一手的灰。”
  李福全一看, 可不真是一手的灰, 忙嘿嘿笑了几声,接过帕子擦拭了手才上手去摸,他露出一脸啧啧称奇的模样, “还真奇了,真是暖的, 跟汤炉子似的。”
  见他上了手, 其他人乍起胆子上手摸了摸。
  如意道:“这名字起的真对,冷暖玉棋子,这么说, 夏天这棋子是凉的了?”
  “可不正是如此。”
  白梅姑姑见识多广,并不感到稀奇, 只是笑着介绍道:“这冷暖玉棋子乃是番国的贡品, 如今宫内也只有两幅,一副在云妃娘娘那里, 还有一副就是咱们这里了。”
  “这么稀奇?”
  李福全等人惊讶不已。
  李福全反应快,当下就对乔溪云恭维道:“恭喜娘娘,皇上特地把这等珍品赏赐给您,足可见对您多上心。”
  乔溪云啐了他一口,“行了,快别拍马屁。”
  她抓了一把银瓜子打赏了众人,“下午让御膳房给你们送些茶点来,也算是给你们也沾沾光。”
  “多谢娘娘!”
  李福全等人喜不自禁。
  如意跟新月两个议论起了下午要吃什么点心好,正月里御膳房旁的不多,点心饽饽却是实在不少,翠玉豆糕、银丝卷、芝麻卷、豌豆黄……
  便是不爱吃饽饽,糖也多的是,龙须糖、松仁糖、花生糖……
  乔溪云怜惜如意等人进宫辛苦,且也不得外出见家人,故而正月里对他们极其宽厚,隔三差五赏赐茶点,也叫他们松快松快。
  “娘娘这般纵容,只怕要把他们给宠坏了。”
  见乔溪云要看棋谱,白梅去沏了一壶茉莉花茶上来,涓涓茶水流出,茉莉花香弥漫在暖阁里。
  琥珀色的茶水里一朵小花徐徐打转,乔溪云拿起茶盏,夸赞了一句:“好香的茶。”
  她呷了一口,道:“这我倒是不怕,咱们承乾宫都是好的,便是有一时骄纵的,也有姑姑你帮忙教养,不是我自夸,东西六宫中咱们的人比不上谁过?”
  白梅忍不住一笑,“娘娘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吃了蜜,今儿个您快把奴才给夸的找不着北了。”
  乔溪云抿了抿唇,半晌也忍不住笑。
  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好,说是幸灾乐祸也罢,她这么高兴,无非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总算在皇帝心里有些分量,另一个则是高兴皇帝没去贵妃的宴席。
  “正月里不乐,什么时候乐,姑姑我看你啊是敬酒不吃爱吃罚酒。”
  乔溪云故意做出横眉怒目的样子,“难不成要我对你刻薄,你心里才受用?”
  白梅忍俊不禁,绷不住拿帕子捂着脸笑。
  那幅冷暖玉棋子显然不只是贡品那么简单,次日请安,乔溪云就见温妃对自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温妃对她虽不至于像是对春贵人那般直接带刺,却也是有种敲打讥讽的意思在。
  乔溪云有些困惑不解,不知哪里得罪了温妃。
  还是下午去顺妃宫里闲坐听曲的时候,顺妃顺口地说了一句:“妹妹眉眼有些郁郁,可是这出斩白蛇不爱看?要不叫他们唱些别的?”
  唱曲的是升平署的太监,这些太监的功夫那都是实打实的,光是个空翻都勤学苦练十几年。
  一个个多半都是十来二十岁上下,面容清秀。
  要说唱的不好,那真是委屈他们。
  乔溪云合上茶盏,“姐姐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懂什么好不好,不过我听着也觉得不错。这会子是我心里有些烦恼,故而听不太进去,倒是跟他们不相干。”
  顺妃怕冷,穿了身大氅披风,唇色发白,便是里间点了火盆,怀里抱着手炉,坐蓐靠背引枕样样俱全,也有些瑟缩寒意。
  她咳嗽一声,喝了口枣茶,才提起精神:“妹妹莫非是在为今日温妃那几句话着恼?”
  “果然瞒不过姐姐。”
  乔溪云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笑着承认:“妹妹愚钝,跟温妃娘娘来往也不多,却是不知怎么得罪了温妃。”
  顺妃摇头:“你没做错事,问题出在昨日皇上给你的赏赐。”
  “那一幅棋子?”
  乔溪云一下反应了过来,“莫非温妃娘娘曾经要过这一幅棋?”
  顺妃欣赏地看着乔溪云,微微颔首,把怀里的手炉捂得更紧,眼睛看向台上唱跳的戏子,淡淡道:“你这算是遭了池鱼之殃,温妃素来羡慕云妃有这么一副棋子,跟皇上撒娇卖痴要过好几次,但皇上都没答应过。如今这副棋子却到了你手里。”
  她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她能不嫉妒你吗?”
  乔溪云立刻明白了。
  她虽没有跟温妃有直接矛盾,但她得了温妃求而不得的东西,温妃心里自然恼怒。
  这只能说……
  机缘巧合吧。
  搞清楚后,乔溪云反而没那么在乎这件事了。
  棋子是皇上所赐,她总不能送给温妃,何况这棋子她送给温妃,温妃是绝对不会领情,只会觉得她是在羞辱她。
  送是麻烦,不送也是麻烦。
  乔溪云索性不搭理这件事,由着她去。
  “那个狐媚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皇上对她那么夸奖!”
  温妃气的抬手直接砸了旁边的珐琅描金六颈瓶,那轻盈秀丽的瓷器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还有一块碎片溅射到了娴贵人鞋面上。
  娴贵人吓了一跳,脚缩了缩,却引得温妃冷笑着看过来,“怎么了,本宫吓着你了不成?一块碎片能把你怎么着?”
  “不是,不是。”
  娴贵人不善言辞,结巴地解释道:“是奴婢胆子小。”
  瞧着娴贵人这副不上台面的样子,温妃鼻子里哼了一声,她示意宫女等人上来把地上收拾掉,然后才看向娴贵人,“本宫知道你心眼多,你给本宫出个主意,本宫要怎么才能争宠!”
  娴贵人低垂的眼里掠过羞恼神色,手指攥紧帕子,指关节微微泛白,“娘娘抬举奴婢了,奴婢哪里有这等本事。”
  温妃笑了一声,“你没这等本事,你额娘难道没言传身教给你吗?”
  娴贵人脸色几乎瞬间白了,整个人像是没了血色。
  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皇上嘉许乔嫔无非是因她勤勉刻苦,娘娘何妨一学?”
  “你是说让本宫学她练字?!”
  温妃竖眉瞪眼地看着娴贵人,“本宫的字习自阿玛,哪里用得着再去苦练。”
  “娘娘误会奴婢的意思,”娴贵人身体颤抖了下,“娘娘可以练习旁的,比如弹琴,然后请、请皇上指教,如此以来,则能让皇上对娘娘刮目相看。”
  温妃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她看向侍琴,侍琴不着痕迹点头,温妃道:“罢了,姑且听你这回,你倒是没辜负你额娘的本事,真有些手段。”
  娴贵人没开口,牙齿几乎都要把舌尖咬出血了。
  温妃看她这副软绵绵的模样,心里就觉得恶心,摆摆手,直接让她下去。
  “怎么样?她那主意?”
  待到娴贵人走了,温妃才看向侍琴等人问道。
  她并不信得过娴贵人,但凡娴贵人出主意的事,事后少不了找人过问,再做定夺。
  听书急于表现,抢先道:“娘娘,奴才以为娴贵人的主意倒是不错,如此一来,您既可得宠,也不至于对上乔嫔。”
  她说完这话,温妃脸色微沉地看向她:“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本宫畏惧乔嫔,是不是?”
  听书忙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侍琴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帮忙解围的模样,“娘娘,奴才想听书的意思是,乔嫔没什么,但您这等身份,跟乔嫔计较,反而落了下乘,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您多把乔嫔放在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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