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戚余雪也听见那道曲子，甚至听的比唐杏杏更为清楚。
他拉着唐杏杏从礁石上下来，和她走回沙滩上，等离开海边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那是什么？”唐杏杏感觉那道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什么在接近。
戚余雪眼睛恢复成紫色，在黑夜中散着幽幽的光芒，过了一会和唐杏杏说：“是人鱼。”
唐杏杏还想问人鱼和鱼人有什么分别，就瞧见城市防护系统突然亮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远处似乎有个人影。
海边的浪潮忽然变大，巨大的尾巴从海水中浮现出来，又很快沉下去。
戚余雪抬手将海边的巨浪给退回去，想到之前化身遇到的情况，看向身边的唐杏杏。
“要不要过去？”戚余雪问。
唐杏杏有些紧张看着被防护屏幕挡在海水中的不明生物，突然听见他这么说于是问他：“是线索吗？”
“或许有。”戚余雪回答。
唐杏杏略微想了片刻，说道：“那我要去。”
戚余雪不放心留唐杏杏一个人在岸边，便将唐杏杏一起带过去，他抬手用冰雪在海面上造了一座长桥，一直延伸到防护系统边缘。
唐杏杏不知道戚余雪的能力是什么，总觉得什么都会的样子。
她跟着戚余雪走上冰桥，到了防护系统边缘停下，这里的光线昏暗。
唐杏杏打开自己的手环，调节了一下手电筒的灯光，就看见双手挡住自己面颊的一张人脸。
对方似乎适应了一下，放下自己的手看向唐杏杏和戚余雪。
唐杏杏第一回 看见海中的人鱼，此前她一直以为那是传说中的生物，现在见到却觉得和书上描述的差不多。
有着漂亮到令人惊异的面孔，卷曲湿润的长发黏在身上，眼睛是大海的蔚蓝之色，耳朵更像是鱼鳍，脸颊后边的地方还有鳞片。
手腕上也生出鱼鳍，皮肤上覆着一层浅浅的鳞片，手指之间似乎还有层薄膜，指甲很锋利。
她的身上套着破旧的衬衫，似乎是人类的遗弃物。
唐杏杏在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唐杏杏和戚余雪，她的目光在触及到戚余雪时，整个身体下沉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移到唐杏杏身上，将身处的位置挪到唐杏杏的面前，她朝着唐杏杏张开口，却只有一段优美的韵律。
人鱼很快反应过来，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显得有些沮丧。
唐杏杏见她似乎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便走到冰桥的边缘蹲下身，她望着眼前的漂亮人鱼，试探问：“你想说话？”
人鱼的手覆在防护系统上，听见唐杏杏在和她交流，她似乎能听懂唐杏杏在说什么，于是立即点了点头。
唐杏杏转过头去看戚余雪：“小鱼，有没有办法？”
“没有，除非她背弃她的信仰，我才有办法。”戚余雪语气微凉回答。
人鱼听见戚余雪说话，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等听明白他和唐杏杏的对话，她望着唐杏杏忽然退出一段距离。
她伸出双手开始唱一段曲子，音调显得有些欢快，却又让人觉得格外神圣。
唐杏杏不知道她在唱什么，歪着头望着人鱼看不太明白，但戚余雪却看懂了。
她在为唐杏杏献上自己的忠诚。
鱼人在为一个人类献上信仰，戚余雪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由蹙眉，唐杏杏是自己的伴侣没错。
但她的举措，却无端将唐杏杏和他的属性拉开。
神明和邪神，立场不仅错开，更是对立。
戚余雪看出来对方在惧怕自己，却对唐杏杏格外亲近，他暂时没看出来唐杏杏身上有什么可以让这些物种需要的东西。
但身为唐杏杏的伴侣，从打开刻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所有能力，都会平分给唐杏杏。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是人类的身躯，不足以容纳那些力量。
“说话。”戚余雪站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以伴侣的立场命令对方开口。
面对人鱼献上信仰的行为，让他显得有些焦躁。
人鱼被打断也不生气，她游到唐杏杏面前，和她隔着防护系统，“我的主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我叫粼。”
“啊？”唐杏杏没明白她怎么一开口就叫主人，不禁朝身后的戚余雪求救。
不知道为什么，戚余雪感觉到唐杏杏的灵魂似乎一刹那间亮了一下，但又很快沉寂下去，显然是人鱼的举动成功了。
“不用管。”戚余雪虽然不喜欢人鱼的举措，但他并未阻止。
唐杏杏才看向人鱼，问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的主人，您等一下。”说完人鱼就沉入水中不知朝何处游去。
唐杏杏起身走到戚余雪身边，有点不太明白：“她刚才在做什么？”
“敬奉神明。”戚余雪微微蹙眉，他望着唐杏杏的无知无觉的脸孔，垂眸亲上她的唇。
唐杏杏还没从他说的话回过神，就突然被戚余雪亲上来，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戚余雪才松开她的唇，望着唐杏杏清亮的眼眸，心情平静下来，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这条冰雪架构的桥面实在显眼，只不过海边的公路没什么人经过，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唐杏杏伸出手去碰戚余雪的脸，感觉他刚才的情绪不对，想问他怎么了。
忽然被戚余雪揽着腰抱着转开，唐杏杏只听见一道利风声传来。
紧接着是一道耳熟的嗓音质问着：“你们是什么人？！”
唐杏杏循着声音看去，发觉岸边不知何时出现四个人，其中一个修长身影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刀。
第17章 永夜⑤
唐杏杏认出来, 这好像是上午见到的那些执法者。
戚余雪并未回答这些人问题，只觉得这群人阴魂不散，尤其是现在唐杏杏在身边。
这些人刚才差点伤到唐杏杏！
唐杏杏还记着人鱼粼, 她轻声问戚余雪：“我们现在要离开吗？”
眼下的情况确实有点麻烦，戚余雪还没想在执法者面前暴露自己, 他抬手便是滚热的风雪朝四人吹去。
几个人分出心神遮挡密集的雪花，等到雪花散尽海面上的冰桥和人影都不见了, 于是立即去找踪迹。
刚回来的人鱼看见岸上的人影，瞧见他们手上的刀刃, 瞬间沉入水底离开这边的海域。
另一边唐杏杏有些恍惚, 她第一回 感受瞬移能力, 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开始难受，戚余雪带她回到车上开车离开。
唐杏杏回过头去看，没见那些人追上来, 顿时觉得有点刺激。
回到城区后，戚余雪和唐杏杏说：“今晚先休息, 明天找船出海。”
“要不要我联系陈冉他们，她好像也来了这边, 我们借他们的船，这样执法者应该做不了什么吧？”唐杏杏思考着问。
戚余雪习惯性独来独往, 听见唐杏杏的建议没有立即反对, 想到若是自己不在或许还有人能照顾唐杏杏, 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唐杏杏立即给陈冉发去了信息, 等着那边的回信。
今天遇到的生物都没有恶意，但这些执法者似乎不管这些生物好坏, 唐杏杏并未多想执法者的情况，而是猜测人鱼粼要给她看什么。
她想起刚才戚余雪的话, 不禁转过头去看他：“小鱼，你刚才说敬奉神明，是什么意思？”
“粼敬奉的神明是谁啊？”
戚余雪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唐杏杏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她显得十分诧异：“不会是我吧？”
“嗯。”戚余雪应了声。
唐杏杏有点不明白：“可我只是人类。”
“她成功了。”戚余雪说。
唐杏杏还是想不明白，“我不明白。”
“我也一样。”戚余雪又说。
她见戚余雪也不知道，心中顿时觉得平衡一些，紧接着又问戚余雪：“是和你一样的神吗？”
“不是。”戚余雪回答，人鱼粼用的方法是敬奉自己的心，没有一丝杂念和恶意，唯有圣洁。
“不懂。”唐杏杏有点糊涂了。
戚余雪没有给她解释，只是嘱咐她说：“对你没有坏处，如无必要，不要有求必应。”
“好。”唐杏杏不懂这些，但戚余雪比她有经验，她选择听戚余雪的。
谈话的空档，陈冉的回复发来了，她申请了一下上司同意带他们一程，并给他们发来的登船时间和地点。
看时间似乎是今天下午六点。
他们需要现在就去酒店拿行李。
与此同时，苍F山。
许浅墨跟着自己奶奶在祠堂里祈祷，她不知道有没有用，本性还是对这位女神有所怀疑。
跪在前面的大祭司似有预感，忽然睁开眼睛看向神像，她给神像俯身一拜，让身边的年轻姑娘扶自己起身。
许浅墨见状也扶着自己奶奶起来，祠堂内的其他人看见大祭司动了，都站起身来。
大祭司看向屋外仍旧沉静的黑色，开口说：“天要亮了。”
“去通知在外的所有族人，女神降下神谕，寻找滞留人间的神谕之子。”
许浅墨闻言不由朝面前的女神像看去，这是一尊石像，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缝制的鲜艳古服，手上拿着一把玉笛好似要吹奏，眼眸低垂，神情不似悲悯，而是担忧。
很快周围的人都散去，许浅墨陪着奶奶回到小叔家里，奶奶和他们提起祠堂内的事情。
许浅墨没见过所谓的神谕之子，也不知道大祭司是怎么和女神沟通的，更不知道要怎么去找。
要不是现在的世界变化太大，什么畸形物种都出来，许浅墨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唐杏杏这边回到酒店收好行李，她抱着猫跟着戚余雪回到车上，朝着陈冉给的地址行去。
登船的时候唐杏杏看见陈冉，对方和唐杏杏打交道多了，瞧见二人主动过来打招呼，带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
他们这次出行用的船不大不小，一共两层，住所安排在楼上，船上就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因为要和海上的同事汇合，所以路上不会耽搁太久。
船上的防护不如城市的防护系统牢固，外出时都会有三两个船员守岗，一有变化就会拉动警报。
陈冉带他们去了房间，问唐杏杏他们打算去哪里，如果有线索的话他们也可以帮上忙。
虽然以异能局普通人的能力，帮不到戚余雪什么，但对唐杏杏来说是很大的助力。
唐杏杏和戚余雪对视了一眼，略微犹豫片刻也没有隐瞒说：“小鱼说世界封印可能不是封印，还有我们今天遇见一条美人鱼，但是因为执法者出现，没有来得及沟通。”
“执法者？”陈冉从唐杏杏口中听闻这个组织的消息，微微蹙眉。
“你们和他们也不对付吗？”唐杏杏有点诧异。
陈冉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人不服管教，再加上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也管不到他们。”
“不过他们只在人类居住的城市出没，不会出海，这点可以放心。”
随后陈冉就打算去和上级打报告，和二人告辞后离开了房间。
戚余雪看她走了将房间的门关上，回过身就见唐杏杏坐在床边，将猫咪抱在怀里摸了摸，她转过头去看唯一的窗户，只能看见外面漆黑的夜色。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唐杏杏回过头去看戚余雪。
“等人鱼跟上来。”戚余雪坐到她身边回答。
现在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唐杏杏点了点头，心想人鱼那边会不会有线索。
他们一行很快离开城市防护系统的范围内，暗夜之中的海面并不如何安全，异能局的人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们此行带了不少仪器，就是为了探查出一些海洋生物的踪迹。
能够上岸杀害人类的族群，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必须想办法拔除才行。
过了一会陈冉叫他们去餐厅吃饭，他们准备的地方不大，但能容纳不少人坐下吃饭。
陈冉这回没有和搭档一起出来，而是和另一个女同事一起外出公干，对方算是调岗过来的，以前都是在档案室担当后勤类的工作。
唐杏杏得知她叫宋淼，她有点好奇：“你们异能局的人，是不是都有异能？”
“不是，不能说是异能，只能说比普通人要特别一点，会被特招进来。”宋淼回答。
陈冉在旁边解释：“我是考进来的，宋淼是因为有过目不忘的能力，通过了测试。”
唐杏杏只在传言中听过这个能力，还从未见过，于是问：“真的看什么都不会忘记吗？”
“差不多吧。”宋淼回答，她也没觉得自己比其他人特殊多少。
这次能外出公干，还是因为她过目不忘，档案室里的资料多半都看过，过来可以给予一定的理论指导。
唐杏杏最后问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异能局有编制吗？”
陈冉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和宋淼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笑着说：“有的。”
唐杏杏眼眸微亮，她转过头去看戚余雪，随后又问陈冉：“好考吗？”
闻言陈冉试探问：“你想来吗？”
唐杏杏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男朋友这个身份，估计也进不去，“也没有，就是好奇。”
“不是很好考，不过有特长的话，可以酌情放宽条件。”陈冉回答。
戚余雪在旁边只是安静吃饭，偶尔给唐杏杏加点菜，将唐杏杏放过来的肥肉都吃掉，没有打扰她们之间的谈话。
一顿饭吃完，唐杏杏有点困了，今天跑了很多地方，打算和戚余雪回房间睡觉。
这时船上突然剧烈晃动，戚余雪揽住唐杏杏没让她摔到，他朝外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些动物有点阴魂不散。
“外面怎么了？”唐杏杏感觉船只不怎么平稳，周围异能局的人迅速准备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戚余雪带着唐杏杏走出餐厅，一出门就看见巨大的腕足在船边挥舞着，唐杏杏看了一会问戚余雪：“这是早上那只章鱼吗？”
“嗯。”戚余雪应了声，这里有异能局的人不需要他们烦心，他打算带唐杏杏回去。
然而那条腕足却凑到了二人面前，戚余雪刚要动手，蜷起的腕足松开有只大鱼掉了下来，还是新鲜的，摔在地板上还在活蹦乱跳。
“呃……”陈冉原本想让二人先行离开，看见眼前的场景也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理。
她转过头看向戚余雪：“戚先生，你能不能让它别晃了？”
宋淼被晃得有些头晕想吐，她扶着门听见陈冉的声音，连忙点了点头，“晃得人犯恶心！快别晃了！”
戚余雪本来想说这只章鱼不归他管，就看见触手伸到他面前，似乎感知到他不悦的视线，于是又迅速转到唐杏杏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