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打五,把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所有小混混被打趴的时候,魈站在□□的人群中央,伸手抹去眼睫处从头顶流下的血,神情冷厉。
就在这时,耀眼的白亮车灯一晃,让魈不自觉眯了眯眼。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魈身边,车窗下落,开车的人有着一双冷静又有点柔和的双眸,低头对魈说:“你需要帮助吗?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那是魈第一次见到钟离。
彼时的钟离还和他一样是个学生,偶尔建议的一句“你对军校感兴趣吗”改变了魈的一生。
后来魈在高中期间就有接一点“璃月”布置下的任务赚外快,后来入了军校,也正式和“璃月”签下合同。
魈和钟离度过了一段极其艰难、甚至说得上“血腥”的时段。
长辈的被判,兄弟的不信任,外界的虎视眈眈……所有的一切被钟离使用明里暗里的手腕一一平复,站在钟离身后、甚至可以说是他影子的魈,是深深佩服这位年轻的掌权者的。
……只不过最近的璃月平安无事,魈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嗯,工资还没少,怎么说,好像有点心虚……
所以在钟离忽然找魈时,他惊讶之余,心中升起了奇异的责任感。正当魈做好准备,为钟离赴汤蹈火时……
“调查……归终?”魈觉得心态有些微妙的变化。
“拜托你了。”钟离平静地说。
……或许钟离先生曾经的妻子对他产生了什么威胁?
抱着这样的想法,魈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完成这项责任重大的任务。
归终似乎确实做了很对不起钟离的事,用了颇多手段藏得严严实实。不过魈曾经处理的事比这棘手得多,抓的叛徒也比归终难缠更多……最后,魈在英国的一所私人侦探社买断了归终的信息源,又通过在本地的人脉,绕了几个弯子,找到了本地有名的地头蛇,这才得到了归终的线索。
……然后又是一路追查。
“璃月”留在英国的人脉是一个年龄挺大、性格温厚的老头。把归终所有的资料交给魈的时候是一个初秋的午后,柔和的光影穿过透窗的碎叶洒落在实木地面,那老头优雅地喝下一口咖啡,浓郁的咖啡香气在loft宽广的空间有限回荡。
“您好,我来取资料。”魈走到老头身边,伸出一只手,严肃地说。
那死老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魈,递给他一张纸,还温和地拍了拍魈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啊,玩也要玩得有点限度。”
魈:?
等魈低头看了眼那张纸上的内容,只觉得整个人喀嚓一声完全裂开了,天花板和地板都倒转了个个儿,耳边嗡嗡嗡的,隐约传来老人絮叨的声音:“年轻人啊,总觉得要有什么追求什么事业,实际上人生不就求个幸福?这姑娘躲得这么严实,还偷偷生下你的孩子,无论她之前和你有什么矛盾,难道就不能放下,好好过日子吗?”
魈僵硬地抬头,僵硬地点了点头,对老头说:“……是。好好过日子。”
-
几天后,总裁办内。
钟离还没来,只剩魈一个人僵硬地捏着那张纸,像是被火烤着一样。
橡木门被人轻轻推开,璃月秘书长甘雨小心地走进办公室,看到魈,惊讶了下,温和地问:“怎么啦魈?你怎么……”
甘雨斟酌了下,才说:“这样一副,震惊的模样?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件,可以给我看看吗?”
甘雨是自己人,钟离也没给这次任务加私密等级,魈没有拒绝的理由,僵硬地递给了甘雨。
甘雨只看了一眼,“呀”了一声,眼神瞬间呆滞,手抖得不行,那张纸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这时若陀也进门了,笑嘻嘻地看着办公室内僵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指指点点地说:“看看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多大点事就这样?”
边说着,若陀边俯身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摇头晃脑地说:“……年轻人啊,到底心态不好。”
然后若陀把纸抖开,放眼前定睛一看,“卧槽”了一声,手忽地一抖,全身骤得也跟着一颤,瑟瑟缩缩地站原地不动了,好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可滑稽了。
“干什么干什么。”留云恰好来到办公室送财务报表,看办公室裂开成一排整整齐齐的三个人,狐疑又嘲讽地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看到什么事能这么震惊。”
然后留云眼尖,瞧见了地上落着的纸,一边抱怨一边俯身捡起来,说:“什么东重要文件啊,掉地上也不知道捡起来……我倒要看看――我我我我的天啊!”
留云看着这关于归终详尽的信息,目光落在第一行“带有三月大婴孩”一行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半晌,留云哆哆嗦嗦的,手紧紧捏着那张纸,睁大着眼,也一个字都不说,整个办公室寂静地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推门而入,看见办公室这么多人,微微皱眉,疑惑地问:“怎么了么?”
留云这才如梦初醒,抖着手上的纸,嘴唇也跟着相同弧度地颤抖。
钟离接过纸,一边阅读,一边听留云在他面前颤巍巍地说:“归、归终不是Alpha吗?你你你你一个Omega怎么让她怀上的?医学奇迹啊……”
甘雨、魈、若陀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闭嘴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2-21 23:59:27~2024-02-25 16: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榴月逢十八 2瓶;柚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21)
内容不多,钟离很快就读完了,他抬起头,对上四个人有点犹豫、有点好奇,又有种莫名兴奋感的眼神。
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小琉璃?你为什么会给她起这样的一个小名?”
穿着淡蓝色衬衫的萍儿半倚靠在婴儿车前,瞧着一堆玩具中咯咯直笑的小女婴,斜着眼问道。
归终懒懒地撑起半边身子,坐在窗前,垂眸看着小崽子,笑容中带着点漫不经心,轻声逗弄着小姑娘:“略略略,小琉璃,看过来看过来……”
小琉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萍儿的手指。
萍儿摸了摸小琉璃柔软的额前碎发,站起身,坐到归终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小琉璃……名字里有个‘离’,你不会还想着钟离吧?”
“提他干什么啊。”归终无奈地说,“我的信息素是琉璃百合,叫她小琉璃有问题吗?”
“最好是。”萍儿扬了扬眉梢,瞧着归终,说,“说实在,你会愿意养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的崽子……我有点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归终头小心地歪了歪,倚靠在窗边,阳光漏进她的眼眸中,眯了眯眼,整个人像是极其放松的样子,“之前我把‘归尘’卖给达达利亚,赚了很大一笔钱。我的孩子,我养得起,为什么不养?”
萍儿看着归终的模样,欲言又止,半天才说:“……行,你高兴就好。”
“况且钟离的基因是真的不错啊。”归终煞有介事地说,支起身子,“你看看哈,长得俊俏,那眉眼,那身段……小琉璃继承了我们俩的优良遗传性状,以后也是大美人一个。”
“我被你说服了。”萍儿叹了一口气,想了下,又问,“你还打算躲着钟离多久?我一直帮你隐藏行踪,要钱的。”
“得了吧,能用你多少钱。”归终笑着骂道。
“就是随口问问。”萍儿睨了她一眼,“随你吧,爱躲就躲着。”
“不用躲啊。”归终说。
萍儿嘴角抽了抽,说:“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老早就不用躲他了呀。”归终无辜地说,“之前我躲着钟离是怕他不让小琉璃出生……现在小琉璃都出生了。钟离再离谱,也不至于杀人呀。至于其他的……”
归终想了想,补充说:“我已经能让小琉璃过得很好了,用不着钟离。”
萍儿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无奈地看着归终,说:“你这么想也不早点和我说。早知道这样,这小琉璃一出生我就叫他们撤了,还能省个好几万。”
归终小心地说:“要不我给你买一个包?”
“谁也不稀罕你的包。”萍儿冷笑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哎――萍儿!”归终试着喊了一声,然而萍儿扭头就离开了,头也没回一下,顺带帮归终关上了门。
归终百无聊赖地瞧着这气呼呼的萍儿,嘀咕一声:“……什么叫不稀罕我的包,好几万呢。”
停了停,归终叫来了菲佣看顾着小琉璃,自己披了一件卡其色风衣,顺着别墅悬梯往下走,去别墅的花园里散了散步。
喷泉的水花飞溅,在午后带着点橙黄的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彩虹,像是一场小憩的梦境。
归终在大理石阶梯上坐下,眯着眼打量着栽在花圃里的鸢尾花,还有在花丛中忙碌的园丁。
这样闲适的生活,这样优越的条件,可是自己拼死拼活三年换来的。
和钟离有关系,但不多。
像小琉璃一样。
归终这样想着,自己在花园里转悠了两圈,和园丁聊了聊养花的技巧,瞧着太阳一点点坠落山峦,懒洋洋地坐在草坪上歇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去找一些工作做一做,或者去接一点外包?
思考着不知觉星辰上天,漫天星斗之下,大厅早早摆上了一日的晚餐,归终穿过草木葱茏,走进大厅,简单地吃了几口,又给小琉璃喂了一点辅食,上楼歇着了。
借着温暖的阅读灯看了几页书,归终忽然觉得有点无聊,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呆,蓦地想起很久以前,她和钟离还存在商业联姻时,也曾和他一起坐在窗边过。
只是那时是灯火万千的繁华城市,而不是寂静阑珊的私人别墅群。
于是归终给萍儿打了个电话。
“嗯……”归终斟酌了下,才说,“我有点寂寞了,你来我这住两天怎么样?“
“哦?”萍儿冷笑说,“寂寞你就去找钟离,来找我干什么。”
归终无语,沉默一会,才说:“你今天怎么了,老是提他。”
“你对钟离还有感情。”萍儿平静地说。
“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归终笑了起来。
听着归终轻松坦荡的话语,萍儿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说:“好吧,服了你了,我来陪你就是。真的是,偏偏摊上你这个朋友。”
“我怎么啦?我很好啊,除了我哪个朋友还会给你买几万块的包。”归终撇了撇嘴。
萍儿无语凝噎片刻,叹了口气,挂断了通话。
看着手机的通话页面自动关闭,归终无声地笑了下,瘫在床上发呆。
还有感情……吗?
归终不知道。
一年多的时光似流水而过,平缓柔和到令人眷恋。没有钟离、没有璃月,不存在等待自己拯救的“归尘”集团,时间像是一条细细的光线落在枝丫间,寂静安恬得没有一点点喧嚣。
或许这才是逝去的父母留给自己一笔财产的初衷。
不是让归终拿着这笔钱唤醒“归尘”的生命,而是好好过日子。
或许归终本来就不该带着千疮百孔的“归尘”回国,本来就不能为了挽救集团选择商业联姻,或者说……不应该遇见钟离。
钟离向来应该站在人群中心,在千万目的各异的人中自如穿梭,成为这世间的焦点。而归终充其量的只是个搞技术的,快快乐乐缩在角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而如今,不过是回到正轨而已。
至于更久以前……
归终很认真地想了想,赤着脚跳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坐下,写下了一行字。
“喜欢过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完全把他忘记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
就像她自己面对这段一闪而逝的感情。
或许早已遗忘,或许永远忘不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
第二天萍儿带着她的家当住进了归终的别墅,归终热烈欢迎,请她吃了一只大龙虾。
被萍儿嫌弃像暴发户。
归终乐呵呵的,拉着萍儿上楼去逗小琉璃,直到小琉璃累的打了呵欠,归终才罢手,盘坐在榻榻米上小憩了一会。
等归终睡醒的时候,瞧了一眼时间,意外发现居然才三点多,看小琉璃也醒了,乖巧地坐在婴儿床上吃着手指。
“不能吃,脏。”归终皱着眉把小琉璃的手指从她的嘴里抓出来,然后小琉璃不甘心,开始手舞足蹈。
……行,力气没处发泄了是吧。
归终有些无奈,看着时间早,把小琉璃抱起来,放在婴儿车里,打算带着她去自己的大学母校转一转。
本来归终还想叫上萍儿,但她去萍儿的房间瞅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午睡,索性也不吵她了,自己把小琉璃推了出去。
左右大学离家也就来回十分钟的路程,近得很。
当初归终选择这片路段作为自己的家,也有这方面的打算。
毕竟啊,自己曾经的大学……
最无忧无虑,最充满希望的时光。
此时正值深秋,无数的枫叶从行道树上纷纷而落,树下走着抱着书、背着书包、看着手机匆匆来往的大学生,还有三三两两坐在街口聊天的游客和叫卖小玩意儿的商人。
归终推着婴儿车,走在流水潺潺的河边。带着点深秋凉意的河风轻轻卷起归终的发稍,伴随着路过行人的谈笑风生,偶尔传来几句对学术知识的探讨。
学术名词稀奇又熟悉,一切恍如当初。
归终带着小琉璃路过一个卖风车的老人,小琉璃眼巴巴地盯着老人很久,归终丝毫没有注意到,飞速穿过老人身边,往前方的红瓦建筑走去。
小琉璃扁了扁嘴,开始吱哇乱叫,扭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人手舞足蹈。
“想要风车?”归终回过头,看了小琉璃一眼,皱起眉头,远远眺望着背着一个木箱、箱子上插满旋转的风车的老人,无奈地说,“好吧,我给你买一个。”
归终松开婴儿车,快步向卖风车的老人走去。
老人背上背着一个风车箱,围绕着好几对情侣和几个小孩,嬉笑着拿着风车大闹。风吹动风车旋叶,发出轻柔的“哗哗哗”声响,像是秋天的唱诗班。
归终好容易挤过几人,走到老人面前,向笑呵呵的老人购买了一只彩色的风车,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风车在风中旋转,不由莞尔一笑。
多久没有这么轻快地笑过了。
之前所有的压抑和轻柔寡淡的忧愁,像是画面上铺着的透明度很低的一层灰。在不曾擦出高光前,归终根本不曾意识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