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青桥细雨【完结】
时间:2024-04-14 17:18:51

  陈昌望着雨,说道:“去找牙婆寻几个身家清白的婆子来,院中人少,她只带了两个肩不能挑的丫头,怕是不便利。”
  待换了干爽衣衫,又回了房内,他走过纱窗下,听屋内传出的说话声,停了下来。这时李清醒了些,正卧在床头,与夏菱说着话:“你拿着票子去银号取三百两银子,去寻个中间人,买个二进的院子,不必太大,你亲自去跑跑看看,另去买下些衣裳吃食,取一百两现银,将十两换成大钱,连着地契房契给李婆婆送去。”
  夏菱点头,见她家姑娘白着脸,一脸病容,道:“我定当妥,姑娘快快歇着,莫操这些心了。”一道说,她又道:“我就说,前儿些日子就是再如何,不该说自己病了,莫得把病气给说来了,这下可好了。”冬青点点头:“对!”
  李禁不住笑了笑,一时岔了气,拿着帕子咳了两声。夏菱忙拍背,道:“快歇着,我也不该说话的。”李摆了摆手,正要说话,喉咙一痒,又咳了几声。
  夏菱忙道:“姑娘可别说话了,平日里白天也不出声,现在正是要养着的时候,倒是话多了起来。”这时,粥也凉了些,夏菱伺候李喝了粥便出去了。
  她走到了窗外,正见着陈昌。陈昌低声道:“买院子的事,叫三七去办,倒时候你直接去拿契子。”夏菱听了,大喜。她管着她家姑娘银钱出入,每笔银子出去,她都心中生疼,只是李是个手漏的,不是这处三百两,便是那边二百两。此时能省大笔钱,她自是高兴得紧。
  陈昌入内,冬青行了个礼便退下了。陈昌沿着床边坐了,笑道:“身子还有哪处不适?”李回道:“大好了。”陈昌点点头,伸手碰了碰她额头,放下心来。
  李偏了偏头,道:“我再也不信你了。”陈昌一脸莫名,回过神来失笑道:“姑娘原谅我罢,我给忘了,下次我定当先请示你。”说罢,陈昌不等李应答,立即欺身而上,一触即分。
  李羞得满脸通红,正要说话,又咳了两声。陈昌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背脊,道:“你好好歇着,万事养好身子再说,万事有我。”
  又过了三日,李也大好了。李道:“这屋里闷得慌。”夏菱朝外头望望,见天晴无风,点点头,出去叫来一婆子将屋里一红木贵妃椅抬到外头院子里去。
  李远远见那婆子身形魁梧,有几分熟悉,遂叫上前来,李定睛一看,心说:恐怕再也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了。
  你道如何,原来自三七接了吩咐,心头琢磨,这宿州怕是再不会来,若买了些粗实婆子带回府里,不说一路舟车劳顿,只说府里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再带回去也塞不下,没得还弄得些埋怨,遂叫牙婆介绍了几个身家清白,身强体健的妇人,说好作半月工,得一月的月钱,这赵家顾婶子正在其中。
  这顾婶子将椅子抬出去,正要去忙活,又被夏菱叫住,道是奶奶有话问她。她心中忐忑,在身上擦了擦手,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请奶奶安。”李笑道:“婶子勿要多礼,快快请坐。我一日日闷在房里,今日见着婶子面善,特让婶子来说说话。”
  顾婶子一听,摆摆手:“只要奶奶不嫌我说话粗俗便成。”李笑问:“婶子怎来了这处?可是家中生计艰难。”
  顾婶子照实说了:“我有个儿,在读书,是个要中状元的人物,平日里写写画画要费不少纸墨,取了个儿媳,前两年生了场大病,每日拿药熬药的,也要花销不少,家中也拮据了些,我听牙婆说这处有活干,一月半两银子,可能还做不到一月,便来了。”
  李点点头,问道:“令儿媳得的是什么病?我这倒有不少太医做的药丸子,如果对症,婶子可以带些回去。”顾婶子连连道谢:“大夫说是先天的体弱,喘不上气来,只得在床上养着,去年又得了风寒,差些撑不过来,万幸我儿卖了字画,挣得些银钱才让人缓过来,也搬了家,正巧在这附近。”
  夏菱在一旁听了,她没多想,只赞道:“婶子大善!这世道上多得是见儿媳体弱多病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恶婆婆,更别说一直使银子给媳妇治病的!”
  顾婶子摆手道:“嗨,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伙儿都不容易!”
  李笑道:“我这边确实有对症的,也巧,这趟我带在了身边,婶子那些去罢。”顾婶子又连连道谢,李命夏菱去取,又与顾婶子聊了些宿州风俗人情来。
第46章
  却说李遇着梦中故人, 乃是意外之喜。李只道顾婶子在梦中待她至好,心有感念,虽有梦中一系不平之事,但现今已是不同, 自是恩怨已了, 是非成空;顾大娘却见这家小娘子虽是富贵人家, 但待人和善, 也乐得与她说话, 聊些人情琐事。
  展眼过了两日, 李只觉大好,欲启程回府, 陈昌见她不时咳嗽两声,只说养好身子再走, 于是又歇了两日才启程。
  又是七、八日行程, 路上并无大事, 其中艰辛自是不必多徐叙。入府时已是掌灯时分,两人洗去风尘, 往老太太处请安,正巧贺夫人、秋夫人、陈蕙、陈茯俱都在。
  原是陈芸已至及笈, 秋夫人正在为其定亲一事忙,如今相看好了的人家, 特来回了老太太一声,可巧贺夫人与陈蕙, 陈茯三人来这处请安,便一处坐了。
  老太太听了贺夫人话, 先不问是哪家,只道:“可算是定下来了, 这亲事来得波折。”秋夫人不好说话,陈芸是个心高气傲的,原先说了两家人都没成。
  一是官宦子弟,祖辈上也是京中官宦人家,只祖孙不成器,渐渐寥落下来,现今靠着祖上的田宅过活。
  听到这儿,陈芸问:“这人可下场了?”秋夫人道:“去岁考了童生,只是没中。”陈芸又问:“他为家中长子,以何振兴家业?”秋夫人迟疑道:“只听老爷说他平日弓马娴熟,怕是日后会托人谋个武职。”
  陈芸冷笑道:“弓马娴熟?他可像昌哥儿卯时便起,日练不坠?再说,武职虽说平生便低文官半品,也不是轻易谋划的,只怕到时候还要指着我。”
  二是陈家远亲,早年他家受陈家恩惠,现今在外地买卖茶叶,家底殷实,且为人上进,已考取秀才功名,家中少有姬妾歌姬之流,也不失为个东床快婿。
  在二月一茶会上,秋夫人带着陈芸见其一面。回府陈芸便拒了,只说道:“大丈夫当相貌堂堂,如此貌不惊人,何堪为夫?”
  秋夫人道:“大丈夫哪有看容貌的?皆是以才干人品为佳,况且他人老实,日后后院也清净些。”陈芸道:“来日他与我并肩而行,矮我一个头,让人晓得了,我有何颜面?再说,我要清净作甚?我一明媒正娶的,还怕个通买卖的姬妾?”
  陈芸冷道:“若不随我愿,我也不随其小娘子样剃了头发作姑子,我只赖在府里吃喝,若薄待我,我便一根绳子吊死在正门前,让天下人看看!”
  儿女都是债。秋夫人苦道:“哪又当得你这般了?你到说说,要何等人物?”陈芸道:“家世略低我家些也可,只要长得好些,人也上得需上进才行。”
  这里,老太太问:“是哪家?”秋夫人笑着回道:“是一外州人家,姓王,算起来是我娘家嫂子的一门远亲,家里头也称得上是诗书传家,人端正清雅,也是个上进的,来年便要下场了。”只有一点秋夫人没说,这人早前订了门亲事,只是新人还未过门便病逝了。
  老太太一听,笑呵呵说道:“阿弥陀佛,听着是个好人家。”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正此时,一婆子进来,道:“老太太大喜,二爷与二奶奶回了。”
  老太太道:“当真双喜盈门,快让他两进来!”说罢,杵着拐棍起身去接,其余人自是不敢多坐,也忙起身。两人进了屋里,陈昌掀袍便要跪下,老太太作势要打:“一个月不见,就要同我生分起来了?”陈昌一面扶李起身,一面笑道:“不敢,不敢。”
  陈昌二人又与贺夫人请安。贺夫人每日望眼欲穿守着,生怕人在外头有个好歹,此时见了人,禁不住落下泪来:“瘦了。”众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宽慰,后陈、李二人一一与众人见礼坐下。
  秋夫人因着寻了个东床快婿,心中高兴,因说了句打趣话:“昌哥儿才走一个月,老太太便牵肠挂肚,日后中了举,当了官,分隔两地,也不晓得会如何。”
  老太太笑道:“怕甚!到时候,他不接我去享清福,我自个儿掏私房钱去找他。”听得众人直笑。老太太又问陈昌路上吃喝些什么,到了宿州在哪处落脚,学了哪些学问,陈昌一一答了。
  陈昌问:“才到檐廊下便听老太太说双喜临门,还有哪一喜?”老太太笑道:“我们正说着,芸姐儿定下了门好亲事。”说罢,又命秋夫人将人说了说。
  众人说笑了一阵,老太太便命人摆膳,说吃个接风洗尘宴。一婆子来请示在哪处用膳,老太太道:“天黑冷黑冷的,便在这处用。”那婆子领命退下。还未出三刻,一队丫头提了食盒来,推桌摆盘。
  众人告座。老太太命人盛了碗乌鸡汤给李,道:“看看都瘦了,多补补。”李连忙道谢,只喝了两口,便端在手上不动作了。
  陈昌见汤里浮油飘了一层,知李素来吃得清淡,怕是不喜,因道:“老太太好偏心。”老太太笑道:“多大人,还吃起醋来了,快快给他盛一碗来。”陈昌接过李手中汤喝了,又撇去油,盛了一碗给李。惹得众人大笑。
  因着陈、李二人才回,老太太留了饭后便打发两人回去歇着。才出院门,一婆子打后面追出来,两人止步。那婆子手里拿了药,笑道:“老太太才将想起,大奶奶吃了这家医馆药便开怀了,怕是灵验得紧,便叫人又去抓了三副药来。”
  陈昌一听便黑下脸来,要说生子一事,自做了那个梦,便如同他的逆鳞,说不得,也碰不得。每每有人提起,无理他也必先怒三分。只这次说的人是他祖母,他压了三分脾气,冷硬道:“是药三分毒,她不喝这个。”打发了人,他让李先行,自己去向李自胜请安,到旁晚方回。
  陈昌回了院里,见李浴后出来,夏菱正拿了帕子预给李绞发,他示意夏菱将帕子给他,又打发了夏菱出去。陈昌道:“我有一事请你,是我那两个妹妹的婚事。”李躺在贵妃椅上,好奇问道:“怎么?”
  陈昌回道:“今儿我才反应过来,我那两个妹妹再有一两年也至及笈,可太太一向只当看不着她们,老爷事忙,也未放在心上,无人为她们操持,我是他们长兄,少不得要多考虑些,我日后开始寻摸人,也请你留意些。”李回道:“两个妹妹我也极喜欢,这事我定会放在心上。”两人又说了些家事,便歇下了。
  次日早,李叫来马管事、花管事二人前来商议,二人忙放手头事前来,至晚,又匆匆离去。
  再一日,马管事依李所命,招了三十名匠人日夜赶工,造搅车、新式脚踏织机,这边,花管事顺仓江而下,至横州、淮水一代,广收原棉。所得棉花,七成尽归梁州西城女子织坊。
  转眼到了三月九日,这天,梁州西城女人日盼夜盼的女子织坊终于又招工了。这厢,告示一贴,管事才将把桌子支上,女人便围了上去。凡四肢健全,年纪合适者,不管其身份,是□□,亦或是乞婆,来者不拒。一日,便收了千名女子入内,当月,扩建三座织坊。
  自这日起,城西整日织机声不绝。不过一月,坊中布匹堆积如山。花管事以市价八成市与梁州上下。因着此布织法新奇,织法严密,较之其他,更有优势,在极短时日内,此布便遍布梁州,一时风头无两!
第47章
  却说李这一月熬油费火忙着。这面才将上一月旧账厘清, 那面便有人来说,道是木匠那边木材不够,才将拨了银钱去,又有人来说, 选了几处院子预备租下, 请女东家裁夺。忙忙碌碌, 不可开交。等事情都有了条理, 才寻出空闲来。
  李喝了口凉茶, 正待叫添上些热茶来, 谁知抬头一瞧,屋里空空荡荡。今日原本应当是夏菱与秋灵当值, 现下夏菱被她指派去给马管事送条子与银子,秋灵出府去了, 春慧爱在房里躲闲, 冬青不当值也不出来走动, 至于陈昌身边原先四个,因着有她带来的四人, 等闲不来,以致倒茶也找不着人。
  她起身出门, 见一穿红着绿的丫头背对着她正在浇花,另有几个丫环婆子在洒扫, 离得远些,于是叫了就近的这个丫头一声。那丫头转过身来, 原是梅儿。
  梅儿闻声看去,心中欣喜至极, 快步走上前去半蹲问好,她脸上带笑:“姑娘。”李笑道:“原来是你, 烦你给我倒些茶水。”梅儿‘诶’了一声,快步去了厨下。
  梅儿拿了茶碗到了茶水,小心递给李,说道:“姑娘,小心烫着。”李接了,说道:“我倒是时常见着你。”梅儿笑了笑。李又说道:“有些不巧了,我正说让夏菱去请两位姑娘来。”话音刚落,梅儿便道:“姑娘,让我去罢。”
  这时,夏菱掀帘子走进来,插话道:“去哪儿?”李和梅儿望过去。梅儿见夏菱回得这般快,忍下心头失落,勉强笑了笑,说道:“姑娘才将说,让人去请两位姑娘来。”
  夏菱冷看了梅儿一眼,道:“我待会儿便去,你先下去做事罢。”梅儿不敢多说,行了礼便下去了。
  夏菱见案几上放着半杯热茶,一面说“飞进了个小虫子”,一面端了泼到东北角一盆枯莲里,而后又到了杯递给李。李好笑道:“你拿这水置什么气?”夏菱冷道:“我就说怎么自从秋灵离了府,十天有八天都看得见她。”
  李道:“她是个上进的。”夏菱心中不乐意她家姑娘夸梅儿,冷道:“不知是谁教我们的,说什么‘各司其职’,原来是句假话。”李笑了笑,不与她争辩:“罢了,我改主意了。我记得昨儿厨房说做了几道新鲜的吃食,你去弄些来,与我一道去罢。”
  原是这梅儿与菊生为一母同胞的兄妹,菊生管着外头的人事迎送,他家妹子还要去姑娘跟前分杯羹,自然惹得夏菱警惕连连。那梅儿也是个机灵的,寻常不与夏菱几人冲撞,只见缝插针地等着盼着,好不容易秋灵走了,也分外殷勤些。
  这边李见夏菱如此,也只当不知,寻常遇着了梅儿也照常唤她。梅儿有几分摸不着头脑,既不提拔她,也不远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遂回去与他哥菊生说了,菊生思忖半响,问道:“夏菱姐怎么说?”梅儿道:“夏菱几个成日霸着人,只把姑娘当着她们的,张牙舞爪的不让人过去,见了我,自然没好脸色。”
  菊生听了,说道:“你个憨货!你说你与姑娘亲还是夏菱几个与姑娘亲?”梅儿不情不愿地回道:“自然是夏菱几个,我怎么比得来了她们。”
  菊生道:“她们与姑娘亲,她们又不喜欢你们,姑娘又怎么会提你上去?你上去了,与夏菱姐几个成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姑娘怎么处置?”梅儿反应过来,拍手道:“是了!前天夏菱姐叫我描花样子,我这便去。”
  且说陈蕙,陈茯两人因着是双胎,自小养在一处,现今两人住在东南角的一处院落,这院子小,只得两间小正屋,而后挨着两间耳房,原本打算着两人年纪大些便分开来,只是贺夫人是个“睁眼瞎”,两人便将就住着。两处一在西,一在东,隔得远,夏菱忙叫来一小竹轿来。
  陈蕙,陈茯两人正在暖阁做针线,一小丫头跑来道:“二奶奶来了。”两人忙起身往外迎。李忙道:“还没回暖,快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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