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红茶。”
邹春景端着温热的红茶进来,置于她右手侧的桌上,看着那副模型惊讶不已。
“你这是?”
邹春景隔着包装凑近了看,从透明的空间来看,是半块玉的模型,她盯了几秒,望向许柏夏,语含迟疑,“我怎么看有点像省博那块玉?”
“是吗?”
“真的太像了,你看这块玉上面的雕工和花纹,简直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
许柏夏端起红茶抿了口。
前台的电话响起,邹春景转身出去接,许柏夏拿起手机给崔笠打电话。
许柏夏在工作室待到了下去,周海耀给她打电话问起闻斐亦的事,她说问问。
等打开通讯录,她意识到自己没有闻斐亦的联系方式,许柏夏进了纪录片的工作群,里面有闻斐亦的微信号,她点了添加,备注名字。那边很快通过,但回复她的是闻斐亦的经纪人张业凡,过了几分钟,有个新号加了她微信。
备注闻斐亦。
许柏夏添加之后:[你好。]
闻斐亦:[姐姐好。]
许柏夏不拐弯抹角了:[外婆和舅舅知道我见过你后,他们想见见你。]
闻斐亦:[什么时间?]
以他的工作性质,许柏夏不敢断然决定,[你定。]
闻斐亦:[这几天西城有广告拍摄,之后还要赴容城进行第三集 拍摄。]
闻斐亦:[从容城回来吧。]
许柏夏:[行。]
她没什么事要问了,放下手机,闻斐亦发了委屈表情,[就不聊了吗?]
许柏夏:[在忙。]
闻斐亦:[好冷漠的姐姐。]
许柏夏扯了扯唇角,闻斐亦完全就是小孩子性格,真的还挺像弟弟的。
她给周海耀回了电话。
-
晚六点。
许柏夏从工作室回了御龙湾,狄姨做好了晚饭就等她回来开餐,“先生晚上有应酬。”
她记得。
许柏夏吃过回了主卧,洗漱完她去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之前皿方的资料,以及那半块龙纹玉的拍摄记录。她手里的资金没有那么多。
九点整的时候,她回了房间。
贺随还没应酬回来,许柏夏点开微信界面,看着她怄气时取得昵称后,抿了抿唇。
她是不是该发信息问问。
毕竟时间这么晚了。
许柏夏回顾她和贺随的聊天记录,少得可怜,还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犹豫了至少十几秒。
许柏夏听到敲门声,她心头微怔,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到了床上,房门从外推开,贺随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隔着距离都能闻到一丝酒味。
她现在像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
许柏夏:……
贺随冷白的面容泛红,有酒味没醉意,单手拽松了领带,解了顶端的纽扣。
解纽扣时,他微抬下巴。
冷白的指关节滑过喉结,很寻常的举动,却让许柏夏挪不开视线。
“你、还好吧。”
“抱歉,应酬喝了点酒。”贺随手里攥着领带,捏了捏微微发胀的额心。
“我让狄姨给你做醒酒汤。”许柏夏掀被起床,她俨然忘了自己的穿着,黑色吊带睡裙松垮垮勾勒着腰身,长度膝盖以上,两截裸露的小腿莹润而有光泽,脚踝纤细,脚指甲上能清晰看到浓郁的红色。
黑白交汇着浓烈的红,任何一处色彩都足够惊艳,贺随眸光暗了暗,拦住了要跑出去的许柏夏,手臂扣紧了她的腰,直接将人架了回去。许柏夏双脚悬空,蓦然被放倒在床,一切都猝不及防,眼前暗下。
贺随单膝跪在她身侧,抵着柔软的被面。
许柏夏咽了咽嗓,起初那淡淡的酒味变得浓郁,他精致的面容愈加逼近。
“今天在酒桌上,陈总的夫人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贺随上半身悬空置于她上方,灼热的唇息腻到耳边,“阿至不给我打电话。”
陈总当时接到电话嘴咧到了耳朵边,被数落是妻管严还笑得一脸开怀。
贺随扫了眼沉寂的手机。
他薄唇贴了贴许柏夏发烫的耳朵,她裸露的肌肤裹着凉,和他的热形成了对比。
许柏夏瑟缩了肩膀。
耳边的湿热放肆的蔓延,贺随的温度很高,似要将她融化,一寸一寸的堵住了她的唇。
喝了酒的贺随和平时的感觉不同,更加的放肆,如沈容所说,他能轻松拿捏许柏夏。有章法的吻刺激着她每一处神经,纤细的吊带绳在他唇间滑落,逐渐发热的肌肤未能逃掉那靡靡的私磨,拢向了那团润白。
许柏夏双臂堵在身前。
她喉咙里太缺水了,嗓音不像她的,朦朦胧胧,裹了层看不见的薄纱。
贺随吻她的手臂,“我没醉。”
许柏夏几乎没有退路,她湿漉漉的眼看着上方的人,欲语还休的我见犹怜。
贺随庆幸自己没有喝醉,他深呼吸,将她拢在身前的双手抬高至头顶,薄唇映上那微张的红唇。冷白掌心里缠着那条领带不再摩擦着她的腰肢,而是随着她抬高的手臂,像蛋糕盒上精美的丝带绑上了她手腕。
许柏夏没挣脱开,她慌了神。
贺随撑着床抬起身,将人往上抱了抱,低沉地音色里克制不知的哑。
“等我。”
许柏夏浅皱眉。
贺随随即去了浴室,她挣着领带,想坐起来却用不上劲,双腿蹭着皱了的被面。
没过多久,耳边响起脚步声。
许柏夏闻到了沐浴露的清香,一股凉意顺着裙摆撩上,贺随前额额发略有潮意,眼底早就没了清冷。那抹凉似长了眼,尽钻她的敏敢地带,熟悉的感觉涌上,许柏夏咬了咬下唇,都快哭了,“你别――”
“阿至不是喜欢吗?”贺随薄唇间的酒味散了许多,有种水的清凉感。
“!”
“既然喜欢就要好好享受。”贺随用轻语安抚着许柏夏的紧绷,微凉指腹过处,软嫩的肌肤都带颤。许柏夏下唇紧咬着,下一秒,被他捏了下巴,唇瓣分离,那股疼瞬间消失,唇隙里没藏住细碎的低哼。
夏季雨夜里那股燥热蔓延到了现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许柏夏纤细手腕上那根黑色领带越挣越紧,如舌缠着她,教她失了自主能力,坠入那个由贺随制造出的陌生情/潮,她像雨夜被雨水浇透了的枝叶。
……
她已经分不清时间了。
贺随抱着她去浴室,出来时直接去了次卧。
许柏夏蜷缩着身子睡在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眼睛很红,刚刚哭过了。
“过分!”
贺随坐在床边,附和,“嗯,我过分。”
他低头想吻,许柏夏拿被子捂住他的唇,“你刚刚、你、你别想亲我!”
“怎么还嫌弃自己了。”
“闭嘴!”许柏夏捂紧了点,贺随举双手投降,指了指被被捂住的唇。
许柏夏松了些力道。
贺随轻笑:“恼羞成怒想谋杀亲夫吗?”
“……”许柏夏不说话,背过身不理他,贺随轻拽被面,“我怎么办?”
许柏夏拿被子蒙住头。
贺随无奈的摇头,起身去浴室,确认他不在,许柏夏才朝后看了看。
她的手机就在旁边。
响了声。
许柏夏查看,桃花依旧给她发消息:[我好可怜。]
他才不可怜呢,全是坏心思。
许柏夏倒扣手机,全当没看见,不知多久,身后贴近了沁着凉的身体。
同那手指一样凉。
-
许柏夏昨日就和许成军说了见面的事,今晚就定好了酒店和时间。
她从工作室赶来。
贺文臻的车恰好到了,她和沈老夫人一起下车,三人打了照面,许柏夏上前挽住沈老夫人另一侧手臂,“奶奶,姑姑,你们到得太早了。”
“在家也没要事。”沈老夫人欣喜地看着许柏夏,小姑娘皮肤白皙,凑近了,那脖子上有点痕迹就看见了。本来还担心他们关系是假的,听了小狄的报备,心放下了,等他们的感情稳定她就要抱重孙了。
贺文臻问:“贺随呢?”
许柏夏来前接到过他的电话,“会议刚结束,在来得路上。”
三人乘坐电梯出来,一眼看到来接的戚家颜和许柏玉,许柏夏面容冷了冷。
“老夫人快里面请。”
戚家颜端着温和的笑看着她们,许柏玉也主动上前,贺文臻接了通电话,挂断后,转而对许柏夏道:“他三叔来了,在楼下,我下去接。”
“那我陪您――”
“你陪着奶奶就行。”贺文臻转身搭乘电梯下去,许柏玉接了她的位置。
包厢里,许成军开门迎接。
空调太凉了,许柏夏拿了条薄披巾盖上沈老夫人的肩,又去倒热茶。
“老夫人一路辛苦,喝点热茶,这茉莉花茶是夏夏特意交代的,说您喜欢。”戚家颜急着把许柏夏抬出来,这是许成军交代的,让沈老夫人加强对她的喜欢,到时贺家对许家的投资才能源源不断。戚家颜起初也不乐意,后来想通了,虽然自己亲女儿不能攀上这门好亲事,但总归许家的钱有她一份,不费吹灰之力花着别人的钱,何尝不幸福。
沈老夫人果然高兴,“夏夏有心了。”
许柏夏笑了笑,抬起手腕看表,贺文臻推着贺文临进来后,许成军过去应酬。
贺随从公司过来还需要时间,贺文臻开了麻将桌,许柏夏在这方面手气向来不好,她要沈老夫人给自己参谋。桌上四人,她和许成军、戚家颜,包括贺文臻,许柏玉站在戚家颜后面,贺文临的轮椅处在许柏夏和贺文臻中间,倒也没帮贺文臻,全顾着许柏夏的牌了。
贺文臻今晚手气最佳。
四局麻将她赢了三次,还有一次是许成军赢,重新开牌,贺随推门进来。
贺文臻道:“等会啊。”
许柏玉见到贺随后眼睛亮了亮,想到戚家颜的教导,不情愿地别了眼。
许柏夏摸到了没用的幺鸡,“幺鸡。”
“碰。”戚家颜笑着拿回,“夏夏这是给我送牌啊。”
许柏夏肩上落了手,上方有呼吸声,抬头看,贺随垂眸盯着她的牌。
等到她再次摸牌。
许柏夏不由看他,贺随指了一张牌,许柏夏秉承着“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打麻将的”的心理,顺着他的话出牌,贺文臻道,“开外挂是吧。”
“哪有姑姑厉害。”
许柏夏抿唇笑了笑,对贺随道:“姑姑今晚赢了三局了。”
贺随附和:“姑姑厉害。”
他俩一唱一和给贺文臻逗笑了,沈老夫人欣慰地看着他们,真是恩爱啊。
许柏夏这局有了外挂也没赢贺文臻,她推了牌,许成军起身,“吃饭。”
贺文臻推着贺文临过去。
许柏夏起身,一下没站稳,贺随探手扶住,温热指腹触到了她的细腰。
“小心点。”
许柏玉还没走远,看到这一幕蹬圆了眼,她从未认为贺随喜欢许柏夏,娶她也不是爱。但经过今晚,她的怀疑消失了不少,难道他真喜欢?
贺文臻出去接电话。
许柏夏扫了眼坐在桌前的人,目光落在贺随身上几秒,趁上菜的时间,她出去找贺文臻。贺文臻站在对面的窗前,电话已经挂了,许柏夏走过去,朝后看了眼虚掩的门,“姑姑,我冒昧问一句,贺随的父母?”
贺文臻趁着灯光看她。
“既然你和贺随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你该知道。”贺文臻斜倚着窗户,神情没了刚才搓麻将的愉悦,“他的母亲贺文怡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二十多年了吧,很少有人提及她的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去世了?许柏夏惊讶过去又觉得自己早该想到,从她到贺家开时,就没见过贺文怡,也未听人提起过。母亲去世了,那父亲?
“至于他的父亲――”贺文臻摸了摸口袋,空的,许柏夏顿时提了心。
贺文臻忽而笑了笑。
下巴朝包厢里点了点,“在里面坐着呢。”
第56章
酒过三巡, 许柏夏还没消化完贺文臻的话,她控制不住的去看贺文临。
他和沈老夫人坐在一起。
贺随和他之间隔着贺文臻,相似的眉眼砸贺文臻的话里突然具象化了。
他是贺随的父亲?!
贺文臻说得其实并不委婉, 在里面坐着的男性长辈, 除了她的父亲许成军,就是他的三叔贺文临。贺文临和贺文怡, 没猜错的话是兄妹吧。
许柏夏皱了皱眉。
贺随给她舀了最后一道甜汤,注意到她的分神,低声问,“在想什么?”
“……”许柏夏骤然回神。
她望向贺随时,贺文临看向了她。
贺文临的目光温和, 从她身上绕到贺随, 最后看向身侧和许成军聊公司业绩的贺文臻。对方睨了眼, 两人对视不超过两秒,贺文临转了视线。
今晚的许成军和戚家颜,对待贺家从头到尾的小心翼翼, 招待极其周到, 连带着许柏夏被夸了好多遍。她每每回以微笑,心里厌恶他们的嘴脸, 却又很舒爽,诚然,她不需要靠贺家来维持自己在许家的地位, 但能看到他们吃瘪, 尤其是戚家颜和许柏玉那转了十八弯的态度,她就得意。
沈老夫人不宜熬夜, 用过餐后就散了。
许柏夏扶着她的胳膊,不经意看到贺文临, 压下去的好奇又涌了上来。
贺文临笑问,“怎么了?”
许柏夏立刻摇了摇头,沈老夫人抓住她的手道,“今晚和阿随回去住。”
这么晚了确实要送她回去。
许柏夏没有意见,她现在不太敢和贺随单独住,昨晚的他简直太坏了。
“好啊。”她应。
许成军他们留下来善后,许柏夏扶着沈老夫人出门,贺文臻推着贺文临。
贺随落在最后方。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贺文臻揽住要上车的许柏夏,“你跟贺随一道吧。”
话落,垂眸向下看。
许柏夏愣怔了会,领会到她眼神传递的意思,“好,那你们路上慢点。”
门童将贺随的车开来了。
许柏夏看到那熟悉的大G,想起贺随第一次来接她时,明明那么不熟的人,却做了恋人夫妻才会做得亲密事,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
贺文臻乘坐的车早就汇入主路淹没于车流,许柏夏将窗打开,耳边吹着热风。
“姑姑跟你说了什么?”
贺随忽而出声,指尖轻敲着方向盘。
许柏夏欣赏夜景的心情被打乱,她不能说吧,毕竟是贺文臻偷偷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