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这是隐喻啊!
多么高级的表现形式!
就是不知道二傻能不能好好利用。
来之前关沛是暗示过凌杨的,你要是觉得不想装霸总了, 今天是个很好的坦白机会,一般人在心情好的时候都会容易宽恕别人。
凌杨一愣:“不装了?”
“你不是天天喊着装霸总累么还不让穿秋裤,那索性就不装了直接坦白呗,反正你追上谢与非了也不能装一辈子,早晚有露馅那一天。”
关沛给出的解释相当合理,毕竟他的读者们看男主装霸总也看这么久了,该换换主要矛盾让男女主对掐了。
凌杨沉思了三秒钟,摇摇头:“不行。”
“为啥?”
“我不敢。”
“她又不吃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早坦白早解脱。”
“我怕她揍我。”
“揍你能咋样,能使多大劲?”
“你是不知道,我自打认识她,就频繁受到伤害。这是玄学。”
关沛凉凉地在一边说闲话:“ 保不齐是你装霸总的报应。”
凌杨摇摇头:“还是不要了,我就想好好地跟她跨个年,接着量变一下看啥时候能产生质变。”
关沛懒得跟他多说,挥挥手:“行吧行吧,你要追的女生说不说随你,但是记得别穿保暖内衣。”
这屋子虽然是个厂房,但是后来因为转型经营文化产业,倒是也改造过,供暖还是很足,加上为了让动物气球飘起来,还租了几台鼓风机,浩浩荡荡的暖风吹过来,没穿保暖内衣的凌杨感到了由内而外的温暖。
这人么,一旦吃饱穿暖,就开始不干正事。
凌杨看看谢与非,她喝了酒,也小脸通红,正在拿刀切一只松鼠的尾巴,也就是一块瑞士卷。
他在桌子底下偷偷发了个微信,让厨师跟策划公司的人先撤了,只留下他们两个。
凌杨问谢与非:“吃得怎么样?”
谢与非看看他:“还挺好吃。”
“这里,还行吧。”
“挺好的,你费心了。”
“我,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谢与非正嚼着松鼠尾巴,闻言抬头,眼睛里星光灿灿。
这偶蹄目打算说真话了?
结果听见凌杨说:“ 你脸上粘了块蛋糕。”
然后一根细长雪白的手指头直接伸过来,在她嘴边刮了一下。
第56章 Chapter 39 强风吹拂-下
凌杨收回手,眼睁睁见谢与非突然站了起来,不由得往后缩了一缩,怕她暴起揍人。
好在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攻击性,反而看上去有点迟钝。
“吃多了,起来走走。”
在凌杨看来这就叫害羞。不由得心生绮念,自己两根手指头在桌子底下捻来捻去,无尽回味刚才那一秒。
却没顾得上看谢与非的表情。
谢与非自顾自地站起来,朝着后面两只脖子乱舞的长颈鹿走过去。
侍立在桌子旁边的鲸头鹳气球眼神还是那么不友善。
那两只长颈鹿在屁股底下接了充气泵,过于长的脖子随着泵出的气流在空气中舞动,时不时地还跟旁边那只撞上,瞅着十分的不真实。
谢与非本来就不算高,站在两个巨型充气动物中间显得更加娇小了。
但是身上确乎散发出了猛兽的气质。
今天她没有扎马尾,披散下来的头发被鼓风机一吹,很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对,就是梅超风那种。
她有点没来由的不高兴。
本来么,看到这一屋子奇怪装饰,她还挺开心,虽然有点不知所谓的弱智感,还搞个鼓风机吹着二饼气球转圈,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凌杨是用了心的。马来貘和鲸头鹳,还有那个差到十万八千里远去了的风洞吹狗,他倒是真的研究过她喜欢什么。 和伊万师兄那个给齐晴送玉兔月球车的一根筋的货色大不一样。
冲这一点,谢与非其实还是受到了几分感动。
然后她的思维就转到了另一件事上――突然又不想看凌杨装霸总了。
这么美好的一间游乐场,有她喜欢的动物,有好吃的食物,有暖风吹拂,有假草皮,甚至还可以坐在地上野餐。
为什么要配一个装腔作势板着扑克脸的霸道总裁杵在那边。
此情此景需要一个跟二饼一样活泼可爱的小狗子陪她玩扔球游戏啊,或者一个乐观的,细心的,会撒娇的偶蹄目也行。
霸总这个东西就像花生酱三明治,吃两口可以,多了真的令人腻烦。
谢与非看到凌杨端着个酒杯也晃荡过来,不禁恶向胆边生,决定逼迫他一下,让他赶紧脱离这烦人的霸总身份。
于是开口问道:“上次你不是说要捐个风洞吗?材料我都发过去了,看得怎么样啦? 法国有个公司刚好在和我们接洽,你要不要跟进一下? ”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话要编到几时。
凌杨闻言顿时两腿一软,开始后悔没有听关沛的劝告直接坦白。但是现在这个气氛好像也不太允许他当场痛哭流涕求宽恕,只好接着打马虎眼:“啊.....我得让他们去研究研究。”
谁知道谢与非穷追不舍:“你们公司有专门管慈善捐款的部门吗? 用不用我过去跟他们开个会详细解释一下具体情况? 毕竟外行可能不太了解。”
凌杨觉得刚才吃下去的小松鼠瑞士卷什么的现在像块石头,坠在胃里不能消化,只能接着板着他的霸总脸回答:“ 年末财务封账了,回头再说吧。”
谢与非忽然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在骗我?”
盯得凌杨四肢颤抖。
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两度:“没有,我骗你干什么?就是最近太忙了,这也不是个小事情。得……得开会解决。”
谢与非还是不依不饶,看似随意地揪气球斑马的尾巴:“你真的没骗我?”
凌杨刚要壮着胆子说没有,突然一声巨响,把他吓得原地直接蹦了起来。
那只气球斑马它爆炸了。
凌杨觉得自己如同遭了天谴。 十分想要当场抱住谢与非的大腿说出自己装霸总的事实并且哭求原谅。
但是吧,那些话像是自己长了脚,奋力把它们顶到舌头边,一不注意又偷偷溜回了胃里。
说出口的内容就成了:“这风太大了,把气球都吹爆了。” 不仅没营养,而且没文化。
谢与非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偷偷把斑马扎爆的呢,就为了震慑一下这个满嘴不说实话的家伙。
她看到凌杨差地原地蹦起来,心里暗暗痛快,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凌杨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听谢与非讲了半天什么风速啊,负压啊,爆轰啊,拉瓦尔喷管之类的东西,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翻腾不定的脸色恢复常态。
问谢与非:“你们快放寒假了吧,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
谢与非仰头看看在天上飞的二狗型气球,说:“去法国。”
“法国好啊,面包烤得真不错。” 凌杨跃跃欲试:“你去呆多久,我看看时间,有空陪你一起去呀。”
谢与非摇头:“我去开会和买东西,没空旅游。”
“那不是正好,你看上什么了,我都买给你!” 凌杨又开始豪言壮语。
谢与非一转头,雪亮眼神盯着他:“ 我要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飞机卖。”
凌杨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语调不颤抖:“买飞机…..做实验吗?”
“嗯,看看想弄个退役的公务机做实验。又不是大飞机,也没几个钱。”然后又追加了一层压力:“也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风洞让你们捐赠,货架商品虽然贵, 但是比自己攒的搭起来要快多了。”
谢与非眼见凌杨一点一点崩坏下去的脸色,心里涌上恶作剧的快感:“这么说倒的确应该邀请你一起去,你 20 号那会有空吗?”
凌杨想都不想,张嘴就是:“签证来不及吧?”
谢与非眨眨眼睛:“现在旅游签很快的,一周就可以出来。”
凌杨只能打开手机装模做样地查行事历:“哎呀,不行,那一周我得去工厂开会,快过年了事情还挺多。”
编,你接着编。
不管怎么施压,凌杨还是没有一点想要坦白的意思,谢与非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回办公室搞飞机的气动声场它不香么?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鬼话连篇的偶蹄目搞这种无聊游戏。 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不过那个小松鼠瑞士卷还的确挺好吃。
她穿过两只长颈鹿之间的空隙,走回桌子那里拿包:“行吧,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凌杨一听惊呆:“还没到十二点呢,这里还可以看电影,我叫他们准备了动物世界。”
谢与非冷笑一声:“还有狮子王吗?”
“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我只是喜欢观察动物行为。” 说完就开始穿外套。
凌杨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呢? 难道是嫌我搞得太幼稚?
不行,费了这么大劲,还是需要争取一下。
他跟在谢与非后头:“再坐一会吧,你还没拍照呢。”
“为什么要拍照?” 谢与非反问。
“你不发朋友圈吗?”
“没有这个习惯,我怕被跟踪狂窃取个人信息。”
凌杨跟在她后面,习惯性地感到无力,只能微弱地抗议:“你答应要一起跨年的。”
“在新西兰早就过了十二点了,还有斐济和汤加。”
凌杨现在谨慎怀疑谢与非是在抬杠。
但是谢与非又一脸真诚地跟他说:“抱歉,我真得回去了,二饼在家还没人照顾。”
凌杨以为自己大彻大悟了,谢与非一定是刚才盯着二饼的气球睹物思狗,想要回家给狗喂宵夜了。
那他肯定不能拦着,赶紧跟上去:“回去就回去吧,我送你。”
殊不知他爹凌大壮先生今天傍晚已经借遛弯之机溜去喂过了狗,二饼此刻正在谢与非家起劲地啃拖鞋,并且把目光瞄准了谢与非的新马丁靴。
一个自以为了解了谢与非的偶蹄目想得很美,现在十点多,送她回家,借故上楼坐一会逗逗二饼,也就十二点了,跨年的时候仍旧是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在谢与非家里,不错不错。
结果一开门就被风给吹傻了。
蒙古西伯利亚冷高压真的不给面子,非要赶在各位情侣共度佳节的时候驱使冷空气南下,而且越夜越美丽,风刮得越来越大还夹着雪粒子。 回停车场的那段路是逆风,凌杨还挺自觉,走在前面给谢与非挡挡风,问题是他也没穿多少,虽然吸取上次骑共享单车冻成傻子的教训戴了围巾,可是大衣里面套衬衫,还是一吹就透。
不过他倒也有个盼头,就那么五六分钟的路,真男人挺得住。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车上,按启动按钮第一次,居然没打着火,凌杨心惊胆战,难道是谎话编多了遭了天谴?
又试一次,好在这次着了。
打开导航一看,快十一点了还在堵车,二三四五环都红通通一片,一年的最后一天,消费力果然不是盖的。
凌杨带着谢与非飞驰在五环外荒僻的郊区公路上,倒是月黑风高没有多少车,正是电瓶没电的好时节。
车没开出去几公里,凌杨等了一个红灯,发动机自动熄火,然后,就再也打不着了。
谢与非和他面面相觑。
凌杨很尴尬:“我也不知道这车啥毛病,以前都没这样啊。”
谢与非倒是挺淡定:“估计就是天气太冷把电瓶冻没电了,这个很简单的,你有没有那个接电线,找个车 jump 一下就可以。”
听得凌杨一愣一愣:“怎么搞?”
他哪里会修车,车坏了从来都是丢到 4S 店里。 要不是上次去美国自驾租了车,他根本都不会给车加油。
谢与非也很迷惑:“哦,就拿线搭在别的车电池上接一下就行,就能打着火了。”
这不超简单的事情吗? 她在美国开一辆二手破车,电瓶时不时就没电,经常要齐晴开车过来救急,后来已经练成了接电圣手,正极接正极,负极接负极,三分钟搞定。
但是凌杨表示,他的车上好像没见过那个什么线。
谢与非不信,蹦下去在后备箱里一通翻找,找到了千斤顶灭火器急救包,还真的没找到接电线。
凌杨在旁边站着,冻得哆哆嗦嗦,上牙磕下牙地说:“还是叫救援吧,别在这站着了,外外面冷。”
纵使谢与非接电的技术已臻化境,但是没线也就真的没有办法,两个人只能等在车里叫救援。
然后救援那边声音甜美的小姐姐温柔地告诉他,今天晚上救援车比较繁忙,城里还大面积堵车,预计到达您那里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请耐心等待。
凌杨看看自己的手机, 还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顿时觉得没了安全感。
平时可以在车上充电,谁知道现在车也有没电的一天,还偏偏赶在了他跟谢与非出门的时候。 凌杨心里发狠,决定回家就给这不给面子的破车做个大手术,把电瓶直接换掉!
表面上他还是要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跟谢与非说:“我给你叫个专车先回去吧。”
谢与非看他一眼:“你的手机还有电吗?”
凌杨刚想说还有百分之二十呢,够了,掏出来一看,电池那里已经红了,还剩百分之十,离自动关机已经不远。
天气冷,电量掉得也是相当快。
谢与非摇摇头:“算了,我在这里等一会吧。”
凌杨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很想扑过去蹭着谢与非下巴说还是你最好了。
但是霸总人设还在那里,只能强行把脸上那个笑容憋回去,说:“那你想留就留吧。”
于是谢与非跟他在车里面,排排坐看天花板。
两个人手机加一起有百分之四十的电,并不能愉快地各玩各的手机了。
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车里因为没有电,不能开暖风,也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说话时候嘴里会冒出淡淡的白气。
“二饼在家不会饿吧?”
“饿是一定会饿的,但是应该问题不大,顶多就是啃啃拖鞋。”
“你们院长和书记还在内斗吗?”
“不应该吧,院长都出国去访学了。”
“哦,那他这一局是输了。”
“你那个量变和质变的程序能给我看看吗?” 凌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谢与非愣了一下,问:“你要看这个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我还差多少。”
谢与非一点没有要把手机掏出来的意思,那个小程序她有一阵子没再打开了。
凌杨倒是识趣:“不给我看啊……那算了吧,我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