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挑着担的一个外门弟子经过他们，听见梦瑶的话，憨厚耿直地应和：“是啊大师兄，小孩子没有炼气锻体，刚吃饱就运动，胃会破的。”
申屠舟看了一眼那外门弟子，又看了一眼自己汤圆团子一样看着自己不停眨眼睛的小师妹。
然后他在梦瑶的注视下缓缓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那我们不走太多，四千阶就好。”
于是，申屠舟牵着梦瑶，强迫她往上爬八分之一的山热身。
被抓着走了几百阶，梦瑶腿肚发抖：“不不……我不行了师兄！”
申屠舟拖着师妹的小手，声音温柔地鼓励：“再坚持一下，师兄牵着你，不会摔的。”
又走了十几分钟，梦瑶：“呜呜呜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师兄……！”
在锲而不舍说不行的声音中，两人终于爬到了终点，停下来休息。
梦瑶手心都是汗，抓都要抓不住了，身上也湿透了，颊边的鬓发贴在脸蛋上，顾不得阶梯上的灰土，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小孩子气若游丝：“师兄，不要了……呜，好渴……”
申屠舟坐在她旁边的阶梯上，带着她爬了四千层阶梯依旧气息依旧均匀平缓。
他静静地看了梦瑶一会儿，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递给她：“这个送你。”
梦瑶接过葫芦，打开盖子抱着闷头痛喝，里面的水甘甜带香，滋润清凉，喝到小肚子都微微鼓起来居然还没有喝完。
“这是我前几个月炼制的小灵器，只能装些寻常的水液，大概肚量有百斗，抱起来不会觉得很重，就是没有分界的功能，一次只能装一种水。”
梦瑶终于喝饱了，抱着小葫芦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扭上，然后抓着上面穿的红线挂在自己脖子上，抬头问师兄：“这个真的给我吗？”
是空间瓶子！小说里的那种可以装很多东西的，师兄用来给她喝水！
可能运动后实在太累，脑子变得简单空白，梦瑶抓着小葫芦，脸上呆呆的。
申屠舟看着梦瑶的小脖子应了一声，半蹲下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道：“我过几天给你炼一个乾坤袋或者乾坤镯吧，你现在太小，一般的乾坤戒不方便戴也太惹人注目。”
虽然现在浑身酸软几乎抬不起胳膊，梦瑶还是有点开心地抱住了大师兄的劲腰，把脸上和脖子上的汗都蹭他怀里：“谢谢师兄。”
然后梦瑶整个人脱力，在他身上爬不起来了。
申屠舟被可可爱爱的小师妹蹭了，心情变得愉悦，抱起小师妹御剑飞回去。
浑身是汗，这么在天上飞回去真的冷死了！梦瑶抱着大师兄吵嚷，申屠舟才想起来多加一层结界。
梦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第一时间就想瘫着，但是瘫着前的难题就是拆发髻。
还好山顶还有小师姐，尧月对着梦瑶满头花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全弄了下来。
梦瑶的幼发还没有长到腰上，被风出了一会儿现在半湿不干的，难受的要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忍不了，坐起来问尧月：“师姐，这里有热水吗？”
尧月已经变回了人形，穿着碧色渐青的留仙裙，是一个松散的乌发挽在脸侧、看起来可可爱爱像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
她的眼睛蓝湛湛的，好奇地左右看看师妹，一边告诉她：“我和师兄这里有木桶，师妹要的话我们可以给你烧水呀，不过二师兄的后院还有一个温泉，你想泡舒服些也可以去他那里哦。”
梦瑶听见二师兄，咯噔了下，眼皮抬起来，双眸睁得大大地看着尧月。
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姐，我忘了问，为什么今天二师兄没有来看我呢？”
这个角度的小女娃脸看起来就像包子和糯米糕一样，尧月一点也不嫌弃地捏捏她汗湿的小脸，告诉她：“因为你二师兄去了黄庭山附近发现的那个秘境呀，那个秘境限制了修为，只有筑基的修士才能进，里面好东西没有多少却又凶险的很，大师兄就把他踢过去历练了。”
除了主要的剧情，没有提示，梦瑶一点都不记得细节了，也不知道男女主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梦瑶张了张口，追问：“那二师兄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呢？”
“呀，这要看他想在里面待多久，快的话一两年，慢一些六七年都是有可能的。不过大师兄让他出来顺便参加二十年一次的六山大比，所以他应该不出五年就会从秘境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舒子卿是不在云梦山上面的。
梦瑶顿时感觉舒服了，牵住小师姐的手眼睛亮闪闪地说：“那我们一起去二师兄的后院泡温泉好不好师姐？”
“好啊，我可以帮小师妹擦背梳头发吗？”尧月满脸期待。
“好好好！”
师姐妹俩手拉手一起去了舒子卿的院子里泡温泉。
梦瑶自己的院子因为初来乍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布置，原本以为舒子卿的院子会有很多东西，谁知道除了一些栽种在角落的争奇斗艳的灵草花木，就是中间井水边两块巨大的磨剑石和木桩。
其他地方空荡荡的，绕过前院就看见温泉旁边放置的两个褐色沉重的炉鼎，尧月告诉她那个是舒子卿平时用来炼器修炼的。
梦瑶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只剩下肚兜的时候才想起：“对了师姐，我好像没有拿衣服过来。”
“你放在哪里了？是床上吗？我去给你拿。”
梦瑶看她离开，悄悄从温泉的石阶爬上来，去舒子卿的外院。二师兄的院子坐北朝南，北边是正房和炼丹室，西边是修炼休息和闭关的房间，东边就是杂室，几个房子留着储物和其他用途，根本推不开门。
梦瑶光着脚哒哒哒跑去了舒子卿的卧房，大门很轻松就推开了，并没有上锁或者设置结界。
里面一眼看去静悄悄的，没有开窗户，入目是一张四方桌，往右走穿过一道珠帘和墨竹屏风，就看见红木的床榻，上面放着一个打坐用的浅米色垫子。
梦瑶回忆着书里的剧情，跪坐在床上摸了摸去，终于摸到了一个不甚显眼的暗柜，拉开后露出了里面码得齐齐整整的十来个白色小瓷瓶，草药的清香和某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煞意感扑面而来。
“这个就是他一直吃的清心丹吗？”
梦瑶拎起一瓶放在眼睛前面，仔细看了看。
男主舒子卿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被师父濮阳浅捡到时只有二十出头，相当于人类的十岁，之前的记忆被人封印住了。
他一直有头痛的毛病，如果不加以压制，甚至会蔓延到血脉全身，于是濮阳浅帮他试了各种丹药，最后给他用了最烈性的一种清心丹。
这种丹药里面加了一种天阶魔兽的角，材料珍贵，却对于经脉血肉极其暴烈霸道。然而舒子卿这来自血脉中的痛不是一般的丹药可以压制的。
从筑基到元婴，他从每月两颗到每日都要服用，对这种丹药产生极大的依赖。
即使如此，他最后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剧痛和不断涌上脑中的暴戾想法，走上了嗜血杀戮的道路。
梦瑶隐隐约约好像记得，男主原本并不会嗜杀，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有人给濮阳浅带回来的那个魔兽角中加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个炮灰是男主父亲在云梦山安排的一个暗线，地位不低，真相大白后就成了男主剑下的千百万亡魂中的一个。
她打开了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莹白的丹药，估计尧月也快回来了，连忙下地离开这里，把门关好。
第4章 看见了等级和经验条
梦瑶跑回温泉旁边时，尧月还没有赶回来。
她左右看了看，最后把手心里抓着的丹药藏在角落的树根后面。
尧月抱着她的襦裙和肚兜，拎着木屐跑回来后，看见梦瑶已经整个人都浸在暖融融的温泉里了，圆眸望着她。
尧月顿时被自己可爱的小师妹萌得冒泡，把衣服一丢就跳进水里，和她一起玩水。
梦瑶下水并没有觉得这个温泉和以前的那些有什么区别，洗到一半才发现这个温泉没有硫磺的味道。
刚开始只觉得温度正好，后来越泡越久，就觉得像浸在辣椒芥末薄荷水里，身上的肌肤冰凉凉又火辣辣的痛。
她趴在温泉边石头上热得脑门冒汗，尧月帮她梳头擦背，扒着她不准上去：“师妹，你还要多泡一会儿！”
梦瑶等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自己上贼船了，问：“师姐，为什么这个这么烫？！”
“因为这个是二师兄的药池，可以洗髓净骨的，有助于修炼。”
尧月笑眯眯地告诉她：“师父那里也有，比二师兄的还要厉害几十倍呢，你一踩进去可能就烫得半条命没有了。”
梦瑶泡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挣扎着要上去。
师姐这个时候露出了魔鬼的真面目，把她的脑袋摁在水里泡，差点没把梦瑶弄死，等洗干净后梦瑶直接去了半条命。
梦瑶生气了，在温泉岸边换上新衣，抱着自己的衣服不肯同尧月说话。
白色的小狐狸把浑身的毛都甩干，哒哒哒走到她的脚边蹭来蹭去：“师妹不要生气嘛，不要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捉弄你了。”
毛发蓬松的小狐狸用绿莹莹的眼睛看着她，爪爪揪住了她的裙角，“我可以去外门帮师妹拿被褥的，师妹还没有学会调息修炼，晚上还得睡觉呢。”
梦瑶看着小狐狸，眼睛转了转，问：“那除了这些，师姐可以帮我想办法把脏衣服弄干净吗？我自己不会洗衣服。”
尧月：“这个不行呢。”
“为什么？”
“因为大师兄不准我帮你洗衣服，他说要等你学会了化雾术和涤尘术，不然就自己洗。”
“师兄什么时候说过这个？！”
尧月用狐狸脸蹭蹭她，眼中带着同情：“你还没有来大师兄就已经过来对我说了，不能帮你。”
梦瑶扒住她哭嚎好久，尧月还是不肯偷偷帮忙，最后她只能拿一个木盆装着自己的衣服去河边。
没有皂角也没有搓衣板，梦瑶觉得自己一夜之间从富家小小姐变成了穷人家的孩子，以后就是没爹没娘地里萎蔫的小白菜，日子一片黑暗。
申屠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妹抱着衣服在河边嘤嘤啜泣。
“洗衣真的有这么难吗？”
身后突然发出声音，梦瑶被吓得差点扑进水里，撑住转头，看向申屠舟：“大师兄！”
“你二师兄当年也是刚到云梦山上来就自己洗衣服的。”
申屠舟微微蹙了下眉，半蹲下来，修长的手握住了自己师妹的小手。
皮肤白嫩嫩的小肉手，上面一点茧子都没有，手指的活动还带着稚拙，连衣服都抓不稳。
怪不得不想洗衣服。
梦瑶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师兄：“可是我真的不会洗啊，我搓不动衣服。”
申屠舟告诉她：“是师兄没有考虑好，师妹自小家境富贵，不会也是正常的，没有关系，师兄教你怎么洗干净。”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皂角，开始指引她打肥皂。
梦瑶艰难地搓出泡泡，抓着自己的肚兜裙子，忍不住转头望着他。
“怎么？”申屠舟眼眸沉静，毫无异色地看着她。
凡人男女八岁不同席，他这么坦荡无嫌，梦瑶想说不定男女大防在修真的人眼中并没有这么重要。
“大师兄，那你可以帮我洗吗？”
“不行，你是女孩，而我及冠了，这种事情你要自己做。”
梦瑶：“……”
知道男女有别还在旁边看！大师兄的变态一定是与师父一脉相承的。
洗衣服洗了半天手快断了，梦瑶真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引气入体用各种术法把东西弄干净。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引气修炼？”
好不容易洗好，梦瑶在申屠舟的衣服上把手擦干净，仰头用圆湛湛的琥珀双眸殷切地望着他。
小师妹刚来就这么上进，申屠舟眼中露出了些许欣慰，揉揉她的脑袋告诉她：“既然师妹有心，我们今晚就可以开始。”
晚上梦瑶怎么也不肯下山去吃食堂，就怕大师兄再逼她爬一次山。
尧月下午就已经帮她下去抱了一床被褥回来，还送给了梦瑶自己以前用来睡觉的小圆鹅绒枕。
梦瑶抱着香喷喷的小枕头，浑身酸累地睡了一觉。
有点后悔约定了晚上就学习修炼，早知道今天晚上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的。
天边还没有昏暗，她自己在院子里对着那口巨大的井摸索了许久，将一桶水摔摔漏漏地提上来，先用一半给自己净了面，然后把剩下的都抱进水缸里。
她还在思考以后怎么烧水喝，忽然想起自己留在舒子卿院子里面的那颗药，悄悄过去找了回来，还好路上没有遇见其他人。
梦瑶关好自己卧房的门，坐在床上小手抓着药丸又打量了许久，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暂时放弃，在自己房间里左右看看，最后放在娘亲给自己带过来的小首饰盒里，用钥匙锁好。
晚霞带着血红的光印在云梦山的西面，房间里面终于陷入了一片昏暗。
梦瑶在房间里面噔噔噔找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真的没有灯盏，只好打开门去外面等申屠舟。
申屠舟并不打算到半夜才过来，他那修长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小师妹院子外面。
梦瑶发现自己的大师兄换了一身玄色衣服，扎袖干爽而利落，周身内敛如水、起伏如海，看不出深浅。
申屠舟将剑收好，走进来将自己的小不点师妹抱起，亲昵地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梦瑶知道自己的脸蛋肉肉的惹人爱，已经习惯被捏来捏去的日子了，也没有太多感觉。
“师兄，你现在就要教我学修炼了吗？”她问。
申屠舟抱着她进了卧房里，坐在桌案前，从乾坤戒里拿出了一本小小薄薄的书，温声问：“师妹识字吗？”
梦瑶望望他，伸出小手拿过他手上的书，翻开一页辨认上面的字，摇摇头：“不认得。”
“嗯，那我来给你念。”
梦瑶拧眉看着上面像一块块古字，嫩声问：“我不用先学识字吗？”
申屠舟将她披散在身后的柔软的头发捋到前面，再掖到她的小耳朵后，道：“当然要学识字，我从明天早上开始教你，你暂时看不懂《理》，我会给你念一遍再解释，多久领会就看你悟性。”
申屠舟开始给她念第一页写了什么，梦瑶专心致志地听了一会儿，知道大致在讲灵力对于修真者而言是多么重要，相当于生灵的食粮消化后在身体里生成的源，但是灵力是由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灵气转化，所以要学会引气入体。
“学会引气入体就可以用术了吗？”梦瑶转过头看他。
申屠舟盯着她软糯的脸蛋，道：“术是灵力的外化使用，也就是用灵力衍生作为我们的手足工具。最基本的术分三种，分别是风、水、和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