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几声尖叫似被什么吞没，面无表情的少年挡在少女面前，将沾血的剑收回剑鞘中。
这里是没有人会来的悬崖，不需要再掩饰自己的能力。舒子卿把这些坏人全部放倒了，然后提起那个半死不活的瘦弱少年，随手丢到山谷下放任生死，剩下这些恶人就捆在一起。
梦瑶鼓起嘴：“师兄好坏，居
然把那个孩子这么丢了，这个山谷好深的。”
“他已经死了师妹，逝者已逝，不用再费心太多。”
舒子卿解释完继续处理手上的人，梦瑶看他这样反而怀疑了下自己：难道因为视力没了观察能力也下降了吗？她本来以为那个少年胸口还有起伏的。
“师兄要将红月灵芝接种到他们的身上吗？”
梦瑶站起来，走到舒子卿的身边，他正半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壮汉的胳膊割开一个口子露出潺潺崩血的大血管，把细小的孢子一颗一颗整齐地塞进去。
梦瑶毛骨悚然，往后趔趄了两步坐在地上。
满手鲜血的舒子卿反应过来自己吓到了小师妹，连忙用清水术洗干净手，告诉她：“他们都昏迷了，不会痛的。”
“……”这是重点吗？！
舒子卿微微叹息，眼眸无奈：“师妹心地太善良了，总是心疼这些脆弱的动物。”
那只兔子也是，那条云梦蛇也是，现在这些人也是。甚至让他努力塑造出来的温柔体贴善良的完美形象因为这些脆弱的东西而一点点裂开。
梦瑶：“？！”
她懂了，原来在二师兄的心里，这些都不是同类，只要冷淡随便就好了，凡人在二师兄的眼里全部都是虫豸吧！这些被做来做实验的壮丁也根本就是小白鼠。
所以果然当年二师兄告诉她他不吃人就不是因为觉得人和自己很像吃不下口，而是因为挑食或者养了一只兔子就不吃同类的那种不愿意吃！
“师妹？”
舒子卿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眼眸微深，再喊了一声。
“你继续师兄，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相信你。”梦瑶站起往后退十几米，坐在一块石头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我知道师兄，为了得到结果牺牲是必然的，这些都是大恶人，也不算枉死。”
舒子卿对她和煦地笑了一下，“嗯，麻烦师妹等一下，师兄一定在一天内完成。”
然后他背过身继续对那些大恶人下手，梦瑶看着不时喷溅的血花和师兄修长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的二师兄一点都和暖男没有关系，更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变态。
这怎么可以，说好的用妹妹的关系来做枷锁，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他就开始要把自己的本性释放了，那她这么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舒子卿的事情做到一半，忽然停下，转头看向身后，他的小师妹正好从悬崖上跳下去。
“师妹？”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师妹不会死掉，但是心脏还是不放心地收紧了一下，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开跟了下去。
梦瑶已经找到了之前被他丢下去的那个尸体，挖了一个土坑把他埋进去，严严实实地踩平。
然后随手找了一只竹子，插在上面。
“师妹，你在埋之前的那个人吗？”
梦瑶踩在那个小坟上，转头看他，低头叹气：“是呀师兄，不然我的心里总觉得隐隐难受。”
“这是因为师妹太善良了。”
舒子卿踩着崎岖的石块土坑上来，扶住梦瑶的胳膊，然后把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梦瑶埋在师兄胸口的时候是懵逼的，脑袋后面被一直冰凉的手轻轻摸了摸，
然后听见上方传来的微不可查的叹息和温和的声音：“既然师妹不希望我这样做，以后师兄会努力改过的。”
什么？师兄这么上道，一下子就懂了她想要干什么？
梦瑶被像抱小孩一样托着大腿抱起来，飞回悬崖上面，二师兄把她安排在一块石头后面，对她说：“师妹不想看我对那些人做那些事情，就在这里坐着，等下师兄就弄好了来陪你。”
舒子卿的速度加快很多，那些人都没有意识，在他的手里处理就和宰鱼一样简单又沉默，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我弄好了，师妹，再等半天看看就好了。”
他身上的血污全部清洗干净了，只留下一点清冷湿润的竹子气味，这种无害的植物气息总是停留在师兄的身上，似乎要以此刻意冲洗掉某种印象。
梦瑶情绪却很不高，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装的，或者都有。
舒子卿给她看头上的发钗，把衔青和小白抓给她玩都没有让小师妹展露笑颜，终于有些慌了。
“师妹，你不开心吗？”
“唔。”
“怎么了？可以告诉师兄吗？是因为之前师兄那样……对待那个少年吗？”
梦瑶鼓着嘴巴不说话。
舒子卿把手里的衔青变成的小白兔放在她的肩膀上，白兔衔青很上道地抱住梦瑶，用爪子拍拍她的后脑勺，“叽叽”叫安慰她。
梦瑶抱住衔青，扯它的耳朵和白毛，把它扯得“嘤”叫。
舒子卿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烟霾，甚至想杀人，想把什么捏在手里捏爆，血肉迸溅才能勉强消弭自己心中的暴戾。
“如果是那个少年的话，师兄向你保证，以后都不对无辜者那样做了，好不好？”
梦瑶叹息：“不是的师兄。”
“那是因为什么呢？”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因为，感觉师兄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梦瑶取下自己脸上的缎带，看向舒子卿，双眸变得稍微湿润，“之前在海岛上面我就隐隐有些察觉了，但是那一次是因为我们自身不保。”
舒子卿嘴角的笑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了下，伸手摸了摸梦瑶的脑袋，继续问她：“那师妹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眼中的师兄吗？我以为……师兄是很温柔的。不止是对我，还有三师姐大师兄，还有云梦山的其他师弟师妹们。”
“嗯，还有呢。”
“师兄很强大，但是平时不会滥用自己的能力，一点也不像大师兄一样凶残，师兄不喜欢斗争，就算一定要杀死对方也会给一个干脆利落的结果……”
舒子卿安静地听着小师妹给自己一条一条地数。
“我以为师兄就算不至于像尊重我一样，好歹也会将那些脆弱普通的生命看进眼里。可是二师兄怎么好像和大师兄一样，一点也不将那些除了我们以外的生命当做一回事。”
舒子卿内敛的眼神带上难以察觉的情绪，他的手还放在梦瑶的脑袋上，指尖微动。
“这是师妹眼中的我吗？”
梦瑶睁大眼睛看着目光依旧温和包容的二师兄，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渣。
作者有话要说：有营养液吗！大声
第82章 第 82 章 红色的光
二师兄虽然总是逆来顺受,但是好歹也是有脾气的吧？
梦瑶这么想了以后，脑子里开始反思自己用前世的要求加在修真界的二师兄身上会不会有点过分。
“其实这些都是我的臆想，师兄,我知道我脑子太简单了，只是因为师兄的某些性格就用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一点都不与师兄沟通了解你就擅自生气，实在有些骄纵了。”
好吧,其实就是梦瑶有些担心二师兄会因为价值观和她“要求”不同吵架,虽然她是把他当做舔狗看待,但是谁知道师兄是不是愿意被当做舔狗呢。
“没有关系的师妹，”舒子卿声音很轻,温柔地撩过她耳后的一缕鬓发，“师妹并不骄纵，如果可以,师兄希望将你宠得更大胆一点。天真不会坏事，师兄会一直保护你的。”
肌肤相触的地方就像触电一样，电得梦瑶后脊到整个身子都麻了。
“如果师妹觉得师兄应该是那样的话，师兄会努力达到师妹的要求,成为一个完美的……哥哥的。”
梦瑶惊悚地睁大眼睛：二师兄、二师兄真的恐怖如斯……？！
……她本来一直都以为原著和现实毕竟不一样,好歹是真人，应该有那么一些个性和脾气的。
“怎么了师妹，”舒子卿满脸温良,目光柔和，“你怎么不说话了？师兄为你改正变好不好吗？”
梦瑶回神,点头：“好啊。师兄愿意为我做到那样，真的太好了。”
虽然和她的预想中一样，但是她本来就是往最坏的结果预想的,所以二师兄的反应应验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啊。
梦瑶心里有些沉，想叹气，觉得自己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重量。拯救世界什么的交给一个少女实在太难了。
“师妹？”舒子卿抱住她，眼眸敛下，下巴自然地蹭了蹭梦瑶的脑门，“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还是有一点不高兴？”
梦瑶被抱进冰凉的怀里呆了一会儿，惊觉二师兄什么时候可以这样主动亲近自己？
二师兄的性格太反复无常了啊，明明好像很温柔体贴又被动，但是稍微不慎看见他的另外一面，就感觉那些都是泡沫一般的虚影，不知道该让人怎么把控距离。
现在显然不是挣开的时候，不然也太过分了，梦瑶只好装作真的像对很亲昵的哥哥一样在他怀里窝着。
“没有师兄，我只是觉得身上不舒服而已。”
梦瑶说完，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埋在舒子卿的怀里不肯出来。
舒子卿愣了下，心口也跟着小师妹一起感到不舒服了，似有针尖在扎，脑子里阴暗的想法闪过几瞬，被强行压下。
“等师兄解决了自己的事情就带师妹离开这个天地，别怕，很快就不会难受了。”
舒子卿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低下头，稍微想靠近梦瑶的额头。
梦瑶瞬间抬起脑袋，从他的怀里站起来眨眼睛道：“好了师兄，我觉得抱抱以后自己好多了！师兄快点去看一看他们吧。”
怀里的温度一瞬间离开，舒子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撑膝才站起，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嗯，我这就去。”
地上倒成一片的大坏人一直没有动弹，身上也长满了红色的东西，如果不是看见胸口微弱的起伏就真的和死了一般。
厌憎者就算要再转化为寄生者也需要用到另一个寄生者的灵根炼化才行，所以舒子卿一开始就不是想用这些凡人解决自己的
所有问题。
他用了一些办法将他们身上的寄生瘤削下，滴上自己的血等着他们转化，很快，面前的人苏醒过来，充满血丝的眼球突起，似被扼住了喉咙，不停发出惊恐的气音。
舒子卿面无表情一剑扎进了他的胸口，凡人的血肉骨头实在脆弱，一剑下去就如刺入了一团棉花一样简单，几乎不费任何力气。
梦瑶在石头后面看着二师兄，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沉重。
越是了解二师兄，越是觉得他和大师兄完全不同，在外面的二师兄和在宗门里的二师兄也完全不一样，性格和行为都不是云梦山上表现出来的那种。
也可能在云梦山上的二师兄就是一直这样的，只是交集不如现在，她一直没有发现……这种时候，梦瑶才有一种自己正在一本暗黑升级流小说里的真实感。
“我成功了，师妹。”
舒子卿手中的鲜血往下滑落，他只试了五六个人就完成了自己的猜想用凡人来解除诅咒是确实有用的。
不过现在的自己就算可以自然被寄生，也是毫无用处的，去除了诅咒，最后还是要再找一个有灵根的寄生者炼化灵根才能将灵芝的能力化为己有。
梦瑶牵着自己的裙角，走上前去问他：“那师兄打算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些人呢？”
舒子卿随意挥手，苍白的火焰熊熊燃起，划过面前所有的东西，再收回的时候只剩下一团焦黑。
“好了，我们可以继续往京城赶路了。”
他感觉得到现在时远还没有离开京城附近。
梦瑶见师兄又半蹲下来，犹豫了下，趴到他的背后，嗅着师兄身上竹子的幽冷气息。
不管怎么样师兄还是没有黑化，现在性格也好好的，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一切都还正常安好。当然调教还是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不然的话反被对方一步一步侵蚀了自己的底线就完蛋啦。
不过梦瑶没想到，他们遇到修士的时候正好在对方战斗的时候。
周围的地势艰险，是一处陡峭的崖壁，下面传来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凡人根本无法靠近，灵兽的身影在下方起伏，不时有各种颜色的术传来。
舒子卿背着梦瑶靠近，却忽然停下。
“怎么了师兄？”梦瑶疑惑。
舒子卿微微拧眉，盯着前方漂浮在空中的一道黑色身影，难以被看见的瞳孔渐渐变得尖细。
云昶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身看向两人，并没有任何动作。
“是云昶？”梦瑶终于也“看见”了，歪头疑惑，“他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时候，她忽然怔了下，漆黑虚无的视野里看见不一样的情景。
远处充满了灵力和死亡气息的细微的红色的光点，如同巨大的星点缓缓升起，然后往云昶的身上聚集。
云昶身上被殷红色完全包裹，发丝在空中飘荡，一双眼睛变成了邪恶的幽紫，微笑也充满了冰冷的诡异，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梦瑶看向自己的手心，她的皮肤也被那些红色的光点包裹住了，但是这些光点并没有从身上飞起，而是仿佛生长出了无数的触须和根，死死扎在她的身上，抽取着什么。
那么那些飞起的光点是从哪里来的，死去的寄生体身上吗？
崖壁下战斗的灵兽飞了起来，它们和二师兄一样，身上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红色。
灵兽身上的一个修士，周围也被猩红色的光点完全包裹，有些光
点似乎从伤口里逸出，缓缓飞向天空，然后飘到了云昶的身上。看见那些红色朝云昶的方向飞去，梦瑶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像被无形的力量抽离着，想要离开自己的身体飞到云昶的面前。
她惊回神，咬舌让自己保持清醒，脱离那种奇怪的心理状态。
这些从修士身上逸出的光点就好像浓缩过的，几乎是远处飞来的那些好几倍，连光亮也要更刺眼。
梦瑶恍然发现，这个天地好像在一点点被红色的荧光包裹，而更北面的地方，那些光点还在地面上不断地移动，增殖。
“师兄！”
梦瑶被舒子卿从背上放了下来。舒子卿转过头，看见了她额头上紫色的光，眼底暗沉地问：“师妹，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好多红色的东西。”梦瑶自言自语般，努力形容，“我看见自己身上有好多的红色的光，那个修士身上也有，另一个没有，然后空中有很多红色的光像一只一只萤火虫，飘到了云昶的身边，他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光球。”
“我刚刚察觉到了阵眼的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