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订间最大的包房吧,具体人数我也不清楚。”
“行!没问题。”
关于苏鸢的身世,邱野一清二楚,不禁轻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之前那三个大舅哥不算,现在又多了三个,你有什么感觉?”
傅墨白撇他一眼,回道:“没有感觉,在我媳妇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瞧他那一脸自负的德行,邱野特想打击他,“大话别说得太早,没准哪天你就不重要了。”
男人冷哼一声,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另一边,苏鸢把孩子们轻轻放到床上,很怕他们醒过来会哭。
杨晓红很想知道她当妈之后的感受?
苏鸢如实说道:“有时候,我还会觉得他们在我肚子里,可能还没彻底适应吧。”
杨晓红听得似懂非懂,不太理解那种感受,“怎么会呢?肚子不是瘪了吗?”
叶洁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能一下子适应,等你以后怀孕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
苏鸢和叶洁带着孩子住在一个大屋,傅墨白则睡在隔壁小屋。
自从结婚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分房而睡。因为有干妈和宝宝们陪着,苏鸢很适应。可傅墨白辗转一夜,特别不适。
没有她睡在身边,他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很没安全感。以至于第二天,他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目光暗淡。
吃早饭的时候,苏鸢看出他的反常,疑惑出声:“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不是,做了一个噩梦,还没缓过来。”
他剥好一颗水煮蛋递给她,紧接着又给叶洁剥一颗。
“干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俩孩子有没有闹您?”
叶洁接过他的水煮蛋,笑着说道:“他们挺乖的,只醒三次,吃饱了就睡觉,一点都不闹。”
傅墨白默了默,蹙起眉,“一晚上醒三次也挺折腾人,一两天还能坚持,时间久了可不行。要不,您睡我那屋吧,我负责起夜。”
苏鸢不疑有他,跟着附和,“干妈,墨白说得对,他体格好,以前总出任务能起夜。您还是跟他换下房间吧。”
“不用,我岁数大了没那么多觉。他还得上班呢,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见叶洁拒绝得干脆,傅墨白又为她盛了一碗小米粥,“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还是换一下吧。”
但她依然拒绝,“换啥换?行了,你俩就听我的!先这么住吧,等过段时间再说。”
“……”
心愿没能达成,傅墨白只能继续孤零零得一个人住。
上午十点。
三辆吉普车停到傅家门前,很快引来旁人的注意。
江南从车里走出来,先为江枫远开车门,再去副驾驶拿礼物。
另外两辆车也在这时候下来几个人,分别是江东和江北夫妇,以及他们的叔叔江枫岭。
这么大的阵仗,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是谁啊?好像不是本地人。”
“估计是傅营长家的亲戚吧。”
刚好有人在军区报纸上看过江枫远的照片,不可思议道:“那好像是江首长!他是傅营长的啥人呐?”
听到江首长的名字,众人皆是不敢相信,议论声接连不断,江东没有理会,上前两步敲响傅家大门。
叶洁听到动静来开门,看到这么多人站在门口,有一瞬间愣住了。
随即想到什么,轻声问:“你们是……鸢鸢的家人?”
江东朝她礼貌颔首,先是自报家门,然后问起她的身份。
身为苏建国的前妻,叶洁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她干妈,你们快进来吧。”
说着,她侧开身,偷偷打量这些人。很好奇,苏鸢的亲人都是怎样的性格?
江家人是非分明,并没有因为她是苏建国的前妻,而难为人。
苏鸢也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走到屋门口,对他们扬起一抹浅笑,“墨白说你们晚上到,是改车次了吗?”
见她脸蛋红润,人也精神,江家众人松了一口气。
江南代为答道:“确实改了车次,提前半天到达。因为某些人等不急了。”
说着,他视线飘向江父和大哥,意思非常明显。
为此,苏鸢很不好意思,忙把他们让进屋,声音压得很低,“宝宝们在睡觉,你们先坐,我去倒水。”
孟霜见状,忙把她拦住,“你在坐月子呢,还是我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就在这时,叶洁也发话道:“你快找张椅子坐下,我去沏茶。”
苏鸢乖乖坐下来,看得江枫远心酸不已。
明明都是一家人,却这么客气。这都怪苏建国,如果不是他和他妹,江家不会如此。
“鸢鸢,你爷爷也想过来见你们,但他最近身体不好,无法出远门,就想要一张你的相片,你那儿有吗?”
当初结婚时,苏鸢在照相馆拍了很多相片,于是说道:“行,等墨白回来,我让他找一张给您。”
提到傅墨白,江枫远环顾四周问:“他人呢?怎么没在家。”
今天是星期天,苏鸢无奈一笑,“他以为你们坐晚上的火车到,去招待所订房间了。”
与此同时,傅墨白拿着好几把房门钥匙走出招待所,刚要回家,却被人叫住了。
他转过身看,是那个频频制造偶遇的张小天。
傅墨白皱了一下眉头,今天没什么耐心跟他周旋。
“你喊我有事?”
他的冷漠让张小天始料未及,不禁生出一抹挫败感。
“哥,咱俩也算是熟人,您能不能笑一笑?”
“我不是卖笑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完全不顾对方的反应。
望向他远去的背影,张小天气闷不已,觉得自己接触他这么久,结果毫无进展不说,还要受气,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傅墨白可没空理这种小喽的感受,迟迟没抓捕,只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当他回到家,看见院门外那三辆十分醒目的吉普车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有人见他回来了,走上前小声问:“老刘说,在你家作客的那位是江首长,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啊?”
眼前这人正是昨天不敢收喜糖的邻居,傅墨白回道:“不是。”
对方一听来了精神,“我就说嘛,江首长怎么可能在这里?”
傅墨白懒得解释,直接走进院子,就听屋里传出一阵阵欢笑声。
第66章 1975年
江枫远正逗着元元, 一脸慈爱。
江家三兄弟也想抱抱孩子,却被他制止了,“你们连个娃都没有, 抱啥抱?”
“……”
身为长子,又是单身, 江东挠了挠寸头, 没敢吱声。
这时, 傅墨白走进屋,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并询问道:“上次联系,不是说今晚的火车吗?怎么提前了?”
江东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暗示江南不要多嘴。
“我们还有别的事,所以提前过来了。”
傅墨白没再多问,而是把招待所的房间钥匙交给他们, 询问是否现在去那边休息?
江枫远哄孩子的动作一滞, 面向苏鸢道:“我能跟你聊聊吗?有些事想对你说。”
苏鸢点头应下, 之后,两人走进书房,对面而坐。
江枫远沉默一瞬,说:“关于你的事,你妈暂时还不知道。之前是考虑到你正在怀孕,不适宜激动。如今又快春节了, 我想等过完年再告诉她, 你觉得可以吗?”
对于亲生母亲, 苏鸢充满期待, 尤其当得知母亲因自己而生病时,那种油然而生的亲情和感动, 是无法抑制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我…”苏鸢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几秒后还是说了,“如果我妈不方便出门,等孩子大些,我们可以去看望她。”
听到她对妻子的称呼,江枫远眼前一亮,抿了抿嘴唇,卑微问道:“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声爸?我盼这声称呼已经盼了将近二十年。以前还会做梦,梦到一个女娃娃甜甜地叫我爸,现在我终于不用再做那种梦了。”
这些话句句触动她的心弦,苏鸢看向他不由得屏住呼吸,过了半晌,轻轻喊了一声“爸”。
下一刻,只见江枫远裂开嘴,笑得极为灿烂,眼底闪着泪光。
“真好听,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苏鸢也眼含泪意,冲他一笑,“爸,您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就行,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们是亲人。”
这句“亲人”,又让江枫远激动不已,连连点头答应,并说道:“我今年会申请调回京城,到时候你爷爷和你妈也会跟我一起回来,等你和墨白回京,我再给你们置办一个房子,咱们住得近一些,也好弥补这些年丢失的时光。”
苏鸢哪能让他们破费,忙摆手拒绝,“墨白在京市有房子,您不用帮我置办,而且我暂时还不能回京,因为我答应过那些孩子们,要把他们带到初中毕业。”
做人要信守承诺,她不想让大家失望。
早听说她在中学当老师,并且把学生们教得很好,江枫远露出欣慰一笑。
“没关系,我们在京市等你回来。房子该置办还得置办,你那几个哥哥有的东西,你也必须要有。”
“……”
如此壕气的言论,令苏鸢怔了怔,本想再次拒绝,却被他打断了,“今年的除夕,江南会留在这里过年,如果生活上遇到什么麻烦事,你跟他说就行。”
苏鸢不想他们为自己操心,忍不住问:“这不会影响三哥工作吗?”
江枫远回答得十分干脆,“不影响。他整天就知道工作,刚好在你这儿歇歇脑子。不然,哪天脑子坏掉了,更不好找对象。”
她听了有些想笑,其实很好奇为啥江家的男人都喜欢打光棍?
上到江枫岭,下到江东和江南,全是单身汉,这种情况在这个年代很少见。
但她没有立刻问,而是把这份好奇藏在了心里。
接下来几天。
江家人在这军区大院里混了个脸熟,左邻右舍也都明白过来,傅家的客人确实是那位高权重的江首长。
这下,拒绝喜糖的邻居彻底不淡定了。他专程等在傅家门外,想找傅墨白解释一下。
好不容易把人等到了,他急忙说道:“我前几天真的是牙疼,所以才没收喜糖,你不会多想吧?”
傅墨白直视着他,淡淡回道:“我没那闲心想这些,麻烦让让,我还要回家洗尿布。”
对方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平常不苟言笑的男人,回家后还要干这种活儿,不禁咽了下口水,忙侧开身子,说:“那你快去吧,孩子没尿布用可不行。”
傅墨白径直越过他,没再多说一句话。
这几天,江家人都会留在家里吃饭,也和叶洁熟悉了,江南有时候会和她同仇敌忾,骂苏建国不是人。
江枫远在一旁听到,从没参与过,但也不阻止,这让江南骂得更欢了。
怕江母察觉到异常,他们又呆了两天,便依依不舍地离开青山市,启程回家。
临别前,江枫远对傅墨白叮嘱道:“月子要坐满42天才行,千万别让她沾凉水。等孩子满月,我可能过不来,到时候江东会来帮忙,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他提。”
面对这位新上任的岳父,傅墨白的态度与以往一样,仍然不卑不亢,“嗯,我会注意的,祝您一路顺风。”
江枫远故意咳嗽两声,又说:“我父亲跟傅老爷子也是旧识,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孩子,我很庆幸鸢鸢能嫁给你,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好好的。”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傅墨白认真承诺道:“您放心,我一定把鸢鸢和孩子照顾好,我们也会很幸福。”
得到保证后,江枫远带着其他人放心离开青山市。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除夕当天。
一大清早,苏鸢拿着刚写好的对联,让傅墨白贴到外面的大门上。
江南帮忙拿浆糊,夸赞道:“我妹写得字真漂亮,字如其人,格外赏心悦目。”
傅墨白侧过头瞅他一眼,感觉自己当初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人就是个马屁精。
苏鸢被夸到脸红,准备今晚给江南加个鸡腿。
贴完对联,两人又去厨房做饭。叶洁啥也不用干,反而有些不适应。“我帮你们摘菜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傅墨白及时阻止:“干妈,您歇着吧,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我来干就行。”
江南也跟着附和,“煮菜做饭,是老江家必会的生存技能,您就放心歇着吧。”
想到之前的疑惑,苏鸢趁此机会问:“你和大哥还有叔叔,为什么都不找对象啊?长得又不丑,应该不难娶才对。”
江南一边刮鱼鳞一边回复道:“我是觉得搞研究比找对象容易,所以一直单身。大哥那是要求高,非要追求自由恋爱,可他身边都是男的,连只母蚊子都遇不到,想结婚,太难喽~至于咱叔嘛,他以前离过婚,可能是受了情伤,才不想找的。”
苏鸢听得仔细,对江枫岭的情伤特别好奇。江南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立马细说道:“二十多年前,咱叔娶的是他初中同学,两人自由恋爱。后来那位前婶子为了出国,就把咱叔给踹了。前几年,他差点因为这段婚史受牵连,幸亏离婚得年头太久远,最后才没事。”
苏鸢不禁轻叹,觉得世事无常。
叶洁听了也挺唏嘘,“人这辈子无法预料今后事,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过得好与坏,只看自己能不能想得通。”
苏鸢赞同地点点头,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今年的春节具有特殊意义,她不仅找到家人,还多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于是,在吃团圆饭的时候,她以糖水代酒敬在座的三人,祝他们新的一年里能够实现愿望,并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分给他们。
她送叶洁一件黑色棉外套,款式简洁大方,尺码也刚刚好。又送江南一支钢笔,英雄牌的最新款,江南十分喜欢,当场把它夹在胸兜里。
轮到傅墨白,苏鸢拿出辛辛苦苦织的围巾,一脸献宝地问:“喜欢吗?我亲手织的。”
男人下意识蹙眉,“你什么时候织的?”
早猜到他是这种反应,她四两拨千斤道:“你干嘛皱个眉头啊?如果不喜欢,我可收回来了。”
傅墨白忙阻止她的动作,紧紧握住那条青色的围巾不放,“我很喜欢,谢谢媳妇。”
见他不再追问,苏鸢暗自高兴。
怕宝宝们被鞭炮声吵醒,吃完团圆饭,她早早回到卧室,陪孩子去了。
叶洁也跟着离开,堂屋里只剩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