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脸红,假装淡定,馋馋的张嘴咬住,很是受用,“那还是有点饿的……”但她也不能奴役一个病人,从谢今舟手中夺过筷子,“我自己来。”
谢今舟没跟她抢,又拿起另一双筷子。
温眠满足的嘬着蟹黄包里的汁水,瞧着对面的谢今舟,琢磨着另一个事。
“谢今舟,有点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
温眠支吾一下,没有立刻开口。
保险起见,她先问过了系统,“系统,穿书的事,我能告诉谢今舟吗?”
谢今舟明显看上去已经放下芥蒂,跟她自由相处,态度也好像有点回复到了从前。但那50点黑化值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动。
温眠总觉得,有些事一直瞒着,横在两个人中间,迟早是解决不了的隐患。
她想坦白了。
系统回答,【看你自己,想不想告诉他。】
温眠又问,“那系统和任务的事,能说吗?”
【……你自己定啊,你俩都这关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种事还要问我?】
那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原来可以说啊……
温眠心里有了谱,原先还担心说了会引发什么后果。刚要开口……
谢今舟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岑溪打过来电话。
“……”
温眠只好闭上嘴,先保持安静。
她咬着勺子,心不在焉的喝着粥。谢今舟在她对面,隔着距离,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见谢今舟应了几声,放下电话后,出了几秒神。
“发生什么了?能让你出神的事可不多。”
温眠问。
谢今舟回了神,自我表情管理良好,已经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谢晚晴死了。”
啪嗒——
温眠手里的叉子掉到桌子上。
她呆滞两秒,慌里慌张站起来,拉着谢今舟就往门外走,“愣着干嘛,出去躲躲。”
原本要说的事,忘了个干净。
谢今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起来。他摇了摇头,扯住她,没跟着往外走。
“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别磨蹭,一会儿你戴上这个帽子,然后——”温眠焦急又担忧,很是无措,“她怎么会那么不经砸呢,不就是砸了一下脑袋,怎么……”
她迷茫,“怎么人就死了呢?”
谢今舟:“……不是。”
他叹气,捏了捏眉心,“不是我砸死的。”
他还不至于杀人。
温眠犹犹豫豫,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所以你还是赶紧跑吧,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我把你藏起来,偷偷养着你,然后……什么???”
温眠慢半拍反应过来,谢今舟刚才说的话。
她呆呆愣愣,“不是你砸死的?”
谢今舟伸手捏捏她的脸,“我要是犯了事,偷偷养着我,是真心话吗?”
温眠打开他的手,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说正事,别瞎闹,那她是怎么死的?”
回归正题。
谢今舟顿了下,“刚醒来,跳了楼。”
虽然不是他砸死的,但到底,这件事跟他脱不开关系。昨晚乱七八糟的事,都占据原因。
温眠终于回味过来,谢今舟话的意思。
跟他没关系就好。
但一转头,却见谢今舟拧着眉。温眠瞧出他在想什么,眯起眼,“谢今舟,你不会要往自己身上揽吧,她那是自作孽,又不是有人逼着她,把她推下楼。你也是受害者,可不能受害者有罪论。”
温眠这番话说的是残酷了点。
但她拎得清,不会浪费多余的同情心,给险些伤害自己重视的人的人。
谢今舟:“……我哪有那么心善。”
他无奈叹气,“就是可惜,这顿早餐没办法慢慢陪你吃了,先出去看看吧。出这么大事,现在外面估计乱了,谢知恒一个人镇不住场子。”
他原本想至少陪温眠吃个早餐,再处理事情。
想偷懒,也闲不住。
或许就连谢知霆也没想过,当初报复谢今舟的那番话,会让谢晚晴听了去。他和谢清屿平时太过惯着谢晚晴,养成了难以经历大事的娇气。
以至于一点刺激,都受不了。难以接受之下一时便失了方向,彻底疯狂。
害人终害己。
谢知霆害谢今舟的,终究报应到自己身上。
临出门时,温眠叫住谢今舟,“你过来。”
谢今舟走过去。
果然,这种大酒店房间,都有这种东西。温眠蹲在液晶屏前,翻来翻去,从下面抽屉里翻出一盒创可贴。她拿着站起身,瞧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谢今舟,红着脸小声说,“低一下头。”
谢今舟依言照办。
随后领口一凉,低头,瞧见温眠在他锁骨位置上贴了个创可贴,“这是……”
温眠咳嗽几声,“不给别人看。”
她把昨晚弄出来挡不住的痕迹贴上了。
谢今舟碰了碰那个创可贴,唇角微动,晃花了温眠的眼,“好,只给你看。”
温眠:“……”他又勾引我!
二人从房间出来时。
刚巧遇到赶过来的岑溪,他行事匆匆,就是来找谢今舟的,“少爷,这里。”
瞧见谢今舟领口露出来的创可贴,瞬间眼神怪异,溜到了温眠身上。
“说事。”谢今舟道。
岑溪连忙收敛住,说明现况。
原本酒宴出了乱子,一行人都在接待室。
谢今舟倒是借着身不由己的理由,逍遥了一晚上还睡了个好觉,谢知恒是一晚上没合的上眼,忙的脚不沾地。连带着跟过来的谢源也遭罪,黑眼圈都出来了。
爹不睡,也不让儿子睡,旁边听着学着。
现在,谢晚晴这事一出,接待室也待不住,刚报了警,所有人都在事发现场。
在过去的路上,岑溪又说了许多事。
谢晚晴真的疯了,大疯特疯,昨晚不止给谢今舟下药,还先后招数复制,把秦夕颜和谢清屿引到同一个房间里,也不知该夸她聪明还是愚蠢。
即痴迷谢今舟,又想撮合谢清屿和秦夕颜。
岂知。
这样的方式,什么都得不到,只会遭人厌弃。
-
温眠和谢今舟到的时候,救护车已经走了。
当然,拉走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谢晚晴青天白日,跳下高楼,周围围观过来的群众不少,地面血液都未干涸。
瞧着那滩血淋淋的红色。
温眠没忍住搓着胳膊,打了个寒颤,能有这个决心,谢晚晴也真够狠的。
谢今舟捂住了她的眼睛,嗓音沉沉,“要不你先回庄园,我让岑溪送你。”
温眠摇头表示没关系,拿下他的手。
她在前面的人里看到了秦夕颜,对方露出来的侧脸,脸色很差。还有最前方的谢清屿……像被定身般,弓着腰,背对所有人,始终没有吭声。
看不见表情,但能知道心里不好受。
温眠看见他要伸不伸的手,在颤抖。
谢知恒正在同负责人交谈,一同的还有警方在问话。见到谢今舟,当即像看到了救星,连忙把他扯过来,“今舟,你可算来了,快快快……”
他是真的要猝死了,劳心又费神。
本来谢知恒接任,是喜事。
好好一个宴会,办成这样,晦气死了。
温眠主动对谢今舟说,“你去吧,我想看看秦夕颜,听说她昨晚也不太好过。”
谢今舟拧眉瞧着现况,显然不太想让温眠直面这种场面,但温眠看上去良好,“行,什么时候不想看就回去,让岑溪送你,不行带上她。”
温眠点头,“好。”
谢今舟转身过去。
他效率很快,联合警方一番操作,这里很快就疏散了人群,留下重要人物。
温眠到秦夕颜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昨晚的事我听说了,你怎么样?”
秦夕颜慢半拍的从谢清屿身上收回视线。
他静静的蹲在那,仍然能想起昨晚寻找谢晚晴的急切。秦夕颜知道,谢晚晴对他而言,和谢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同,那是谢清屿亲自带大的。
从小带到大,比起血脉上的亲人,那才是他真正的,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
秦夕颜摇摇头,“我没什么事,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他估计不太好过。”
谢清屿已经伤害过秦夕颜两次,不愿再有第三次。
昨夜硬是忍着没有碰她。
秦夕颜语气有点说不上来高低,“我以前认识她的时候,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虽然被她哥哥宠着,骄纵了些……”秦夕颜仿若自言自语,“后来我离开她哥哥,出了国,她在谢家这些年,我们也断了联系,没想到,竟然成了这副性子,还……”
秦夕颜喃喃道:“简直胡来。”
她又没什么心情的笑笑,“抱歉,你应该不喜欢她,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温眠沉默,她的确不喜欢谢晚晴。
但再多的气愤,现在都像泄在棉花上。人死为大,确实也无法再指责出什么……
她不知道谢今舟都谈了些什么。
总之他解决问题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眠在这,特意加快了效率。半个小时后,约了个笔录时间,谢今舟便折返回来,同秦夕颜打了招呼。
而后对温眠说,“我们回家吧。”
温眠回头看秦夕颜,“那你呢?”
秦夕颜瞧着前方孤零零的谢清屿,他有很久没说话了,罕见的犹豫,“我再等下吧……”
他们昨晚确实被关在了一个房间,但是谢清屿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谢清屿额头上,现在还能看见破口,难受到了极点,他把自己撞晕了。
秦夕颜再绝情,现在也没法放着他不管。
不太令人放心。
-
岑溪开车送两人回庄园。
可能是谢晚晴的事太压抑,一路上,温眠的心情都有点烦闷,好像裹在乌云里。
偏偏前面岑溪嘀嘀咕咕念叨起来没完没了。
听又听不清楚。
温眠被吵吵的不能行,“你在念叨什么呢?”
谢今舟咳嗽一声,“他是亲眼目睹……”
岑溪肩膀抖了抖,忍不住哭丧脸,“少爷,下次这事还是把苏桥叫过来吧,我可不敢再碰了。我哪儿知道她那么不经刺激,不就是知道昨晚温小姐跟你在一起,她就疯了。我也没碰她啊……”
“她抓我,我就躲了一下……”
“然后她就,她就……”
岑溪抹了把脸,神经兮兮的嘀咕,“那么高的楼,她怎么敢跳的啊。”
温眠跟谢今舟没醒之前,是岑溪看着谢晚晴。
结果还没等到谢今舟过去处理,谢晚晴就发疯了。她先是僵了两秒,而后红着眼喊着不可能,对着岑溪又抓又挠,静下来哭哭笑笑了好一会儿。
最后当着岑溪的面跳了窗户。
十字路口,红灯亮。
车停,岑溪再抹了把脸,闭上眼,哆哆嗦嗦的忍不住念,“阿弥陀佛,大人有大量,晚上睡觉可别来找我啊……惹不起,惹不起女人……”
温眠:“……”
那确实情有可原……温眠突然不嫌他吵了。
这心理阴影得多大啊。
方姨在庄园门口等很久了,昨晚谢家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她才听说了发生的事。
担心的不得了,一大早就出来等。
“少爷,眠眠,你们没事吧?哎呦天杀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快进来……”
王昱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还是个学生,方姨就没有告诉他,在客厅里背着书,看见回来的几人。
“哥哥,你们回来了。”
这会儿谢今舟也已经把事和方姨说清了。
方姨放下心,不再当着王昱阳的面,提这些事儿。刚想再唠几句闲话,话语停住,转而一看,瞧见谢今舟脱下外套,领口露出来的创可贴。
遮的严实。
但方姨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是什么。
温眠催促谢今舟上楼休息,“你快回去,还烧着呢,算了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谢今舟被温眠推着上了二楼。
两人离开后。
王昱阳在后方,伸手在方姨眼前晃了晃,“方阿姨,发什么呆呢?”
方姨回过神,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跟早起担忧到吃不下饭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她笑着说,“好事将近了。走,阳阳,陪方姨做大餐去,想吃什么,今天中午方姨都给你做。”
回到房间。
谢今舟直接被温眠摁着坐下来。
他无奈,“我真没那么脆弱,又不是断胳膊断腿,吃点药就好。”
温眠哼了一声,拿过来镜子,“少糊弄我,瞧瞧你的脸色,白的跟鬼似的。”
谢今舟拿过她手里的镜子,放回原处。
他是有点低血糖,不过昨晚的自伤也是无奈之举,不出点血怎么保持清醒。
“对了。”
谢今舟问,“你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
温眠被他这么一打岔,才慢半拍想起来。
自己原来想说的事。
她难得正经起来,犹豫的坐到谢今舟旁边,吞吞吐吐的扭头,跟他对视,“就是。”
真说起来。
温眠忽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谢今舟瞧出来,她是有什么重要事。他垂下眼,伸手揉揉温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