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野显然不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天少主与沈家小姐都已经飞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这种话放在之前说温绰定然立马一脸不屑一顾的点头。
但现在.
就见他更是闷闷不乐,抬眸瞥了照野一眼道:“你先出去吧,让本少主自个静静。”
照野无功而返,垂着头从屋子里出来时,便见龙景正悠然自得的坐在院中石桌前喝茶。
“景公子也去劝劝少主吧,他都一日粮水未进了,这样下去.”
龙景闻声起初倒也没有什么反应,端起手边的茶杯又浅浅饮下小半脑海中却又想起老苗疆王的嘱托,也一时有些于心不忍应道:“好吧。”
然后进去不过半刻也被请了出来,还被附赠了一句:“你这个从来都未同女子说过几句话的人,更没资格劝人!”
龙景耸着肩膀出来,对着照野一脸无辜相。
他尽力了。
照野不禁有些纳闷:“景公子怎么劝少主的?”
“我就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一个沈小姐跑了,下一个姑娘拴好了就是了.”
照野:“.”
怪不得景公子长得如此俊秀,也没人喜欢他。
活该啊!
他这样活该孤独终老!
“不如我们去金陵城将沈小姐绑来吧。”看着少主这么精神萎靡下去也不是办法,照野干脆提议道。
“绑来她再跑了怎么办?”
“那便再绑就是了,如景公子所言绑结实些让她跑也跑不了。”
龙景托起下巴:“这倒确实是个极好的主意。”
完全听见门口二人谈话声的温绰:“.”
龙景也就罢了,簌玉到底是看上照野哪里了?不会是被逼婚才嫁给他吧?
注春扶着腰进院子时,也被坐在门口神色诡异的二人吓了一跳,不知他们到底是在密谋什么,感觉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注春你怎么了?摔倒了?”
龙景瞧他走路一瘸一拐,分明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外面现在雪里地滑倒也是正常事,可他不过就是去马车上取吃的,应当很近的路才是。
“别提了公子,简直是荒谬之事,不知是何人在雪地草丛中扔了条鱼,也不知都扔了多久,鱼都上冻了,弟子没瞧到恰巧一脚踏了上前,滑出去几尺远.哎哟我的尾椎骨.”
注春虽是龙景的仆从可以是右龙门的弟子,会些简单的医术,所以他知道自己定然是摔伤了尾骨,说不定刚刚那一跤骨头都裂缝了,简直疼痛难忍。
他这话音刚落,门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屋内反而先有了动静。
倏尔破门而出。
温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哪?你方才说是在哪里摔倒的?”
注春一头雾水:“就在溪流不远处的草丛中啊,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分明停在靠近院子这边,她若真要走,又何必费力将鱼扔到这里。
龙景此时也忽然发现温绰衣襟口出的粉末,上前捏到手心碾了碾,又闻了闻味道。
良久才皱眉开口:“是加了嗅虫到驱蛊虫粉,少主这是从哪里沾到的。”
嗅虫无色无味,很难被发现,但却能留下气味,加以特殊利用,确实可以跟踪他人。
他之前也没发觉,少主身上为什么会被留下这种东西。
温绰却对那夜沈窈从怀中取出粉末有些印象。
心道沈窈定然是不知道嗅虫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得来的那种东西,但既然用人把嗅虫加在里面,也就是说早就有人想要跟踪她。
那说不定……她的忽然消失也说不定与这有关。
第062章
半夜偷溜三次又被抓回三次后, 沈窈终于妥协放弃了逃跑。
倒也不是她想放弃,而是娇狸真的给她把绣鞋给脱了,并在门口撒了一片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荆棘草。
踩上去脚底瞬间变成筛子那种。
“还不是都怪你, 都是女子,老子早就说了你同她一房看着她, 不然半夜怎么能生出这么多事!”乌甘打着哈欠, 抱弓伫立在门口埋怨道。
车马劳顿, 他都多少天没睡个完整觉了,好不容易有客栈可以睡, 半夜这还被折腾起了三回。
娇狸也不服气:“怎么能怪我?谁知道她会逃, 早知如此你怎么不把她带到你屋子去守着!?”
乌甘:“都说了老子是男人了, 怎么方便!”
娇狸怒而起身:“都是女子有时候也没有那么方便!”
乌甘又将弓背到肩上抱臂:“都是女子究竟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你倒是说说。”
娇狸开始摆着指头道:“就寝自然是要换衣裳, 同房岂不是全都看得见。”
“那你蒙说她的眼不就是了?”
“万一做梦呓语说出不该说的又如何?”
乌甘:“那就再捂上她的耳朵。”
“可主子说过不能动她。”
“这算哪门子动她了?老子看你就是单纯的不想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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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嚷嚷着吵了起来。
沈窈已经累了,她也不想逃了。
没人能想到这脑回路清奇的二人会给她这个被囚禁的单独开一个房间休息。
她虽然不会武但也不是傻子, 当初只想着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但谁知她总是一出房门就会被发觉。
也就她现在说不出话来, 不然她现在肯定要喊一句她不逃了, 你们二人能不能安静去睡觉。
但是没用,她张张嘴,还是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心里思绪万千,也不知道温绰是否能发觉到她是被人掳走的,当时这两人出现的太突然,根本就没有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
只等眼前二人又争执了一会儿,沈窈回过神来时, 才发觉二人的目光都已经凝聚在她身上。
吵出结论了?所以她今晚到底要被谁看守着?
然后便见乌甘摸着下巴开口:“倒也不是我们想为难你的, 沈小姐.”
“不如便这样,你交出金蟾蛊, 我们便在此放了你,届时我们便向主子说你逃了,这样对我们几人都好。”
沈窈:“?”
金蟾蛊是什么她尚且不知,但她好像听出来他们二人吵了半天最后吵出什么结论了――二人都不想带她回自己房间看守,于是打着商量干脆放了她算了。
这算什么事!?那这样为什么刚刚不直接放她逃走。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娇狸看出她的疑惑:“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我也想了想,不能真的让你接近主子。”
说罢脸上还飞出两片奇怪的红晕,又质问道:“所以,现在你是选择想乖乖交出金蟾蛊然后毫发无损的离开,还是在我们二人用刑拷打之下逼迫交出。”
她说用刑拷打四字时禁不住眼中都有了光芒。
沈窈眼皮一颤,这还用选吗?哪个受虐狂会选后者?
但关键是她现在说不出话啊。
乌甘则摩拳擦掌:“不必与她多说了!反正她定然不会乖乖交出来,直接.”
话音还未落,只听一声“咣当”巨响,身侧的窗子便被破开了道窟窿。
三人齐齐侧面,窗外站在屋檐边的少年面容被月光照得清明,可不就是温绰本人。
娇狸愣了一愣,喃喃道:“他不是.不会武么?”
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掳走人,娇狸和乌甘自然也是知道温绰底细的,再加上主子对他的了解,当初的计划就是出其不意,让他就算后面发现了也一时半刻追不上来。
但现在破窗而来,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沈窈也沉浸在震惊当中,他竟然真发现自己是被绑走了。
温绰一弯腰跳上了窗沿。
乌甘借势拉弓搭弦,作迎战状。
还是娇狸反应及时,阻拦他:“且慢,他身上说不定有蛊!”
在这方狭隘之地动手,他们速度再快,也没有蛊的速度快。
虽说着先不动手,娇狸却也衣袖翻飞露出了指尖的细长银针。
温绰先环视一周,发现沈窈没事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能这样闯进来,自然是有备而来。
特别是眼前二人的面孔,还都是熟悉的。
“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本少主眼皮子底下夺人?”
如娇狸所料,在这狭隘的屋里若是用蛊,他们自然招架不住,再加上普通的蛊对沈窈无效.
这等机会,可遇不可求。
他说着,手已经放到了侧腰间。
倏尔众目睽睽之下,惊呼了句:“我蛊虫袋呢?”
后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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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初白,娇狸和乌甘也没料到,前往燕城的马车上,会又多一人。
更没料到这个苗疆二少主竟如此看不起他们,只身一人便来挑衅。
这下放走人就更容易招惹祸端,于是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还是依照之前计划,将人都绑了带到主子面前等主子做定夺。
经过他的一番解释,沈窈也大抵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后面龙景带着照野来了,也确实发现了她被掳走的留下的痕迹,几人追到这里后还没找到线索,是温绰先看到了她的身影,结果着急走拿错了袋子.
然后便白给了。
沈窈:“.”
她早就知道书里的反派不是他,但.
显然温绰比她还快接受了这个现实。
被绑住了手脚却扔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特意告诉乌甘动手轻一些,他后背有伤。
乌甘当然知道他背上的伤就是来自他的箭所致,心仍有疑:“奉劝温少主还是莫要耍什么花招的好,不然沈小姐的性命可无人能够保证。”
娇狸则完全放下了危机感,在一旁唏嘘:“怕什么,出门救人连武器都能忘了带,我看他就是一傻子。”
沈窈听的有些心悸,生怕身旁这位听到会发作,哪怕他现在被绑着。
温绰现在却如闻所未闻。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乌甘却不敢放松警惕,同样给他喂上了封嗓音的药,仍时不时盯过来。
但没成想马车里没出什么乱子,反倒是主子的信鸽先追了上来。
半路休息,看完信的乌甘随即将信纸丢进了烤肉的火堆中,当真是阅后即焚,并连带鸽子一起。
沈窈被烟熏的嗓子干哑,忍不住咳嗽几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回来了。
看来药效的时间也算的是正好的,现在她就算嗓音回来,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她了,更何况温绰也被绑在了身旁。
但现在轮到他说不了话了。
“下午原本不就到了,现在又让我们转路去沙窟?凌冬那里到底出什么岔子的了?”娇狸语气中全是不满。
哪怕昨夜她没睡好,想到今下午就能再见到主子,她特意一大清早便梳妆打扮了,行到半路却又传令现在让他们赶往别处,谁懂她有多失望。
但偏偏下这命令的人,也是主子。
结果到了才知,是凌冬偷偷往主子的吃食里加了情蛊,被主子发现了,当即要召唤她回去挨罚,但她一走这边的沙窟和里面的奴隶都会无人看守,只能暂时把她和乌甘派了过去。
与娇狸隐晦的暗中爱慕不同,做为同僚,凌冬对主子的喜爱之意简直做到了人尽皆知,最让人可气的是她前些年还一直装扮成男子的模样,蒙骗过了他们一众人,其中也包括了当年情窦初开,一芳春心终错付了的娇狸.
于是得知凌冬喜欢的人其实是主子后,娇狸便也报复性的将目标转到了主子身上,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凌冬好过。
但显然.这一整件事中最无辜且倒霉的,是主子。
乌甘作为下属中唯一一男子,又是一大汉,早就知道凌冬,娇狸与主子的爱恨情仇不伦之恋根本不能以一个乱字概括,但谁能想到原本为了报复凌冬的娇狸不知怎的竟真的爱上了主子。
什么假戏真做的狗血戏码。
傍晚将着黑夜,凌冬才与乌甘和娇狸交接完事物喜滋滋奔上去主上那里领发的路。
说是交接,其实就是与娇狸于黄沙中交手了七八五十六个回合。
凌冬不善近战,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但她也不气馁,面上带伤走时也依旧得意洋洋道:“后面有你求我的时候。”
与娇狸截然不同,凌冬一身白衣如练,眉眼英气十足,临走时无端朝沈窈瞥过来一眼,那眼神似箭,若不是着一身女装,还真是雌雄难辨。
不过凌冬的目标却不是她,直步便向着她身旁的温绰。
一阵奇香袭来,女子就已经来到了他们身侧,二人皆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抬起纤细的玉指,凌冬的目光停在了温绰面上:“此人模样倒是出挑,为主子挑的新男宠么?”
娇狸脸色变了变:“那可是苗疆二少主,凌冬你要是还想要你那条狗命,就别动他。”
凌冬这人虽有些疯癫,但也没到不要命的程度,要怪.只怪娇狸提醒晚了。
“原来是二少主殿下。”
话毕她顿了一下便转身离去,留下了句只有温绰和沈窈才能听到的话。
“只是这下,多有得罪了。”
第063章
谁知凌冬转身一走, 那阵奇香却若有似无仍飘散在空气中。
沈窈呆呆望着她远去,还没想明白她那句多有得罪到底是什么意思便被身旁人撞了一下,差点歪倒在黄沙中。
扭头一瞧, 果然是身旁也被五花大绑的人在扭着身子乱动,神色也有些焦急。
恐怕是觉得绑太久不舒服?
想了想, 沈窈小声劝道:“你再忍一忍呀, 说不定照野过会儿就找来了。”
她知道温绰现在说不了话心也急, 但她甚至被绑得更紧,连动都动不了呢。
温绰皱紧眉头, 可他现在就有急事要说啊, 那白衣女人……
说不出话, 温绰便在沙地上写, 可他手被绑在身后要写也只能在身后写,写是写完了, 但怎么叫她看又是问题。
平常人被撞了不都是应该回头,于是他便撞她, 想让她回头瞧。
但沈窈呢, 就低头应付了他一句之后甚至还怕挤到他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温绰:“……”
毫无默契可言。
没有办法,他只好使些法子强迫她回头了。
比如去撞她。
结果谁知沈窈也想同他说什么,在此时恰好回了头.
柔软的触感擦着鼻尖而过,两人随即都愣了一愣。
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奇怪,仿佛方才温绰只要再仰起头一点,就像是想要.想要.偷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