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你有红纸吗?”
吃货:“没有。”
楚禾:“你连纸都没有,哪来的词儿。”
吃货:“……”
吃货永不服输,他把这几天吃掉的罐头盒子串起来挂在车前头,用证据彰显自己吃货的真身。
唐蔗不搓肩膀改搓脑门,他带的是临时护卫队,不是幼儿园大班,是吧是吧?
车队正式出发,唐蔗紧张地把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尽量跟后面的队伍拉开足以撤退的距离。
他其实是这队人里最担心护卫队情况的人,通讯器始终没有路巽的回音,不过据生活区传来的最新消息,护卫队的信号于今天早上在他们圈定的区域边缘短暂地亮了一瞬又消失了。
如果不是要为这些捡回来的人负责,他早就沿着信号去找人了。
如今终于踏上寻找护卫队的旅程,唐蔗心底热血沸腾,恨不能把车开上天。
一辆公交依靠风骚走位极限超车。
唐蔗不用看也知道是楚禾:“你来干嘛,撤到后面去。”
楚禾把车窗降下来,单臂撑着车门,一手悠闲扶方向盘,妥妥危险驾驶。
她指指前面:“类生命体有会飞的吗?”
唐蔗:“当然有。”
楚禾:“丧尸呢?”
唐蔗想了想:“目前为止没有丧尸会飞的反馈。”
楚禾兴奋地吹了声口哨:“看来我又发现新物种了。”
一阵轰鸣,公交车以随时要散架的极限速度猛冲出去。
唐蔗急得直跺脚:“无组织无纪律,你能不能听指挥?我才是风队前哨!”
然后他就忘了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一脚踩错差点把自己弹射出去。
楚禾的公交车一路疾驰,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半空上那抹看不真切的影子。
乍看像人,又有点别扭。
跟游戏里被她砍伤的神族npc逃跑时很像。
她的脑海中蹦出两种可能,一是危险来了,二是长翅膀的人来了。
别管是哪种可能,都不适合让唐蔗那个心理不够成熟,车开得更不熟的小孩去查看。
最重要的是,唐蔗视力不如她,压根没瞧见天上有东西在飞。
公交车稍稍偏离前行主线,离得近些,她终于认出天上飞的是个人。
楚禾探头出车窗:“路巽?”
天上那位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垂直掉落下来。
楚禾:“!”
公交车急刹在脸着地那位身边,楚禾叫了两声不见对方有反应,她只好掏出斧头开门下车。
那人背上生出一对白色大翅膀,楚禾看得心痒痒,在她伸出拔毛魔爪之前,对方抽筋似的动了动。
楚禾一斧头卡在对方颈项:“是人是鬼,报上大名。”
那人抽抽得更剧烈了:“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么。”
楚禾矮身去看那位俯在泥地里的大黑脸:“呃,真是路巽啊?”
真不是她乱叫,她只见过路巽一个长翅膀的。
路巽抽得都蹬蹬腿了。
楚禾扶着他翻身坐起来。
路巽身前有大片血迹,右肩上有两条深可及骨的撕裂伤。
饶是在游戏世界和魔域见惯了厮杀大场面,楚禾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唐蔗的车从二人身边冲过去,倒车倒得太费劲只好绕一圈回来:“路队?路队!”
楚禾:“把所有药都拿过来。”
每个人的车上都有药品,护卫队留下的药都在唐蔗车上。
唐蔗把一大包拖下车,手忙脚乱翻找。
车队陆续有人赶到,公交车自发围成个大圈,把小车和人们护在中间。
一半人留守在车上警戒,一半人下车来帮忙。
路巽流了太多血,神智都不太清醒了。
唐蔗一边掉眼泪一边把止血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案板厨师烧了一锅水,加盐加糖加罐头,什么能在短时间内补充体力就往里加什么,根本不管口味如何。
楚禾用纱布为路巽包扎,创面太大,不缝针根本止不住血,她从包里找出一包绣花针:“要不缝缝?”
唐蔗哭得更凶了:“你当路队是破布娃娃呢。”
没办法,楚禾只得在包扎上用点心思,四肢上的主动脉全部勒紧,新鲜的药不够用就把过期药也用上,有就比没有强。
一番折腾下来,路巽就只剩一口气了。
被案板厨师捏着鼻子硬灌了一碗味道堪忧的汤,路巽忍无可忍睁开眼:“我还死不了,你们……”
厨师又给他灌下去一碗过期药。
路巽当场翻了白眼。
缓过这口气,路巽虚弱地拽住唐蔗的腿毛:“通讯器还在不在?”
唐蔗赶紧把通讯器交到路巽手里。
路巽连接到生活区,汇报自身情况:“我是路巽,我的通讯器在突围时被损毁,我区护卫队和12区,18区护卫队仍被困在污染区里,围攻我们的类生命体能够干扰信号传输,还会喷射石子作远程攻击。目前人员伤亡不严重,但食物和战斗物资紧缺,请求我区联合其他生活区进行物资空投及救援。”
楚禾观察路巽胸前的伤口:“被石头射成这样还能飞,是个狠人。”
路巽满头大汗,晕过去了。
楚禾接过通讯器:“能不能再空投一个水系治疗员,路巽离死不远了。”
生活区没有第一时间答复。
路巽所代表的生活区人少地方小,可供调动的资源太稀少了,水系治疗人员倒是有,可没有足以支撑飞行器飞到信号地点的能源。
楚禾捂住通讯器问唐蔗:“你们区还有没有长翅膀的,能不能一带一飞过来?”
唐蔗:“长翅膀的人有很多,可是受人体结构限制飞不了长距离,路队能从受困的污染区里飞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楚禾咧嘴,怎么什么基因结合到人身上都发挥不出百分百的作用呢。
她对通讯器那头说:“那就不用你们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对面懵了:“你们能想什么办法?”
楚禾:“这不是正在想么。”
对面:“……”
楚禾摇晃路巽。
路巽毫无反应。
楚禾叹口气,并指在路巽胸前伤口一戳。
路巽诈尸似的睁开眼。
楚禾:“问你点事,护卫队被困在哪了?”
唐蔗怒瞪楚禾以表示他对楚禾虐待路巽的不满和愤怒,手上却是飞快地展开地图递到路巽眼前。
看谁都长两个脑袋的路巽:“……”
楚禾从包里掏出老花镜近视镜放大镜挨个在路巽眼前试用。
路巽更迷糊了。
好不容易确定护卫队被困地点,楚禾招呼大伙上车。
唐蔗把路巽搬到自己那辆车上,用安全带将人固定在座位上。
“你有想法了?”
“有是有,就是不太成熟。”
“有多不成熟?”
“你见过仓鼠跑滚轮吗?”
“你要造个滚轮硬闯?”
“我只是想把车包成全金属结构,一路碾压过去。”
“这跟仓鼠跑滚轮有什么联系么?”
“没有。”
“……”
第007章
改装车的先决条件是要有足够的外包金属。
所有能拆的家电都留在临时营地,他们眼下能拆的就只有车。
大伙商量后决定拆两辆公交车,拆下来的铁皮刚好能把两辆公交车从上到下全部封住,包括轮胎。
每辆车上都有用以生火的烂木头破木板,也都钉在改装过的两辆车体内部,加强公交车的防御性能。
唐蔗看得目瞪口呆:“公交车变密闭了,要怎么确认驾驶方向?”
老司机扒拉在前挡风上开出来的小圆孔,平时用木板和金属挡住,需要辨认方向和距离时打开瞄一眼。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就有新想法冒出来。
唐蔗还是不太看好:“公交车外壁太薄了,能扛住石头射击的力量么?”
楚禾:“你看过路巽身上的伤口么,创面很深但面积不大,说明石头不会太大,想靠一两块石头把车砸烂撞翻是不可能的。不过……”
小石头飞快了能打出子弹的威力,穿透力极强。
楚禾抓一把地上的泥巴。
这附近的泥土很湿润,如果在车上糊一层黏黏糊糊的话不仅能降低石头的穿透性,还能将石头牢牢黏在泥巴里,削减敌方的炮弹总量。
唐蔗:“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楚禾:“让你开其中一辆,你还觉得冒险吗?”
唐蔗秒变正义脸:“危难当头,适当冒险是值得的。”
楚禾点点头:“如果你的车技能有你的觉悟这么高,我肯定让你开一辆。”
唐蔗:“QAQ”
改装好的两辆车上放了一部分食物和水,一切顺利的话车辆不会在里面久待,会拉两车人出来。
楚禾和老司机各负责一辆,两辆车之间用麻绳系住。
出发前,楚禾又去摇晃路巽:“里面的护卫队有绳子不?”
路巽虚弱点头,绳索是护卫队出征必不可少的基础物资,各种粗细长短应有尽有。
楚禾搓搓手:“咱汽油有限,跑一趟来回之后改人力拉车进出不算过分要求吧?”
车队又向前行驶了五公里后驻扎成一线,楚禾和老司机开着泥糊得看不出本体是什么的公交车缓慢向污染区推进。
路巽说围困护卫队的类生命体外形像甲虫,猫狗体型大小,行动缓慢,不使用远程攻击技能的前提下其实很好消灭。
最先被困住的十二区护卫队会吃亏是因为事发那天在下雨,类生命体把石头射完了之后开始用湿土搓泥球。
敌方火力无穷无尽,要啥没啥的护卫队只好远程求援。
路巽和十八区护卫队前后脚赶到,两方人马齐心协力杀出一条血路,没等他们把筋疲力尽的十二区护卫队带出来呢,另一批类生命体突然出现阻碍了他们的营救计划,甲虫们团好新的泥球,将退路彻底封死。
护卫队想再向外界汇报情况时才发现通讯器信号被阻断了。
楚禾听着石头和泥球打在公交车上的响动,忍不住好奇心扒开t望孔向外张望。
刚好有一只甲虫在车前滚泥巴。
楚禾咂咂嘴:“这不是屎壳郎么。”
原版屎壳郎滚粪球,异变成类生命体的超大号版本滚泥巴,技艺这方面属实是一脉相承。
车前那个大号泥球糊过来的同时,楚禾关上小孔,一脚油门加速碾压过去。
外包的铁皮一直延伸到地表,人们为了不浪费还把公交车的座椅拆下来外接在贴地边缘,打远看去还以为是犁地的播种机。
车前的甲虫一个泥球砸出去便开始撺下一个,才起了个头,连泥带它就都被碾成了一坨。
有甲虫发现泥球对入侵巨物造不成任何伤害,便想冲上来扒车上的泥巴。
可车上的泥巴干成了土墙,甲虫爪爪抠断了也没能扒下去一块。
远程射击突然变成了近战,楚禾猛打方向盘加速和前面那辆公交车来了个贴贴。
两面车体上的甲虫统统被挤扁。
在这样缓慢却稳妥的前行中,楚禾听见了前面有人在高呼。
她打开小孔向前看,一连片用金属盾牌堆起来的防御线前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头上长鹿角的人楚禾认识,是路巽手底下的队员,姓杨。
两辆车加速进入临时敞开一角的防御线,两边护卫队手忙脚乱拍打着扒在车上的类生命体。
小杨见车上下来的是楚禾和老司机,愣了:“怎么是你们?”
楚禾:“你们路队中途坠机砸我车上了,我来找你们索要赔偿。”
小杨:“……”
楚禾瞅瞅受困的三支队伍,总共得有上千人,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有血色,个别伤势严重的队员身边有人发功似的在为他们治疗。
伤口可以靠水系队员治疗,可因为失血造成的眩晕虚弱以及干渴是无法消解的。
这也是上千人被困住的主要原因。
盾牌是每个队员出征的标配,却只能护住身前一点,要确保拦住甲虫的投射攻击得在身周围上十个盾牌。
护卫队曾想过组建一支用盾牌做护盾的突围小组,闯到安全区域用通讯器向各个生活区求援。
但这样一来防守的盾牌数量骤减,受困的大多数恐怕等不到其他队伍前来增援。
路巽就是在这样左右为难的关口主动站了出来,没想到还是伤得不轻,通讯器也被飞射的石子击碎了。
老司机招呼眼熟的路巽手下队员上车搬吃喝。
小杨扯扯楚禾袖子:“你们从哪搞来这么多物资?”
楚禾老神在在,道:“何以暴富,全靠碰瓷。”
小杨:“……”
楚禾:“我就是随口感叹一下,无不良引导。”
小杨:“……”
老司机熟练无视楚禾的满嘴跑火车,主动讲明来意。
护卫队想先把伤员送出去。
楚禾清清嗓子:“第一批运出去的人要给我们做苦力。”
小杨把她扯回来:“路队砸坏你东西的账咱脱困后再算行不?这里一多半不是咱们的人,你多少给路队留点面子。”
楚禾:“你会开车不?”
小杨:“啊?会是会,好多年没碰过方向盘了。”
楚禾扛起他扔到车上:“路队能剩几分面子全看你了。”
小杨:“?”
楚禾陆续挑眼熟的队员往车上赶。
路巽护卫队的人对楚禾这个完整人类形态的姑娘印象很深刻,听她提到路队,大伙几乎没反抗就上了车。
其他两支队伍的人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盯着楚禾打量。
楚禾伸手捞着谁算谁,直到把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才善罢甘休。
老司机那辆车装一半重伤员,不能太拥挤。
楚禾瞅瞅那些几乎跟重伤员绑定的人:“你们是水系?”
几人点头。
于是这几个人也被硬塞上车。
“外头有个要死的,能不能救回来全看你们了。”
楚禾朝老司机打个手势,老司机率先开车驶了出去。
十八区负责人孙止也是火队出身,他甩甩楚禾系在两辆车上的绳索:“这是要干嘛?”
楚禾:“人力车见过没?”
孙止挑眉,明白了为什么非要先运一车苦力出去。
满载的公交车出去比进来时要更快一些,老司机精准地压在进来时推平的路径上,免去了许多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