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厨大人她有新派料理(美食)——好的小蛋糕【完结】
时间:2024-04-15 17:20:58

  席间陆续传上了点心,却不见沈确桌前有什么动静。
  直到皇帝也注意到了这处:“这太子殿下的点心呢?”
  莫焕山不紧不慢走到宴席正中的空处,冲歌舞乐师行了一礼之后,在歌舞停息后与俞芮交换一个眼神。
  很快,每个桌上都被呈上了一个窄扇形的月饼。
  皇帝见了觉得新奇,便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莫焕山开口道,“十二桌的中秋家宴,十二个风味的月饼,化零为整,意为团圆。”
  “此为太子殿下所奉上的贺礼。”莫焕山还是不禁攥起了袖口中的那张纸。
  皇帝听了当真来了兴致:“有趣,说来听听。”
  “十二款月饼,看似相同,实则风味各异,意指各宫娘娘与几位大人虽来自各处性格各异,却因殊途同归,相聚陛下身边,”莫焕山句句道来,听着连每一句话都是排演多次的归整,“此为‘团圆’的第一层意思。”
  话说到这里,莫焕山有意停顿,给十二个月饼各自展现风味的机会。
  “哟,这山楂馅儿的月饼,倒是头一次吃。”
  “我这口倒是茶香四溢。”
  “这桃肉馅儿竟能做得如此鲜甜,御膳房手艺真是愈发精进了。”
  “别说你那个,我这个还能流心呢。”
  “这棕褐色的馅心是什么味儿啊,当真稀奇。”
  “头一次吃这样的鲜花饼,原来还能这样做?”
  ……
  席间议论几许,皇帝也带着好奇咬了一口手中月饼。
  才落口,皇帝便隐隐意外。
  松软的月饼外皮之下似是藏着什么脆壳,而咬开轻薄的脆壳,内里绵软的内馅便夹杂着坚果的颗粒,于嘴里散开苦甜之味。
  内馅的确入口苦,却正巧合皇帝的口味。
  核桃,榛仁,还有松子烘得松脆,和着稀奇的苦甜浓香,回味无穷。
  皇帝正要评价一番这口月饼,却见月饼正中似乎渗出了一些深褐色的糖浆。
  他进一步品尝,果然见内馅如绢缎一般缓缓流出。
  “莫御厨,”皇帝回味着内馅里流心的甜,问莫焕山道,“这内馅可有什么学问?”
  莫焕山道:“回陛下,此为可可果而制的可可馅。”
  苏渺给的那个“苦中寻乐”显然不适合此时的皇帝,于是莫焕山又回想了一番苏渺所传递给他的那些文字,进一步解释。
  “可可原浆味苦,却不涩口,稍加调味之后更是于苦甜交织之下,风味万千。”
  “特选了可可制陛下口中月饼之馅,也有意在歌颂陛下苦心之意。”
  皇帝“哦?”了一声:“你说。”
  先前莫焕山还觉得苏渺那纸上费了大片篇幅来称颂是没事找事溜须拍马,谁知这还真的用上了。
  “陛下治家治国皆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但陛下严明之下,却有一颗爱国爱民的柔软之心。”
  “正如此月饼回味一般,您的福泽,绵长悠久。”
  “有趣,”皇帝心悦,却只笑笑没有多表示什么,“你方才说及这月饼的第一层意思,那第二层呢?”
  莫焕山又稳稳开口:“如今月饼已下了诸位娘娘大人的肚子,原化零为整的月饼寓意便落在了诸位大人的身上。”
  “往后陛下所治的朝堂内外,也定如这月饼一般,月圆人团圆,势必长久安稳。”
  “此为‘团圆’的第二层意思。”
  说到这里,皇帝脸上的欣赏和满意已经无处遁藏,他眉目间流露着微醺后的悦然,见莫焕山没有退下的意思,便道:“还有么,你接着说。”
  莫焕山又行一礼,稍一调整了呼吸,随即咽一口唾沫继续陈述:“有。”
  “这月饼的构思,本为太子殿下所提,御膳房苏御厨所打点,”莫焕山道,“意在以此聊表太子殿下与陛下您久别重逢,逢佳节望月圆的团圆之思。”
  “于太子殿下而言,陛下您于君主之外更是父亲。”
  “而常言道,先家后国。陛下既然是让奴才们操办家宴,那奴才们便斗胆,当真落在‘家’上。”
  “所以抛开所有富丽华贵的点心,将情感寄予点心,最终以能入万家餐桌的月饼呈现思念,表述于久别之‘团圆’的欣喜还有展望,此为‘团圆’的第三层含义。”
  听见莫焕山提及苏渺,不光是沈确,就连皇后也有些意外。
  但她从茶歇开始便欣赏这小丫头,如今眼见着她帮了沈确完美无缺地完成了这样一个差事,更是心生赞赏。
  侧眸观察了一番皇帝的神色,皇后温声笑道:“你说这是苏御厨的手笔?”
  莫焕山闻言,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长呼一口气随即松弛了面色。
  就见他从袖口中摸出一张写满了字句的纸张,呈上前给皇帝:“奴才不敢强占别人功劳,确实尽数都是苏御厨的构思与手笔没错。”
  皇帝稍一抬手,苏渺落笔的纸张便被呈在了皇帝手里。
  洋洋洒洒一长篇的风味描述,还有制作步骤,甚至连可能会被抽问到的应答关键,苏渺都一字不差地详尽落笔在纸上。
  皇帝看完了满篇与他江山社稷无关的文字,却在合上纸张时,嘴角扬起了相比之前微不可见的弧度。
  “倒是个懂事的。”皇后轻声道。
  皇帝又看向莫焕山,问:“那这苏御厨人呢?”
  苏渺一共跟莫焕山提了三件事,以这食谱上所有的记载作为交换。
  其一,提一句柳绵绵掌勺南翎殿热菜;
  其二,代替柳绵绵打点太子殿这边点心的一切安排;
  其三,给她放假一日,容她翘班……
  “回陛下,”  莫焕山暗自合眸长叹,从未想过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会被苏渺牵扯在这里,不禁捏了一把汗,“苏御厨她……”
  正在这时,他躬着身的余光之下,平庆公主沈令书冲他不可见的微微颔首。
  “莫御厨,父皇只是关心,而非问询,”沈令书道,“你且如实禀报便可。”
  莫焕山终于松了口气。
  “苏御厨为了家宴上所需的鲜花,奔波城外时受了伤,”莫焕山道,“因伤重无法久站,便只好将此重任交托奴才。”
  皇帝偏头望向皇后似是询问,而皇后则说:“通行令牌还是您给书儿的。”
  皇帝隐约恍然,想起了是有这么回事。
  席间稍一沉默,谁都担心又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紧接着就听皇帝笑起来。
  “好一个先家后国,”皇帝拿起苏渺所书写的纸张,“朕,要赏!”
  他缓缓扬起一个笑,将纸张拍在桌上:“要重赏!”
第40章 鲜花月饼
  听完这曲折离奇的一通转述, 苏渺是当真觉得稀奇。
  本以为借此打点了不知避嫌的柳绵绵与南翎殿主子便足够了,谁知这莫焕山倒是替她白捡了一个便宜。
  可如今苏渺最关注的,还是另一点。
  “御膳使……”苏渺垂眸思索着, “这可是连升了两级, 恐怕不合规矩吧?”
  崔公公笑道:“这规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 陛下金口玉言,还能有不合规矩?”
  见苏渺迟疑,崔公公又道:“这陛下前些日子就有计划册一位御膳使二巡江南了, 只是也没一个准数,便迟迟未定。”
  “如今这般大张旗鼓,一是嘉奖您用心,二是以此昭告群臣后妃, 让您名正言顺随行呢。”
  “陛下思虑周全。”苏渺虽然还是觉得不自在,但终究是应下了。
  也不知怎的,明明是件高兴的事,但苏渺想到莫焕山这阵子的用心, 竟平生出几分歉意。
  她与莫焕山做交易,一方面是为自己计划收尾,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有耽误莫焕山许久的赔礼之意。
  谁知莫焕山还能这样临阵变卦。
  见苏渺脸上没几分喜色, 崔公公也揣度了几分心思, 轻声道:“您且放心,莫御厨那边, 上边自然是不会埋没了他的才能的。”
  苏渺抬眸。
  “这晋升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崔公公冲苏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是这次的由头归了您身上罢了。”
  苏渺很快收拾了神色, 抬眸冲崔公公点头谢过:“多谢崔公公提点了。”
  话说到这份上,崔公公没有再多停留。
  偏殿的气氛总算在无声间缓和了些,宁渊也在苏渺和崔公公谈话结束后从榻上起身走过去。
  “你要回去看看吗?”宁渊问。
  苏渺回头,才发现宁渊来了:“你怎么起来了?”
  “我能走,”宁渊道,“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苏渺想起那天那个触目惊心的肩上伤便又后怕又来气,“你肩上伤得多重你自己心里没数?”
  说着,苏渺便转身拉起宁渊重新走向榻边。
  说来也奇怪,平时人高马大的宁渊,到了这时不过苏渺稍一使劲,就跌坐在了榻上,还忍不住吃疼吸了口凉气。
  见宁渊这般,苏渺顿时收起了面上的嗔怪,正色着半蹲在宁渊面前:“弄疼你了?”
  “不碍事,”宁渊眉心渐渐展开,哑着声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苏渺难得手忙脚乱,见着宁渊这般只好收敛带刺的神色:“可能扯着伤处了,我看看。”
  兴许是真的疼了,也说不清是宁渊已然认清了耗不过苏渺这点。
  在苏渺的靠近下,宁渊这次没有半点推诿。
  揭开衣衫,宁渊精瘦的肩颈线条便不受绷带掩盖地闯进视线。
  他一身腱子肉确实好看,利落流畅,看得出平日里没有少操练,可惜上面赫然落上一道血口。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宁渊伤处又渗开了血,雪白的纱布浸上鲜红惹得苏渺心口紧得厉害。
  “你这怕是早便疼了吧?”苏渺无奈,“怎的闷成这样。”
  如今虽是中秋,却总是反复回温,气候变化无常。
  苏渺沉默着等宁渊答复,就听偏殿不远处传来一句:“御医说了,这伤得敞着养,闷着反而影响康复,但……”
  “齐四。”宁渊侧眸打断,却没多说什么。
  名为齐四的侍卫走过来,他身形还算健硕,但个子不高且晒得有些黑。
  苏渺望过去,还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容貌相近的侍卫模样的男子。
  宁渊侧眸,给苏渺解释:“齐三,齐四,我的同僚。”
  “同僚?”苏渺问,“明的还是……”
  “后者,”宁渊道,“沈确不放心我昏迷在这处养伤,便调遣了两个与我走得近的。”
  齐三齐四是打小便认识了宁渊的,只是宁渊后来出了宫一阵,又藏在暗处奔波了一阵,才断了联系。
  儿时相识,回了宫一同当差,虽说不能算十分亲近,但也能在闲暇之际一同吃个酒谈天说地打发些时间。
  宁渊无意特地去当一个独行侠,便顺着两兄弟的好意,处上了半个朋友。
  齐三走过来,远远望了一眼食盒里的点心:“哪是调遣,我们兄弟两个是主动过来伺候你好吧。”
  齐四附和了一声,可宁渊只无声间将食盒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苏渺见他手不安分,便轻敲了一下:“你别乱动了,”说着她便搀扶宁渊坐在榻上,“榻上是生了刺还是什么?这般坐不住?”
  宁渊十分乖巧地跟着苏渺的动作坐回了榻上半靠在软枕上,又道:“抱歉。”
  苏渺又问:“既然御医说了敞着养,你又怎的捂得严严实实?”
  “念你要来,”宁渊避开苏渺视线,“不想失礼。”
  苏渺正要开口,就听齐三道:“难怪你前头死缠烂打找我俩给你穿衣裳呢。”
  齐四又道:“害臊了这是。”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但将宁渊说得不知从何开口,连带着苏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止血的药吗?”苏渺侧眸,问看起来年长些的齐三。
  “有,”齐三推了齐四一下,“去给苏姑娘拿来。”
  不过多时,齐四便带回了一瓶药粉,交给了苏渺。
  宁渊见状便道:“这些我自己来便可,上不到的也有齐三齐四。”
  齐四连忙说:“那不是这样的说法,我们这粗手粗脚的,哪比得上苏姑娘精细。”
  苏渺稍一侧头,打开了药瓶又闻声对宁渊道:“算不上粗笨,但我的手毕竟是厨房里出来的,总不比寻常姑娘家细嫩。”
  越过了“上不上药”的话题,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一步,留给宁渊的话也只剩下了一句“不介意”。
  揭开绷带纱布,苏渺才真正意识到宁渊究竟带着多重的伤,陪她过了从那个大雨后的清晨到了如今。
  原以为不过上个药,对于自己来说便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可真的见了伤处,“不忍”二字却成了苏渺指尖唯一的阻力。
  苏渺心口紧了紧,轻声道:“若是疼了你便告诉我。”
  宁渊没抬眸:“好。”
  宁渊确实能忍痛,但即便如此苏渺还是小心再小心地给宁渊上完了药,重新缠上了绷带。
  一旁看了许久的齐三齐四看着苏渺收拾沾血的布匹,忍不住轻声咋舌。
  “哎,何时我也能有这福气,讨个媳妇给我上药。”齐三道。
  齐四侃他:“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媳妇都同苏姑娘一般知书达理还好看的。”
  宁渊闻言便低声叫停他们对话:“上药非肌肤之亲。”
  说着他又跟苏渺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更无意冒犯。”
  齐三齐四噤声,而苏渺则是轻咳了两声,稍缓一下尴尬,又将食盒推给宁渊。
  “你替我出生入死,我再将你当外人便是我不识好歹了,”苏渺打开食盒,“况且我也不在意这些,不然也不会那样给你喂药。”
  听见苏渺云淡风轻地说出喂药的事情,宁渊竟有些失落。
  而苏渺将底层装着月饼的盘子端出来时,又道:“你救我的恩我都还不尽,若再因为我让你伤口养坏了,那我这辈子都得亏欠你。”
  宁渊没开口,静静听着苏渺说:“这些都是我觉得味道尚且不错的,”苏渺指了指一个月饼,“特别是这个,可是我们一道浴血带回来的战利品做的,你必须得吃。”
  宁渊看过去,能猜到是鲜花馅的月饼,点头应下:“好。”
  虽说前面也知道有人在,但听人说话的听众远了近了还是有些区别。
  更别说齐三齐四都是嘴碎的。
  苏渺算了算时间也该回去了,便又侧眸看了眼身边齐三齐四,对宁渊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宁渊点头,再次谢过,随即便望着苏渺身影消失在偏殿。
  齐三看着苏渺离开,狠狠地咂摸了一下:“这苏姑娘,当真是对我们宁哥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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