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他现在还在桃园村吗？”凌开山最是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想去拜访拜访前辈，也想看看桃园村小学的机制，学习下人家的理念和方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参考之处。
万老师也不惊讶，刚才林枫叫出口一声“凌书记”他就猜出了凌开山身份，这怕也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基层干部，想去学习哩。
实在不是万老师聪明，这两年前去学习探寻的基层干部如过江之卿，基本上一看就能看出来。
凌开山见万老师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开口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确实是想去看看的。
万老师一副看透他的心思，勾肩搭背：“你去不仅可以看看我们学校和孩子，拜访我们书记乡长，还能买点我们那儿的小零食，尝点我们河里的水产呢，跟你说，绝对不虚此行…记得多带些孩子来参观游玩，我们那儿风景……”
“吧啦吧啦”说了一通，无非就是想让凌开山多带些人去消费。
凌开山啼笑皆非，桃园村还真是营销抓的好，村委会的干部跟村民忙着搞产业品牌就算了，想不到连老师都在抓商品推广。
“好，一定去。”凌开山许诺。
“嗨，可别等了，来，这是我们村干部的微信，你加下，有什么需求直接跟他讲，我们顺丰发货，省内24小时直达，绝对会让您在第一时间品尝到新鲜的产品的。”万老师活脱脱一个营销的。
说罢还从随身带的包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个小鱼干，凌开山跟林枫一人塞了一包：“尝尝……”
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出来带了不少，都散了，就这么点了。”
桃园村老师都有这个习惯，带着孩子们出来参加比赛会不忘顺便推销村子的产业，带着些样品给孩子们尝尝，此番这边孩子正好多，万老师已经人手一个散的差不多了。
虽然知道这话有些冒昧，但凌开山还是好奇，万老师却好像凌开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下猜出来了，爽朗笑了两声：“有提成的，我们乡长走之前定好的，按照每个人推销出去的算提成，所以你要注明是我万老师推荐的，不然我就没有劳苦费了。”
如此坦然，倒让凌开山感慨不已。
村子也是一个小社会，规章制度缺一不可，在制度规则以内的盈利坦坦荡荡，执行地好反而会激发众人的斗志。如果忽视规则，一味以感情去谴责挟持别人，最后村子很容易成为关系社会。
这个张书记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以规则带动人，实现了共同富裕。
不过，万老师怎么一会儿乡长一会儿书记的？凌开山微微闪过诧异，很快一个想法跃上心头。
莫不是……
倒还真是，吃完饭回去的路上，万老师终于不卖官司了，告诉凌开山。张启山在任职期满之后得众人挽留，而他自己也放心不下这里，同上头打了申请，希望能一直在这里帮扶。
上头领导其实并没有放弃这个“三不管”地带，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去利用，在有限的投入下将这个地方帮扶发挥起来，这个年轻人仅仅用两年多的时间就解决了很多人抓耳挠腮的难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谓士无出身高低，不拘一格用人，正好上一任副乡长退居二线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便由张启山顶上了。他虽然年轻，但无论是学历资历还是能力都是足够的，桃园村人也很乐意张启山依旧是他们的领导，只是造福更多人而已。
可是，这样一个人，不就应该造福更多人吗？
“那你们秦老师呢？”沉默许久的林枫开口道。
小鱼干又辣又好吃，林枫辣的直喘气，就着瓶水往嘴里倒，却是依旧舍不得放下美味，就着水一口一个吃完了。好久，他的嘴唇都是红艳艳的，跟花朵似的，可见辣意一直未消，注意力却又是回到了故事里。
想不到林枫一直关心秦老师去向，凌开山还以为小伙子什么都不在意呢。
“我们秦老师跟张乡长在一起了，快结婚了呢。”小凯自豪道。
不止是林枫，张启山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快结婚了？
秦淮河边温柔风向就着夫子庙甜绵绵的桂花糖味飞来，迎面卷起一个大大的拥抱，像要把众人揽收在春日的行囊里。
第54章 见证他们的爱情
当天晚上举办了奥数跟科学的颁奖仪式，接下来就是艺术类的比赛了。
颁奖仪式结束之后，凌开山是要带着林枫回去了，但万老师暂时还不能回去，小凯过几天有钢琴比赛，他得等着孩子们都结束了才能一起带走。
据小凯讲，早期的古筝速成之后，他已经放慢了节奏，继续按部就班地练习。
用秦美的话说，音乐这种学科跟别的不一样，有一些肖似武术，属于欲速则不达的类型，着急了或许能在短期取得成效，但无异于长远发展。
最初需要迫切出成绩，练的着急了些，现在步子减下来，什么都开始学，尤其是钢琴，成为了小凯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他真的爱音乐，简直是成了吃饭睡觉之外第三重要的事情。因着这份喜爱和坚持，收效甚好。目前，小凯已经成为桃园村小学在音乐上的一块金字招牌了，那个曾经站上国际舞台表演的便是他，代表全市去维也纳音乐厅演奏。
跟林枫回去的途中，虽然怀中抱着沉甸甸的奖杯，但凌开山的心情却好不起来，他翻着手机，网页报道里小凯的笑脸异常夺目，像太阳照射万物，世界亮了，但旁的发光物体都自动湮灭了光彩。
凌开山心中有一股名为不服的情绪升起，他自小到大成绩优异，看似稳重淡泊其实是万事万物都在他掌控之下的游刃有余，并不是真的佛系，而这优秀的掌控能力正是来自于要强和上进。他迫切想看看人家的成果，想切身在那片培养成果的摇篮里观摩，汲取人家的经验，写好自己的故事。
回去后，凌开山亲自把林枫送到山腰，不出意外，林一笑在家。
姑娘依旧是一身素衣，但今日感觉却好像有些不同，细看原来是发型略微变了，不是往常那般随意披着，而是用白绸带挽了一丝头发，两侧还有麻花束起，余下几绺不听话的吹落额头两边，调皮小精灵似的抚摸着姑娘的脸颊。
这模样少了几分不可亵玩的凛然仙气，倒是多了些妩媚。
凌开山愣怔片刻，恍然意识到，林一笑是真好看，清水出芙蓉的好看。
垂眼将奖杯从公文包拿出，递给眼前女孩子。
林一笑先是诧异，这个一向目光坚定，看犯罪分子都能让人家当即招供的人，为什么看她的时候眼神闪躲犹疑？心虚似的……下一刻，一座金灿灿的奖杯映入眼帘，镶金的边缘，中间是用水晶雕刻成的，上面还有“一等奖”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女孩子开心地蹦了起来，一把抓住林枫的肩膀：“天哪，你也太厉害了吧。”
林枫扁着小嘴：“奥数只有一张奖状，没有奖杯。”
科学模型是一等奖，有奖杯，但奥数是二等奖，只有奖状，林枫有些不太开心，要是能拿到两个奖杯多好啊。
林一笑拍了拍林枫肩膀，又刮了下他鼻子：“得了吧，你还凡尔赛起来了，已经很不错了。”
凌开山没见过女孩子如此活泼的一面，也被感染，唇边漾起浅浅的弧度：“是啊，已经很不错了。”
要不是桃园村后面有好几个孩子考了100分，林枫的奥数一等奖也跑不了。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众位家长视为高分的林枫的96分，在桃园村的成绩面前根本不够看。原来后面万老师没对林枫的96分表现什么惊叹也不是什么习惯了林枫的优秀，而是因为人家队里有好几个满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上台拿奖的时候凌开山才知道。
站在台上那一刻，林枫脸黑了，凌开山心也凉了。
纵然知道桃园村小学厉害，可这一刻对比赤裸裸地摆在眼前，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林小姐，奖金要等所有的比赛结果出来才能陆续发放，到时候我领了给你们送过来，这几天让林枫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准备开学就行了。”凌开山叮嘱，“我最近两天可能不在，有什么紧急的发消息给我就行了，我看到会第一时间回复的。”
林一笑好奇，这人不是个工作狂吗？居然有两天不在？
不过，过年期间，谁都多多少少有点事儿，也是难免的，兴许是拜访什么朋友同学去了，低头摸了摸林枫头，拉着他进了家门。
凌开山回了趟住的地方，简单换了几件行李，接下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扬中市。
扬中市的发展比湘江市好，交通也方便，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桃园村，原先以为过去不方便，哪知那边市里已经打通了最后一公里，早有各种小车等在那里接送，船也很多。
“我们乡长啊，打算接下来要修一座桥，这样你们来就方便咯！”船夫边撑桨边跟凌开山唠嗑。
凌开山倒是有些奇怪，造桥了他们这些船夫不是失业了吗？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啊。
“嘿，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船夫听闻凌开山的疑问解释，“我们乡长已经规划好了，下面会在桥下打造一片商业区，我们啊，可以在那边开店，做些小生意等行当，这样你们过往的行人吃啊喝啊的就都解决了。
眼前一派水光潋滟，晴日里万物芳华俱好，确实是个游乐好去处。
走一步想三步步步为营，有脑子有行动，人家不成功谁能成功啊，凌开山感慨。
如果说崔志教会了他用心，那么张启山就是让凌开山明白智商谋略的重要性，用心和用脑，想要做好事情两者缺一不可！
“看，迎亲了，哈哈。”船夫开心地指着岸上某处，“我们张乡长今天结婚，跟咱秦老师，乡亲们和孩子们都很高兴。”
船舶晃晃悠悠，很快顺着水流到了岸边，一派红墙绿瓦下，敲锣打鼓的中式婚姻在众人的见证下进行着。
“咱们张乡长现在其实不住在这儿了，不过秦老师在这里教书，这里又是他俩认识的地方，所以选择了在这里结婚，也让咱们见证见证。”船夫笑呵呵地解释，热情地仿佛凌开山也是这里的人。
视线里两道身影在碧色连天中喜结连理，纵然隔得远瞧不见模样，但凌开山却莫名觉得他们如此眼熟且亲切。
在他们的故事里，他看着他们一路走来，而今他竟然有幸亲自见证他们携手余生，实是缘分。
第55章 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热热闹闹的婚礼中，张启山知道秦美现在又回到了桃园村小学，而张启山在乡里，平时两人互相接送，在河边共乘船来去，商讨孩子的教育问题及产业问题，恩爱非常。
被人说了好多年，从来没真正在意过感情问题的凌开山，第一次产生了羡慕之情。
“我们秦老师真的不简单，家里条件那么好，毅然决然说服父母，递交了申请过来长期任教。”船夫也不干活了，跟着凌开山一起上岸，见证两人的幸福。
秦美当年离开也不是决定跟父母回去，而是她当时跟教育局签的合约到期了，本来就该走的，她这次回去就是申请长期任教。由于事情还没定下来，她谁都没告诉。
申请流程比较长，秦美又一直奔波，一边还计划着怎么让父母打消让她相亲的想法，想了各种注意，什么扮丑装不良，甚至是喜欢女孩子这种谎话都编出来了，愣是把那些相亲对象都吓跑了，没什么时间去更张启山讲。
有时候夜深人静也会想，她要不要跟张启山挑明了，否则隔了这么久也不见他联系她，万一人家对她压根没有那种想法，她过去岂不是冒昧。
但是，想到这一生唯二的两个目标，一个是张启山，一个是孩子们，即便张启山对她并无那方面的意思，那为着孩子们回去也是值得的，一切努力便都不会白费。
这样，秦美终于在离开桃园村近一年的时候成功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张启山正在准备材料，那会儿他任期已经满了，正好准备材料去乡里，见着秦美愣了愣，还以为眼花了。
“张书记！”秦美激动地上前，一把扑过来抱住他。
张启山愣了愣，分开快一年都没联系过，怎么一见面就如此大礼……而且，自从慢慢弄明白自己对她的心思，他便有些别扭。
秦美也意识到这一举动有些唐突，“嘿嘿”一笑，伸手宣告：“我回来啦，不欢迎吗？”
“回来？”张启山心头一动，秦美什么意思？
他这一年来没敢打听过秦美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找过她，便是不明前路不欲打扰，甚至是有着怯懦在里面的。万一，她要是已经有男朋友，甚至已经商量结婚了怎么办？他不能打扰她，他也没有那个勇气见证她的幸福。
夜深梦回，也曾经质疑过选择，想过不顾一切去找她。
现在她居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张启山惊讶且惊喜。
“不是吧，我回来了，你要走了？”秦美见到张启山收拾的行李，又扫了一圈赶干净的屋子，心头一个“咯噔”，瞬间凉了半截儿。
张启山终于确定秦美是真回来了，不是错觉。
没有问为什么回来，没有问之前为什么会走，也没有问她离开后她双亲怎么办，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这个在感情里算得上木讷的男人，第一次对一个姑娘用了套路。
当然不是有目的性的，纯属无意。
“我能怎么办啊，我来都来了，还能走啊。”秦美脸都白了，失魂落魄地坐在行李箱上，“嗳，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调过来，结果心上人走了……”
“心上人”三个字宛如雷弹炸开，投掷男人心上开满全世界最璀璨的花。
张启山这一生三十年来没这么迟钝过，心，心上人？
秦美也不管了，总归人家都要走了，她起身勇敢看着他：“对，你就是我心上人，我回来一半是为了你，另一半是为了孩子们。不过，就算你走了，我也要继续留下，你放心吧，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轻轻拥入怀中，下一刻温软的唇附上她的，像光像电，像生命中一切未曾经历过的美好。
此后便是前章结束，翻开故事新篇章。
婚礼结束之后，凌开山跟先前微信联系过的人对接了，采购了不少小零食。这边的产业已经比较发达了，不怕买的多，可以直接寄到目的地。
“万老师这次带队怎么样啊，孩子们表现地还不错吧？”联系人问。
“嗯，非常好，孩子们获得了很多奖项。”凌开山诚心点头称赞。
联系人却丝毫不惊讶：“孩子们一向给力。”
说完随手在展示柜里抓了几大把小鱼干塞给凌开山：“你尝尝……客人今天不急着走吧？我们这里有民宿，还有不少土菜馆，可以尝尝。”
热情给凌开山介绍了起来，居然还有个小册子，里面详细介绍了这里的餐饮和住宿，同水域结合，使人见之心旷，十足度假好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