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忧无虑。”林北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无忧无虑这个说法,让龚甜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大傻子:“有一样东西不好。”
林北望:“什么?”
“你不好!”龚甜拍开他的手,怒视他,“干什么啊,问我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我才不信你跟宝月姐关起门来就是讨论这些,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告诉我!”
冯宝月目光犹豫了一下,她看向林北望,林北望却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冯宝月对龚甜说:“你别生气,我送送他,回头跟你说。”
把人送到门外,冯宝月又犹豫了一下,在他身后问:“真的不能告诉她吗?”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林北望背对着她道,“她现在很幸福。”
冯宝月:“可是……”
“别说了,忘了她的缺陷是什么吗?”林北望突然冷冷道,
手机里,在李寻鹤把消息发来的那一刻,《扭蛋女友》也跟着更新了。
缺陷更新。
姓名:龚甜
品质:A
类别:初恋女友
缺陷:记忆的伤痕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隐瞒
“你发现了吗?她受伤了。”
“一个一个伤口,遍布全身。”
“现在那些伤口只是装饰品,不疼不痒。”
“当但她回忆起过去,回忆起自己受伤的原因,伤口就不再只是装饰品。”
“她会重新感到疼痛。”
——记忆的伤痕。
“我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林北望沉着脸道,“她最严重的伤口,在头上。”
之前几次用手摸她的脑袋,除了亲近,更多是为了确认她脑袋上的伤口。
很严重的伤,每次摸到的时候,都觉得心惊胆战,后脑勺上有一块往里面凹陷了,具体是怎样的伤疤,被头发遮住了,他也不敢细看。
“我,我没注意到。”冯宝月喃喃道,“但听她妈妈说,她有头疼的毛病……”
“我不方便看,你回头看一下吧。”林北望指了下自己后脑勺,“在这个位置,我怀疑是海难时受的伤。”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很严重,所以你别做得太明显,千万别让她发现自己受伤了,免得……”
免得让她回想起自己受伤的原因。
然后被这份记忆所伤害。
“我知道了……”冯宝月沉默片刻,有点害怕地抱紧自己,问,“你说,甜甜真的还活着吗?会不会……”
她难受的闭上眼睛,单手捂着脸道:“会不会她其实已经死在那次海难里,所以我们不能让她回想起……回想起她已经死了的事。”
“不会。”林北望斩钉截铁道,“她没有死。”
“你这么肯定?”冯宝月看着他。
“她的手还是暖的,会笑,会朝我发脾气。”林北望盯着她道,“死人是她这个样子的吗?”
“……好吧。”冯宝月被他说服了,抬手抹了下一边眼睛,“你说得对,她还活着。”
林北望松了口气,最后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要瞒着她。”
看了眼别墅方向,有个身影在门口躲躲闪闪的,想过来,又怕被他们发现,焦急的样子像只爬不上梯子的短腿柯基。
林北望的眼中流淌过一丝暖意,他对冯宝月笑道:“就让她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吧,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没有关系,记不起我们也没有关系,既然她觉得现在比较幸福,那就让她活在现在,永远不要提过去。”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龚甜都过得风平浪静。
她有跟冯宝月问起另外一个龚甜的事,不过冯宝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被缠的没办法,才少少说上几句。
林北望也一样。
所以他们俩上次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什么都瞒着她?
龚甜不高兴,决定不问他们了,去问秦墨。
画室,一只只画架立在地上。
“秦墨。”龚甜走进来,从一只只画架,一个个人物肖像旁穿过,来到秦墨面前,看了一眼他的画架,有点奇怪地问,“今天你不画龚甜了?”
秦墨看了她一眼,把画架上没完工的那张老妪素描撕下来,朝她抬了抬下巴:“你后退两步,再退一步,退多了,回来点。”
龚甜照着他说的做了,然后反应过来:“我不是要你画我!”
她走过来,把从冯宝月那里要来的合照给她看:“我说的是她!”
秦墨扫了眼合照,是冯宝月跟龚甜在宿舍时的合照,大约摄于三年前,俩个人都还一副学生样。
“你应该认识她吧?”龚甜盯着他,“算起来,应该是你跟我的学姐,三年前也在这个学校读过书,名字跟我一样,也叫龚甜,你之前一直在画的人,是不是她?”
秦墨刚接了林北望的消息,他收起手机,眼珠子转了转:“嗯,我认识。”
龚甜松了口气:“你跟我说说她的事。”
秦墨:“你想知道什么?”
“她……”龚甜拉长了一下音调,突然快速问,“她跟林北望什么关系?”
“林北望?”秦墨一脸嫌恶,“没关系啊,什么关系都没有,就认识而已。怎么,林北望跟你说什么了?”
“没。”龚甜眨眨眼,“什么都没有。”
奥斯卡级别的演技也瞒不过秦墨,更何况她也没有奥斯卡级别,最多是村级演技。
“……你在高兴什么?”秦墨大声质问她。
“我?”龚甜继续无辜地眨眨眼,“噢,我是想到这周要去酒店吃饭,白吃白喝我心里高兴啊……”
是室友A请的客,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不但能白吃白喝,还能享受酒店内的室内游泳池。
一开始龚甜以为自己抱到了一条金大腿,等到了才发现,是对方抱到了自己这条金大腿。
“你怎么在这?”龚甜瞪着眼前的李寻鹤。
“你一直不来找我。”李寻鹤一摊手,有点无奈的对她说,“只好我来找你了。”
龚甜开始支支吾吾。
“不会吧?”李寻鹤读懂了她的表情,渐渐睁大眼睛,看起来有些不敢置信,“你真把我名片给丢了?”
龚甜懒得理他,扯过自己室友A问:“他是你什么人?你请我们吃饭带外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室友A连忙跟她赔不是:“下次不这样了,今天就算了,好不好?”
因为有另外几个室友说情,所以龚甜没有当场一拍两散,但心里已经给室友A画了个叉,决定疏远此人。
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又不是没带她,看不出来自己跟李寻鹤不对付吗?还要帮他忙,真想掐着她脖子问,你丫到底收了李寻鹤什么好处?
吃饭的时候,李寻鹤一直谈笑风生,几个室友被他逗得有说有笑,看得出来,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要不是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龚甜觉得自己也会喜欢他的。
“怎么样?”饭后,李寻鹤邀请众人,“一起去游个泳吧?”
虽说是邀请众人,其实眼睛一直看着龚甜。
“我不去了。”龚甜拒绝道,“我不会游泳。”
“我教你。”李寻鹤笑道,“上次没把你教会,这次重新教。”
“你说话注意点。”发觉室友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龚甜冷下脸道,“别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最后室友们都去游泳,就龚甜一个,在泳池边上找了个躺椅,躺下玩手机。
“你猜我在干嘛?”龚甜发了条消息出去。
林北望:“在干嘛?”
“在找机会逃跑。”龚甜回,“李寻鹤一直在我身边游游荡荡,我怕他要把我拉进水里。”
她开玩笑的。
李寻鹤没那么没风度,事实上,她丢下狠话之后,他就非常识趣的没再来找她,现在在池子的另一头,教龚甜其他几个室友游泳。
龚甜远远看了他们一眼。
只穿一条泳裤的李寻鹤,看起来腰细腿长,身体锻炼的很好看,像艺术馆里的大理石雕塑。
他贴在室友A耳边说话,室友A看起来面红耳赤。
……也许他不需要给什么好处,室友A就会照他说的做。
摇摇头,龚甜不再看他们,继续低头玩手机。
逗林北望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龚甜:“你现在该不会在赶来的路上吧?”
林北望:“是。”
龚甜:“哈哈,你该不会真的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器吧?”
林北望没回。
龚甜:“干嘛不回我?”
林北望:“我在开车……”
见自己这么轻易就把人骗过来了,龚甜一开始有些得意,接着就开始愧疚,这个点,也不知道他吃过饭没有,该不会饥肠辘辘的跑来找自己吧?
“甜甜!”
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室友喊了好几声,龚甜才回过神,抬头一看,看见室友A朝自己游过来:“帮我拿一下饮料。”
几个人的手机都放在她身边,让她保管着,除此之外还有两瓶饮料,龚甜问:“哪一瓶是你的?”
“椰子味的。”
龚甜就提起椰子奶朝她走过去,到泳池边上的时候,蹲下来,伸手把瓶子递给她。
室友伸手接过瓶子,龚甜正要松手,却感觉对方突然一用力——
“哗啦!!”
炸起来一大团水花,伴随而起的还有几声尖叫。
“你在干嘛?”
“哈哈,让她下来一起玩嘛!”
“玩个蛇头啊!她怎么一直不上来?”
“水这么浅,她吓唬我们的吧。”
咕噜咕噜咕噜……
龚甜觉得自己老毛病又犯了。
从很久以前就这样,不能碰水,一碰就浑身不舒服,有段时间洗澡都艰难,还是妈妈抱着自己,一点点用热水擦身体,才渐渐习惯下来,但也只习惯了热水,冷水不行。
尤其是这么多的冷水。
龚甜用冷水洗脸都会头疼,现在?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开始滋滋滋作响,水灌进耳朵里,耳朵出现了幻听。
一男一女的声音。
“……干嘛一定要把她放岛上?那不保险。每年游客这么多,万一有个喜欢冒险的,跑到岛上发现她怎么办?我看,不如……”
“够了。你要是回国后还想我帮你忙,顺利骗过她父亲同学朋友,你就给我闭嘴。”
“……你为什么对她说话就那么温温柔柔的,对我就这么凶?呜呜呜。”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
“甜甜。”
“……啊啊啊啊!!”龚甜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李寻鹤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一不留神,就被她挣开了手,急忙伸手去抓她:“甜甜,是我,你怎么了?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他越这么说,龚甜反应越大,几个室友根本不敢接近她,室友A看着她喃喃道:“她是不是疯了?”
龚甜也觉得自己疯了。
她怕水,但更怕李寻鹤,李寻鹤每次碰到她,就像用刀子割她一样,她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水从后脑勺里流出来的声音,为什么是后脑勺?流出来的真的是水吗?还是其他什么……
“……呜呜呜。”龚甜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很害怕,隐隐有一种预感,她不能想起来,一旦想起来就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李寻鹤也被她拒绝的要发疯,脸上胸口都带着指甲抓出来的红印子,有的沁出血来,他狠狠抱住龚甜,眼圈有点泛红,一边往岸上游,一边说:“别哭了,我错了,我现在就送你上去。”
“哇!!!”龚甜简直是嚎啕大哭,“林北望,林北望!!”
扑通。
一个西装都来不及脱的人跳下水,飞快游到他们身边,伸手推开李寻鹤,揽住龚甜,冷冷道:“别碰她。”
半小时后,酒店卧房。
“哈秋。”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林北望坐在沙发里,头发上搭着条白毛巾,一边揉着头发,一边打了个喷嚏。
“你要哪个?”
他转过头,看见龚甜站在他身旁,左右手各拿一瓶饮料,左手是热咖啡,右手是酒。
林北望选了酒。
于是理所应当的,那杯热咖啡就归龚甜了。
龚甜喝着热咖啡,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在他慢慢喝着的酒水上面,问:“身体缓和点没?”
“暖和了。”林北望放下酒杯,“你呢?”
龚甜点点头又摇摇头,轻轻道:“我想回去了。”
“不急。”林北望安抚道,“我给冯宝月打了电话,她很快就过来陪你。”
龚甜又一阵心安,虽然室友跟她道歉了,但她今天还是不想回宿舍,不想看见对方了。
“你为什么总是来得这么及时?”她在他右手边的扶手上坐下。
这个坐姿很没戒心。
白色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锁骨,露出两条修长的腿,跨坐在扶手上头,带点天真的表情,歪着头看着他。
“……不,我总是来得不够及时。”林北望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温柔的像在摘掉一滴泪水。
龚甜突然有点口干舌燥,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我也想喝一口。”
林北望笑了一下:“这不是给小孩喝的。”
小孩?
龚甜眉头一挑,从扶手上跳下来走开,过了一会,抱着一个椭圆形的酒瓶子走回来,重新坐在扶手上,然后一仰头,吨吨吨……
“……喂。”林北望伸手抢走她手里的酒瓶,顺便看了眼是什么酒,多少度。
度数稍微有点高,龚甜身体一歪,从扶手上掉下来,跟他挤在同一张沙发内,泛红的脸颊靠在他衬衫上,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
“……气定神闲?”低头看着她,林北望苦笑。
“我不配让你脸红心跳吗?”龚甜扬起脸问他,“我只是个孩子吗?”
“……你已经让我神魂颠倒了。”林北望无奈叹了口气,“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这句话的作用,谁知道呢?反正龚甜眼前一亮,吃吃笑起来。
“你嘴巴上是抹了蜜吗?”她凑上去吻住他的嘴唇,“让我尝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吻
龚甜感觉自己脑子晕乎乎的。
男人的嘴唇是这么柔软的吗?
跟硬邦邦的外表完全不是一回事……
龚甜闭着眼睛,噘着嘴唇,贴在林北望的唇上,慢慢的,带一丝孩子气的左右蹭了蹭,然后在最中央的位置重重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