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枚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时,我甚至出乎意料的将我们的未来都一步步的规划好了。
她的手一向纤细柔美,而戴上我为她准备的戒指后却有了另外一种味道。仿若是一种标识,一种她已属于我的标识。
不同于一次次欲望的发泄,这样的象征,仿佛是在灵魂中扣下的契约,像是一种仪式,无从更改。
我紧紧的握着她戴着婚戒的手,尽管我绝不会承认,尽管我依旧是冰冷的一张脸,但我却能感受到那种在我心底涌动的情绪,那般强烈,那般炽热,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勉强将其称为“满足”。
但无论那是什么,我都很喜欢这种情绪。
我决定将这仪式提上日程,尽管我如此的急迫会显得有些可笑,但我觉得自己似乎等不及了。
当然这些话我从不会和夏洛特说,仿佛说出来是件很荒谬,很丢脸的事。
我在私下悄悄定了个日子,那天风和日丽,会像极了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可是事与愿违,我在波特家的老房子里,在那个男孩的面前,感受到我的灵魂被慢慢撕碎,感受到我的消失,感受到我规划好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我终究没赶上那个日子。
我以为她在我离开后会好好生活,会另觅他人,尽管这个念头让我怒火中烧,痛苦不堪,不过我却暗暗希望她这样做,起码她会过的比我好。
于是我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寻找复活的方法,为了我还没完成的心愿,也为了再见她一面。
我一直都想象着她会是什么样子,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却如何也想不到她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在我眼前对一个孩子下了死咒。
夏洛特和我不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哪怕她从来都不承认。
尽管如此,她仍是尽力向我靠近,将自己变得像我,仿佛这样就能将我们两个人永远的连接在一起一般。
我想我一直都为她的执着深深动容着。
我想我也一直低估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如果我要永生,那我无穷无尽的生命中若是没了她的轻声细语,漫长的日子也仿佛都失去了意义。因此我不允许命运因为那个该死的血咒,和与她无关的争斗,而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而我答应她的,也就不会食言。
我在那晚杀了格林德沃,杀了他,夏洛特的血咒就解了。
想象着她红润的面颊,和健康活泼的样子,杀掉格林德沃的过程便变的如此赏心悦目。我抽干了他体内的每一滴血,仿佛每一滴顺着他的伤口而流出的鲜血,就是一滴重新流回夏洛特体内的生命。
我从未将这事告诉她,我想我在等一个时机,一个一切尘埃落定的时机,一个她愿意原谅我的时机,一个我不再因对她使用钻心咒而愧疚的时机,一个我实现诺言将她带上红毯的时机。
不过这个时机,如今似乎遥遥无期了。
我破罐子破摔的想着,左右我瞒着她的事也不止这一件了。
我从未告诉她,在她坠入睡梦后的每一晚,我都会站在月色下,她床前的幔帐外,就这样望着她整整一夜。
我成功的将自己化作了一个恐惧的化身,却在面对她时,心里充满恐惧。
我害怕她最终看穿我的面具,害怕她意识到我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害怕越靠近她就会越失望,害怕我也终究成为了那种,我一直厌恶的人。
所以我要她永远活着,我要她永远陪在我身边,我要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但我永远不会告诉她我的一切感情。
自欺欺人一直是件很可悲的事,偏偏我从未承认。
因而我也从未告诉她,从未承认过我爱她。
因为,我至今都搞不懂爱到底是什么样的。
尽管我一头雾水,我仍是任由懊悔淹没我一切的理智,她即便死去还要说着爱我,我却从没能让她如愿。
即便我不明白,但我也想如同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天一般,尝试着我不擅长的,起码她会心满意足的离开。
她的逝去将我沐浴在怒火、悔恨与悲伤之中,我不记得我究竟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我究竟有多失态,但我手中的老魔杖被波特缴械后,我才意识到我输了。
但那一刻,我并不觉得这屈辱的失败有多艰难。
因为我知道,我和他,只能存活一个。
而如果存活的是我,我的确会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我再也想象不到这样的日子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了。
我的死状极其凄惨。
黎明后,我的人背弃我而去,波特的人也为我的死亡欢呼雀跃。
人们都说人死前,一生中所有的往事都会如同走马观灯般的在眼前重现,她离开的时候,也有看到自己的一生吗?她会不会埋怨是我毁了她的一生?
可我的眼前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酗酒粗暴、令人厌恶的父亲,没有那个懦弱无能的母亲,没有在孤儿院的一切屈辱,没有霍格沃茨的一切光辉,没有这些年我犯下的所有恶事,也没有我所完成的一切成就,没有我的梦想,也没有我的低谷,没有朋友,没有敌人。
只有她。
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我要下地狱了,才没有资格回看我的人生。
在这个结点,肯出现在我眼前的,依然只有她。
恍然想起,无论是她躺在我怀中垂眸浅笑,还是隔着一层屏障与我交锋,无论是我听到她咬字格外缠绵的“我爱你”,还是当我意识到她选择了我的对立面,我似乎都在暗暗的为她细水长流的明媚而倾倒着。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化为粉末,也许这也算我罪有应得。
我仍是坚定执着的望着眼前的夏洛特,也许是现实,也许是幻觉,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在离去时望着她那双永远动人的灰蓝色瞳孔。
我从不该自私的将她圈在我的身边,从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而伤害她,我本该放她离开,或者我本该早些承认我的一切感情。
如果我注定输掉这一场争斗,为什么她还要替我承担这般沉重的死亡?
可惜我生来自私,就算她厌倦了我的一切,就算她不愿再真挚的凝望我,就算她打算将我抛下,如若再来一次机会,我也不会让她就这样轻易的摆脱我。
骂我什么都好,就算我有“爱”这种东西,也是最自私的那种。
无论爱我还是恨我,哪怕她不再在乎了,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如果重来一次,再来到那片荒野上,那棵橡树下,我一定会换一种方式,让她爱上更好的那个我。
如果重来一次,当她躺在我的臂弯中,声音颤抖的问着我是否爱她,我一定不会选择逃避,将她一个人扔在孤独和悲切中。
如果重来一次,在夜色下的露台上,我一定会肯定的握着她的手,去远方,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我会答应她,和她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再养一条狗,住在小农场中,陪着她在夜晚中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如果重来一次,我……
可是没有如果。
我的意识也逐渐混沌,我希望她离去时没有我这般痛苦。
而假如那个如果真的出现,我只希望,将我欠她的,欠自己的,全部弥补给她。
我的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夏洛特温婉的笑容。
结局
第23章 再次初见
我睁开眼睛后,看见淡金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稀疏的投射在我的房间里。这样明媚的阳光,和偶尔经过的汽车鸣笛声,都使我的唇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我翻身下床,笑着打开了窗子,呼吸着地球另一面的新鲜空气。
我知道,今天会是精彩的一天。
洗漱过后,我下了楼,注意到我的父母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早上好!”
我的妈妈是个温柔睿智的女人,她递给了我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早上好,汤姆,准备好新学期的生活了吗?”
我笑而不语,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几乎麻木了我的舌头。
妈妈一挑眉,从我的手里抢回咖啡,赔着笑:“对不起,往加糖了。”
爸爸笑着推着我坐到餐桌边:“原谅你妈妈,她还不习惯这样的早餐呢。”
我拿过茶壶,笑着回应道:“我也不习惯,我想我还是喜欢喝茶。”
“入乡随俗,”爸爸温暖的目光透过他厚厚的一层眼镜注视着我,“我们早晚要学会美式生活。”
我看了看四周,有些不习惯这样安静和谐的早晨:“爸,塔莉娅呢?”
“她比你还兴奋,一大早连早饭也不吃就上学去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妹妹从小就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恶意的想着,她一定是被学校里的哪个男生吸引了,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我放下三明治,想了想,才蹦了起来拎起书包就跑:“今天学校有戏剧社选拔!我不能迟到!”
我没有理会爸爸妈妈在身后的抱怨,背着书包钻进我的车子里,转动方向盘向我的新学校开去。我的心情就如同车窗外微风徐徐的春天一般,笑意盎然。
我叫汤姆·里德尔,十六岁,来自英国。半年前因为妈妈的工作安排,我们搬离家乡,来到了遥远的美国,在亚特兰大的一个小镇定了居。
这里整日阳光明媚,镇子上似乎每个人都相互认识,我喜欢这里漂亮的街道,从来不会缺席的好天气,和人们走在街上放松自在的状态。
而我的家乡,多云多雨,似乎一切都冷冰冰的。
不过我想,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命运格外眷顾我。
我讨厌英国的天气,阴差阳错的我们就搬来了春光明媚的美国。
我讨厌塔莉娅的男朋友,她就立刻因为一场争吵和他分了手。
我讨厌电视中一切支离破碎的家庭,而我的父母一直相亲相爱至今。
我拥有着别人羡慕的一切。
家庭、样貌、成绩、才华,甚至是财富。
但唯独一样美中不足,是一个纠缠了我整整十六年,至今为止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一个我急于破解的秘密。
十六年来,我都做着同一个梦,一个悲伤而又无可奈何的梦。
我会梦到一道惊悚的绿光,和一个女人在我的怀里失去生命。
这个梦如此清晰,我的一切感受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到它几乎不像是一个梦,而是一个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但问题就是我从未经历过失去一个人的痛苦,也从未像在那个梦里一般如此的爱一个人,想念一个人。
那个梦似乎将我一切的力量都抽离,只能无力的看着她离去,感受着心脏快要炸裂的疼痛。
而一觉醒来,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尽管我丝毫不记得梦里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我睁开眼睛后,首先意识到自己是被吵醒的。
我忍着一肚子怒火听着隔壁的争吵声:“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听起来就像是我亲爱的弟弟又遇到了感情问题,就这样让他一如既往的毁了我安静的早晨,我气愤的将床上的泰迪熊重重的扔在墙上,大声吼着:“闭嘴,查德!还有人在睡觉呢!”
紧接着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从我隔壁的房间一路来到了我的房门口,查德一把推开我的房门,一张英俊的脸全都因为青少年叛逆的怒火而摧毁了美感:“你才闭嘴!我在打电话,你这个疯婆子!”
看着他一边举着手机继续他毫无意义的争吵,一边跑下楼吃早餐,我委屈而又气愤的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明媚的日光,独自生着闷气,直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我的窗外。
我打开窗子兴奋的喊着我最好的朋友:“艾德娜!”
艾德娜昂着头,一旁又伸出手挡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怎么不高兴?查德又惹你了?”
我探出头翻了个白眼,吐槽着:“一大早就打电话和他的女朋友吵架,吵的我都头疼!”
“典型的查德行事作风,”艾德娜笑笑,“快点收拾,我进去等你!”
我洗漱过后,在衣柜里挑了挑,最后还是在急迫中妥协穿那件最朴素的白色T恤,简单的将头发绑在耳后就匆匆下了楼。
艾德娜正坐在我家的餐厅中和我的父母一起吃着早饭,看见我忙冲我挥了挥手。
我笑着坐到艾德娜身边,接过妈妈递给我的一盘煎蛋:“谢谢妈妈!”
妈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穿上了漂亮的警服,爸爸则是将报纸放在一旁,对着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看来这一早查德又没让你消停。”
我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让我消停过?他就是在我身边阴魂不散的麻烦!”
“别背后说人坏话,我都听着呢!”查德拎着书包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听可乐,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而我最受不了他这副自恋的样子。
“和海莉吵完了?”我喝了口咖啡。
“吵完了,也玩完了。”他转过身来,对着我挑了挑眉,“我跟她分手了,学校见,夏洛特。”
我愤愤的咬了口面包:“我都数不清这是他的第几个前女友了。”
妈妈戴好警徽后吻了吻我的头发,带着笑意道:“我正好把查德送去学校,戏剧社的选拔加油!”
“我会的。”
妈妈又转头对艾德娜说道:“谢谢你来接夏洛特!”
“小菜一碟,钱宁夫人!”
我和艾德娜相视一笑。
我的车昨天抛了锚,起码要一周才能修好,因此艾德娜就担任起了接送我的工作。
我叫夏洛特·钱宁,十六岁,出生在这个亚特兰大漂亮的小镇里。生活很普通,也很美好,虽然我和小我两岁的弟弟查德几乎是从小打到大,不过我们都深深的爱着对方,只许对方被自己欺负,其他人可不行。
我坐在艾德娜的车里,想起查德那个小混蛋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今天可别让我见到他,不然打得他屁滚尿流!”
“你生气归生气,”艾德娜在红灯前停下了车,挠了挠头,“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帅。”
“别这么说,”我瞪着眼睛,警告道,“很诡异。”
“好好好!”艾德娜摆摆手,“我正好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咱们年级转来了一个英国男孩,据说很帅,大家都等着见他呢!”
“我没心思关注这些……”我垂头丧气而又惆怅的望着窗外。
“干嘛?”艾德娜拍了拍我,“怎么了?你不是对英国的东西很着迷吗?英国的男人也算英国的东西啊!”
“你懂我什么意思……”我抛给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她立刻便了然的扭过头去了。
上学,就意味着要和凯尔见面,和凯尔见面,就意味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