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后勤部的廖经理来做实地测量，许亚玲不经意地问廖经理：“咱们这一间单独的副总办公室是如何安排的？”
廖经理看了许亚玲一眼，苦着脸，似乎不好开口。支吾了半天，还是告诉许亚玲：“许总，我呢，也是按领导的交代办事。这边目前单独的办公室只有两间。凌总一间，另一间，是给业务副总的。夏总说了，谈业务，必须要有单独的办公室，这是对客户的尊重。”
“理解理解。”许亚玲面带微笑，波澜不惊，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刚刚上任的李虹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因为业务是公司的命脉，而她，呵呵。很明显，明天她就得为李虹腾地。
本来当个副总，并没觉得有多大的落差，还没上任，先得腾地方。如果腾地方给凌云峰，她倒还没什么意见，可是，给李虹，她真的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公司不是讲面子的地方。
财务和人事不重要也好，业务最重要也罢，公司，似乎并不缺这一间房，但是，这种处理方式，让她想到了那个成语：兔死狗烹。
下班去接女儿，婷婷开心地爬到车后座：“妈妈，我今天报名参加学校的歌唱比赛了。”
“好啊。”
“马上就要六一儿童节了，妈妈会给我买新裙子吗？”
“好。”
“我要白色的公主裙。”
“好。”
许亚玲心里有事，机械似的应承着女儿，却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果然，孩子是敏锐的，婷婷将脑袋探到前面来问许亚玲：“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啊。怎么了？”
“我觉得你不开心。”婷婷有些闷闷不乐，平时妈妈不是和她这样互动的。即使有时候妈妈不会全盘答应她的要求，但肯定是专注的。今天的妈妈，有些心不在焉。
许亚玲回过神，不要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到家庭，影响孩子。
她笑了笑：“对不起婷婷，妈妈刚才在想一个问题，现在，不想了，专注开车，专注回答我宝贝的问题。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想问六一儿童节，你会到学校看我们的表演吗？”婷婷问许亚玲。
许亚玲看了一下表，六一节这天不是休息日。往常，她会给家里有小孩子的员工放一天假或者灵活调休，让他们陪孩子过节。今年的六一，她将不再是公司第一负责人，这个规矩能不能继续执行她没有把握，但是，看着女儿殷切期盼的眼神，她坚定地回答：“去，妈妈肯定要去现场为我家宝贝加油、拍照。”
“那太好了。到时候咱们叫上爸爸和哥哥一起吃个大餐吧！”小家伙挺会安排的。
“哥哥可能吃不了。哥哥马上就要高考了，紧张呢！”
“越是紧张越要学会放松，妈妈，这不是你说的吗？”
“呵呵，这个，也要视情况而定。咱们让哥哥自己安排。”
“好吧。我给他打包。”
许亚玲心里暖暖的。多好的孩子。兄妹情深。当然，也曾有过斗嘴、互掐的时候，但主旋律是和谐友爱的。她想她的人生，事业，不值一提，最成功的地方，就是有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稳定的家庭。
第46章 爽约
周五重新调整了办公室，许亚玲从独立办公室搬到了大开间。
周一新公司正式挂牌启动，许亚玲站在人群里听夏正安和凌云峰先后讲话。一个是豪情满怀，一个是意气风发，许亚玲真心希望新的团队重整出发，做出一番成绩。她虽然不在一线了，但是，做好后勤保障、当好管家，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上午，她特意来到凌云峰的办公室找他，正好李虹也在。
“李总也在啊，正好，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六一儿童节的事。”
“六一儿童节我们有什么赞助活动吗？”李虹不解地问道。
“不是。是这样的，往年，六一儿童节，我们一分公司这边，对有孩子的员工可以申请调休一天，让他们有时间陪孩子一起过节，现在新公司相关制度还在最终审核中，但马上就要六一了，我就是想问问凌总的意见。”现在只管人事和财务的她，其实杂七杂八的事依然不少。说是她管，但她不是第一责任人，她没有拍板权，但她想为员工争取一下福利，同时，也是想人性化管理，增加员工的凝聚力。
“六一儿童节有孩子的就调休，是不是对没孩子的人不公平啊。”李虹嘀咕了一句。听说她结婚三年了，但一直没孩子。更八卦一点，听说她和老公夫妻关系并不好，老公常年出差在外，两人似乎有些貌合神离。
“话是这么说。但没孩子的总会有孩子的，我想，大家还是能够理解。比如三八节女员工休假半天，男员工也没意见嘛。”许亚玲还是想延续原来的规矩。
凌云峰的妻子是全职妈妈，他平时不太关心这方面的事，他苦笑了一下：“许姐，你看呢？我在这方面没太多经验。总公司有没有制度？国家法律怎么规定的？”
“这个，法律上倒还没有明文规定，所以总公司的制度上也没有明确。咱们，可以稍稍机动灵活一点。”许亚玲告诉凌云峰。
“那既然总公司的制度上没明确，我们就没必要搞特殊了。”李虹的态度比较强硬。
“我觉得可以人性化一点，还是让有孩子的员工调休一天或者半天吧。不调休，有些要出席学校活动的，也会要请假，那些孩子放假在家的，没人管孩子，在公司上班也不安心，不如让大家开心一点，算是公司的福利，也显得公司比较贴心。”许亚玲对李虹的态度有些不舒服。
李虹严肃地表明她的立场：“请假要扣工资的。说真的，我们这些做业务的，哪有什么放假可言？24小时待命。工作日放假，影响公司业务。许姐，你也是做过一线的，是不是年纪越大心越软了？”
许亚玲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有切身体会，所以，愿意代表广大员工来发声。凌总，既然我和李总意见不一致，您来拍板吧！”
凌云峰看了许亚玲一眼，又看了李虹一眼，“要不，既然总公司没有规定，我们也就不搞特殊了。我也没必要来担这个责。”
“好的，凌总。”许亚玲得到了凌云峰的意见之后，转身离开。
许亚玲回到大办公室，果然听到有员工已经在议论：“今年六一会有假吗？只有一天了，现在还没出通知啊！”
“就是啊！我答应了我女儿去动物园。”
“我儿子学校要活动，我儿子有才艺表演，我一定要去看的......”
同事们在议论着。财务部的小李干脆直接问许亚玲：“许总，公司六一会不会给我们这些当家长们放假？您当总经理的时候，都是可以调休的。”
许亚玲笑了笑：“现在公司不是已经改变主体吗？既然没有出通知，咱们就是正常上班。”
小李等人不再吱声。
许亚玲埋头工作。她还在想，自己还答应了女儿去学校看她表演呢！她要是带头请假，恐怕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答应女儿的事，只能爽约。
五月的最后一天，果然，许亚玲直管的两个部门有孩子的员工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提出要请假。许亚玲将两个部门的人叫到一起：“今年有些特殊，大家能够不请假的，尽量不请假，要保持公司的正常运转。能够只请半天的，尽量只请半天，保证能到公司上半天班，否则，我很为难。”
经过许亚玲的一番调配，有请上午的，有请下午的，还有不请假坚守的，只有一人请假一天。许亚玲一一批准，也做到了部门的正常运转，两不耽误。
然而，临近下班的时候，李虹怒气冲冲地走到许亚玲面前：“许姐，你什么意思？凌总不是没同意六一调休吗？”
“是不准调休啊！”
“那你给财务、行政的员工批了假？现在我们业务那边都闹翻了。”
“他们是请假，事假。人家家里有事请半天假，我没理由不批，但我保证我会坚守。至于业务部，你是老大，由你决定。”许亚玲也不示弱。她打定主意自己不休假，在公司坚守，她想给别的小伙伴们这个方便。
“你！”李虹哑口无言，拂袖而去。许亚玲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升了副总几天，别的没长进，脾气倒是见长。
晚上，吃过晚饭之后，许亚玲拿出一条白色的公主裙在婷婷面前晃了晃：“当当当！公主裙到了！”
“哇！”婷婷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搂住许亚玲：“谢谢妈妈！”
“快去试试吧，我的小公主。”许亚玲把裙子递给女儿。婷婷拿起裙子，赶紧进房间试穿。不一会，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婷婷从里屋出来，学过舞蹈的孩子形体果然不一样，穿衣服就是有型、好看。
“太漂亮了，我们婷婷小公主出来了！”陆启明这个女儿奴赶紧起身赞美。
“嗯，好看。大小也合适。明年穿可能会稍显短点，但短有短的味。”许亚玲也满是赞许。“来，妈妈帮你把吊牌剪了。”许亚玲招呼婷婷过来。
许亚玲一边给婷婷剪衣服上的吊牌，一边对婷婷说：“宝宝，对不起，妈妈明天单位上走不开，不能去学校看你表演。”
“啊？”婷婷满心失望，很不高兴地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许亚玲向陆启明使了个眼色，陆启明秒懂，赶紧坐到女儿旁边：“婷婷，妈妈要上班，要赚钱给宝宝买衣服，交学费，明天爸爸早早地去学校看你的表演，好不好？”
婷婷嘟着嘴，还是不开心。
许亚玲安慰道：“虽然明天不能到学校看你表演，但再过一周，哥哥就要高考了，等哥哥考试完，咱们家去游乐园好好玩一整天，好不好？”
“好吧！”婷婷总算是哄好了：“我做作业去了。”
客厅里，许亚玲一再叮嘱陆启明：“你明天一定要多拍一些照片和视频，及时传给我。”
“老婆，你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切。我是要留作纪念。不能到现场，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女儿能够理解，我很欣慰。有很多的父母都不能陪孩子一起过节，但是，如果可以，我觉得，做父母的，尽量不要缺席，毕竟他们又不是一直这么无忧无虑，他们又不是一直这般需要我们的陪伴。且陪且珍惜。”许亚玲感触颇深。
比如驰子，当年也是叽叽喳喳的小屁孩，转眼就成了酷帅大男生。
第47章 愿景
高考前一周。
家长群里，班主任张老师发了一张集体照。
上课的教室要布置成考场，孩子们堆成山的书籍、资料都要搬回家，课桌也要按考场要求摆放。在教室上完最后一节课，张老师和孩子一起照了一张合影，孩子簇拥着张老师，背景是教室的后墙，后墙的黑板上有同学的愿景，还有一条红底白字的励志标语尤其醒目。
虽然只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但孩子们在镜头前却显得轻松自信，满屏都是肆意挥洒的青春和笑脸。许亚玲点开照片，看着孩子的状态不免会心微笑，但看着看着就迷蒙了双眼。
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无以言说的感动。
回望这些年孩子们的不易，想想自己这些年的陪伴，期待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人生的意义，也许就在于情感和记忆。
家长们纷纷点赞，有的甚至大发感慨。三年，很长，似乎又很短。
驰子进高中第一天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
那一天，他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去参加军训，稚嫩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坚毅。
转眼，他就要毕业了，参加人生的大考。
那些焦虑、不安的日子，在此刻，已变得云淡风轻。
这一刻，有即将要上战场的紧迫，又有即将解放的兴奋，还有即将远走高飞的惆怅。
五味杂陈。
学校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放假了，只有高三的学生，虽然放假，但为了保持正常的状态，学校要求学生集中到学校图书馆、自习室自习，按高考时间作息，提早适应。
下午放学时，陆驰和欧阳幸子走在一起。
“陆驰，你近来睡眠怎么样？”
“挺好的。我要我妈给我买了蒸汽眼罩，对促进睡眠好像还挺好。你呢？”
“我，睡还是睡得着，但感觉睡眠很浅。”
“你得好好调整一下。要不，晚上我带几片眼罩给你，你试试？”
“行，带几片我试试。对了，有没有想好考哪个学校或者学什么专业？”
“有是有，但还是得看分数。考完再说。”陆驰是一个谨慎务实的人，不喜欢夸夸其谈。
“嗯，也对。”
“你呢？”
“我，还是想学医。”
“那得做好读博士的准备。”
“是啊。关键还要说服我父母。先不想了，就像你说的，分数决定一切。”
“对，现在要摒除杂念。”
“加油！”
“加油！”两人碰了碰拳头，给对方鼓劲、打气。
两人正说着，乔越和赵若彤一起从后面追了上来：“你俩干嘛？”
“加油打气。”
“哈哈，只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有没想过考完咱们去哪玩？”乔越问陆驰。
欧阳幸子白了乔越一眼：“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考完。至于考完去哪玩，那是考完后才想的事。”
“那无论如何，要在成绩公布之前出去玩。否则，成绩出来，万一不好，岂不影响心情？”乔越想得比较长远。
“考完正确答案就出来了，好不好心里没数吗？”陆驰反问乔越。
“傻啊，我们有数父母没数啊。至少没有家庭矛盾。”
陆驰拍了拍乔越的肩膀，“那主要考虑如何化解家庭矛盾，玩也玩不痛快。”
“喂，你俩不要制造恐慌。”乔越急了。
“谁制造恐慌啊。现在就是全力以赴，不留遗憾。”欧阳幸子眼神坚定。
“对对对，不要分心。”赵若彤力挺。
“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考到同一所大学？”乔越问他们。
“这个，关键看分数。对了，你不应该关心咱们是不是一个学校，你应该关心的是隔壁班的那位梅同学吧？”陆驰打趣道。
“算了，问你们等于白问，干饭去！”乔越一溜烟跑了。
陆驰回到家，许亚玲也刚下班回来。因为已到备考时间，学校不用晚自习，陆驰回家等许亚玲做饭。
许亚玲早已设计了近十天的菜谱，荤素搭配，清淡为主。可陆驰平时挺喜欢吃辣椒，许亚玲会在餐桌上加一碟剁辣椒。这是她自己做的。她不想把家庭气氛弄得很紧张。吃饭的时候，她还特意开了新闻联播。一家人听听时事、新闻。
她这段时间还在密切关注天气预报。
上一周看未来天气的时候，显示高考期间有小雨。还好，这样挺凉快，可是到了这周，离高考越来越近，天气预报上显示是晴天，气温还不低，接近三十度。不过还好，六月，天气还不算最热的时候。她在心里祈祷，如果是一个阴天或者不热的晴天，天气二十来度，那就是最舒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