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讨法？”
“这不大家一起商量吗？”
几个人刚坐下，邓子昂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什么事？”
“商量如何讨伐赵若彤爸爸的事。录取通知书到了，眼看就要开学，彤彤说她妈正急着为她凑学费。她爸啥也没管。”欧阳幸子为赵若彤打抱不平。
“学费差多少？我来！”邓子昂财大气粗。
“不要！”赵若彤表情痛苦地拒绝。
“老邓，你有钱那是你的事。再说你的钱也不是你自己赚的，你别在这耍大方。彤彤爸这些年对她不理不睬，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他是国企员工，好像还是个副处长，有稳定工作，不是负担不起。”欧阳幸子替赵若彤解释。她怕赵若彤心里自卑难受。
“好好好，算我没说。大家看怎么办，我听统一安排。”邓子昂看了赵若彤一眼，感觉刚才自己草率了。
“大家说说，有什么好的方案？”欧阳幸子征询大家的意见。
赵若彤有些犹豫：“这样做好不好？我怕被我妈知道她不高兴。这些年，她最困难的时候都是咬牙坚持，绝不向我爸开口。可是，她实在是太难了。”
“对啊，你妈妈现在太难了。失业，新开店也欠了不少债，每天从早忙到晚。你才进大学，现在还不能自力更生。这个时候，做父亲不应该帮一把吗？这个时候，不是讲面子的时候。”雷鸣为赵若彤鸣不平。
别的同学考完毕业考就买了高档手机和笔记本准备上大学，而赵若彤什么都没有，手机还是个99元买的老人机。脚上的鞋子也已经穿得差点掉底。幸好每天可以穿校服，不至于显得太窘迫。
“我觉得，先礼后兵。把他爸爸约出来，如果谈得拢，咱们就签个协议，安安静静把这事办了。”陆驰支了个招。
“如果谈不拢呢？”乔越问道。
赵若彤明显的眼神顿时暗淡。
“谈不拢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咱们做一个牌子，去他爸单位办公楼静坐，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邓子昂慷慨激昂地助威。
陆驰忍不住笑了：“老邓，你这是看多了电影吧？感觉像黑社会讨债。”
“咱们就是讨债啊。不过咱们不是黑社会，咱们是文明人，所以，老邓说的，举个牌子这个建议不错。我们干脆把牌子事先做好，第一回合谈判的时候就带过去，让他考虑考虑不配合的后果。”雷鸣很欣赏邓子昂的办法：“我负责举牌子。”
“我们还可以告诉她爸，我们反正暑假，多的是时间。咱们六个人，每天派一个去守着。看他怕不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出着主意，最后，形成了统一意见，大家约定第二天下午去赵若彤父亲所在的单位讨债。
第73章 不可小觑
第二天下午，陆驰、欧阳幸子等六人来到某单位大门口。
雷鸣真的带来了一块牌子，陆驰悄悄掀开上面盖的纸看了一下，上面写着“赵志刚，不付女儿抚养费的渣男”。
“真的准备在这招摇示众？”陆驰问雷鸣。
“看他表现呗。表现好就用不上。已经很考虑他的感受了，现在咱不是都蒙着的吗？”雷鸣酷帅的表情。
“对面有家茶馆，咱们把你爸约到茶馆谈，怎么样？”欧阳幸子问赵若彤。
赵若彤点了点头。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三年前。
父母离婚8年了，她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方面，母亲坚决不让，另一方面，父亲似乎也没有强烈的见面意愿。
“这样吧，大家都到对面茶馆去，找个僻静点的包房，我和陆驰在这负责把她爸叫出来。”邓子昂开始拨打赵若彤父亲的电话。
“请问是赵志刚吗？有您的一个快递。就在单位大门口。需要您亲自签收。”邓子昂以快递小哥的名义给赵若彤爸爸打电话。
“怎么样？他来吗？”陆驰问邓子昂。
“说就来。”
两人站在单位门口焦急地张望。毕竟第一回做这种事，要和大人斗智斗勇，不紧张是假的。
大约等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向门口走了过来。
邓子昂和陆驰迎了上去，邓子昂问道：“请问您是赵志刚吗？”
“是的。哪里来的快递？”赵心刚满心疑惑。面前站着两个年轻人，手中并没有拿东西，不像送快递。他觉得有些蹊跷。
“赵叔叔好，我们是赵若彤的同学，赵若彤想约您见面聊聊。”陆驰立即接过话。他说话彬彬有礼，想让赵若彤父亲放下疑虑，别错把他们当坏人。
果然，赵志刚听到“赵若彤”三字愣了一下。他仔细打量着陆驰和邓子昂，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还穿着开元中学的T恤。虽然有三年没有见过女儿赵若彤，但他还是知道女儿是在开元中学读高中。
“她想见我怎么不自己来？”赵志刚冷冷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欣喜之色。
“她本来不想来的，您还是过去见个面吧。就在对面的茶楼。”陆驰指了指对面的茶楼。
赵志刚面色凝重：“我还在上班。”
“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既然我们今天来了，还是希望您父女能见一面，否则，我们不会放弃。”邓子昂拽拽的表情，可以说带那么一点威胁。
“走吧赵叔叔。”陆驰见状赶紧推一把力。
赵志刚犹豫了一下，还是随陆驰和邓子昂一起朝对面的茶楼走去。
茶楼门口，乔越等候在此。
“二楼青溪包间。”乔越带他们上楼。赵志刚心里越来越没底。女儿要和他见面，带来了一批男同学？玩的哪一出？是不是陷阱？
青溪包间，乔越一推门，欧阳幸子和雷鸣立即站起来：“赵叔叔好。”
赵若彤坐在最里面，她没有起身，也没有笑脸，只是静静地坐着。
父女相见，十分冷漠。
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坐下。乔越在一边给大伙斟茶，欧阳幸子将赵若彤的录取通知书放在赵志刚面前：“赵叔叔，这是彤彤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这个，不需要告诉我。凡事有她妈妈作主就好。”赵志刚嘴上显得漠不关心，眼睛却一直盯着录取通知书。H师大的大红印章很是显眼。
“叔叔，您女儿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您就不为她高兴吗？”
赵志刚沉默。
“是这样的，赵叔叔，我们也不想耽误您太多的时间。彤彤考上大学了，但学费和生活费都还没有着落。她妈妈一年前就失业了，靠打零工维持母女二人的生活。为了生活，前段时间借债开了一家饺子馆，目前很拮据。您这些年，在父爱和经济上都有所缺失，希望您为彤彤慷慨解囊，让她顺利上大学。”欧阳幸子声情并茂地说着赵若彤目前的境况。
赵志刚似乎欲言又止。
雷鸣一把拿出赵若彤的手机，激动地拍在赵志刚面前：“你看，这就是彤彤的手机。要上大学了，同学们都买了笔记本电脑，她根本不敢想。你看她的鞋子，后跟都快磨破了。她可是你的女儿啊。现在城里的孩子有几个过得这么清苦？”
“怪我吗？这是她自找的。她妈妈希望我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
“你还真是听话啊！听说你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孩子，你现在的孩子，生活也这么窘迫吗？毕竟当年犯错的可是你！”雷鸣说话相当不客气。
赵志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强装镇定：“你们，今天来这么多人，想干嘛？讨伐？抢劫？”
“赵叔叔，我们用得着讨、用得着抢吗？我们是想还赵若彤一个公道。”邓子昂有些不耐烦了。这个男人，不负责还磨叽。
“你们想怎样？”
“学费和生活费三万，另外，配一个智能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欧阳幸子开出了条件。
“胃口不小，这些要小四万。学费和生活费哪那么贵？”
“这是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怕你不认女儿，不想让彤彤每月找你讨，一次性给了。”雷鸣解释道：“你这些年没为女儿花过一分钱，一次花四万又怎样？平均到这些年，每月就四百块，多吗？”
“彤彤，你妈妈要是知道你问我要钱，会生气的！”赵志刚将球踢给赵若彤。
赵若彤眼里含着泪水：“我没有告诉我妈。我妈现在太苦了，我不想给她增加负担。”
“不是我不给，是她妈妈不让我给。”赵志刚为自己找借口。
“赵叔叔，咱也别谦虚，你就给了吧，我们保证没人找你麻烦。”邓子昂站起来，显得十分老道地拍了拍赵志刚的肩膀。
赵志刚立即又改口道：“一下子要支出这么多，我拿不出。我们家是我老婆管钱。”
“没有私房钱？”乔越立即反问道：“据我们调查，你平时有炒股的爱好。你不可能拿不出这几万块钱。”
“我是炒股，但我老婆也管着我的帐号，我要是转出这么一大笔，她会发现的。”赵志刚显得十分为难。不知是真不想付还是真有难处。
雷鸣毫不客气地怼他：“你老婆发不发现，是你的家事。再说当年的小三，有什么脸阻止你抚养亲生女儿？这是你的义务。别啰嗦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我真的一时给不了。”
“行，看你什么时候能给。反正你一天不给，我们就到你单位门口去举牌静坐。是今天悄悄给了还是以后闹个人尽皆知，你看着办。”雷鸣将身后的牌子拿出来，直接撕掉了上面遮的那层纸。赵志刚一看那上面的字，慌了神，站起来警告道：“你们这群孩子，可别乱来。”
“叔叔，我们乱不乱来，取决于你配不配合。”邓子昂再次拍了拍赵志刚，示意他坐下。
“彤彤，把你的银行卡拿过来。”欧阳幸子扯了扯赵若彤。赵若彤从包里掏出银行卡。她已经在年初满了十八岁，办了属于自己的银行卡。
“我怎么相信你们？我要是今天给了这个钱，你们还会不会到单位闹？”赵志刚很忐忑。这群孩子，也许说得出做得到，不可小觑。若是被单位的人知道这个事，那他丢脸丢大了。
“我们是开元中学毕业的优秀学生，不会做那种没品的事。这次给了，绝不会再来打扰。”陆驰很郑重地告诉赵志刚，接着，他话锋一转：“当然，如果您良心发现，不想让您的女儿大学生活太苦，不想她去踏校园贷之类的坑，您可以每个月再支援她一些。”
“我才不要。到了大二，我会争取奖学金，我可以做家教，才不会再要他支援。”赵若彤非常硬气。今天同意来闹这么一遭，实属走投无路，不想让母亲为学费发愁。
赵志刚看了女儿一眼，思索良久，默默地拿起手机，给赵若彤的银行卡转账。
不一会，赵若彤的手机收到了短信提示音。
“多少？”雷鸣凑过去看短信，看了一眼，颇为满意，“好，到账了，谢谢叔叔。”
欧阳幸子站起来，对众人说：“彤彤和赵叔叔好不容易见到了，就让他们父女俩单独坐一会吧。我们到楼下等。”
“好。”众人立即响应，从包间里撤出来，给赵若彤父女独处的空间。
第74章 至少还有我
安静的包房里，赵若彤父女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终于，赵若彤望了赵志刚一眼，先开口说话：“今天你给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负担的。”赵志刚赶紧回答女儿，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妈妈还好吗？”
“除了辛苦，一切都好。”
“你也不要全都怪我，是你妈妈不希望我接近你，不希望我打扰你们的生活，当然，我也有了新的家庭，也不合适总是和过去纠缠。”赵志刚希望女儿能够理解他的难。
赵若彤默不作声。
“你考上了师大，很不错，爸爸祝贺你。祝你前程似锦。”
赵若彤依然没有回应。
赵志刚讪讪地说道：“咱们父女好几年没见了，你已长成了大姑娘，又考上了好的大学，爸爸还是很欣慰的。”
“你别逼着自己说这些违心的漂亮话。”赵若彤冷冷地反击赵志刚。
“我是出自真心。其实，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过去的生活。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回到从前。你现在也已经十八岁了，慢慢会懂得感情和生活的。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赵志刚恳求女儿留个联系方式。既然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这些年的坚冰，也许有融化的契机。
“不必了。免得你难做，我也不想妈妈不开心。”赵若彤拒绝。
“那好吧。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有需要就打给我吧。人生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我和你妈妈的事影响你的人生。好好学习，好好生活。”赵志刚话说到此，有些动容，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还有，要你妈妈也不要太辛苦。她就是太过于要强，当年死活不肯给我回头的机会，否则......”
过往终究已成过往，往事不堪回首。
赵若彤也有所触动，她猛地站起来：“我走了。”说完逃也似的跑出了包间。
一楼正在等待她的五位同学看到赵若彤匆匆跑了下来，并且一直往外跑，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欧阳幸子一把拉住赵若彤：“彤彤，怎么了？是不是你爸说你什么了？你告诉我们，我们为你讨公道。”
赵若彤摇了摇头，一头扑在欧阳幸子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不远处，赵志刚追过来看到这一幕，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掉头离开。
良久，赵若彤终于恢复平静。
“彤彤，没事吧？你爸让你受委屈了？”雷鸣在一旁干着急。
“没有。只是他说了几句过往的话，让我很难受。你们，没有体会原生家庭的这种苦，真的，有些事情，没有切身体会，是无法感受的。”赵若彤一边抽泣一边解释。
“唉，你的苦，我也不是没有体会。我爸妈虽然没有离婚，但是天天在家吵。我不出国，也就是希望他们看在我的份上，能够缓和关系。”邓子昂也深受其苦。
“唉，爱情、婚姻、家庭，太复杂了。”乔越在一旁感慨。
“是啊。老乔，你已经品尝了爱情的甜蜜，有什么经验之谈？”
“没有没有。别想那么多，大家什么年纪做什么事就好了，何必自寻烦恼？”乔越倒是看得很开。
“彤彤你也不必太伤心，父亲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与其别扭，不如一切朝前看。还有你妈妈，其实还很年轻，你马上要去读大学了，如果有合适的人，我觉得你妈妈也可以考虑再找一个伴。”欧阳幸子突然有了新招。如果有人能帮衬彤彤妈妈，不管是感情上还是生活上，都有寄托，赵若彤也会更加安心学习。
“对对对。突然想起我舅舅也是单身，要不要介绍认识？”邓子昂脑子转得挺快。
“老邓，你这是想牵红线当红娘？”
“我哪是什么红娘，最多算月老，哈哈。”邓子昂很是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