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驰去洗澡，许亚玲偷偷打开智学网，暂时还没有任何成绩出来。
婷婷已经在他们夫妻房间的加床上睡着了。为了陆驰，也只能这样委屈她了。这栋公寓没有三居室的房子。为了让陆驰有单独的房间，只好让婷婷加床和他们住一间房。幸好，她还小，而人到中年的夫妻，基本上也是友情加亲情的岁月了。所以，并没有什么不便。何况困难也只是暂时的，三四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陆驰每天晚自习回来还会再看看书或者刷一两道题，许亚玲会帮他准备好牛奶，或者她晚上煲的汤。
因为陆驰习惯下了晚自习之后去操场跑一千五百米再回来。晚上有运动，青春期的孩子消化能力也强，因此，十一点左右补充一点吃的已经成了习惯。对于陆驰坚持跑步这一点，许亚玲是非常佩服孩子的。自从上了高中，这个习惯一直坚持，除非雨雪天。陆驰说只有强健的身体才能保证好的学习状态。
许亚玲记得有一次自己晚上去接孩子，正好看到在操场上夜跑的陆驰，矫健的步伐，挺拔帅气的身姿，那一瞬间，她感到无比激动。这就是她的孩子，坚持、自律的样子，正是她喜欢的样子。当然，气她的时候也能让人伤心落泪。
这天晚上，直到深夜12点，考试成绩只出来了一门，是英语，131分。许亚看了一下，这个分数是一个比较正常的分，不高也不算低，和他平时水平差不多。班级排名大约在六七名的样子。她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六点一十，许亚玲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按掉手机闹铃之后第一件事还是打开智学网。没有新的成绩出来。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开始做一家人的早餐。许亚玲还是挺感激家人，不管是老公还是孩子，对她做的食物都不挑剔，总是有什么吃什么，还经常给夸奖。
有的妈妈五点起床做早餐，早餐花样繁多，许亚玲佩服之余感慨自己做不到。她做早餐，一般就是二十分钟。基本配置，牛奶和鸡蛋，主食要么是面条，要么是煎饼，或者超市买的包子、饺子、蛋糕，再烫一点青菜，二十分钟之内搞定。六点半把家人叫醒，吃了早饭之后七点出门。
六点半许亚玲叫醒陆驰，陆驰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许亚玲：“妈妈，借你手机看一下。”
“看成绩吗？”
“嗯。”
“昨晚就出了一门英语，其它的都还没出成绩。”
“英语多少分？”
“131.”
“还好。你还是把手机给我看一下，我顺便看一下错在哪里。”陆驰坚持要手机，许亚玲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正常上学之后，他便不再拥有手机，这是这些年的规矩，这一点，他倒是遵守得挺好。
婷婷打着哈欠出来，对许亚玲说：“妈妈，今天又这么早送我到培训班吗？”
“没办法。送完你之后爸爸还要赶着去上班。你带一本书在书包里，没上课的时候就自己看一些名著，对写作文特别有用。”许亚玲只能哄着女儿。培训班八点半上课，陆婷总是八点不到就送到了培训机构。幸好培训机构的老师每天八点就开门了。
许亚玲上午和小伙伴一起去了一家合作企业谈业务。回来的路上，她一个人开车回家，十字路口，红灯，显示还有68秒，而一旁的手机智学网好像有消息提示。她心里一荡，忍不住点开看了一下，出来的是数学成绩：99分。许亚玲的脑袋“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如果是一百分的满分，99分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成绩。可是，数学满分是150分啊。99分也就一个刚好及格的分数而已。这对于开元中学的学生来说，数学99，基本上是个倒数了吧？红灯，许亚玲不敢多看手机，但已经思维涣散，以至于绿灯亮了她都忘了启动车子，引得后面的车子狂按喇叭提示。
许亚玲将车子开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靠边停下。她迫不及待地再次打开手机看成绩，99分，排名倒是比预想的好一点，在班级排在近二十多名。而在年级，排到了六百多名了。可能这次数学出题比较难，但排到这个位置，那也是破天荒的低。
许亚玲坐在车里出神。这次成绩，让她非常沮丧。本来从外面谈业务回来还挺开心，但儿子的成绩单，似乎给她浇了一瓢冷水。
成绩陆续出来，这一次入学考试，因为数学的拖累，其它科也没有特别出彩，陆驰的成绩，排到了四百八十二名。而许亚玲对陆驰的希望就是成绩保持在年级前三百。
这个成绩，是陆驰进高中以来，最差的成绩，创历史新低。
只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以这样的开学考试成绩给了她当头一棒。
许亚玲想今晚回去，按她的脾气，恐怕又少不了一场家庭风暴。但是她不能。她必须得克制。得意时，适时提醒，不让他飘，失意时，不给压力加油鼓劲。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她得好好酝酿一下今晚的谈话内容和谈话方式。
做父母真心不易，尤其是高三的家长，更是如履薄冰。
第15章 挑衅
下了班许亚玲去接婷婷。
婷婷也是个小人精，看到许亚玲的脸色不对，怯怯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啊。”许亚玲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不快。她还小。暂时没有升学的压力，但升学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漫长的积累和准备。
“我看出来你不开心了。不是我惹的吧？”婷婷坐到了车后座。
“是有一点点不开心。今天收到了你哥的入学考试成绩，数学考得很不好。”
“哥哥数学挺好的啊。也许是一时粗心失误了吧？”婷婷为哥哥开脱。
许亚玲正色道：“婷婷，考试的时候，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什么粗心失误一说。所谓的粗心，就是学习习惯不好，要么就是一知半解只弄懂了表面，没有深入了解，所以才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但一到考试，就是考不好，然后就认为是自己失误。其实根本原因还是没搞懂。你才一年级，从小就要有这样的意识，知识点一定要学透，不能一知半解，不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
婷婷没想到，本是为哥哥说点好话，没想到惹祸上身，把自己变成了现行教育对象。她嘟着嘴回了一句“知道了”便不再说话。
母亲心情不好，她还是不惹为妙。只是哥哥不知道要接受怎样的批评教育。
晚餐的时候，许亚玲满脸愁容地向陆启明通报了陆驰的成绩，陆启明表情平淡，对许亚玲说：“成绩偶尔有点起伏很正常。等会他下了晚自习回来，问问他情况，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峻。”
“是的，成绩偶尔有几十名的起伏正常，但这次是历史新低，快五百名了，比上次期末降了两百多名。我就说他假期不努力，他还生气，怪我管他太紧。看吧，放任的结果。考试成绩直接判定他是真努力还是假努力。”许亚玲没好气地怼陆启明。在管孩子这件事上，她总是当恶人。
“婷婷，吃完了赶紧去写作业，马上就要开学了。”许亚玲对女儿说道。
陆婷皱了皱眉头道：“我的寒假作业早就完成了。”
“我指的是培训班布置的作业，还有妈妈为你选的训练教程上的作业。你哥当年读小学的时候我就是没像别的家长那样强行要他学奥数和英语，只要他上一些音体特长课，后来小升初的时候为时已晚，你啊，必须得从一年级就开始打好基础。”许亚玲一路走来，有欣喜，也有反思，对于女儿的培养方面，她做了一个完美的方案，那就是在培养陆驰的基础上，取长补短，不留遗憾。
“你也别给婷婷太多压力，才一年级，还是应该以玩为主。”陆启明心疼孩子。但在教育问题上，他又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放心，孩子的学习就像弹簧，压力越大，弹性越大。快去吧婷婷，做完了你就可以看看课外书了。”
“我想跳舞。”
“也行，做完作业再跳。不过，不能动静太大，上上下下都是陪读的家长，咱们不能扰民。”许亚玲提醒婷婷。
陆启明为女儿叫屈：“这个陪读公寓除了楼还是楼，楼下连个小区花园都没有。要不婷婷也可以到小区里去跳嘛，就不扰民了。”
“没办法，咱们忍忍吧，也就百来天了，6月的大考咱就搬回家，想怎么跳都行。”
晚上，陆驰下晚自习回来，一进门，他眼神闪烁，打量着许亚玲的表情。许亚玲也在看他的神情，母子俩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这是在打心理战。
“晚上我炖了玉米排骨汤，你要不要喝一点？”许亚玲装作很平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和他谈成绩。
“好啊。”
“现在就吃还是等会再吃？”许亚玲征询陆驰的意见。从小到大，许亚玲其实明白自己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强势的母亲在孩子面前并不太好，因此，她会有意识地给孩子更多自己做主的地方，大到学习，小到吃饭做菜、买衣服，都会先征询儿子的意见。从小培养他的自主意识。
“现在就吃。”陆驰坐到了客厅的餐桌旁。
许亚玲给他盛上一碗玉米排骨汤，还有一点菜苔。虽然他说在赵若彤家搭餐吃得不错，但是，许亚玲总觉得孩子只有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才踏实。
陆驰在大快朵颐，许亚玲坐到他对面。
“这次入学考试的成绩都出来了？”她开始引入正题。
“嗯，晚自习的时候张老师已经在班上公布了。”
“哦？”这倒是许亚玲没想到的，这次公布这么快。班上每次月考成绩都会公布在教室后面的公告栏，不过，只有学号没有名字，同学们自行对号入座即可。“对这次的成绩有什么想法？”许亚玲想这小子也挺沉得住气。
“数学没考好。”
“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特别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按原定的复习节奏来呗。”陆驰轻飘飘地回答许亚玲。
许亚玲看他这态度，心里一直压抑的怒火开始上升。
“既然知道数学没考好，不应该在数学上多总结，多花一些功夫吗？我觉得应该每天增加一道题的复习时间。我已经给你买了两本数学方面的书，中午或者晚上。你反正时间上一直都管理挺松。”
“没必要压得喘不过气来啊。学校的作业已经够多了。成绩又不是刷上去的。”
“该加码时还是要加点码，我觉得你现在还游刃有余，毕竟高三最后的冲刺时间了。你们学校相对于别的学校，一直是宽松人性化管理，越是这样的环境，越是考验学生的自律性。你表面上都会，但考试就出问题，说明还是没有真正搞懂，多做点题，熟能生巧。”许亚玲语重心长。
“学习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陆驰有些不耐烦。
许亚玲看他没考好态度还不端正，怒从心来，正色道：“陆驰，你这次成绩下降这么多，你不但没一点紧迫感，似乎还悠然自得。”
“你怎么知道我没紧迫感？我的压力硬是要被你看出来是吗？一天到晚逼我，你知道我压力有多大吗？有本事你自己把这张数学试卷做个满分出来。”陆驰桀骜不驯又充满挑衅的眼神。
许亚玲真是气炸了。数学一直是她的短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作为儿子，有这样说话的吗？
许亚玲气得直喘粗气。幸好陆启明见情形不对，赶紧从房间里出来，拉陆驰回房间，顺手将许亚玲买的书也带了进去。
许亚玲坐在沙发上半天回不过神。这就是她亲生的儿子。只要谈到学习，果然就是鸡飞狗跳。
第16章 土豪的另一面
第二天中午，陆驰在赵若彤家和小伙伴一起吃饭的时候显得异常沉闷，即使邓子昂讲了好几个笑话，他也没搭腔。
欧阳幸子不禁瞄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耍酷？”
“没什么好聊的啊。”
说完，他匆匆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准备起身。
乔越问道：“今天怎么吃这么快？”
“我想午休前再刷一道数学题。”
“呦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苦了？”欧阳幸子打趣道。
“没办法，这次没考好，必须得好好整理，好好反思。这次你又稳坐第一，哪里知道我的苦。”虽然在母亲许亚玲面前桀骜不驯，但背着母亲，他还是能正确对待。
“你妈有没有说你？我听说你妈管你挺严格的。”欧阳幸子问道。
“还好。只是简单问了一下情况。”陆驰不想提昨晚家里发生的冲突。虽然昨晚和母亲发生冲撞，但他自己心里还是清楚，这次考试，他的问题出在哪里。只是，他不想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的问题，不想听她指点念叨，他只想按自己的节奏来。
乔越拍了拍陆驰的肩膀：“驰子，你别急，看看我，这次还在你后面呢！”
陆驰苦笑，乔越确实也是很不稳定，他那成绩就像心电图，总是起伏不定。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会考成什么样子。有可能进前十，有可能在三十名之后。
“你们都不要急，你们瞧瞧我？永远垫底。有我在，你们就别想拿倒数第一。”邓子昂给他俩吃定心丸。
“老邓，你就别凡尔赛了。凭你这成绩，其实去考艺术专业，还能考个不错的学校。你干嘛和我们死磕文化？”乔越不解地问道。
“我其实并不喜欢搞艺术。我想学哲学。我除了英语，门门都不行，哥们你们可以进985，也许我就只能想办法去国外的学校发展一下了。”
欧阳幸子揶揄道：“你家有钱，去国外镀金也是一条路。再不行你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
“嗨，像欧阳幸子、陆驰你们这种如果去申请国外名校，那叫镀金，然而，像我这种学渣，充其量只能算是去贴膜。”
“哈哈。”赵若彤差点笑喷。
“贴个钢化膜也不错。”陆驰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我给大家每人点了一杯奶茶，喝完再努力，杠杠的。”邓子昂兴起，请客，每人配了一杯奶茶。他喜欢这种请客的感觉。
“既然你准备出国，你还备什么高考？”
“其实我并不太想出去，我想出去读研吧！所以，还是得拼命考个像样的学校。”邓子昂还真是奇怪，“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爸妈最近关系不太好，我不想现在出国。我怕我走了，家就散了。”
邓子昂的话让原本欢脱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以为他是有钱人，理应过得很潇洒，没想到，他也有他的烦恼。
邓子昂的电话响了，是送奶茶的。他去楼下接快递，欧阳幸子对大伙说：“老邓其实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潇洒，我觉得我们应该努力拉着他向前。我们要多多监督他。虽然他在班上垫底，开元中学的底，上一本线也没问题，只要最后这几个月再努力一把，还是能够考个好一点的一本学校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这家伙不认真的时候，我们扁他。”大家一致认同欧阳幸子的方法。毕竟，不让一个小伙伴掉队才是真正的友谊。
晚上，陆驰下了晚自习回来，许亚玲还在厨房忙碌。她准备明天早上给陆驰煲粥，所以，晚上准备好，到明早就有得吃。
